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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位大哥,你松松手,小子不跑了,你松松手,我自己个儿走……”吴小桐扭着身子,一路揪揪扯扯地歪缠着,被几个大汉带回胡家大宅前头。
裴旸和赵世彦已经走了出来,侍从们在柳树下摆了两只脚床,给两位公子哥坐了。两位公子一英武如山如岳、一温润如水如珠,青松墨兰各胜擅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若是再有张矮几,再沏上一壶茶的话,趁着柳荫,就是一副极闲适的公子郊游图。
吴小桐被扭着身子带回来,她自己个儿却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一张小脸完全放松着,一双分外清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在两位公子哥身上流连过去,嘴里隐约还啧啧有声地赞叹连连着……
裴旸显然看不惯她这种泼皮惫懒模样,眉头一皱,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却被赵世彦含笑抬手拦住。
轻轻一笑,赵世彦开口道:“你莫怕,我们并不想伤害于你!”
吴小桐嘴角微翘,带起一丝冷笑。不想伤害?这是警告她老实点儿么?不老实,他们完全有伤害她的能力!
扭着头,斜着眼睛,看着这位气质温润,彬彬如玉的公子哥儿,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赵世彦眼圈尚带微红,眸子里却透出一丝兴味来,微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虽然表现的着实泼皮无赖,但看他一身衣裳,虽半旧清寒,却干净整洁,脸上却不止在哪里抹的,一片泥土灰尘,跟只花脸猫儿似的……但他看得出来,这孩子绝不是脏污不洁之人,脸上的脏污不算,那一双手大概是沾了脏污,一条手被侍卫拿着,另一条手却微微翘着,离开衣服一段距离……这是怕脏污沾到自己身上吧!
这么爱整洁重仪表的孩子,他不相信会是那种没脸没皮、顽劣惫懒之人!
眼神在这个孩子身上打了个转转,赵世彦的施施然地对上孩子的目光,却见这孩子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清澈干净,却也深沉幽邃,就那么对上他的目光,竟不退不避,没有半点儿示弱!
哦,还是个有几分胆色的!
赵世彦微微一笑,转回目光,淡淡开口:“你可是这双溪镇上的?”
“是,又怎样?”吴小桐微微扬着下巴回道。
赵世彦扯了扯嘴角,看着吴小桐的眼睛:“你刚刚为何辱骂于我?还要杀了我们?你可知道,就凭你那一句话,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吴小桐哼了一声,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人都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小爷照旧是一条好汉!”
“噗……咳咳咳咳……”旁边的裴旸正拿了水囊喝了一口水,吴小桐一句话出口,登时呛住,勾起一串剧烈的咳嗽!
赵世彦愣了下,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垂了眼,理了理袍角,赵世彦抬眼道:“你小子……既然如此好汉,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够仗义了!来人,成全他,送他上路!”
六名侍卫,都是跟熟了的,最是了解两位公子爷的性子,一听赵世彦吩咐,押着吴小桐的那个立刻答应了一声,扯了吴小桐转身就走,旁边一个人跟上来,手一抬,噌地一声,已经拔刀出鞘!
吴小桐脊背窜过一道寒气,头皮子一阵发麻,暗道,莫不是就这么把自己的小命儿给玩进去了吧!
被人带开几步就在一棵大柳树下停住,押着吴小桐的那人大声道:“兄弟,你那刀前几天砍缺了口,要不换我这把?”
另一个嘿嘿一笑,毫不在乎道:“用不着,用不着,就这个跟芦苇杆儿样的小细脖子,哪里还用麻烦换刀啊,缺了口儿也不妨碍一刀了事,必定干净利落!”
吴小桐听得一阵发紧,心思急转着,就听得押着她的人道:“小兄弟,哥哥们送你一程,你多祷告祷告,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放心吧,老哥的手艺好,一刀就了,不疼哈!”
越听这话,吴小桐越恼啊,‘一刀就了,不疼?’猫了喵的,不疼她也不要啊,这是砍脑袋啊,不是打个针,抽个血啊,一刀下去,她的小命儿就没了,还能知道疼嘛!
一阵恼怒,一阵焦急,吴小桐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仰头,很有英雄范儿地朗声道:“杀我这么个半大孩子,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哼哼,真是英雄好汉,就去除暴安良,平定江山,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啊,就这么着残杀百姓,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逞什么英雄?你们这等行径,跟那些四处烧杀抢掠的匪众有何差别?杀人就是凶手,别装什么好人,提着沾血的刀,念几句佛就脱了罪孽深重了?你们那是明知故犯,比不知者罪过更重呐……”
“嗳,你小子倒是一口伶牙俐齿,我说你还是省着点儿,过去跟阎王爷讲理去吧!”拎刀的大汉笑骂着,推搡了吴小桐一下,按了按她的脖子,抬手挥刀,就要砍下来。
“就知道你们是坏蛋,一定是你们杀了胡家大公子,杀了我们镇子上那些人……”吴小桐被按着低了头,索性破口大骂。
赵世彦施施然走过来,就站在两三步外,裴旸刻完了,也皱着眉头走上来,听到吴小桐大骂,他上前一步,接了侍卫手中的刀,目光回转间,扫过那细细的白皙的脖颈,与脏污成一片的脸反差巨大的一段白腻肌肤,映着日光泛着一层粉腻,竟微微有些炫目。裴旸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目光一定,盯着那一段白腻的脖子根儿,靠近右肩一侧,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痣,在衣领子里半隐半现!
当啷!手中钢刀落地!
裴旸张了张嘴,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的生生作疼的喉咙,再开口,却是冷声吩咐:“带着她去洗把脸来!”
两个侍卫跟着裴旸、赵世彦日子久了,其实早就知道,不过是吓唬吓唬这个孩子,并不会真的害了他的性命。是以,才那般啰嗦着不动手……可,可裴家大公子吩咐洗脸是怎么回事儿?
不要这个孩子的命也就罢了,咋还带他去洗脸?
这声吩咐太过意外,也太过突兀,两个侍卫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愣住了。
赵世彦却已经看出了异样,上前喝骂道:“没听到表哥吩咐吗,还不快去!”
“哦,是,是,属下领命!”两个侍卫被赵世彦骂醒了,连声答应着,一人一条胳膊,拉住吴小桐就往河边走。
刚走了没几步,裴旸却又突兀一嗓子:“站住!”
两个侍卫再次傻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互相看看,却都是一脸茫然,只好呆愣愣地停住脚步,转回头来听吩咐!
在刀口下走了一圈的吴小桐,被拖过来拽过去的,被一系列的变化也给弄得懵懵的,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古代的可是一直都有龙阳之风,有的朝代还特别风行,简直就是一种时尚,不好龙阳,你都不好意思见人!
那啥,那啥,她不会那么倒霉,碰上爱好这种恶心的变态了吧?
“哎,哎,你们,你,你不会……”吴小桐瞪大眼睛,看着高大魁梧的裴旸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满心惊恐,一脸无助地磕巴着,憋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是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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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爆身份了……那啥,裴旸裴大公子为什么让吴小桐洗脸?
亲们猜到了吗?
☆、第七十一章妹妹?
说完,吴小桐就后悔了。若是能把刚才那句话给吞回去,她会毫不含糊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居然因为自己臆想的一种可能,而把自己最不想展露在人前的东西给暴露了。有龙阳之好的人再多也是少数啊!女人在乱世多么弱势,生存多么艰难,她不是不知道,咋就脑子一热给秃噜出去了呐!
哎,不管了,说都说了!
吴小桐懊恼了一回,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攥着拳头给自己鼓鼓劲儿,重新抬起头勇敢面对——
结果,她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一片阴影将她整个都笼罩起来,然后,在她的目瞪口呆,大惊失色中,裴旸伸手将她夹起来,大踏步往河边走去!
“喂,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杀人啦,救命啊……”吴小桐双手和双脚奋力挣扎着踢腾着,却根本挣不脱裴旸钢铁一般的束缚。吴小桐被裴旸夹在胳膊底下,随着裴旸大步而行,她的身体也晃荡颠簸着,还是侧着身体,头部还微微下垂……她就感到自己像是钟摆,晃啊晃,投给晃晕了,胃里也晃荡的翻腾起来,有一种上涌的感觉。
呼喝怒骂不管用,踢腾挣扎不管用,吴小桐终于恼将起来,用手搬着裴旸的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嘴就是一口,狠命地咬下去!
“嗯……”裴旸被咬的一哆嗦,闷哼了一声,扬起巴掌来,却又在即将打在吴小桐身上的时候顿住,然后缓缓地用力地攥成拳头,抬脚,随即就继续往河边走。
吴小桐咬的牙酸,甚至隐隐地有一丝血腥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仍旧没有逃脱,终于自己没了意思,松开了口。似乎认命了一般,不吵不闹不挣扎,大脑却飞快地旋转着,盘算着,脱身之法!
镇子上的人都上了山,老苍头和胡元辰想必也听到声音藏起来了,只有她一个人……只要她脱了身,就都安全了!
刚开始,她脑子抽风,就顾着胡思乱想什么龙阳之好去了,都没想到洗是要去河边的。这会儿冷静下来,确定了裴旸带着她往河边走,心里慢慢有了计划。
离着胡家最近的一段河水,恰好是两道溪水汇合之处,加之连续下了几场雨,溪水丰沛,河水水位也涨了许多……只要让她跳进河里,那么急的河水,她就自信能够安然脱身!
另一边,赵世彦完全被裴旸的举动给震懵了,愣怔了片刻,脑子里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抹猜测,一抹了然!
几个随从的脑子就没那么快了,特别是赵世彦的两个随从,对裴旸还是不熟,一时难免怀疑。裴家这位表少爷因为是家中长子的缘故,虽然只比自家三少爷大两岁,却比三少爷成熟深沉的多。据说,表少爷最热衷的是骑马射箭,刀枪剑戟,读书都是专拣着兵书兵法读……对于女色,别说贪恋了,据说屋里连个丫头都没有,都是小厮伺候着的……咋就突然对一个脏兮兮瘦巴巴的庄户小……小姑娘有了兴致?难道,表少爷之前不好女色只是没找到合口味的?呃,表少爷其实好这口儿?这种年纪小的?野性足的?脏兮兮的?
这种小细竹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有什么好的?两个侍卫表示很不理解啊,不理解!
裴旸的两个侍卫略略怔了一下,连忙就要跟上去,却被赵世彦抬手止住:“表哥既然亲自动手,咱们就都不要过去了!”
两个护卫被他这么一说,都有些莫名,又有些疑惑,互相看看,懵懵懂懂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应下了,跟赵世彦一起,在刘家废墟门口耐着性子等着了。
不管这边几个人怎样各怀心思,另一边,裴旸夹着吴小桐已经到了河边。
吴小桐被颠簸的头晕眼花,加脚落了地居然站不住,身子一晃,就往前扑出去,却被裴旸射手托住,重新将她扶住站好。
垂着眼,略略点了点头算是致谢,吴小桐甩开裴旸的手,往河边凑了凑,站在一块探出水面的大石块上,俯身去捞着溪水开始洗脸。三两下子,吴小桐就洗净了手脸,摸了摸袖子里,帕子不知道啥事丢了,她也不在乎,扯着袖子就擦脸……别的不说,她自己的衣服都是每天换的,干净还是很自信的。
她不在乎,可不代表旁人能看得下去,一看她拉着袖子就擦脸,裴旸的眼角抽了抽,鼻子莫名一酸,竟红了眼。
曾经,他见到的那个小粉团子,不过四五岁就那般精致玲珑、玉雪可爱,倍受家中诸位长辈的宠爱于一身,却也养成了一身娇娇气,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讲究,别说让她用衣袖擦脸了,就是帕子,不是最柔软的琅琊茧绸都不用。要知道,琅琊茧绸可是贡品,每年就出那么百十匹,哪怕是宫中主位,也往往因为得了一件琅琊茧绸的衣裳得意不已,勋贵人家能有个一匹两匹的也都是压箱底,极少会拿出来穿戴,也只有他们裴家,百年大族,积累丰富,又出了一位皇后,才能那般奢侈地拿琅琊茧绸当帕子!
真不知道,宝应城破,三叔殉城之后,她流落在外受了多少苦,一身娇娇气散了个一干二净,如今不但能穿这种粗糙的葛布衣裳,甚至直接用衣袖擦脸!
压下满心的伤感和怜惜,裴旸抽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用这个!”
吴小桐抬眼瞅了他一下,抿抿嘴角,接过帕子来。
不管他想干什么,一块帕子改变不了什么,她又何必在小节上亏待自己?更何况,她还想着示人以弱,淡化他的防备警戒,才好寻机逃脱呢!
擦完脸,吴小桐随手将帕子塞进自己袖子里,垂着眼,看向自己的脚丫。刚才挣扎的太厉害,她的一只鞋子甩脱了,不知道掉在哪里,这会儿,她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
裴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然看到了她的两只脚。与她的关注点不同,他看到的是本该白皙细腻无暇的脚,脚腕上有一小片晒痕不说,还有些新的旧的伤痕,细微,却密集。
吴小桐天天上山爬树的,被草叶子、;树枝子挂一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次数多了,她自己都懒得理会了,印象中,脚腕小腿乃至手和胳膊上的伤就没断过,总是旧的不去新的又来,大大小小的伤痕,一层又一层。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却木呆呆的毫无反应,吴小桐不得不主动提醒:“我的鞋丢了,你能帮我捡回来吗?”
裴旸霍地抬起头,看过来,目光幽幽,包含着浓厚的悲伤和……关切?怜悯?
她跟他毛的关系没有,他关切个屁啊!还怜悯……没有他出现,姐有吃有喝有穿,活的无与伦比的欢脱好不!
想着就来气,吴小桐也懒得再装可怜,狠狠地瞪了裴旸一眼,推开他就走:“让一让,我自己去找鞋!”
被她这么一推,恰好推在之前她咬的地方,裴旸疼的闷哼了一声,却抬手将她拦住,然后,两手握住她的肩头,将她固定住,俯下头来,在吴小桐愕然而警戒的目光中,他做的却不是‘强吻’,而是凑到近处,细细地打量她的耳垂儿!
那小小的耳珠虽然不如之前白皙,却仍旧娇嫩完好,犹如一枚饱满的粉色珍珠,散发着淡而美好的晕光。就在这珍珠的边缘和中心,依次排列着一、二、三,三个耳洞!
“依依,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一声呼唤,或者更像是一声感叹,下一刻,吴小桐就被裴旸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满身戒备着,盘算着怎么逃跑的吴小桐瞬间傻掉了。她僵硬着身体,任由对方紧紧抱住,仿佛抱住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那般用力又那般珍视,仿佛要用尽力气来感受她的真实,感受她完好无损有血有肉地活着!
热乎乎的鼻息喷在后颈上,让吴小桐满心的不舒服,很想挣脱出去……然后,两滴热热的水点子落下来,搭在她的背上,无比迅速无比滚烫地透过薄薄的夏衫,打湿了她的肌肤,烫到了她的心里。
激得她抖了抖,也没能将浑身的鸡皮疙瘩抚平!
深吸了口气,吴小桐心思急转着,用力抬起手撑着对方的胸膛,努力给自己争取出一丝呼吸的余地——再不挣扎一下,她不被窒息而死,也会被这位五大三粗的男人给寒死!
妹妹……哥哥……看着挺英武挺汉子的男人,咋说哭就哭,他当自己是琼瑶剧的男猪脚呐?
哎,不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