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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嗯，合同上的利息我还是觉得高了，可以再放低一点吗？”
“还高吗？”对方迟疑，“于小姐稍等，我请示一下。”
请示？正常的高利贷债主会用这样的词吗？于淼皱着眉等对方拨号。
简短的沉默之后，于淼听到他小声地汇报，显然电话那端是他的大老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好的，欧……好，我明白……”
于淼一惊，猛地伸手夺下他的电话，那端男人还在交代：“就这样做，不要让她知道是我……”
“是你什么？”于淼对着电话冷声道，“是你借我钱，还是是你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欧广泽微微错愕，然后低沉着声音：“于淼……”
“欧广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耍我好玩吗？”于淼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被人愚弄的愤怒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她一来就觉得不对劲，酒店的格调，接待者的素质，还有那份利息低得可怜的借款合同，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在捣鬼！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于淼，我不是耍你，我是想帮你……”
“你在哪儿？”于淼皱着眉打断他。
第28章 心结万万千3
十分钟后，她到了他说的地址。
高耸的玻璃大楼，里面有灯光透出来，璀璨得像水晶一样晃眼。
向前台说明身份，她很快被领到最高层。
已经是半夜，于淼没想到这个点欧广泽还在工作。她大大咧咧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里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看起来像是在开会，欧广泽坐在首席。
“好，今天先这样，剩下的明天形成书面报告交给我。各位辛苦了。”他简短地结束会议。
于淼侧身给几人让路，之后办公室就空了下来，只剩她和他。
“吃过饭没？”欧广泽穿上椅背上搭着的大衣，“我带你去吃……”
“欧先生，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吃饭。”于淼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提着的箱子往他桌子上一放，“我是来把这些钱还给欧先生，还希望欧先生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这样昂贵的游戏，我于淼玩不起！”
她说完话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软软的地毯上，一步一陷。
“于淼！”欧广泽快走两步抓住她的手腕，“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不是这个意思？那欧先生是什么意思？”于淼停下来，眼里有些许了然，“啊，我知道了，欧先生是看上次我没要钱，担心我嘴巴不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吗？”
欧广泽眸光微闪，瞬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刚要解释，她却已经再次开口：“欧广泽你放心，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要再用这件事情骚扰我！至于钱，呵，你不要想着故技重施，再用钱来羞辱我！”她趁着他慌神的一瞬猛地一挣，脱离了他的束缚。
她走得太急，高跟鞋一崴，剧烈的疼痛蔓延上来，她依旧咬牙忍着疼往前走。
欧广泽赶紧跟上来：“慢点，你脚怎么了？”
“不用你管！”
他揽在她腰侧，止住她的身形，她却揪着他的胳膊狠狠一掐，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欧广泽微微皱眉，看她这愤怒的样子，索性把她拦腰抱到旁边的沙发上。
“扭到了哪只脚？左边还是右边？”
“欧先生你……”
“哪只脚？”欧广泽看着她。
于淼在他认真的眼神里弱了气势：“右脚……”
“疼吗？”他在她脚腕上轻轻一捏。
于淼下意识一颤，然后赶紧摇头：“不疼！”
欧广泽皱着眉：“我送你去医院。”
于淼赶紧站起来：“不用了，我会自己解决，欧先生留步吧。”
欧广泽也站起来，面色沉静：“于淼，你不用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借你钱也只是想帮你……”
“帮我？欧先生的人情我可欠不起！”于淼扭头不去看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他那句无情的“你要多少”，转身想要离开。
欧广泽按住她的胳膊：“于淼你冷静一点，高利贷的钱来路不明，你借不得。如果你真的缺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只是借，没有其他意思，你将来有了钱还要一分不差地还给我！”
“不需要！”于淼抽回胳膊，“就算是去借高利贷，我也不要你的帮助！”
她走得一瘸一拐，速度却不慢，转眼已经消失在走道尽头，任男人深沉的目光直直打在背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
过了几天，于淼再次去了艾饰宣传片的拍摄现场。虽然已经解约，但是还有相关工作需要进行最后的交接。
片场还是忙忙碌碌的，只是忙碌的人由于淼换成了沈静。
于淼有些庆幸没有让橙子陪着她一起来，毕竟物是人非，更何况顶替她位置的还是沈静，任她再怎么心胸宽广，心里也还是有疙瘩的，一个人总能更坚强些。不过很快，她就惊讶地发现，宣传片不仅女主角换了，连男主角也换了。
一段拍完，她走到导演旁边小声问道：“导演，欧先生他……也不演了吗？”
王导看她一眼：“是呀，当初欧先生亲自出演是突然决定的，现在不演了也是突然通知的。我们这些人呀，就是跟着上边的团团转而已。不过于淼，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于淼笑着晃晃胳膊：“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已经基本痊愈了。”
王导欣慰地笑：“是吗，那就好。我今天在新闻上看到关于你受伤的报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怎么说也是拍摄事故，说起来还是剧组的过失……”
“新闻？”于淼惊讶。
“是啊，”王导解释，“艾饰公司发表了声明，说宣传片一分为二，会由两位演员同时担任女主角。还特地交代你在拍摄过程中手臂受了伤，才不得不中途退出，暂作休养，后半部分由沈静主演……”
于淼已经不在意他下面的话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句“手臂受伤，不得不中途退出”。
艾饰在声明里把解约的原因完全归结于她手臂上的伤，那她不仅可以获得大众的同情，更有可能会成为接下来几天的热门话题，光是“因拍戏受伤”几个关键字就足以让她火上个两三天，而之前那些忙着解约的商家估计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到这儿，她扑哧一笑。
于淼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好看，不同于平日里那些标准的甜美笑容，这样真心的笑意让她双颊微红，清亮秀丽，嘴角弯起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开心得让看着的人也不由得心情舒畅。
王导看她笑得甜蜜，顺便拉起了家常：“于淼啊，你老实跟我说，你和欧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淼一愣：“就是认识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这么问？”
王导摸了摸下巴：“其实吧，一开始我看你和欧先生就觉得关系不一般，不过真要说彻底看出些门道，还是你突然失踪的那天晚上。我还是第一次见欧先生发那么大的火，整个气场都变了，比平常更冷，一张脸拉得老长，指挥着我们去找人。”
“啊？那后来呢？”于淼忍不住追问。
“后来呀，他自己也开着车在片场外面找，估计附近都找遍了吧，又回来问我们找到没，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来来回回，走了有三四趟吧。”说到这儿导演啧啧两声，“你说夜里那么黑，外面又都是没整修过的小路……”
于淼看着王导的嘴巴一张一合，第一次不知该作何反应。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得体地笑，然后两三句话把话题带过去，但这次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她的大脑好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运作，只有王导的话在耳边回响。
那天她完全失去了意识，欧广泽是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把她送去了医院，她都完全不记得。现在想来，当时在医院里他大衣湿透，只穿了件湿了大半的薄衬衫，应该是找她的时候淋湿的吧……
想想也对，怎么可能那么巧会被他捡回去，那时候她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彻底乱了阵脚，连句交代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他当时一定很担心。
这样一想，不知是感动还是愧疚，渐渐占据了她的心田。
王导见她愣愣的，没再多说，忙着工作去了。
“哟，什么风把于小姐给吹来了？”沈静笑着走过来，她早就注意到于淼，只是碍于王导没有过来，现在导演走了，她就肆无忌惮地来打招呼。
于淼回神，看着沈静那胜利者的姿态，弯唇一笑：“过来看看，交接一下工作。”
沈静笑：“是吗，我还以为于小姐忘记了换角的事，眼巴巴地赶过来拍戏呢。”
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捋了捋垂在鬓角的头发，宫装的衣袖向下滑落，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那只银镯。
于淼想起之前和欧广泽一起在草丛里找手镯的情景，月色正好，身上是他温暖的大衣……当时如果没有他在，单凭她一个人，这镯子肯定是找不回来了。算起来，那天晚上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常交流，不过也只是说了寥寥几句。
注意到于淼的目光，沈静也看了看腕上的镯子，轻轻抚上去。
“好看吗？这镯子是艾饰的人前两天送来的，说是欧先生特意交代……”
“前两天送来的？”于淼看着沈静。
“是呀，特意交代要尽快打造，之前那个弄丢了什么的……欧先生对这次的宣传片真是重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镯子丢了他都知道，还亲自派人送来，这事必躬亲的态度，真是令人敬佩。不过嘛，欧先生最大的明智还是体现在这宣传片的主角甄选上，什么人合适，什么人不合适，还是欧先生眼光独到。于淼你说对吧？”
沈静抬眼看过去，才发现于淼早已不在原地。
她咬咬牙，走去补妆。艾饰发的声明她也看到了，居然把于淼退出拍摄的原因全归结于受伤，这样外界会怎么看她，一个捡了别人玩剩下的通告的女明星吗？
第29章 心结万万千4
此刻于淼不知道沈静的想法，她正沿着上次散步的小路一路找过去。因为那次的迷路，橙子特意跟她说了识路的方法，她很快就到了那片湖边。
清凉的风一阵又一阵拂过，她仔细地一点点去找。
天上的云朵渐渐散开，阳光之下，一个东西在地面上发着亮光。她凑过去，果然是那个镯子。
于淼惊喜地把它拿在手里紧紧攥着，居然有了一刻的恍惚。
那晚的场景在脑海里回放，她弄丢了镯子，遇到欧广泽，两人一起找，然后……
仔细想来，才发现漏洞百出。那时候欧广泽虽然嘴上说着找到了手镯，却从头到尾都没让她看一眼，甚至还在她问到手镯的时候故意岔开话题，原来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找到！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甚至还让艾饰重新打造一只？要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就在于其独一无二。
她不敢再往下猜。
没有丝毫犹豫，她拨通了郑烨的手机号，向他询问欧广泽的地址。
“于小姐，虽然我知道他的住址，但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你，好像不太好吧？”郑烨慵懒地开口，言语间分明是调侃。
“郑烨……”于淼放低了声音。
郑烨报上地址，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他可能状态不太好……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说完也不等于淼再问，径自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镯的那只手一再收紧，王导的话在于淼脑海里不断回响。
她想着之前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么多回忆不知不觉已经填满了他们之间的空隙，再相遇已经不同于最初的剑拔弩张，而是带了些复杂而难以言说的情愫。这样的情愫在蔓延滋长，甚至在她尚未理清的时候，已然灿然一片。
是不是不仅仅是她，他也在某一刻某一秒，对她上了心，对她动了心？
这样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在她心中出现，已经是蜜糖一般甜蜜……
可是那个清晨他冷声说的话猛然在耳边响起，像冰凉的水浇在刚烧开的油锅上，滋啦啦地炸开一片。
她又看了眼手里的镯子，如果她心中所想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那她为什么不用这百分之五十赌一把？赌注，就是他对她的上心……
她不再犹豫，一路疾驰，来到郑烨所说的地址，轻轻按下门铃，安静地等待。
心跳的节奏里，于淼紧握着手里的银镯，用拇指一点点抚摸，感受到上面凹刻的痕迹在指腹的触感，第一次觉得幸福这样触手可及。
门渐渐打开，她期待地看过去，却没想到门后会是那样一副光景。
男人蓬松着头发站在她面前，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过的样子，身上还穿着睡衣，素白的颜色跟他格外合身。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男人此刻脸色苍白，两腮却绯红一片，让她直觉这个男人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果然，他眼睛一花，整个人差点站不住。
她冲过去扶住他，手里的镯子倒显得有些碍事，被她随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空出手用力支撑住他，让他不至于跌倒。
她鞋也来不及换，扶着他尽量安稳地把他放到床上。但男人比她高大太多，她只好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回房间，小心地帮他把鞋脱掉，又给他盖上被子。等一系列动作完成，她已经一身是汗。
屋内空调的温度不低，她却又往上调了几度，温暖的房间里空气越发干燥，她打开加湿器，见他嘴唇干燥，倒了水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她第一次这样用心地照顾一个人，没想到对象竟然是他。
她给他压好被角，想要悄声离开，却发现男人已经睁开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却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她去拿旁边的杯子，却被他一把扼住手腕，拽回床边。
“为什么会来？”他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中有着难得的弱势。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连说话都没有了往常的凌厉。同样的话若是放在以往，肯定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此时此刻，这话说出来却像极了小孩子，带了几分期许的意味。
难得见他这样，于淼也不想同一个病人为难，放缓了音调：“我找郑烨要来地址，打车过来的。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欧广泽闭了闭眼，掩去其中的无力，她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感受着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想起那个迷离的夜晚，她的唇就在他嘴边，娇艳无比的颜色，带着独特的馨香。他肆意地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她在他怀里轻颤战栗，明明一切都那么完美，他却紧接着发现了那些偷拍的照片……那天酒会上，他站在远处，看着她在人群中巧笑嫣然地灌下一杯又一杯，醉得几乎不省人事也要挣脱他的怀抱……还有她宁愿去借高利贷也不要他帮忙……
为什么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现在又来照顾他？
耳边有她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很忙碌。他想要睁眼去看，却被突然袭来的睡意击垮，只能任思绪在脑子里回旋，做着一个又一个累人的梦。
欧广泽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全黑了。窗帘拉得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