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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饮宴的风气,必有歌舞相伴,昏娘是唐宫歌舞班中的翘首,自然每次饮宴都要在场。
官娘本是江南采莲女,十六岁被选入宫。其母本是波斯大食一带的人,所以官娘是个混血儿;眼睛微带蓝色,眼窝是欧式眼,立体感比较强,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她独创的采莲舞十分曼妙。她那颀长苗条的身段儿一旦舞动起来便如莲花凌波,俯仰摇曳之态优美无比。李煜是此道大家。所以对她最是欣赏。
官娘虽非李煜的妃嫔,却也是他极宠爱的女人,歌舞既罢,便常要她在身边侍候,因为与杨浩相熟了。且又不是国宴,除了杨浩,在场的只有宫中舞伎和内侍宫人,无须有所顾忌,因此酒酣兴浓时李煜便不免放浪形骸起来,与官娘常有亲热之举。
这官娘顾盼之间冶艳天然,一颦一笑妩媚自生,端地是一代尤物,当着杨浩的面,她一个香艳无比的“皮杯儿”便看直了杨浩的眼睛。
杨浩不禁暗叹:“江南风物。果然不及北方严谨,宋国宫廷中的妃嫔舞伎,断无当着外臣的面对皇帝如此狎昵的,这李煜实在不像一个。皇帝。”
喜欢像李煜这般自暴私生活的帝王的确少见,那首活灵活现在描写他与尚未成为皇后的就不必说了,就算女英做了皇后之后,李煜对两人的婚后生活也毫无掩饰,一首《一料珠》:“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洗,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便将夫妻二人情挑旖旎的风光暴露无疑。此刻当着杨浩的面与一舞伎亲热。哪会有所顾忌。
官娘一个“皮杯儿。”将酒度入李煜口中,却似早知杨浩正在看她似的,娇躯偎在李煜怀中,却向杨浩回眸一笑,妖冶妩媚的风情不无挑逗意味,杨浩心中一跳,赶紧垂下目光:“李煜后宫佳丽三千,千顷地里就李煜这一口井,这些深宫怨妇恐怕都是欲求不满的,当着李煜的面,也敢向我抛媚眼儿。”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内侍捧了大堆的奏表进来,俯首对李煜说了几句什么,李煜皱皱眉,放开官娘的小蛮腰,不悦地道:“孤正与杨左使饮酒,你没有看到么?”
那内侍惶恐地道:“国主,这些俱是待死之囚的案子,积压的已经久了,有司催促的紧,还请官家稍作御览,批复下去。”
杨浩见状,笑道:“国事为重,国主自去批阅公文吧,下官酒意已浓,这就告辞了。”
李煜却未兴尽,向他笑道:“孤嗜好下棋,虽最好围棋。但于象狂一道却也浸淫许久。方才听杨左使所言的那种象棋下法,似乎十分有趣,孤王正想见识一番,左使且不忙走,官娘,先引杨左使至菊苑赏花,孤王去去就来。”
当下散了酒宴,李煜便随那内侍到偏殿去处理公文,杨浩却被官娘引到了后苑。官娘曾了小周后的吩咐,却是有心与杨浩制造一桩丑闻的,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与他私相见面,只能在殿上眉眼传情,又在李煜面前施展狐媚手段,引那杨浩动心。这时难得有此机会,在他面前不免娇声软语,态度
可惜,她在殿上起舞时。杨浩虽是目不转睛,常常对她露出男人刻美女本能的欣赏,可是这种私下相处的环境,却是中规中矩,目不斜视。其实这也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坐在台下时对台上美女可以品头论足,当着她的面反而放不开了。
杨浩有一问便只一答。江南人物心思细腻精巧,督娘的挑逗又过于文雅,就凭杨浩那点国学知识,那里品得出其中味道?
官娘不知道他的底细。一番言语挑逗,大胆火辣,杨浩却只唯唯喏喏。拱礼如仪,盲娘不禁暗自疑惑:“这位宋使到底是个不好女色的正人君子,还是对我的身份有所忌惮?待我再试他一试。
“杨大人,你看那一丛菊花开得可好?”
杨浩顺着官娘的指点看去,只见一丛丛菊花色有玉白、淡黄、粉红、玫红、浅紫”,瓣有刻瓣、卷瓣、折瓣、匙瓣、缺瓣,”有的如松针,有的如垂丝,有的如莲座,有的如龙爪有的已经开得很满,如美人笑面盈盈;有的小瓣乍舒,如伸出纤纤玉指,最撩人的是将放未放嫩蕾攒心,含蓄的拢着花瓣欲说还羞。
官娘所指那一处菊花色呈乳白,花朵浑圆,花蕊偏下,狭长如起舞女子。官娘笑语盈盈地道:“这一枝菊花,有个名字,叫作“月下舞娘”大人你看它玉貌窈窕,体态轻盈,像不像圆月下一个舞姿飘逸且歌且舞的美人儿?。
官娘似乎酒醉无力,又似乎有些忘形,挨近了杨浩去为他指点时,那饱满的酥胸不觉便挨近了杨浩的肩膀,若有若无的轻轻一擦,弹软绵绵的感觉便沁入心田,杨浩只觉她呵气如兰,娇躯在侧,似只一侧首,就能吻上她的脸颊,便不着痕迹地让了一步,笑道:“本来杨某还看不出门道,让官娘一说,果然有些相像
“啊本官酒意上涌,有些醉了,督娘自去歇息吧,本官不须陪侍,国主有公事要忙。杨某便独自在这院中走走,醒醒酒气。”
官娘听了不由一怔。自她丽色初现时起,不知多少男子追逐于她的裙下。主动驱她离开的到是头一回碰到,莫非此人真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又或者昔年陶谷之事使得他戒心大增?首娘不好表现的太过热切,只得浅笑应了,翩然退了下去。
李煜处理公文,倒不是小周后使人故意把他支开,否则说不定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杨浩制造点有口莫辩的绯闻了。李煜被人扫了酒兴,实是那些内侍们的手脚,他们从中手脚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给官娘制造机会,而是为了给自己谋财。
原来李煜信佛,于是把国家律法也做了儿戏,每逢斋日报上来的待决死囚案子,他便不依律法处治,而是给囚犯们每人立一盏命灯,置于皇宫的寺院当中,如果命灯燃了一夜不熄,他次日一早来验过之后,这个死囚就会免了死罪,改处其他刑罚。
佛家每月都有斋日。据说这一天会有一尊菩萨降世,按行人间,比校善恶,这一天若吟唱相应的菩萨佛号,则可灭一切罪。增一切福。
李煜以命灯不灭,便释其罪,就是为了效仿菩萨。殊不知他实际上却是做了那些宦官与和尚的财神菩萨。
这个规矩一久,整个唐国都知道了,但凡有死囚命案。其家人便不惜钱财,贿略宫中内侍和宫庙中的和尚,内侍受了他的钱财,就有意把他的命案卷宗押后,等到斋日再呈送给李煜,尤其是挑李煜正有其他事情的时候,让他无心阅读卷宗。
宫庙的和尚收了死囚家里的钱。就会小心照料那死囚的命灯,哪怕半夜被风吹灭了或者灯油烧光了,他们也会让小沙弥偷偷再点上或续上灯油,以救那人性命。不知多少罪大恶极的囚徒便因为这个得以保全了性命。
斋日复审死囚案子。既然是这么个规矩,李煜哪还会像赵匡胤一样逐个卷宗仔细审阅推敲的。处理起来那还有个不快的?他匆匆浏览一遍,一一签字注押,然后便依着老规矩,让人把这些囚犯逐人题写名字于号牌之上,牌前各置命灯一盏,送入后宫静德寺。
李煜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处理完了需要复审的死囚卷宗,押个懒腰兴冲冲地踱入菊苑,欲待让杨浩展示展示他所说的规则比较新疑的那种象棋下法,谁料到了菊苑中却不见人影儿。李煜诧然四顾,吩咐两个随行的小内侍:“杨左使想是正在花苑中闲游?你们二人四下找找,让他来见孤王。”
两个小内侍答应一声。左右一分,便绕着一丛丛怒绽的菊花丛四下寻找起来。
杨浩方才去亭中歇息,刚刚登至亭中,忽见一个小宫人引着一位姑娘自花径中走过,看那背影,竟有折子渝有九分相似,杨浩大奇,不由自主地便追了上来。结果站在高处还得到那宫装丽人去向,一旦进人花丛反倒难以找人了,转悠了半天,杨浩发觉自己迷路了,四周一丛丛的鲜花俱是奇种仙芭。却都不像菊花,想是闯进了别的宫苑,他也知道禁宫大内乱闯不得。可是,”一想到折子渝,杨浩把牙根一咬,硬着头皮沿一条花径又奔了下去,,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30章 跑酷
杨浩沿着花径一路走下去。那花丛茂密,一人多高,道路曲折,中间又有许多岔路,行行复行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忽见面前小路将至尽头,这时听到前方传来女人笑语声,杨浩立即一矮身遁入花丛之后,片刻功夫两个挑着花篮的宫人从他身旁谈笑而过。
杨浩起身向她们的背影看了看。方才他在远处,也看不清为那酷肖折子渝引路的宫女是何模样。眼前这两个少女,衣着与那宫女儿完全一样。其中身材高挑的那个发型、身段依稀便是那引路女子模样。杨浩也拿捏不准到底是不是她,便向她们的来路走去。
照理说,折子渝是断无可能出现在这唐宫之中的,天下间形容相似的人有许多,也不能凭一个背影便认定那女子就是折子渝,可是杨浩不亲眼看看,终究是放心不下。他转出花从,就见前方出现一憧楼阁,梁栋窗壁。柱拱阶砌。都装饰成隔笛,密插各种花枝。如神仙洞府,充满野趣。
杨浩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去。就见大殿宽敞,里面先是八尺琉璃屏风,两侧各有一花枝样的灯架。上置一盏在当时来说价值连城的琉璃灯。
杨浩见了心头微微一惊。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里是李煜的后宫。如果折子渝真的在这里。难道”难道她竟做了李煜的妃嫔?这样一想,他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急急绕过屏风,眼前雕梁画栋,里面又是一面珠帘,上缀的珍珠个个指肚大浑圆如一,光是这珠帘,也是价值连城的一件宝物了。
杨浩无暇多想。经轻拂开珠帘,闪身进去,便是一处花堂方厅,桌椅妆台,尽皆精致,其后又是几扇屏风,杨浩快步闪入,就见屏风后面一张锦榻,两旁帷幄挑起;榻上横陈一个玉人,正在甜睡之中。
杨浩登时呆住。四下看看没有旁人,日光这才重又落在榻上。榻上的睡美人背身向内。正在榻上午睡,丝毫不知有男子闯入自己的香闺。她身上只着一袭唐式睡衣,薄如蝉翼,醉人的身体曲线跌定起伏。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看其身材苗条修长。肩背有些单薄,但是臀形却相当浑圆饱满。睡梦中的美人儿大概是翻过身子,薄薄的睡衣绷在身上,臀瓣和腰后小的两注微陷都看得清楚。隐隐泛出诱人的肉色,而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榻上。更衬出一股柔媚。
“她是不是子渝?应该不是,这女子身长与虽她相仿,但是看她一双大腿柔腴修长。子渝才多大年纪,身体仍具少女的青涩味道,双腿不会这般柔腴的。”
杨浩心里想着。双腿却是不由自主,一步步走了过去,到了床头微微倾身探头一瞧,那侧卧甜睡的美人容颜映入眼中。杨浩心头不由一跳,好俊俏的一个女子,浓睫如扇、鼻如腻脂,雪白的双腮,红唇娇艳欲滴,可那模样却绝非折子渝。
杨浩松了口气。正欲快步退出去,不想那美人儿恰恰在此时张开了眼,懒洋洋打一个哈欠。头也随之转过来,眼角忽地膘见有人,那美人一双朦胧的睡眼霍然张大,杨浩反应也快,那美人刚刚扭转娇躯,杨浩已弹身疾退,鬼魅一般闪过了屏风。
那美人尚未看清他容貌,本来只以为是宫中内侍,一见他快捷无比地遁去,登时骇的花容失色。她翻身坐起,双手撑床向里面急急挪动,举止动作间,松软薄透的唐式睡衣斜斜滑落,露出一片光滑如玉的香肩。胸口也露出了幽深动人的乳沟和挺拔的一角雪腻玉峰。那美人却未注意春光已泄,只是颤声叫道:“来人!来人!”
“苦也,这里可是唐廷后宫,传扬出去,我也不用假死了,李煜再懦弱。也容不得我侵入后宫冒犯他的妃子啊。”
杨浩暗暗叫苦。健步如飞地冲出大殿,他刚刚掠过殿门,偏殿中就有几个宫女奔向那间寝室,急急唤道:“娘娘,娘娘,什么事?”
“娘娘?她就是小周后?”
杨浩蹲在草窠里余悸未消地想:“她就是小周后?千古名人呐,可惜,方才没有仔细看看她的模样。不过,幸好我闪的快,她应该也没瞧清楚我的模样。”
杨浩正想着,两个宫女已急急奔了出来,站在殿下伸手往廊柱下一摸。“当当当”一阵清越响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原来殿廊下系了半月型的铜板,一拉廊柱边的绳子,铜板便敲响起来。声音清越响亮。
片刻功夫,远远便有呼喝声传来,脚步沉重如雷。也不知道有多少身披甲胄、执枪持戈的武士向这里涌来。“坏了!”杨浩本想看清路途再退走,一见这情形当下不辨东西南北,立即拔腿就溜。
若是在这儿被人抓个现行,那可是百口莫辩,要落个什么下场他是很清楚的,就算李煜不杀他。赵匡胤也丢不起那个人,要是那样。等焰焰和娃娃赶来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四面八方都有人向皇后娘娘的寝宫奔来,杨浩沿一条小径跑出不远,前方就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杨浩立即一个“斜插柳”嗖地一下蹿进一片花丛。身子贴着草地蹿出好远,身形尚未停住,前方又是一道小溪,杨浩急忙双手借力一撑,腰杆儿一挺,从小溪上鱼跃而过,双脚刚一沾上松软的地面,立即拔足再跑。
他的动作迅速。那沿小径而来的几个宫女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行踪,而是急急向皇后寝宫跑去。杨浩一路疾奔。将外袍脱下,反着穿在身上,又用袖子遮了面孔,奔行不远,前方花木渐疏,错落出现许多粉红色小亭。
这小亭真是很大约也就比他的头顶高出不到半尺,宽度也只三尺左右,装饰着玳瑁象牙,粉饰的相当华丽,外面罩以红罗。这亭子是李煜的杰作。他在御花园中赏玩,若是遇到美貌的宫人。恰又正有性致,便会将那宫女妃嫔引入这红罗小亭任意临幸”杨浩不知道这小亭子做何用处,有些莫名其妙。
“那里有人,截住他!”
前方忽然几名军士出现,一见杨浩疾奔而来,立即拔刀向他扑来,四冶躲避不及,当下偏离道路。一个箭步跃讨石尺多宽的一啮。。单足在水中的一块假山石上借力一跃。便跳到了水池对面的假山上,杨浩如猫蹑一般手脚并用蹿上假山顶,双脚在假山顶上的山石处一蹬,整个人便穿入花林,径直射入一间红罗小亭。
“噫!这里竟是住人的?”
红罗亭上有顶盖。四周却只有红色绫罗为壁,杨浩冲入小亭时。才发现亭中狭里面仅置一榻,榻上铺着鸳绮鹤绫,锦余绣褥等极其华丽的床上用品。杨浩不知道这是李煜的风流之地,此时也无暇细看,他穿过红罗小亭,几名大内侍卫已持刀绕过假山追来。
杨浩不敢回顾,发力奔出十余丈距离,就见前方几棵大树,树后却是灌木形成的一道树墙。无法穿越。杨浩脚不沾地,戈小着一道弧线向前奔去,冲到近处纵身跃起,双腿在树干上狠力一踹,又借力再度蹿高数尺,伸手一探,便攀住一根横亘的树干,双腿一仰,一今后空翻跃过了那层树墙,消失在大内侍卫们眼前,,
折子渝负着手正在一幢宫殿中悠悠闲逛。
她当初说服林仁举向李煜南计,劝李煜先发制人对宋用兵,结果李煜畏惧宋军势力强大,坐失了保住江南社稷、甚至取宋而代之,成为天下共主的的一次绝佳机会。那时候,折子渝就看破了这位才子皇帝做为一个男人是如何的懦弱、做为一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