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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哼,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语地骗了蜜儿,就不会害她受苦,你给她造成的伤害,本王必须跟你一一讨还。”元泰提戟指着宝箴,宝箴看见戟尖上赫然有几滴鲜血滴落,他的心倏然提了起来。
“裕亲王,我错了,我不该对蜜儿动了念头,你放心,我会把蜜儿还给你,其实这段日子我也经常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请你看在我好歹救了蜜儿一命的份上,饶了我吧。”宝箴一边说,一边观察元泰的脸色。果然,这几句话大大出乎元泰的预料,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华国皇帝会死乞白赖地耍流氓手段,没想到宝箴这么快就妥协了,这样元泰也没有理由再深究下去,因为宝箴说的也没错,蜜儿的性命的确是宝箴所救。
“君无戏言。除了蜜儿之外,本王还要香儿,你听着,本王就在城中桃源客栈静候,如果三天内本王没有接到人,本王必定会尽全力铲平你的皇宫。”宝箴慌忙连声答应,元泰说完,拨转马头,飞奔而去,宝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宝箴望着元泰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冷笑起来:数日前,他收到罗太傅的书信,得知熙国已陷入重重危机,罗太傅在信中说,希望宝箴尽快启程去熙国的都城处理接下来的事宜,看来是动身的时候了。
“哼,你以为我真的会老老实实履行自己说过的话吗?人家是君无戏言,我是一贯戏言,蜜儿早已是我的妃子,你就好好等吧,我不会把她还给你的。”宝箴自言自语地说完,转身回了銮驾,吩咐起驾回宫。
再说元泰回到了桃源客栈,他的心还沉浸在与馨蜜重逢的激动之下,但是他知道,此刻心急不得,必须要耐心等待。反正还有三天,三天后就可以带着馨蜜与香儿远走高飞,到时候天高海阔,所有的事都可轻轻放下了。
元泰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只见天上逐渐聚集了一些乌云,看来很快就要来一场大雨。元泰不由感慨了一会儿阴晴不定的天气,就在这时,突然目之所及处有一点黑影朝他迎面而来。这个黑影速度极快,倏忽已近在眼前,元泰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海东青。元泰惊讶地发现,这只海东青竟是熙国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信使!
这只海东青停在窗台上,大概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身上羽毛有些凌乱,它盯着元泰,凄厉地叫了两声,仿佛在跟元泰诉说跋涉的艰辛。元泰返身出去跟楼下掌柜的要了些新鲜的牛肉,回来放在海东青的面前,它可能是饿急了,只两口就把牛肉吃进肚子,元泰这时突然发现鹰腿上绑着一卷丝帛,他伸手把丝帛解下来,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上贴着一根半截孔雀翎,说明这是一封急信。
元泰迅速展开信,果然,只看了两行,他的脸色就变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这封信是蒙惠写来的,字迹相当潦草,估计是在仓促之中写就,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元泰已然明了,从他离京后,京城发生了巨变,禁军内讧、皇兄暴亡、朝中大臣多与外人勾结,新君登基由太后和金将军秉政,如今朝政已经被外人把持,元氏政权岌岌可危,而能够力挽狂澜的除了裕亲王外再无第二人。如果这封信在一个月前收到,元泰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回京,但现在一切不同了,元泰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他刚和馨蜜重逢,若是骤然离去,势必会违背他对馨蜜许下的诺言,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作为高宗之子,怎能眼看国家灭亡而坐视不理呢?
元泰坐在椅子上,左思右想了好久,都不能做出决断,最后,他走回桌边,提笔凝思了一会儿,在纸上迅速写了起来。这是一封写给馨蜜的信,他不得已要即刻启程回京,可又无法当面与馨蜜说清楚原委,他害怕见到她失望的眼神。信写好后,元泰把信封好,准备拿到楼下去交给掌柜的,没想到刚走下几步楼梯,就听见楼下有说话的声音。
元泰心念一动,隐在暗处偷偷观察,只见有一个陌生人正在跟掌柜的说话,他们二人说话声音很低,但元泰还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语,掌柜的正在把元泰所住的房间号告诉那个陌生人。元泰心知来者不善,不由收回了脚,他决定静观其变,看那人要耍些什么把戏。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陌生人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食盘,端着往楼上走,元泰躲在暗处,觑那人推门走进屋,也迅速跟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说,你是什么人?”那人突遭巨变,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觉得脖子一凉,一柄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公子,我是新来的小二,掌柜的吩咐我送吃的给你。”
“哼,你刚才上楼的时候本王已仔细观察过了,你气息平稳、脚步扎实,若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做不到这些的。”那人被拆穿了身份,索性豁出去了。
“裕亲王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我是大内高手马雷,皇上派我来杀你。我已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毒,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裕亲王看穿了。”
“本王早就料到甄宝箴不会那么轻易答应本王的要求。”
元泰冷冷哼了一声,手上刀稍一用力,马雷的一只耳朵就掉了下来。他捂着流血的伤口,眼睛惊恐地瞪大了。
“现在你走吧,记得带句话给你们的皇帝:本王跟他的事情还没完,本王必会再找他清算前帐。”
马雷得了自由,真有点不大相信。他见过裕亲王的本事,很怕裕亲王不是真的肯放他走。还好,只不过是丢了一只耳朵,命总算保住了。马雷迟疑了一会儿,但是看裕亲王没有再次进攻的动作,遂赶紧放下食盘,灰溜溜地走了。
元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着走下了楼,把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有点心虚,赶紧凑上来说:“公子,这是准备要走吗?”
“是的,结账吧。”元泰说着把那封信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把这封信找人送到吴锦绣坊去交给那里的店主,让他务必转交给常去他那里买绣品的宫女手中,另外告诉他,我订的那批绣品,先寄放在他那里,等我处理完事情后,就会回来取货。”掌柜的一边听一边点头,叫来一个小二,吩咐了几句,那小二拿着信走出了门。
馨蜜跪在大雄宝殿的佛像跟前,面前摊着经书,可今天她老是走神,心思完全不在上面。馨蜜索性合上经书,仰望着佛像,心中默念:菩萨,我的心已经随他去了,我再也没法静下心,我只想跟着他,无论去哪里都好,请菩萨成全……如此反复念了数遍,就听得外面起了喧闹和杂沓的脚步声,宝箴一脚跨进殿来。馨蜜回头看了宝箴一眼,又转过头去,一句话也没说。宝箴径直走到馨蜜跟前,一把把她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些放手!”宝箴不松手,直直瞧着馨蜜脸上的红晕,心中更是火冒三丈:他在回宫途中受到裕亲王的威胁已然很不爽了,回来后又得到梅老四的密报,说是昨晚法华寺埋下的响铃突然无故响起,可侍卫们搜寻了整座寺庙,却没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没有可疑,正是更加可疑之处,看来裕亲王昨晚光临了法华寺,说不定还在这寺中歇了一晚。宝箴见馨蜜面上红晕未褪,显然是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而能让这女子激动的,除了裕亲王,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宝箴心里嫉妒得无以复加,想起昨夜,可能在这座寺庙的某个角落,他的妃子正跟另外一个男人私会,这种耻辱,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接受,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呢。他恨,他要把裕亲王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要让馨蜜跟裕亲王永远也不可能结合。
想到这里,宝箴不由冷笑一声:“我要远行,你是我的妃子,必须随我同去。”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馨蜜挣扎着,可是宝箴的手越来越紧。
“你既然已心如死灰,留在这里有何用,难道还在等什么人?”
“这不关你的事,总之我不会离开金陵。”
“呵呵,这倒也奇了,之前我让你来金陵,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倒偏要留下了。只可惜,我是华国的皇帝,我说的话不容更改。现在车驾就在门外,你必须去。”
碧儿见状,慌忙上前劝阻:“皇上,既然皇上跟娘娘要远行,也容奴婢收拾一下,总不能就这样走吧?”
“对,让我收拾一下行装也好。”馨蜜哀求道。
“不必了,一切行装都已准备停当,你只要跟我走就是了。”宝箴一边说,一边扯着馨蜜朝门外走,碧儿紧随其后。
“皇上,奴婢也随娘娘一起去。”
“你不用去了,有我照顾她,你还担心什么?你若是无事可以回宫帮太后照料香儿。”
“皇上,你……我不要去,碧儿,快救我。”碧儿想跟过去,可是宝箴拉着馨蜜走得很快,转个弯就不见了,碧儿急得不知所措,她猛然想起,这时只有裕亲王可以救公主,她必须立刻找到他,于是碧儿立即转身朝法华寺后门走去。
法华寺门外果然停了一辆轻车,梅老四带着侍卫们已经肃然等在车前。馨蜜挣脱了宝箴的手正色道:“皇上,我虽然是你的妃子,但我也有自己的意愿,你不能强迫我。”
“你既知道你是我的妃子,就该懂得为人妇的规矩,即便是贫贱夫妻都明白三纲五常的道理,我是你的丈夫,我说的话,岂容你不听?”宝箴露出狰狞的面目,一把抓住馨蜜的腰,把她狠狠摔进车里。馨蜜被这一摔摔得头晕眼花,待要爬起时,宝箴早已上了车,并吩咐起驾。
“皇上,你……”馨蜜猝不及防,被宝箴压倒,她的挣扎更唤醒了宝箴的兽性,他残忍地想,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占有她的身体,让她伤心,让她不能无所顾忌地爱另外那个人。
车驾缓缓地前行,跟着车驾随行的侍卫们对于车内发生的动静,早已心知肚明,更不以为意。皇上随时随地胡作非为,这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更何况车内的女子是华国得邀圣宠的贵妃娘娘,两口子恩爱缱绻,在哪里也不会不合时宜。
屈辱让馨蜜原本燃起一丝希望的心骤然间跌落谷底,她猛地推开宝箴,伸手拔出头上的金钗刺向自己的喉咙,她已经见到元泰,夙愿得以满足,她应该无怨无悔了。如果此生注定不能与元泰相守,那么她也只能认命,生亦何欢死又何苦,她无奈之下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她已受够了,她不要再被眼前这个无耻的皇帝控制。就在此千钧一发之刻,宝箴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打掉了她手上的金钗。
“急个什么?你若是死了,一场好戏就看不成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你最心爱的男人,究竟会死于谁手?”宝箴冷笑道,他得到了满足,此时嫉妒之心稍有平复。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对元泰做什么?”馨蜜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点发抖。
“知道我们现在去哪里么?我们要去的是熙国的都城姑臧。知道姑臧发生了什么巨变吗?告诉你吧,熙国的皇帝暴亡,太子仓促间即位,由太后秉政,可是新皇帝太小,太后又是一介女流,他们要靠什么来稳定朝纲呢,自然得靠一帮大臣辅佐,你说,他们能靠谁呢?”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想那熙国的开国皇帝,只是我华国的一个家奴,当年若不是受着皇恩,哪有机会当凉州节度使?哼,受了皇恩却玩两面三刀的把戏,自立为王,早就该得到亡国的下场。至于裕亲王,呵呵,我知道他是个英雄,只可惜他的皇兄不是个东西,听信谗言,对他百般猜忌,褫夺他的兵权,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眼下华国和熙国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种仇恨是累积的,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消失殆尽,反而会越来越深。你以为我只会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么?我要做的是大事,是一雪先帝们前耻的大事。熙国,将在我的手中覆亡,我要亲手把这些乱臣贼子的尸首挖出来鞭尸,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宝箴狂笑起来,他的心原来是这么狠毒,馨蜜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冰窖一般,手脚冰凉,立刻觉得胸口难受起来。
“我求求你,不要加害元泰,他已经够苦的了。”
“放心,我不会让他这么痛快地就死,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活着受尽痛苦,生不如死。”
“蜜儿,你怎么了?”宝箴见馨蜜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有点发慌,他一把抱着馨蜜,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
“大概是寒症又发作了吧,来,把大氅披上。”宝箴从身边取过一件裘皮大氅打开,牢牢裹在馨蜜的身上。过了一会儿,馨蜜的脸色才略有好转。
“蜜儿,你简直吓死我了,刚才你的脸色真是苍白。”
“皇上**佳丽无数,又何必非要我?如果皇上执意要害裕亲王,我也只有一死。”馨蜜挣脱了宝箴的怀抱,她这个寒症,还是因天寒跳进护城河中,寒气入侵体内而坐下的病根儿,这个病让她变得非常怕冷,即使是三伏天也不会出汗。
“不,我只要你,我不许你死,我以华国皇帝的名义,命令你不许死。”
馨蜜惨笑了下,她现在更看清了这个皇帝的真面目,厌恶他到了极点,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要加害裕亲王,那么她就只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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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熙国正处于危难之中
更新时间2013…3…22 15:59:31 字数:6185
熙国纪年嘉佑五年二月。
撷芳殿阶前落了一层雪,白茫茫的一片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辉。刚下完一场大雪,天空初霁,可是气温还是非常低。子时已过,撷芳殿正殿里还亮着灯,元嘉坐在御案前,一只手扶着额头,面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些都是告急的军报。匈奴伙同西域十国大举犯境,竟一直打到离姑臧不到一百里的墨山镇了。元嘉急忙派京畿锐建营和骁骑营去迎战,这两支军队原本为裕亲王带领,裕亲王走后,这两支军队几乎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虽然元嘉曾经委任蒙惠为骁骑营都尉,并令他暗地里节制锐建营,可是以他的资历和威望,尚不足以服众,且锐建营的都统邱志威和骁骑营都统房轶轩与蒙惠旧有嫌隙,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待蒙惠升为禁军统领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熙国的军制划分很严格:锐建营和骁骑营负责外城防卫以及行军打仗、禁军负责内城防卫、御林军是皇上的亲随,如遇皇上离京,必随侍左右。太祖皇帝设立这种军制时,本意是想把对内和对外的军队分开管制,只管自己的事,不管他人的事,但是这种军制也有其弊病,那就是各军相对独立,不受他人制约,久而久之有一点私怨就互不买账,裕亲王早有心要整顿军制,无奈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心急不得。
少了裕亲王的带领,锐建营和骁骑营战斗力大打折扣,在与匈奴和西域各国的联合进攻下竟节节败退,形势不容乐观。元嘉真有点搞不明白,裕亲王带兵攻打西域各国只不过是前年的事,当时龟兹和其他几个小国已上表乞降,明确表态要臣服熙国了,怎会这么快就添了胆子敢出兵反叛?特别是龟兹,竟然以要为死去的龟兹国王王后和公主报仇为名,诛杀了熙国的右将军石庆,明摆着要撕毁合约、挑起战争,元嘉深信,这其中必有人挑唆。本来凭借熙国的实力,对付这几个宵小之辈简直绰绰有余,无奈之前因余素杰的叛乱带来的杀戮过重,让朝廷元气大伤,朝中大臣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堪忧,无论上朝还是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