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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的最好。”杜国欣显然还是不放心,冷冷道,“你的伤情已无大碍,今晚就不要留在房内了,免得扰了我们休息。”
“是。”寒尘再次叩首,膝行退出房间,从外面关好房门。
李霄雪望着房内空出的简陋草铺怔怔出神,半晌才问道:“杜前辈,这铺盖我替寒尘搬到房外吧,他穿得单薄,夜晚寒凉,直接席地而睡恐怕会冻着的。”
杜国欣摇头道:“李姑娘,你既然知道我用意,刚才也没有阻止干涉,何必再多此一举?他一路逃难餐风露宿比现下艰苦许多,那样已经熬过来了,这会儿更不能过分宠着他。他是死契奴隶,能得个避风地方休息片刻已经是主人家待他不错了。尊卑有序主奴有别,牲畜物件自有他们的去处,不能乱了规矩”
“可是,真让我学着大周女子那样不将男子当人,我还是于心不忍。”
“李姑娘,我知道一开始你定然难以接受。但寒尘若是自愿放弃妄念,甘心为奴,你又何必再给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他知礼守法,自控能力很强,日后相处久了,他安分守己做个好奴隶,你也习惯成自然会变成一个合格的好主人。”
23新的开始
寒尘在茅屋外寻了一处避风的角落,背后贴着土坯墙席地躺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他不记得有多少个寒冷的夜晚是用这样的姿势入睡。今晚比往昔的条件似乎是好一些,至少他身上已经没有绽裂的伤口,也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人用冷水泼醒或是挨拳脚。
可他仍然是赤着上身,仍会觉得地上寒凉,躺久了身上的热气都被吸走,彻骨冷意纠结。身上穿的这条破裤子还是在漠西镇上,他的新主人特意为他买的,他应该知足。至于原本那件还算厚实的袍子被毁去之后,他其实没有奢望再得到衣物。
小主人和影儿为他特意准备的那套衣物还留在小主人的房内,刚才那两个孩子争执不休,他急匆匆抱着小主人出来,忘记拿衣物。现在小主人已经休息了,他怎能再去打扰?
何况一个低贱的死契奴隶,要那么多衣服做什么?他根本不配的。
他记得几年前陪着摄政王巡查一个煤矿,矿上劳作的都是死契奴隶,清一色的男子。那些男子全都没有衣物,赤、裸的身体被黑色的煤粉覆盖,头发被剪到极短,眼神呆滞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女监工们鞭打着做重活。当时摄政王认为这有伤风化,煤矿的总管却说那些奴畜多数时候都在井下,上来了就圈入土牢,外面百姓根本看不到,何必浪费布料。的确没有主人会为牛马牲畜穿衣遮羞。
所以他现在能有一条长裤掩蔽身体,已经是很幸运了。往事如烟,尽快消散,忘记过去,或是与煤矿上那些死契奴隶相比,他是否就能觉得好受一些?
清晨,天未明。
寒尘习惯性地从噩梦中惊醒,他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打了水梳洗。无论天气多冷,只要他醒着手脚能动,每日都会仔细清洗身体。头脸手脚直到隐秘之处,里里外外洗的干净,这样他就能安慰自己,假装自己身上的肮脏污垢全被洗掉了,至少从外边看起来还有一点人样。
洗着洗着,寒尘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马儿也不是天天刷毛,一会儿他要跟从新主人赶路,身上洗干净了又有何用呢?他难不成还想着找机会为新主人侍寝,以此换来一分半分的宠爱和好处么?
也许是他过去身为摄政王的谋士总免不了与阴谋打交道,使用心计手段不知不觉成了习惯。他暗暗告诫自己,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牲畜物品,乖乖的什么都不去想,老实听主人安排吩咐就好。
于是他在打扫了院子,准备好了柴草,烧了热水,喂了马,再寻不到什么杂务事情做之后,就安静地跪在主人的房门口,等候主人起身。
李霄雪推开房门,看到的是跪在地上恭候的寒尘。
他参差的短发上还凝着水雾,他赤着的上身散着清水的气息,他垂眸敛目,看到她的时候立刻叩首。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她的吩咐。
杜国欣对寒尘现在的举止态度还算是满意,看着李霄雪发愣,就代为吩咐道:“寒尘,你去取了热水,服侍你主人洗漱。”
“是。”寒尘低声应了一句,跪行后退几步才敢起身,迅速兑好了温水,又再次跪回李霄雪面前,举起木盆,充作盆架。
李霄雪看着寒尘托举着木盆的那双手,怔怔出神。
那双手,手指修长,可惜肌肤上布满各色疤痕,指甲也残损不全,偶尔有一两个完整的指甲是修长漂亮的形状,让她可以想象当初这双手完好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迷人。她发现他的右手小指不自然的卷曲着,她不由自主就抚摸上他的小指,柔声问道:“这手指的伤还没好么?”
寒尘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关心他的手指,犹豫答道:“下奴右手小指曾被反复折断,现在恐怕已经很难恢复如初。不过主人请放心,这并不妨碍下奴做活。”
杜国欣在一旁感叹道:“李姑娘,寒尘在狱中受了许多残酷刑罚,有些不曾及时救治,现在已经很难恢复。不过他小指的残损并无大碍,只是无法弹琴吹箫。他是死契奴隶容貌有缺,那些风雅之事本来也不用他做。”
寒尘垂下眼帘尽量掩饰眸中悲伤神色。摄政王曾经请了京中最好的琴师教他弹琴,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青出于蓝琴艺无人能及,其他乐器亦是得心应手,他谱的曲作的词已不知被多少人传唱。
而如今,他只想将残损的手藏起来,不愿意他的主人那样盯着他的脸看。他知道自己长的丑,以前有长发能遮盖一二,在人前还可以戴上面纱,现在却唯有就这样暴露着任人嘲笑指指点点。他以为有了那样一番非人遭遇,他应该已经习惯了,结果还是会心痛会觉得羞耻。
是了,皆因他又生了妄念,对新主人有了不该有的妄念。他竟幻想着她会喜欢他,所以他才这样在意自己的外表。已经是肮脏破烂卑微的他,竟敢有这种念头?
寒尘带着焦虑惶恐,迷迷糊糊地由着旁人差使吩咐,倒也是没有犯错出纰漏。服侍着李霄雪用餐之后,他牵来马儿,自己却是伏跪在地充作马凳。
李霄雪拎着行囊呆愣愣站在寒尘面前。杜国欣则劝道:“李姑娘,大周以奴隶作马凳司空见惯,你莫要大惊小怪。”
李霄雪不知说什么好,停了一阵才路唇不对马嘴问道:“寒尘可曾吃饭?要不等他吃了再出发不迟。”
杜国欣取了一个藤条编成的巨大背篓放在寒尘身旁,接过李霄雪的行囊放入背篓,又将一个包了干粮的包袱一并放好,才解释道:“李姑娘,礼不可废,奴隶岂能让主人等候?你们趁早赶路吧。行李让寒尘背着,吃食都在背篓里,路上饿了他自己会吃的。”
李霄雪明白杜国欣是铁了心要绝了寒尘的所谓妄念,她无奈地辞别这里的主人,踏着寒尘的脊背上了马,不再多言,寻思着等着一会儿就她和寒尘两人,再说些宽慰的话开解寒尘。
寒尘叩首拜别小主人和他的启蒙恩师,背好背篓,牵了另一匹马跟从在李霄雪身后,徒步向来时路而去。
芳郡主望着远去的人,忽然觉得心内堵得发慌,猛的想起房内好像还放着影儿给寒尘缝制的衣物。她急匆匆跑回屋里拿了衣服出来,却发现李霄雪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大声喊道:“别走,寒尘的衣服还没带上。”
她一边喊,一边想要追出去,因着激动和惦念,眼眶不由自主湿润。
杜国欣却拉住了芳郡主,将她护在怀中,劝慰加开导道:“郡主殿下,奴隶只是主人的物品,物品用久了自然会生出感情。可是现在寒尘已经是别人的奴隶,你切勿再上心牵挂。大女子不应感情用事,你当一心养好身体习文练武,为摄政王殿下早日沉冤得雪而努力。对寒尘如此,以后对影儿也是如此,男人如衣服,不合身的时候就要换掉。儿女情是小,将来娶纳夫侍需权衡利弊,正夫侧夫的位置也不要轻许他人,夫侍的娘家很重要,当是对你的事业有用处才妥当。”
芳郡主知道师傅讲的都是正经大道理,可是让她立刻忘记寒尘,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寒尘离开了,她才觉得心内空荡荡,她才恍然明白昔日那些幼稚的感情那些愚蠢的错误,悔不当初。她抱着影儿做的那套衣服,呜呜哭泣,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没有解释,没有对师傅说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她真的想,想再次见到寒尘。那个时候她要对他说道歉的话,她要当面承认之前她犯的愚蠢错误,她会变得坚强独立有本领,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反而能保护他。她还想为他做更多事情……
寒尘在穿过山洞的时候隐约听见了芳郡主叫他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刚才拜别的时候,芳郡主就躲在杜师傅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讲。她又在闹别扭么?她可能是对他有几分惦记的,不过她或许很快就会忘了他。杜师傅这里生活安逸,还有影儿与她年岁相当,影儿又是个俊俏聪明的孩子,两个孩子早晚能处的来。那时候,她身体康复学了本领,自然也不需要他这种丑陋肮脏的低贱奴隶服侍。
可是芳郡主也许不会忘了他,因为他是招致摄政王一家含冤惨死的罪魁祸首。想到这些,寒尘就禁不住颤抖,深深自厌。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活着,他没有死一直受折磨吃苦头就是为了还债赎罪。别人不能对他好,他也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他越是痛苦,罪孽就能更快还清。一定是这个道理了。
“寒尘,他们都看不到我们了,你怎么还不上马?”李霄雪回头望着背着背篓牵着马儿默默跟从的寒尘,“你就算不想骑马,将背篓放在马儿身上驮着,你自己也能省些力气吧?”
寒尘一时走神,赤脚上被荆棘划出了血口,疼痛传来,他稍稍清醒几分,耳听着她的问话,他淡然解释道:“大周国法规定死契奴隶无论男女均不得骑马。寻常良家男子若想骑马,需与妻主或女性亲眷同骑,单独骑马招摇过市的男子绝对是有伤风化的。至于行李并不沉重,下奴背着也方便主人取用。”
李霄雪这才发现,寒尘身上背的那个巨大背篓,他要从肩上卸下来才能拿出里面的东西,但是她骑在马上,只要将他招呼到身边,就能很方便从里面取了东西出来。这样的设计显然是为了主人取用物品,全然不考虑背负行李的奴隶怎样的感受。而且这种背篓貌似很不好捆缚在马上。
她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强令寒尘自己骑一匹马,那样是否对他而言是有伤风化的羞辱呢?她犹豫了一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柔声说道:“你先过来,我拿东西。”
寒尘恭顺地快走几步,走到李霄雪腿边。
李霄雪取了干粮递给寒尘,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吩咐:“你先吃些东西,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24片刻温存
寒尘的确是有些饿,从昨晚到今晨他都没吃过东西。既然主人吩咐,他并不推辞,接了干粮,又恳请道:“主人不必刻意停下等下奴,下奴一边走一边吃就好,免得耽误路程。”
李霄雪翻身下马,眼珠一转,嬉皮笑脸道:“我是主子,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听着就是。”
寒尘垂眸不再多言,低头吃东西。
李霄雪却将寒尘身上的背篓卸下来,试验了几次终于是成功捆好在另一匹马上,又将那驮着行李的马儿与自己要骑的那匹用绳索拴在一起免得走失。
等着寒尘吃完,李霄雪也不用他垫脚,飞身上马,对他招手温和道:“来,你坐我身后。我觉得冷,你上马抱着我还能替我挡挡背后的风。”
其实赤脚在林中走路并不舒服,而且寒尘上身没有衣物,秋末时节林间阴冷,刚才有背篓挡着还好,这会儿上身已经是被风吹透了。他有些后悔,应该收下影儿特意给他做的衣物。现在听了主人如此吩咐,他心内感激不已。恍惚之中,他应了一句,克制不住那份诱惑,上了她的马,搂住了她的腰。
他暗中为自己辩解,他是她的奴隶,主人的吩咐他怎能拒绝?于是他可以心安理得搂着她,贴着她的脊背,感受着她的温暖,闻着她淡淡的体香,舒服地与她同乘一骑。
他甚至还可以幻想,别人看到了,可能会以为她是他的妻主。
然而这样的幻想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脊背上没有任何遮掩的那个清晰的奴隶烙印开始灼痛。那是大周子民都认识的官样儿,即使是不识字的看到那种形状纹路的烙印也会知道他只是个低贱的死契奴隶。那些人会对他指指点点,还会议论他的主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贪念,再连累他的主人被旁人说三道四。
不过还好,这里是深山,一时半刻没有旁人。
于是他惴惴不安地享受着本该不属于他的片刻温暖,他提醒自己,等到了大路上,一定要主动劝说主人,不要再行这种荒唐之举。在此之前,他便偷得半晌欢愉,哪怕随后再遭磨难也值得了。
“寒尘,杜师傅坚守你们这个世界的礼教,才会对你过于严苛要求。我不一样,我来的世界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只有你我的时候,你不要太紧张,不要太委屈自己。”李霄雪安慰道,“杜师傅其实对你也是很上心的。这些天她起早贪黑四处搜寻灵药,你喝的每一碗药都是她亲手煎的,我想帮忙她都不让,怕我掌握不好影响了药效。她私下里还对我说,她只是不想你再卷入纷争,希望你能像这个世界普通男子那样过平静日子就好。”
这个世界男人生而为奴,普通男子期待的无非是嫁个通情达理的好妻主,不会因为他生不出女儿就将他休弃,不会因为他年老色衰就将他赶出家门。而他早没了清白,又生成这般模样,如今为人死契奴隶,所有普通男子的梦想都无法实现了。那么杜师傅的意思,是告诫他要安守本分,温顺乖巧当个合格的死契奴隶么?如果将来有幸能配种生个一二半女留在身边,他伤病时还能有人牵挂照料。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吧,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么?
山路颠簸,他脑子乱乱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主人。
女人特有的芬芳气息近在咫尺,她的发梢时不时扫在他的颈项他的脸颊。他的身体莫名开始躁动发热,那敏感的地方竟渐渐有了羞耻的反应。他慌忙将身体向后挪了挪。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适,柔声问道:“寒尘,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感觉你好像在发烧,一直发抖打颤。我给你找件衣服穿吧。”
“不,不用。下奴是觉得贴的太近有点热。”寒尘紧张地回答,让冷风吹着他的身体,他才能清醒一些吧?
李霄雪这会儿不及深思,心中只道寒尘毕竟是习武出身体力充沛,他既然说不冷不用麻烦,她就暂且不管。倘若真是他逞强,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又行了一会儿,李霄雪发觉身后人有些异样。她隐约意识到他那敏感之处越发□,硬硬的抵在她的身上。
李霄雪交往过男友,男女之事上早就开了窍,她立刻明白了寒尘发热和不适的原因。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道:“嗯,寒尘,马上颠簸,咱们两个抱的太紧的确不好。”
“下奴知错,主人可否允许下奴下马步行跟从?”寒尘窘迫地恳求。
李霄雪回头望着寒尘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心神一荡,坏笑道:“不可以。你坐我前面来,换我抱着你就好。”
事实证明,寒尘坐在前面还是坐在后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李霄雪色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