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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女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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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尘问道:“财叔,怎么柳枝都没有劈好,这可怎么编筐子?”
  财叔心知是正夫故刁难他,却只苦笑道:“无妨,本来劈柳条这样的粗活,也是我该做的。”
  “下奴帮您做些活计吧?”寒尘见那堆积如山的柳枝光是劈成柳条就需要不少时候,一两日内都编成筐子,怕是财叔一个人吃不消。
  财叔眼中露出几许欣慰之色,明明有些心动想要帮忙,不过见寒尘满身的伤实在舍不得,就说道:“你先歇着吧,左右我也没别的活,劈柳条编筐子我最拿手的。”
  财叔话音未落,就有两个家丁抬了几袋粮食走进院子。
  那家丁说话倒也客气:“财叔,管家娘子让将这些粮食都磨成面,大公子的妻主刚生了孩子,正夫大人说咱们这边也不能缺了关照礼数,最迟明天一早就送细面过去表表心意。”
  财叔不敢抱怨什么,应了差事,因着磨面的事情最要紧,他只得先将劈柳条的活计撂下,吃力地拖着粮食口袋到了磨盘边上。
  粮食尚未倒好,又有几个年老的奴仆端了盛满脏衣服的木盆过来,就在井边坐着,也不见干活只是闲聊。其中一个连连捶腰,抱怨说是上年纪了腰腿不利索,另一个就旁若无人地说闲话讲以前洗衣服这种累活都是年轻人做,偏是宅子里养了个娇贵的死契奴隶,好吃好喝整天供着,没见做什么活天不黑就让歇了。
  财叔听出他们是故意挤兑,反而陪着笑脸走过去,规矩的下跪行礼,主动讨了洗衣服的差事。这两人本就是正夫派来的,倘若财叔不理会他们原想着闹一闹,现在见财叔这么懂事也没了话茬,胡乱说两句,就讪讪离开。
  寒尘同情道:“财叔,他们这不是有意欺负您么?一下子摊派了这么多临时的活,哪里还有空闲编筐子?”
  财叔故作轻松道:“没事的,就算做不完也不会有什么责罚。庄主和少庄主对我一向仁善,顶多是让管事的来说我几句,免了一顿半顿的餐饭。我又没伤病,正是壮年,你不用担心,尽管休息就是。”
  话虽这样说,寒尘心里却过意不去,主动说道:“下奴大白天的也睡不着觉,闲呆着还不如做事更安心一些。财叔,下奴能帮您做些什么?”
  财叔权衡了一下,觉得相比较而言编筐子总比推磨洗衣服省些力气,就问道:“你会编筐子么?”
  寒尘过去学的是琴棋书画,可是裁缝厨艺这种男儿家的正经技艺从来不屑,编筐子更是没练过。他敛了眼眸,垂头道:“下奴不会。倒是过去常推磨,洗衣服也做过。”
  财叔哪晓得寒尘是读书识字的,以为他过去就是被当牛马使唤,像编筐子这种技术活没人教他。财叔对寒尘不免又多了几分同情,说道:“那你歇着吧,一会儿我编筐子的时候教教你。这也算是一门手艺,筐子编的好了能卖些钱财,将来说不定可以讨好你的主人。”
  寒尘感激道谢,心内竟是再次翻涌起委屈凄凉之意。小时候他也想过要好好学习男儿家的技艺,不过同龄的男孩子总是嘲笑他长的丑,他也确实没有缝纫厨艺的天赋,往往弄得狼狈不堪,一赌气再不肯去学。摄政王竟惯着他的性子,由得他将心思用在习武和诗书琴棋之上,还有意教他男人本不该通晓的政务道理。可惜他现在沦落为死契奴隶,那些本事应是没了用处,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学学编筐子,这会儿还能帮上财叔。
  “财叔,下奴年轻有些力气,不如推磨吧。总是躺着也不好,趁着有精神活动活动筋骨,您不用担心,下奴累了自会休息的。”寒尘说完这些,也不等财叔是否同意,就硬撑着去到磨盘旁边,娴熟地套好了绳索推起磨盘。
  财叔心里明白只是自己一个,那么多活计不睡觉连熬几夜也肯定是做不完的。既然寒尘愿意帮忙,他就不再逞强。
  寒尘知道自己体力有限,推磨的时候走走停停,唯恐太用力疼的晕过去不省人事,那样反而会帮了倒忙。
  如此两人各忙各的,也没空闲聊,到了中午,财叔去领餐饭,寒尘则倚靠在磨盘边上喘几口气。
  秋怜忙了一上午,到中午才抽出空闲,捧着几块布料又拿了针线去到下仆院子的草棚。这会儿仆人们都去大厨房吃饭,他见左右无人,就直奔寒尘而来。
  寒尘赶紧下跪行礼。
  秋怜扶了他不让跪,嘴上诚心诚意关切道:“我又不是主子,没那么多虚礼。你的主人特意叮嘱我给你找衣服,可宅子里奴仆衣物都是按季按人头发放,旧衣服也是施舍给穷苦人家少有存着的。你的身量又比较高大,现成衣服着实不好找,我就寻了几块布料。针线都放你这里,你自己做了衣服穿吧,倘若布料不够,改日我再找些送过来。”
  寒尘接过布料和针线,愣了片刻,卑微道:“多谢主人惦念,多谢公子好意。可下奴……”
  秋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立刻浮现起同情之色,诧异道:“你难道不会针线缝补?”
  寒尘本想说他是死契奴隶,平日里都做粗活,这么好的布料给他做衣服有些浪费,他不敢接受,不过秋怜的话也没错,的确给了他布料针线也缝不出像样的衣物,是以他下垂头并不否认。
  秋怜望着寒尘伤痕累累的身躯,和那托着布料布满茧子的残损手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宽慰的话。
  36男儿心事
  财叔端了一碗剩饭菜回来,见到草棚子里的秋怜,知他是自小与庄主的几位公子一起的,不同于其他奴仆,急忙放下手里物品,下跪行礼。
  秋怜终于想出了主意化解尴尬,对财叔说道:“听说财叔手巧,我寻了些布料,您抽空帮忙给寒尘做件衣物。天气也凉了,他又毕竟是男儿家,总不能只有遮羞布,会让旁人笑话的。”
  寒尘似乎是猛然醒悟了什么,而且本来财叔身上就压了那么多活儿做不完,怎能还烦劳他给自己做衣服?他匆忙伏跪在地上,将布料针线高高举起,小心翼翼推辞道:“下奴是低贱肮脏的奴畜,不配穿衣服,会污了布料,还请公子将这些物品收回。”
  秋怜叹了一口气,觉得寒尘定然是自小被人虐待轻贱的不敢逾越半分规矩,就不再口头上硬逼。他好心的将布料和针线留在草棚里,换了说法:“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东西就放这里,我不要了。反正那些布料你们不用,也是丢掉或做抹布的。”
  等着秋怜离开,财叔看了看留下的东西,布料是结实耐用的好布料,针线也正称手,这些材料差不多能缝一件袍子一条长裤穿。他心里感激秋怜,再扭头却见寒尘蜷缩了身体倒在草堆上怔怔出神,就柔声劝说道:“傻孩子,人家是好心给你布料,为何不要呢?是不是不会缝衣服啊?没事,等忙过这两天,我抽空给你做几件。”
  此时此刻,周遭四溢着干草潮湿霉变的气味,寒尘不知是身上伤痛还是心内委屈恐慌,总之是冷汗淋漓颤抖不已,脑海中偏偏又翻涌起不堪的记忆。他赤、裸、身体被官兵玩弄嘲笑,无数女人的手揉碰触捏着他敏、感的肌肤,羞耻的地方竟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他只觉得自己肮脏又淫、荡。这样的他穿了衣物就能遮掩过去的羞耻么?那些羞耻污秽就如同肩膀上的烙印一样,早已深深刻入骨肉,洗不掉了,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财叔看寒尘的表情,又结合刚来的那日寒尘羞处的伤,已经猜到他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折磨。财叔满心同情,不由得蹲下身安慰道:“难过的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别总是记在心上。如今你的主人对你不薄,你本分地过日子就是。哪有什么脏不脏的?再说身上脏了可以洗干净,有布料何苦放着?人家又没有不让你穿,不要苦了自己。我们锦绣山庄行善事是远近闻名的,我虽是死契奴隶能留在宅内也都是衣裤齐全的。你若还是这副打扮,又是男儿家,倒像是我们苛待了你。你乖巧懂事,也不希望坏了庄主的名声吧?”
  寒尘努力睁大眼睛,驱散不堪的回忆。他明白财叔的心意,他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伤痛经过了真的就可以忘记么?被夺走的清白找不回来,被毁坏弄脏的身体真的能洗干净么?
  然而这会儿容不得他耍性子,那么多活计不能因他一个就耽搁了。他缓了片刻,压抑心绪,与财叔一起将那碗剩饭菜分着吃了,不再提衣服的事情,只默默回到磨盘旁边,继续推磨。
  财叔也是惦记着害怕做不完分派的事情,劝了几句,见寒尘又开始做事,就顾不上多说,去了井边继续浆洗衣物,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怎么也要挤出一些时间先给寒尘缝一条长裤穿才是。
  客院这边,另有一番光景。
  李霄雪没想到张梓萱竟然打算将秋怜送她做屋里人。她和张梓萱非亲非故的,今天算是才刚正式见面,攀谈了也不过一上午时间,彼此了解都很有限。如此更能说明大周男人地位的低下,主人一时兴起就能随随便便将男人当礼物送出,还是送给一个陌生人。
  李霄雪听说过所谓屋里人的用途,放到封建社会里是专门指与主人有关系没名分的奴仆,她并非放浪之人,怎能随随便便接受旁人送的男人?何况那秋怜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实在是不愿“笑纳”。
  当然如果是直言推辞,似乎又会薄了救命恩人张梓萱的面子,是以她犹豫片刻,委婉说道:“少庄主,我身无长物,初来乍到,孑然一身过日子勉强可以,暂时还没有余力养活旁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秋怜是不错的男子,倘若跟了我,日后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岂不是更委屈?”
  张梓萱笑道:“李姐姐哪里的话?姐姐胸中韬略万千,定非池中之物。此番不如与我结伴进京,说不定能谋个好前程。圣上广纳贤才,除了科举选拔人才这一途,还设了纳言堂专司民间有识之士的进谏信函。倘若姐姐有什么治国良方,不妨写下来送去纳言堂,说不得能有机会被圣上御览。听闻已有隐士因此途经得了圣上赏识,入仕为官光耀门楣。”
  在大周当官的事情,李霄雪从来没想过。她现在还打算的是低调地寻到穿越之法,回到现代社会,更理想一些就是博得寒尘的认同,连他一起拐走。这个世界虽说是以女子为尊,不过封建等级观念严重,民众愚昧,许多事她看不惯却又无能为力也操不起这份心,还不如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张梓萱又道:“姐姐不愿为官受那些束缚也无不可,在中原游历做生意交朋友,想必也快活逍遥。钱财是身外之物,姐姐若不嫌弃,妹妹愿借一些本钱给姐姐。以姐姐的才智经营买卖,养家糊口财源广进并非难事。到时候哪个男子跟了你,也是享福的命,怎会受苦?”
  李霄雪不是贪图小便宜的,急忙推辞道:“少庄主太热情了。我尚未报恩,又岂能再向你借银钱?我身上还有一些值钱物件可以变卖,若是从小本经营开始,一步步慢慢来,倒能支应。”
  “既然如此,是妹妹唐突了。那秋怜的事情……”
  李霄雪硬着头皮,违心说道:“先母常常教诲我,说大女子先立业再成家。我如今一穷二白,生意还没起步,不好意思连累旁人。来日我事业有成,手头宽裕了,心思才敢放在儿女情长之上。再者,我看秋怜也是懂事明理的,既然与少庄主的兄弟一起长大,自比寻常男儿优秀。配给我这等无名之辈,又是当房里人没名分的,他会愿意么,先问问他吧?”
  张梓萱诧异道:“男人生而为奴,万事都由女人做主。我是少庄主,自然有权决定庄内男人的去处。”
  李霄雪一开始觉得张梓萱是饱学之士年轻人思想活,言谈中比杜国欣那个老古板已经是开明了许多,没想到一涉及女权本质,张梓萱还是坚持所谓正统。她顿时泄了气,不敢再说惊世骇俗的话,只坚持道:“少庄主送的礼物太重,我真的不敢收。不过听闻少庄主要进京赴考,如不嫌弃,我愿陪同左右,以效犬马之力。倘若一路跟着少庄主长了见识,也能自己赚了银钱花销,再谈娶夫纳侍我方能心安理得。”
  张梓萱暗中松了一口气,她适才装得诚恳,其实故意以美色钱财相诱,如果李霄雪是贪财好色之辈,就算有些见识世故圆滑,张梓萱也不会倾心相交,只当酒肉朋友款待着就好。如今她发现李霄雪品性高洁,虽然没有入仕为官的远大抱负,不过也秉承自食其力的原则,处处透着独立刚强,是大女子的典范。她果然没有看错,李霄雪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来日方长,仕途坎坷,多个靠得住的朋友多条路,张梓萱也算是提前投资,利用这番机缘为将来一展宏图之志打下基础。
  却说那秋怜,送了布料回到客院,正赶上少庄主告辞离开,他见少庄主一脸喜色,心知屋里那位李小姐定然已经得了少庄主的认可,他也跟着高兴。习惯性地整理好了妆容衣饰,他再次进屋,服侍着李霄雪吃药休息。
  李霄雪忍不住问道:“秋怜,刚才少庄主突然说要将你送给我做房里人,倘若真是那样你会否觉得委屈?”
  秋怜愣了一下。大户人家以奴仆家生子待客并不是稀罕事,客人若是看上了让侍寝,一般的也不会不从。男儿低贱,被主人当礼物送出根本不用问本人的意思。他自从被正夫大人分派来服侍客人,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好在李小姐容貌俊秀,脾气和善,人又年轻明理,若是能跟了她,哪怕是个没名分的房里人,他也乐意。李小姐对那个容貌不佳的死契奴隶都能关怀备至,对正经清白男儿家一定更是温柔体贴。他算是跟着爹爹漂泊一路见多了各色女人,像李小姐这样好的,打着灯笼都难碰到。李小姐若不嫌弃,他巴不得能攀上。
  他满脸笑意应道:“李小姐说笑了。奴家出身不好,本来没想过能嫁入好人家。李小姐是人中龙凤,少庄主又与您投缘。奴家只怕是您嫌弃,倘若少庄主做主,奴家能有幸成了您的人,奴家感激不尽,心里欢喜的很。”
  李霄雪没想到秋怜这么大胆表白,这女尊的世界,男人不是该含蓄害羞的么?为何秋怜的一双桃花眼没有躲闪,大大方方含情脉脉盯着她看,还表态很乐意“委身”给她这个来历不明一穷二白的女人呢?
  李霄雪迅速调整思路,错开对方殷切的目光,尴尬道:“秋怜,你容貌秀美,聪颖善良,该配更好的人家。何况我正是落难的时候,手头不宽裕,将来有机会或许能开起买卖,一点点积累才能置办些像样的家业。我并非王侯贵族,此时心思也不在男女之情上。是以我已经对少庄主明言,推辞了她的好意。”
  秋怜面色一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立刻蕴起一层雾气,委屈道:“奴家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也明白李小姐是志向高远的。刚才是奴家不懂规矩心生妄念,还请李小姐不要介意。”
  李霄雪最受不了伪娘垂泪欲滴的样子,秋怜大大方方的时候还能中和一下他娇柔的长相,这会儿原形毕露眼看就要梨花带雨,她只好忍着浑身鸡皮疙瘩柔声哄道:“我哪里是嫌弃你,是我觉得自己高攀不起。再说锦绣山庄名声这么大,你若是嫁给庄内的人,至少衣食无忧也不用奔波辛苦,为何少庄主说那样会委屈你呢?庄子里随便一个家丁,也比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更稳妥一些吧?”
  秋怜哽咽道:“奴家……其实也有苦衷,不是奴家心高气傲自恃姿色。奴家是不愿嫁给庄里人一辈子困在此地,奴家……”
  李霄雪心念一动,莫非秋怜也有雄心壮志,不甘被礼教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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