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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待马王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那一男一女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踪,连同那匹赤兔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若非手里还捏着银票,他甚至都要怀疑那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小妹你这一手可真是绝了。”秦沐阳忍不住赞叹道,别人费了那么大力气死活没能把这马给驯服了,她这一首曲子下来马儿就乖乖的跟见到亲人似的,被那卖马的知道非得气死不可,那可少赚了一半多的钱呐。
秦晚秋也很高兴,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大脑袋,马儿很是亲昵的蹭蹭她的手,一点也不见起初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秦沐阳看着心里痒痒得很,也想伸手去摸摸它,却见它狠狠对着他打了个响鼻,眼里满是鄙夷的神色,蹄子也在蠢蠢欲动,似乎在警告他,敢伸手就赏他一蹄子。
秦沐阳讪讪的放下手,“果然本质还是没变啊……”还是那么高傲野性,聪明得跟成了精似的。
秦晚秋捂嘴窃笑不已,手里拿着刚刚从马王那里拿来的草料边走边喂给马儿,抬眼看到对面有家“珍宝斋”,便将草料塞给她老哥。
“大哥你喂它,我进去买点东西。”
一般生意人都会习惯性在每一位客人进来时就先快速而隐晦的打量一下这位客人,暗自评估这位客人到底是属于什么层次,是有钱还是没钱,倒不是说生意人都那么势利,只是只有知道了客人的经济能力才知道应该给推荐哪个档次的东西,这样才能给予更好的服务,不至于会冒冒然推荐出超出了客人经济能力的物品从而引起客人尴尬,这样一来,或许原本可以小赚一笔的生意就飞掉了,得不偿失。
而如何分辨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财力呢,穿着打扮是最基本的,不过做惯了生意的都有一双毒辣的眼睛,他们不止会观察对方的穿着打扮,更会注意对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毕竟气质这东西是需要环境长期熏陶的,想装也装不出。
而秦晚秋呢,身上的穿着乍一看上去很普通,身上头上也没什么贵重首饰,整体看起来似乎与这一看就很高档的铺子极不搭调,和铺子里的几位穿着华贵丝绸头戴金簪玉钗身上还有珍珠玛瑙各种首饰的客人更是如同两个世界的人,然而铺子里的伙计眼睛却一下子亮了。
“这位小姐不知想看些什么?”
秦晚秋略显诧异的看了眼笑得一脸热情的伙计,眼中浮现出一抹笑,该说不愧是府城吗?连伙计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来她是个“富婆”?就她这身穿戴,若是在镇上进去银楼怕是人家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店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她,俱是愣神了一瞬,眼中不由露出了惊艳的光芒。
“哼,本小姐怎么不知珍宝斋什么时候门槛儿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一名身穿桃红色绣明艳海棠拽地长裙,外罩一件纯白毫无一丝瑕疵的狐皮披风,长相娇媚明艳的少女甩着帕子轻轻捂鼻,似是嗅到了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目露鄙夷却难掩嫉妒的盯着秦晚秋那张俏丽无双的小脸。
秦晚秋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嘲讽她似的,目光都没多停留片刻,扭头对身边的伙计浅笑道:“不知贵店是否有祖母绿宝石的首饰?”
那伙计的眼睛登时更亮了,果然是个真人不露相的大客户!
“有有,小姐您请坐着喝杯茶稍等片刻。”
祖母绿这东西可不似寻常金银宝石,一般都不会随随便便放在外面,只有掌柜的手中才有钥匙能够去取出。
伙计非常热情的请秦晚秋坐下,叫人给上了杯上等的碧螺春,甚至还有两盘精致的糕点,自己则忙去后面找掌柜去了。
那少女见秦晚秋理都不理她,轻飘飘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她感受到了蔑视,心里正不痛快,又听她竟开口就要祖母绿宝石,脸上嘲讽的笑更浓了。
“我说有些人该不会是故意来骗吃骗喝的吧?还是当祖母绿宝石是街上的石头呢,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买得起?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寒酸样儿,穿的什么破烂东西,那也叫衣裳?连本小姐家里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嫌烂呢。”
少女身后的两个水灵灵的丫鬟很应景的发出了满含鄙夷的取笑声,叫那少女更加得意了,像是斗鸡一样高昂着头颅,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事不关己,一边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首饰,一边竖着耳朵等着看好戏。
哪知秦晚秋依旧不为所动,这次是连个眼神都没赏给那少女,脸上神情从始至终未变分毫,很是淡定的喝茶吃点心,如此倒是衬得那少女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少女登时恼羞成怒,上前两步扬起了手……
“啊!”一道凄惨的尖叫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胆子小,被小姐吓了一跳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秦晚秋一脸“诚恳”的说道。
有人忍不住捂嘴窃笑了起来。
半个袖子都*的,手上也红了一大片,还粘着些许茶叶,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又可笑。
那少女疼得牙齿都打颤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是急得眼睛都红了,小姐被人欺负成这样,回去后夫人肯定会狠狠责罚她们的!
与其说心疼自家小姐,还不如说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其中一个小丫鬟忍不住指着秦晚秋恨恨道:“你这个贱民竟敢伤害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郑家千金!你伤了我家小姐,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大门,就等着去牢房蹲着吧!”
郑家?
秦晚秋眉头一跳,“京城郑家?”
“没错!怎么样怕了吧?我们小姐就是京城郑家旁支的千金!”
果然是孽缘么?秦晚秋扯了扯嘴角。
郑*红着眼睛一脸愤恨的看着秦晚秋,“小桃红,你立刻回家去找我二哥,就说我被人欺负了,叫他多带些人来!”
“是小姐。”
“小晚,发生什么事了?”
在外面听到尖叫声不放心进来看看,哪想却看到三个姑娘堵着他家小妹,这是在欺负他妹子?还说要回去叫人?
秦沐阳登时皱起了眉头,往自家妹子跟前一挡,一脸不善的看着眼前剩下的两名少女。
秦沐阳虽说穿戴也不华贵,手里还很搞笑的拿着一把草料,但也架不住他长得好,通身温润儒雅的气质又极具杀伤力,被他这么盯着,主仆二人竟都憋不住悄悄红了脸,郑*眼中更是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秦晚秋暗自讥讽的笑了笑,道:“没事,不过是遇到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而已。大哥你先坐着歇歇吧,等我挑两件首饰咱们就回去。”
“现在知道怕想跑了?做梦!”郑*得意的笑了起来。
跑?呵呵,连京城本家都得罪了,她还会怕区区一个旁支?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第073章 冲突升级,书院蓝
“掌柜的,就是这位小姐要的。”先前接待秦晚秋的那伙计指着她道。
那掌柜的见了秦晚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暗自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穿戴的确很……呃,很“朴素”,不过单就只静静的坐在那儿,通身却是有股说不出的贵气,不是那种小官小宦家族能培养出来的,更不是“暴发户”能比拟的,以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与各种阶层的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此女身份绝不简单,怕是京城中那些高门千金也不见得能有这般气度,仿若那份优雅尊贵早已刻进骨子里,融进了血脉中,完完全全浑然天成。
不经意扫了眼她边上的郑*,当看到她红红的甚至起了几个水泡的手时,掌柜的脸上的笑顿了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郑小姐来了,可是看中了什么?小堂,还不赶紧的去好好伺候郑小姐!”掌柜的笑得很亲切很热情,却丝毫不问她受伤的手,仿若完全没看见似的,说罢也不待郑*回话,便将目光转向了秦沐阳和秦晚秋,“不知公子小姐如何称呼?”
秦晚秋觉得,这掌柜的还真有点意思。
“我姓秦,这位是我哥哥。”
“秦公子秦小姐好,鄙人姓云,乃珍宝斋掌柜。”云掌柜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拱拱手,接着将托盘上的红色绸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美轮美奂的首饰,“听闻秦小姐想看看祖母绿宝石的首饰,这里便是小店最好的几件珍藏。”
纯粹的绿莹莹,光芒柔和而浓艳,瞬间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视线,就连郑*也忘记了手上的疼痛,顾不得找秦晚秋的茬,只满眼惊艳着迷的看着那几件首饰,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得了如此极品的宝石。
秦沐阳不是女人,对宝石也没有什么喜爱之情,却也是觉得这些首饰实在是美,仿佛有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而作为女人的秦晚秋更加能更深刻的感受到它们的魅力,不得不说,珍宝斋还真配得上它外在的气派,这几件祖母绿宝石颜色很纯粹,皆是绿中带着点点蓝芒,宝石清澈明亮晶莹剔透,不见丝毫混沌杂质,极其干净诱人,俱是上等祖母绿。
单是看着这些宝石,仿佛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那是生命的色彩,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且祖母绿宝石也的确具有极强的治愈力量,长期佩戴,不仅能够帮佩戴者缓解疲劳,解毒退热,更对佩戴者的肝脏有良好的保护作用,是以送自家娘亲的礼物,秦晚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祖母绿,既华贵美观,又不似金饰那般扎眼,一般在乡下根本没有什么人懂得这东西的价值,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祖母绿的确很养人。
按说一个天天需要做家务的妇人应当戴耳坠吊坠簪子什么的比较好,若不然平日磨磨蹭蹭的,甚至一不小心磕到哪儿,那还真是够叫人心疼的,秦晚秋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挑了一对耳坠和一个弥勒佛吊坠,胖胖的弥勒佛笑容可掬,看着就叫人有种安然祥和的舒心感,秦晚秋很喜欢。
云掌柜的眼睛都笑眯了,接着又见她竟拿起了那唯一的一对镯子,嘴角更是咧到耳根去了。
这对镯子可以说是店里最大件的祖母绿首饰了,价格及其昂贵,若今天真的把这个给卖了出去……
秦晚秋倒是很爽快,看上了也不废话,直接拿着自己挑中的三件首饰对掌柜道:“这三件给我包起来。”
云掌柜这下是真的要乐疯了,当即叫伙计去取了最好的锦盒来,自己亲自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将首饰放进去,包装好。
“耳坠是一千两,吊坠三千两,镯子一万二千两,共计一万六千两。”云掌柜又取来一支累丝镶紫水晶蝶恋花金簪,“这是小店送给小姐的赠品。”
即使是赠品,但从那精巧的做工来看就知道,这必是一等一的精品,卖个几百两不在话下。
秦晚秋眉梢微挑,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瞧这做生意的手段,出手大方可是半点没犹豫。
将银票递给云掌柜,秦晚秋微翘着嘴角,笑道:“这金簪我看着倒是喜欢得很,如此可就多谢云掌柜了。”
郑*此时已经完全傻眼了,亲眼看到她所以为的“乡巴佬”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掏出一万多两银票来,那震撼可不是一丁半点,她堂堂郑家嫡出大小姐身上都从没有过这么多钱,更别提随随便便砸出这么一大把来买首饰了!
想到这儿,郑*心里就嫉妒不已,莫名的,竟将眼前这女人的模样和她那京城本家的“姐姐”的模样重叠到了一起。
明明都是郑家的女儿,只因郑婉柔比她会投胎,所以郑婉柔是本家嫡系小姐,而她郑*只是个旁支小姐。自出生起郑婉柔便受无数人追捧,坐拥无数珍宝华服,无论想要什么,只要流露出一点意思,就立即有人双手捧到她的跟前,甚至她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银票来施舍叫花子,而她郑*想要一件几千两的首饰都要对爹娘把嘴皮子磨干,最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每次去京城,她的爹娘还都会不停的在她耳边念叨,要她收敛收敛脾气,好好伺候讨好郑婉柔!
凭什么?明明都是郑家小姐,凭什么她就要比郑婉柔矮一截?凭什么她要像个卑贱的奴仆一样去伺候讨好郑婉柔!
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嫉恨不满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郑*看着秦晚秋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秦晚秋只觉实在莫名其妙,不由的怀疑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秦沐阳也是被那眼神给惊到了,一头雾水不说,下意识侧身挡在秦晚秋跟前,就怕这看起来似乎有毛病的女子忽然发疯对他家小妹不利。
正在这时,一群人忽然涌进了店里,领头的是一名身穿一袭蓝色华服,相貌颇为俊俏的男子,只是看他脚步虚浮,眼底隐隐青黑,神情举止轻佻,一看便是个沉迷酒色外强中干的货色。
而在他身后一步紧跟着的丫鬟打扮的少女,赫然正是方才被郑*遣回去叫人的丫鬟,显然,那男子就是郑*口中的“二哥”了。
果然,一见到来人,郑*立即像见到了靠山一样扑了过去,一脸委屈道:“二哥你可来了,妹妹都快被人给欺负死了!你看我的手,都是那贱人害的,二哥你可一定要替妹妹报仇啊!”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郑曜棠的妹妹?*你放心,待二哥将她抓回去,定叫你好好出口恶气!”郑曜棠轻轻拍了拍郑*的肩以示安慰,口中说得好听,好像真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只是脸上却不见丝毫心疼之色。
“二哥就是那个女人!你赶紧叫人把她抓回去,我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说着,还带着些许稚嫩的俏脸上竟露出了丝毒辣,看着便知心里定然没想什么好事。
因着秦沐阳挡在秦晚秋的面前,郑曜棠并未曾看到她,只是看到了一片衣角罢了,倒是身形修长高挑,相貌清俊儒雅的秦沐阳入了他的眼,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妙了。
这郑家二少爷和郑家小姐两兄妹有个共同点,就是见不得长得比自己好的同性,若哪个无权无势相貌极好,偏又不幸被这俩兄妹撞见了,那必是一场灾难,若为同性,轻则毁容,重则伤残,甚至可能莫名其妙就丢了小命,若为异性,便只得沦为禁脔。
没错,不止郑曜棠好色,郑*也不遑多让,不然为何郑家那么多兄弟姐妹,偏这二人感情“极好”?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哥哥沉迷女色不可自拔,家里圈养了好几十个美人,妹妹也有样学样,见着美男子便两腿发软走不动路,十二岁时便同家中一俊秀小厮厮混破了身子,打那以后就跟上瘾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她自己的院子里或买或抢来的年轻美男子已是将那院子都填满了,终日除了逛街买首饰买衣裳便是扎在美男堆里放纵作乐,甚至兴致来了还会叫几名美男子一同伺候她。
不得不说,在这男尊女卑,极看重女子贞洁,讲究女子从一而终的封建时代,郑*这样的作为,真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若被告发,骑木驴点天灯都是轻的,只可惜,纵是旁支也到底是姓郑的,而郑家虽是商贾之家,却是连寻常朝廷命官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郑*自己和她那二哥就是一个德性,自然很清楚他那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当即就不高兴的撅嘴了,“二哥,那人可是我看上的,你不许动他。”
说着,眼神露骨的上下打量着秦沐阳,明明还略显稚嫩的小脸上竟透露出了一丝与之年龄不相符的娇媚风情。
郑曜棠轻佻浪荡的笑了,“行,二哥不动他,将他留给你。”
秦沐阳又不是傻子,哪里能不知道这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