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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早晨,太阳在云端旖旎的太阳,透过一丝泛红的霞光,一点一滴,依着云彩,慢慢的跳上了月皎皎的眼眸。
内室粉红色的床帐掩映着她平静的睡颜,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认床,小毯子在手里抓的紧紧的。
宫九见了,只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这个小丫头还是认床。
从前去月府的时候,她总是在睡懒觉,日上三竿了还在赖床,月家几个儿子都在外经商,二老自然惯着家里唯一的女儿,下人也不敢去劝,任由她每日快快乐乐的赖床。
宫九见过几次之后,跟她说了都不肯改,于是他每天一大早就去接她出来玩,连哄带骗几次之后,向来带着柔和笑意的宫九对着她沉下了脸,她没见过他这模样,嘟着嘴,用小手揉着眼睛,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她许多的小毛病无伤大雅宫九也就随着她,只一点,伤身子的事情,他都会沉下脸,而她总会嘟囔着小嘴委屈的望着他,发现装可怜没用、跟爹娘打小报告更没用,只能忍痛改了。
不过那之后,她的胃倒是没再怎么疼过,许多想吃的东西也都不用再忌口。
每年过年去宫府蹭饭的时候,总是带一大堆不知道从哪些个地方收集来的小玩意要送给她的宫哥哥,塞了一嘴还不忘一个劲的夸他家厨子手艺好。
每次她都挥舞着小手,兴高采烈的跟宫九说着游玩路上的各种趣闻。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认得字不多,有时候寻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内心激昂澎湃的景色,她能急的满脸通红,憋了半天,在宫九的帮助下,寻到了最合适的表达方法,一张小脸笑嘻嘻的在他身上蹭个不停。
他很喜欢听她叫自己宫哥哥,只是这样的长久,直到她遇见了赵夺,一眼沦陷之后,哥哥这样的称呼才让他惊觉,此中的含义,仅此而已。
房里里凝滞的空气在他脑中无数次回想起她跟赵夺初遇的那个场景,无数次的有刺耳的礼乐轰鸣,她一身红色的嫁衣像无数的尖针,刺的他一双眼生疼,直到血泪模糊。
还没到吃早饭的时候,他也想多看看她的睡着的脸,他已经有很久都没能见到她,有很久都没能见到她跟自己撒娇。
几场秋雨之后,空气已经开始转凉,绣着莲纹的锦被被她踢了一次又一次,宫九不厌其烦的帮她盖了一次又一次。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睡姿还是这么差。
曾在内心发誓要替她盖一辈子被子的他,望着她颤着睫毛憔悴的模样,心里逐渐涌起一阵温热,有许多的不甘心与不值涌现,可到底现在,人就在他的府里。
如果她愿意跟自己……
呵……
她刻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她的不冷不热,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宫九的一颗心像被什么攥着,狠狠地揉搓,再抚平。
她胎气不稳,他是真的不敢把展林传递过来的消息告诉她。
才是早晨,她才刚刚平稳下心情不过三天。
花家他一手推波助澜,现如今已是死罪难逃,可赵夺竟为了保花家,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从不知道,赵夺这个人,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或许不是无情呢?
宫九突然害怕起来,或许赵夺只是为了斩断前缘、切尽他与花眉儿的一切联系呢?
毕竟七年的感情,宫九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一份执着突然段起来有多疼!
恐惧折磨着他一颗动荡不安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就趴在她的床边,痴痴地望着她,生怕这之后,人就不见了。
这之后,他望着她,唇边有苦涩的微笑,“月儿,我爱你。”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起身离开。
而她,一直到喝安胎药时才起来,却怎么也见不到宫九的身影。
她突然开始怀念宫九会在她喝苦的倒胃的安胎药时,轻言轻语的哄着她。
在宫九家一连住了大半个月,幸而这半个月,她得了静养,每日里宫九都会陪在她身边,给她说着趣事,他一个看着淡然不可攀的男子,说起笑话来,竟也是栩栩如生常常逗得她哈哈大笑。
眼瞧着小人儿憔悴的脸蛋才被养的红扑扑的,小胳膊上也不再是之前那样瘦的骇人,偏他赵夺要接了人回去。
是啊,省亲早就结束了,他现在才来要人,也不过是花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而已。
宫九想劝月皎皎,可他哪里知道,这个看着傻傻不知人事的小人儿,也在许多的辜负与伤害中看穿了这一点。
她望着宫九的欲言又止,小巧的脸上都是笑意。
“宫哥哥。”
她轻轻摇了摇宫九的胳膊,他这才发现,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
掌心有细密的汗珠,凉风带着水意的时候,竟叫人冷的发寒,苦到骨子里。
她到底要回去了。
当初的一念之差,他不知竟会让自己痛悔一生。
不过还好,赵夺愿意放下花眉儿,说明他也做好了爱月皎皎的准备。
还好还好,至少这样,他不会再伤害了她。
秋风席卷落叶而至,他站在她的身边,等着赵夺从和斋堂里出来,等着他和月家二老陈情,等着他出来,带走自己心爱的女人。
赵夺头一次拜见自己的岳父岳母,可谓是拿足了诚意,他这样做,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能看到自己女儿幸福,保住月家的名声,其实做父母的,也乐意见到这样双赢的局面。
宫九开始慌了,因为他发现,只要月家二老点头,她自己将没有丝毫的胜算,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连见月皎皎一面的机会都不再有。
喉间有些酸涩,他看着月皎皎清瘦的肩头,替她轻轻的拂去落花。
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见到赵夺面色如霜的走了出来。
赵夺盯着宫九落在月皎皎肩头的手,眸色一暗,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他慢慢走到月皎皎身边,望着她面颊上微微的浅红,一颗心剧烈的震荡了起来。
等花家的事情一了,他跟花眉儿两不相欠,那时候他就能接月皎皎回去了,就能永远的跟她厮守在一起了。
他想着。
他欠她的,现在伤害她的,从她家拿走的,他会全部补偿给她。
未来的日子,等她身体好了,他要跟她要一个孩子,不,想要多少都随她,一整个康王府都是她的,一整个烟阳和周边的封地也是她的,她愿意去哪里都行,愿意怎么改都可以。
这大半个月以来,他每日不愿停歇的忙着花家的事情,因为他怕他一旦有机会喘息,脑子里就不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月皎皎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他的一颗心像针扎一般疼到窒息。
太好了,等这件事结束,他和她,还是在一起的,他们是御赐结的连理,他突然觉得那道金灿灿的圣旨简直是他的福音,因为这道圣旨,宫九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人,因为这道圣旨,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他与月家二老商量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得到了对方的许可,他知道这会让月家付出巨大的代价,可这样的损失只是暂时的,西林那片地,地契已经双手奉上,他带了满满的诚意,也带来了毁灭之后巨大的诱惑,商人会动心,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料到了开篇,料到了过程,就差他脑海中一个完美幸福的结局,等着这一切结束之后的应验。
他执起月皎皎的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这才对着她温和的笑道:“皎皎,你再等我几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接你回家,咱们的家。”
“你是不知道,合梨殿的莲花池,我差人引了温泉水来,不用等到明年夏天也能见到花了,那时候,你再叫我制一些荷韵香,咱们……”
“王爷。”
赵夺为未来兴奋的幻想被她一声王爷打断,他因为她依然对自己胆怯甚至疏离而伤心,却也只是一瞬间,没关系了,他有的是时间去好好地疼爱她,有的是机会听她叫自己相公。
他轻抚着她的小脸,“皎皎,等我,就几天。”
月皎皎咬着唇,想说什么,很久之后,她点了头。
赵夺一直等到她默认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很怕她说的和离是真的。
他内心有无限的向往与憧憬,都是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幻想,他踏着轻松地步子,离开了宫府,只是他不知道,他不敢告诉月皎皎的,月皎皎全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
她唇边的笑意带着无尽的苦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是那样的高大。
“赵夺,你又把我丢下了。”
“赵夺,其实,你比我还要傻,还要孩子气。”
“天亮了,戏演完了,咱们,也该散场了。”
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把一切苦楚吞进心里。
☆、第五十章
赵夺的意思,是要月家顶下花家的罪责。
呵,不过是因为当初她月皎皎为了嫁他所以给朝廷捐了一大笔赈灾款,凭着这份功劳,她月家最多被抄家流放,而不会似画家,必然死罪。
赵夺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私底下做好了一切的疏通,到时候,两家其实都没有什么损失,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月皎皎自嘲的笑着,赵夺啊赵夺,你尽全力保全花家,那我月家,在你眼中就如草芥吗?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天,这三天,烟阳城乃至整个离国,因为月国公主的失踪,离王直接向夏兰宣战!而赵夺,带兵随征!
月皎皎轻拂着手中他曾给她的休书,上头的生效期限,是明年夏末,如果那时候,她还能活着,他们的孩子,也能看见满湖的荷花了。
西林的地契同样在她手里,她知道赵夺其实真的后悔了,所以在要她家顶了罪名之后,用西林东山再起。
他确实尽了全力去保全。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两边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失,除了——
月皎皎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再难痊愈。
他为了花眉儿,做到这个地步,为了跟她断了,这么做无可厚非。月皎皎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赵夺把地契握在她手心时,那种对未来的期待。
可是……
他好天真,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些事情,不是难过了,吃点甜食就能好的。
许多事情,她不说,没有流泪,并不代表她不会痛。
她也是人,心也是肉做的,不是石头,不是泥巴,是一个活生生、被他伤的遍体鳞伤的女人。
如果能早些……
不……
其实早就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苍劲的笔迹,唇边的每一丝微笑都是解脱。
他跟花眉儿彻底断了,她跟他,也该断了。
这是一个可笑的结局,一个她自作自受的结局。
风呼啸着的时候,赵夺也该出征了,她想,她该去见他一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见他,说不定,最后一面。
月家顶下了花家的罪,果不其然抄家流放,不过幸好,不殃及性命。
在宫九的暗中保全下,月家二老与家中的长子共同生活,颐养天年。
而她……
太累了,而且,谋反的罪行需要有人承担。
宫九的手,明明可以一同保住她,她却不愿意再留下,她再也不想见到关于赵夺的一切,执意要前往北疆。
赵夺出征的当天,也是她流放的日子。
她行到烟阳城门,远远地就望见赵夺一身殷红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英气逼人。满城送行的百姓,像极了那日,他们成亲时,热闹的繁华。
他还是那样耀眼,人群里只有他有一个人光辉夺目。
他张望的方向,正好是她朝他走过来的方向。
赵夺满腔都是感动,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
她痴痴地望着他,仿佛又是成亲的时候,他下马,这次,他激动的跑到她面前,紧紧的抱着她,而不是当初一脸的不情愿。
他的吻毫不顾忌的落下,再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一丝的保留。
他爱她。
等他回来,他只会有她。
抱着她去驿馆坐下时,他小心的替她理着长发,生怕压到了叫她觉得不舒服。
他其实也可以这么细心。
月皎皎望着他,唇边的微笑有些苍白,她突然不敢开口告诉他那些事情,不敢把放在胸口的和离书和地契给他。
她做不到亲手递给他。
她望见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她送给他的梨花香囊,那么宝贝的带在身边,她的心头突然有一阵苦涩。
可是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他带在身上的,是梨花,还是那个香囊。
花眉儿喜欢梨花,赵夺喜欢花眉儿,所以赵夺也喜欢梨花。
其实这都是她的胡思乱想,她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明知道赵夺只是因为那是她送给他的才带在身边,可她不愿意再相信了。
赵夺,活着回来。
她终于从他唇齿间的依依不舍缓过气来,把自己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像最后一次再听一听他的心跳,嗅一嗅他的气息。
“我等你回来,我和宝宝,等你回来。”
她终于可以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探上自己的小腹,告诉他这里头有一个小生命,只不过还没有长大。
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他突然的推开,她晓得他会惊讶,晓得他会后怕,也晓得更多的,其实是欣喜。
无所谓了。
他是孩子的父亲,即便以后不要他养孩子,也不再见他,总归,要让他知道,他和她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见他,她其实并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可至少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再见一面自己的父亲,总不至于时候,孩子问起来,她觉得对不起孩子。
赵夺的头轻轻的贴上她的小腹,郑重的给她誓言。
“皎皎,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以后,我必定父慈子孝,不再叫你受一丝委屈。”他抬头吻了吻她的唇瓣,“皎皎。”
他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带着无限的希望与憧憬,与军队一同出征夏兰。
月皎皎没有像从前那样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也不会了。
再见了,赵夺。
她低着头,离开了喧嚣的街道。
……
离国与夏兰一战,双方足足僵持了两年,最后,以夏兰求和将月公主送回止战。
其实夏兰与离国不分上下,只是,月公主的一颗心,已经全部留在了离国,给了离烈。
林宸送去的降书只有三个字:
你赢了。
赢得不是战争,而是月公主。
当初的一念之差,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林宸想明白了,也不争了,他只求离烈能一心待她,离烈自然也能做到。
凯旋而归时,宫九在朝堂上陈书请求永守北疆。
战争时,他就守在了那里,现在更是什么都不要了,要把整个人的跟都扎在那里。
赵夺面上全是疑惑,可心中却是急切的想要归家。
他的妻子、孩子,全都在等他回家。
……
马匹一连累死了好几匹,他急着赶回去,不眠不休的赶回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月皎皎,想把她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述说相思之苦。
两年了,她也该长大了,那时候她才到自己的胸口,现在,也不知长高了些没用。
他一路风尘仆仆,疾驰到康王府门口才勒缰停下。
下马后更是不顾及身份,大步而走。
下人都在后头跟着,听着他口中大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谁也不敢真的说话。
合梨殿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是她喜欢的模样,每日都有人来清扫,所以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