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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在钓鱼。
感受着风的吹拂,眼看着霍瑜温雅愉悦的微笑,就连钓鱼过程枯燥的等待似乎也有趣起来。
前世的她是个相当静得下心来的人,钓鱼只是她与家人共度周末的一个消遣。只是从前随手可得、随手可丢弃的时光,如今却不可再回头。
是的,从前失去的一切都已经不可以再寻回。只是,她还有现在,还有未来。她的身边,还有一群如此关心她的人,如霍瑜,如谢琰。
明朗的心情难得染上一丝淡淡的惆怅,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一句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诗:
踏青需及时,同惜少年春。
——同惜少年春。
******
踏春归来之后,霍长乐又过了几天空闲日子,每日除了去医馆瞧瞧,帮忙看看诊,便只能在家里呆着了。从前霍瑜失势而意外忙碌的日子,竟如此快就结束了。她眼下生活的一切内容,都仿佛朝着蛀米大虫的目标走着。
某日。
“你说东晋第一美人来了建康?”霍长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旃。
“是的,宁骞娘子乃是名冠扬州的歌妓,素有东晋第一美人之称。歌声婉转动人,可谓是一曲值千金,一舞抵万银。”李旃八卦兮兮道:“本来她一直都只是留在广陵郡,可是最近建康新开了一家青楼,名曰‘绾三愁’,在这个月的十五,这青楼开业那天,会特地请宁骞娘子来驻场,为大家献艺。长乐娘子,你可愿与我一起去?”
霍长乐还没回答,霍瑜便放下茶盅,略有些无语地道:“阿旃,我怎么觉得相比起一直住在建康的我,不时才来一次的你,小道消息更灵通?”
李旃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些细枝末节你就别管了,怎么样,阿瑜,你也要去吗?”
霍长乐在一边好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依照霍瑜对她的保护程度,听到有人邀请自家幼妹一起去逛青楼,是不可能毫无反对之声的。只是,对此她不动声色。一来,她猜测此青楼非彼青楼,可是又不知道原本的霍小姐是否知道这其中的不同,如此这般,还是不要问出口,免得让人瞧出不对。二来,她确实对那什么第一美人产生了一些兴趣,寻思着想去看看能够被称为东晋第一美人的女子是如何的。既然霍瑜不反对,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也开口:“大哥,似乎十分有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霍瑜神色微微一动,无奈地看着她,正欲开口答应,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是啊,看看也无妨嘛。”李旃接口道:“况且,有了阿瑜你出马,就不怕找不到位置了。”
霍长乐:“……”
霍瑜:“……”
******
时间很快便走到了三月十五。霍长乐一行人来到那家叫做绾三愁的青楼,顿时被面前的门庭若市惊了一惊。只见眼前伫立着一家规模较大、楼高三层的木雕楼宇,和霍长乐想象的不同的是,这家青楼并没有电视剧中衣着暴露的名妓什么的在二楼挥着小手绢,也没有很狗血地出门拉客,更没有那些很强壮的打手伫立在两旁。相反,门牌处的牌匾书写着的“绾三愁”三字,笔锋锐利,转角浑厚,遒劲潇洒,让人眼前一亮。门口处迎宾的娘子也均是穿着非常保守端庄的白衣,面戴幂篱。
眼下不过是中午时分,还不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刻。然而这小小的青楼,居然已经聚集了满满的人。然而,许多人都只是在门口张望,似乎并不能进去。偶尔有权贵子弟从疾驶而来的马车上下来,便被引入了楼中,都会引起围观群众的一阵骚动。
就在这时,霍长乐听见两个布衣打扮的男子在对话。
“怎么这样呢,我大清早就从城外赶进来了呢,就想见见那传说中的宁骞娘子是不是那么美。”
“就是啊,怎么就只放几个官老爷,不让别人进去呢?”
霍长乐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霍瑜不反对她来青楼,却要她男装打扮的用意了。
在中国古代,青楼一开始并不是指妓院,而是指华贵辉煌的屋宇,有时候会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后来,青楼逐渐发展成为色艺双绝的娘子卖艺、权贵子弟卖弄风流、附庸风雅的地方,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地说青楼之中的人均是附庸风雅的,只是大多均是如此。直至唐代,青楼逐渐变成了高级妓院的代称,于是后人才逐渐把青楼和妓院等同起来。
而在东晋这个时候,青楼和妓院还是两码子事,最大的不同便是,青楼娘子卖艺,妓院名妓卖身。
“乐乐,发什么呆?”霍瑜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们要进去了。”
霍长乐随口应了一声,却也明白了霍瑜叫她穿男装的用意:尽管青楼不是妓院,但是一个娘子出席这种风月场所,在一群男子中一同听曲,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在旁人看来总归是有些不妥的。尽管这种改装,是不能瞒过眼睛毒辣的人的,但是总归是能遮一遮。
接下来,霍长乐三人便被引入了这楼中。步入绣花屏风后的大厅,霍长乐便听见了有悠扬的箫声从玄木舞台边角处传出,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的容颜。霍长乐微微一眯眼,便认出了那吹箫男子,赫然便是那日在茶馆中指责谢珺的无双公子——子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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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君若念情诗
目之所及,子佩正坐在角落处吹箫,不过试音一二,便止住不再吹了。然后,他便起身步入后台。
接下来,霍长乐一行人便被引到台下一处圆形木桌处坐下,此木桌可容纳六人,由于此番客人太多,已经不能做到一家一桌,因此他们需要搭台。而霍长乐一行人来到这里时,那木桌已经坐了一人。等霍长乐看清坐在那里的人时,顿时暗道一句:“冤家路窄。”
瞧,坐在那里的那个风流俊俏的小公子,不是谢珺还有谁。
只是与前些日子的蛮横骄傲相比,他如今的神态萎靡许多,倒有些虚张声势的可怜。关于谢珺的近况,霍瑜自己倒是没有多提,而从李旃口中,霍长乐略略得知,桓温失势之后,谢珺如今的境况也大不如前,虽然依然有谢氏一族在背后为他撑腰,但是以往那光明正大地横行于建康的日子,总归是一去不复返了。
显然,谢珺也看到了霍瑜,顿时眉毛一挑,脸色不郁,只是看到站在霍瑜身旁的、曾救了他一命的霍长乐,又硬是吞下了一口气,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口出恶言。
对此,霍瑜倒也没有动怒,反而是面色不改,依然是那副清雅温柔的模样,施施然坐在了谢珺身边。见此,霍长乐也依次坐下,而李旃又坐在了霍长乐右手边的位置上。
六人桌上,面向舞台的一边坐着四人。不似其他人互相热闹谈笑,这张桌子上一片沉默,诡异的气氛蔓延着。
四周热闹的场景声音,似乎都被这小小圆桌上笼罩的一层无形的结界给挡住了。就连店小二经过,都不由自主地绕远了些。
“几位,一别多日,可还别来无恙?”一个慵懒磁性又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
霍长乐微微侧头一看,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悠然含笑地步过来,衣裳不似往日如雪纯白,而是一袭暗红色的圆领窄袖胡服。乌黑柔软的发丝蜿蜒于背后,微微翘起的嘴角耐人寻味,眼底潋滟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漫不经心。
果然是已经一月半未见的谢若璋。
对着他的出现,四周人群很快出现了骚动。接下来,霍长乐又仿佛看到了那日诗会的场景,一堆粉丝开始围上来,不同的是,也许是因为场合问题,今日的人虽然眼神很是向往仰慕,只是动作终于不再那么急切,总归没有那日那么痴态毕露,甚至拿着衣衫要谢若璋留下墨宝。
说实话,方才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霍长乐竟然有了一种淡淡的惊艳感。毕竟她从未看过他穿这种色彩浓烈艳丽的服装,却也丝毫不显得庸俗,反而有种如火如荼的艳丽之感。
他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紫袍清瘦、神色淡漠的男子,那便是子佩。据那日在茶馆中所听,这两人是儿时玩伴,那么结伴出现倒也不出奇了。
互相打了招呼,又因从前与子佩是陌生人的关系,因此又一番互通姓名。之后,谢若璋和子佩也施施然坐了下来。一张小小的六人桌终于坐满人了,只是气氛却显得更加诡异。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霍长乐开口调侃道:“若璋兄也是来看美人的么?”
“捧场罢了。”谢若璋笑道,“这可是子佩第一次当掌柜。”
“哦?”一听这话,谢珺倒是很惊讶。
霍瑜也停了停杯子,惊讶地看着子佩,道:“无双公子不仅音韵了得,精通箫技,如今年纪轻轻更是当上了掌柜,经营一家这么大的青楼,可谓是年轻有为。”
被这么多人盯着,子佩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意,道:“谬赞了。不过是小小生意罢了。”
气氛经过这么一搅,也终于不再诡异了。在聊天过程中,也不时有人过来请求结识他们,当中以谢若璋与子佩居多,对此,霍长乐不由感叹:名望在文士圈里确实是极其重要的。而子佩虽说是较为冷淡,但也不是孤僻自闭之人,与他相交确实有种“君子之交”的感觉。
聊着聊着,子佩忽然站起来,告辞道:“宁骞娘子即将登台,在下要先告辞了。”然后便离开了。
不多时,忽然听见台上传来了一段清新飘逸的箫声,下面躁动的人群顿时一愣,许是猜到宁骞娘子即将登场,所以都渐渐安静下来。
只见子佩坐在一开始坐的那个位置,垂下眼帘,默默吹箫。
李旃道:“看来这次请宁骞娘子的花费一定很高。”
谢珺好奇道:“为何这样说?”
李旃道:“掌柜居然也要亲力亲为,亲自上场……”
谢珺:“……”
霍瑜:“……”
霍长乐:“……”
除却这小插曲,台上那段箫声一直持续着,似乎是作开场之用。一曲婉转动人的乐曲将近尾声之际,忽然幕帘动了一动,一只柔荑从帘子后伸出来。
人群立刻屏住呼吸,盯着台上。
紧接着,一只纤细柔美的胳膊伸了出来,微微挑起帘子的一角,然后,一个女子便走了出来。
既然被称为第一美人,毫无疑问,宁骞的容貌是极为标致的,但她与霍长乐清冷大气风格的容颜相比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含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的朱唇,肤白如雪,分明已是十j□j岁的模样,然而肌肤依然嫩滑,吹弹可破。她不似许多歌妓一样画了浓妆,而是仅仅淡妆扫娥眉,红妆点朱唇,眉目含笑,仪态万千,神色柔媚如水,只是眉眼间流转着一股天生的忧郁,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第一眼看到宁骞的时候,霍长乐并没有很大的惊艳感,还隐隐有些失望。只是越看下去,便越觉得宁骞好看。换句话说,那便是宁骞很耐看。
她转了转目光,看向含笑的谢若璋俊美的侧脸,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若是这第一美人也允许男人评选,那恐怕宁骞娘子的第一美人之称便难保了。
然而,在她身边,最够格当第一美人的那个人,恐怕是……苏桓。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想到他,霍长乐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平定心绪。
“这便是东晋第一美人……”李旃喃喃道。
霍长乐调侃道:“如何,阿旃,是否对美人动了芳心?”
“非也,虽然感觉不同,只是觉得单论容颜,长乐你也差不了她多少。”李旃随口道。
“这怎么能比?宁骞娘子可是女子,而他可是男子,男子与女子又怎能混为一谈?”谢珺道。
李旃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穿帮霍长乐是女子的事实,便讪笑一声,不说话了。
目光回到台上,只见宁骞大半个身子已经从帘幕后露了出来,紧接着,她一个轻旋,便站在了幕帘正中央,朝着台下的人嫣然一笑。
忽然,原本声音已经渐渐低下去的箫声忽然又一提,吹奏起了另一曲,二曲连接之处毫不生硬,可见子佩箫技之高。
宁骞就着箫声,开始在原地盘旋舞动。身体柔若无骨,左手纤细,右手却裹着单边的蓝色水袖。每当乐曲行进到一个小j□j,她挥动起水袖,仿似蔚蓝色的波浪飘荡在半空,脚踝上戴着的金色铃铛也随之作响,叮铃叮铃,清脆悦耳。水袖挥舞的空隙,露出她含笑的绝美的容颜,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奇怪,宁骞娘子不是歌妓么?为何一上场先跳舞?”谢珺好奇道。
霍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青楼女子,从小便接受各种教育,长大后无一不是歌舞双绝。宁骞之所以成为了歌妓,不过是因为她歌艺更高罢了。”
谢珺听完,默然了一会儿,又随口道:“我倒真是有些搞不懂那些男人的心思,不过是一个貌美娘子罢了,用得着那么狂热追捧么?”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谢若璋笑道:“正所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悠然含笑,却又似乎暗含深意。此话明明是在解释为何有那么多人思慕台上跳舞的美人,可他的眼睛就那样看着霍长乐,含情脉脉,倒像是在勾引人。
霍长乐是知道谢若璋所念的诗句的,那是《凤求凰?琴歌》里面的一句,描述的是一个男子思慕一个美人的故事,可以说是一首……情诗。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谢若璋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念了首情诗给她听。
霍长乐就那样看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样脸色淡然,平静无波,只是心脏却已然微微一动。
台上的宁骞娘子跳完了舞后,便开始手拿琵琶弹唱。她站在台中反弹琵琶,音质柔软,却微微沙哑,仿佛能潜入人的心房。霍长乐却觉得,若是放在现代,宁骞的声音很适合去做电台DJ,那是一个很能让人放松心情、有倾诉欲望的声音。
一曲完毕,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毫无疑问,有了她的到来,未来绾三愁的名声,将会迅速打响。
而在宁骞躬身谢幕完,正准备转身下台的时候,霍长乐却看见,她朝着子佩的方向望了一眼。
子佩一向冷淡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有些温馨,一切情感尽在不言中。
看来,子佩与宁骞的关系应当不只是雇主和被请来的歌妓那么简单。仔细想想,一个名满建康的公子,为何会甘愿为一个小小歌妓作伴奏、作陪衬,而一个从来不出外的歌妓,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愿意千里迢迢来到建康,只为登一次台。眼下看了两人的互动,霍长乐总算理解了。
毕竟,心上人所在之处,便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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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霍长乐与霍瑜正坐在厅堂内同吃早膳。霍府厨子做的奶黄包可是天下一绝,香味四溢,霍长乐胃口大开,直到霍瑜动身去上朝,她依然坐在桌前吃。
吃撑了的结果便是胃胀,霍长乐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正想着等一会儿去医馆瞧瞧,便听见一个下人来报:“娘子,李公子来寻你了,似乎很急的样子。”
李公子?她只认识一个姓李的男子,那便是李旃。可是,眼下不过清晨,他怎么会这么早来找她?
霍长乐回到前厅,只见李旃背手而立,看见她来到,马上冲过来。
“阿旃,虽然你这么早过来,不过很不幸,我们已经用完早膳了。”霍长乐开口调侃道。
可是,李旃的一句话,却让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