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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雨这么大,定然是雨水。
她松开香茶的手,朝他走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望她。
她陪他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手中小小的果实握在她的手心,她的温柔尽数给了他。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温热的水意传过来,叫她有些恍惚。
他紧紧握着的手松开的时候,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她望见那个圆圆小小的果子落在水汪里,溅起无数的水花。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叫人悲悯。
他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长乐殿的主殿叫一棵梨树毁了大半,清林轩又是连连漏雨简陋不堪,倒是合梨殿,辉煌正好。
搬进来的时候,月皎皎躺在主殿柔软的大床上,好好的蹭了又蹭,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住在清林轩的那段日子——往事不堪回。
她现在望着赵夺的目光里,不再是怯怯地,不需要再掩饰。
那个男人告诉她,他爱她。
早晨的空气虽然清新,却也清冷。
她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雨后初晴的早晨,赵夺早早的便出门办事了,昨晚闹了那么晚,他还能这么有精神,她表示,找一个体力好的丈夫,很重要。
她有很久没跟他亲热过了,昨晚他轻吻着她的耳垂,柔声的告诉她,她现在经不住。
她想到他带着薄茧的手游走到腿间时的酥麻,一张小脸微微的发烫。
再有两日表示花灯节,恰好明日便是她回门省亲的日子,她想着,不如趁着回去,出去好好的玩一玩。
整天待在王府里,她都要发霉了。
既然住在合梨殿了,她是忙里忙外的指挥着来来往往的侍女,这里布置一些嫩绿,那里换上喜庆的颜色……
她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合梨殿重新布置了一遍,除了——温泉那里的梨花。
赵夺对梨花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这一整个合梨殿里,真是不负声名,遍植梨树,颜色更是素到她眼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要办丧事呢!
更换的物品什件多不胜数,下人手脚麻利的很,只用了一天,这里就变得焕然一新。
她表示很满意自己的审美,处处水蓝嫩绿,浅粉开道,望着满眼的烂漫,她很大方的赏赐了所有参与的人员,于是,愉快的堵住了他们对这一整个殿宇改造审美的颇有微词。
遣了人去,安远现在就站在月皎皎的边上,院子里就他们两个还在“欣赏”她的杰作,其他人纷纷得了赏,逃命似的“避难”去了。
月皎皎是很欣慰的露出了笑容,安远?
他已经被面前这个粉嫩系列的大作闪瞎了,现在只能靠着嘴角的抽搐来表现自己还活着的状态。
这样,真的好吗?
他表示怀疑,很怀疑!
她喜欢的繁花锦簇,她喜欢的花红柳绿,她喜欢的香味缭绕……
长乐殿里被雷劈了的梨树,她原本打算叫下人拿去劈了当柴火,要不是管家听了脸色直接就变了,她也不会改主意做成踏脚的凳子。
王爷回来见到了,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
安远想到他家王爷发火的模样,整个人都经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望了望依旧在回味自己高大上品味的王妃,婉言劝道:“王妃,您不如,先回娘家避避……”
月皎皎听了,连个头也没回,反倒很兴奋的拉着他的胳膊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每到一处,就停下来给他介绍她创意的来源。
墙上每一盏宫灯全部换成莲花琉璃盏;素雅的山水屏风换成了六朝金粉;就连蜡烛都换成了龙凤花烛……
她说这是为了弥补遗憾。
她还说,她这是为了跟温泉宫的繁华相配。
这是她和他的家,她定然要好好的布置装扮一下。
从赵夺说喜欢她开始,她当真高兴坏了,合梨殿是他的私寝,也就是说,她也有资格住进这繁华深处。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分享,她的创意、灵感来源,以及她特意的给他和她的宝宝留了一处地方,可以专门放小床。
宝宝——今晚说不定就能有了。
她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幻想里,想到他温热的唇舌,他带着薄茧有力的双手……
她已经面颊绯红。
明日,要不跟爹娘说说,不回去了,好好的在家里把养着,万一就有了孩子,来回走动也不好。
她在心里把盼望了许久的省亲因为那个人不经意的温柔,一下子抛诸脑后了。
她望着合梨殿繁复的奢华,她以为他也喜欢这样。
她以为,他们两个人的品味重合到一块去了。
她觉得很满意,轻轻掀开紫玉珠串门帘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开拓出一个花锦世界。
安远望着这样的簇锦辉煌,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去了王府的地下金库一趟——
他被这闪闪发光,散发着无数彩色光芒的一切给晃的傻愣住了。
好看是好看……
可……
是不是太奢华了……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王妃看着年纪小,却对轰轰烈烈的世界情有独钟,真不知道她这之前是怎么敛着性子,默默的跟在王爷后头的。
他们之间了解的太少,他和她许多的事情,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沟通过。
她嫁进来一个月的时间,其中有一半以上都在互相伤害——不对,是他在逼她知难而退。
他们剩下的那一小段可怜的日子,明明能够好好的交流,又都留给自己后悔了。
王府里有许多灰暗的事情,王爷不让告诉她,花眉儿的事情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
他们一整个王府,都瞒着她。
这合梨殿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突兀的所在,其实当初修建的时候,老夫人就极力反对过,因为这完全破坏了王府原本的格局,若不是王爷一力坚持,其实也很容易发现,他性子寡淡到什么地步。
他家王爷除了温泉宫是特地给花眉儿的,其他地方都素雅到简朴到不说都不知道这东西其实贵的很,除非是行家,否则还真看不出这里低调到叫人震惊的奢华……
他们还真不是一个品味的……
眼瞧着天快黑了,自家王爷也要回来了,他得快些劝王妃赶紧逃命。
还没来的及表达清楚,就听见下人明亮却带着哆嗦的一声通报——
王爷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合梨殿的枫树叶子在琉璃宫灯下火红一片,大片绚烂的芙蕖形状宫灯映照的整个院子亮堂堂的,有冷风吹来,红如血的枫叶竟大片大片的脱离了树枝,毅然的飘落,就像决绝的蝴蝶,翩然远离寒冷。
明明是这样的美景,却没有人敢欣赏。
原本人满为患的院子里,突然变得空荡荡。
月皎皎四处望了望,居然全部退到了角落,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赵夺身后原本跟着的人都纷纷跟他保持丈把距离,生怕他会突然变成什么怪物似的。
她满头的雾水寻不到理由,她瞧着赵夺生冷的脸上因为灯光变得红堂堂的,他摆着脸的时候,倒还真是吓人的很!
如果不是他才跟她告白,如果没有那句“我爱你”,月皎皎现在真能被笼在他周身的阴影给吓着。
她想,他和她的家总归是布置好了的,虽然忙了这么久都没能顾得上吃饭,可也是值得的。
她甚至觉得自此之后,她生活在诺大的王府里会很幸福,所以一早便让香茶回月府传了话,把原本期待了许久的省亲给推了。
她觉得他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一高兴,就不生气了。
她以为他只是工作烦心了。
他最近的眉头总是皱着,听安远说,好像是为了谁谋反的事情。
她帮不上忙,只好想些办法,叫他高兴一些。
她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因为火光的关心显得红扑扑的,抬头望他的时候,余光里,安远蹑手蹑脚打算逃走。
月皎皎不明所以,也不知怎么想的,因为被赵夺憎恶的眼神给打了霜,心里有些害怕,便一把安远给拉住了。
她很是兴奋的抓着他朝向赵夺跑过去:“你回来啦。”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带他看一看他们的家,这时她亲自设计好的地方。
她想见到他眼中能融化冰雪的宠溺,她想叫他眸底的严寒消散。
她以为她能做到这一切。
她停在他面前,放开安远的胳膊,像一只寻求主人奖赏的小猫,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把小脑袋在他的衣袖上轻轻蹭了蹭,仰头时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我等了你好久。”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想,就算天已经黑了,你也一定会回来。”
“这里——”她用她充满期盼的目光告诉他:“这里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也只有这一个家。”
“荷花池……我引了温泉宫的温泉来,种下了今年的新藕,我想着,等我们有宝宝了,在院子里就能看见了……”
“还有还有,我给宝宝留了……”
赵夺听着她兴致勃勃的介绍她自己的“杰作”,原本强忍下来的恼怒因为她一句为了不浪费,把长乐殿里倒下的梨树做成了矮凳直接爆发了。
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没有丝毫顾忌的甩开她紧紧抓着他,还在兴奋的说着的月皎皎的手,猝不及防的动作险些叫她跌在地上。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方没来得及收进床边的踏脚凳上,怒不可遏地质问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他说:
“这是你做的?”
这是……
我?
月皎皎撑着安远的胳膊,站起来的时候,原本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心一下子被他脸上的铁青浇了个透心凉。
她的脸上依旧勉力的笑着,毕竟,王府大半个下人都在这呢,要是这时候吵起来……
至少,他会给她留一点面子吧……
她的手心已经全是凉意,冷汗在肌肤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安远的胳膊依旧叫她握着,甚至有越握越紧的趋势,他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小女人,脸上虽然笑着,可其实,心里疼着。
她的一张小脸骤然变得惨白惨白的,眼眶里打转着水珠,如果不是极力的瞪大了眼睛,真的能直接落下了。
这一切发生的并不突然,甚至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人敢劝。
他不敢,管家不敢,没有人敢。
只是翻修一个院子,她是王府的女主人,她有这个权力,只是……
合梨殿——梨树——花眉儿……
王爷跟王妃好不容易才和好,原本该劝着的事情,可涉及到了花眉儿。
这件事王爷要他瞒着她,所有知情的人都瞒着她。
这一整个康王府,对这件事上,除了听命,其他的什么也不敢。
他们合力隐藏那个女人的存在——哪怕后果是接受王爷的责罚……
他们都在骗她。
安远望着赵夺额角暴露的青筋,他没法在袖手旁观下去,他怕他家王爷一时冲动做出叫自己后悔的事情。
前些日子王妃与王爷置气时,王爷整天的魂不守舍,实在叫人担忧不已。
或许是为了花家与谋反有牵连?
他突然在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
或许不是为了王妃呢?
他的周身骤然打了个激灵,这个想法太过可怕,如果是他忽略了,那么现在,这一整个院子的人,包括他,后果可能难以想象。
如果真的是一个错觉,那真是一个可怕的误会。
他张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劝……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月皎皎感觉到手上的动静才发现自己还没放开他的手。
原本如一个完成大事的小孩兴奋的她,因为赵夺的恼怒,像一片被寒霜打过的树叶子,霎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
她松开了手,也低了头,只是喉间隐忍许久的酸涩,叫她再也没忍住哽咽了出来。
“对不起。”
她低着头,道了歉,连头也没敢抬。
赵夺清冷的视线落只在她的身上扫了一下,随后默默的转过身去,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肩膀的起伏来看,必然可以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生气。
也许深呼吸会让他镇定下来,但也有可能会让他更加的暴怒。渐渐的,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侧身斜视着她,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
因为对方是月皎皎……
他不想伤害她。
可这是他与花眉儿最好的回忆与憧憬……
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以至于方才她朝他笑时说了什么都缠绕在脑子里,理不出个顺序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叫一声,将强硬的拳头用力的击向身边那颗艳如火焰的枫树,那皱着的树皮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痛苦,反倒是碗口粗的躯干从撞击处直接断裂开,“轰”的一声倒在了他和她之间,形成了一道血色的鸿沟。
他咆哮了起来,以自残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天亮之前,恢复原状!”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合梨殿。
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月皎皎的心头,使她感到浑身冰凉。
面前燃尽生命的火红枫叶终于走完了一生。
他罚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例外。
他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呵斥了她。
她望着他的背影,苍白的唇上下颤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突然感到一股失望的苦水,淹没了全部期待。
许是失望极了,小腹有一阵惊痛,只是她没力气去管了,她像被谁用榔头击昏了似的,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许久都没能缓过来。
☆、第三十七章
合梨殿的下人已经忙活的一夜,新换上的长明灯照的整个院子如白昼一般雪亮。
所有人都注意到月皎皎越变越惨白的脸色。
她坐在那里,捂着小腹的手已经紧紧的抓着衣服,胡乱的揪成了一团。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忙碌着,实在没力气站起来跟他们一起。
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只有香茶带回来的消息:
月家二老不同意她不回来省亲,说是明日天一亮便来接她。
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
她靠在门框上,仰起头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宫灯燃了一夜已经熄灭,柔和的光晕伴着清晨鸟兽轻鸣,她只觉得这声音恍恍惚惚,似从天际传来,一如询问她需不需要去休息的安远。
管家已经将大夫叫了过来,她瞧着他们脸上的担忧,望着自己裙摆上沾上的鲜红,算了算日子,便执意要他们退了下去。
香茶伺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的额角已经全是细密的汗珠。
红糖水喝下去,却并没有缓解多少。
她想,这身体还真是弱啊……
来个大姨妈疼成这样。
血是没打算止了,在香茶的帮助下坐在了床边上。
因着习俗,她一身火红的华服在香茶的搀扶下来到王府的大门口。
月前,她也是这样的一身衣服,只不过那时候,是赵夺背她进的门。
如今:
她站在繁华深处,却始终见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她执意在门口等了许久。
他才说过他爱她。
她想:他会来送她。
或许会来吧。
月母带了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一早便来到康王府门口,一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憔悴成一副花骨朵的模样,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她忙应了过去,眼窝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望着自己出嫁之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