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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月后我在回宫时,天心居早已人却楼空,而锦愁恐怕我穷尽一生都不会在见他一面,烈山韬会对他如何?杀了锦愁,他不敢,他知道虽然我和他的镜蛊解了,但不代表我和锦愁的毒失效了;永远囚禁起来?永无天日,也许吧?我不敢再想下去。
可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十年他都认他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怎么会再起迫害之心?而且我和他早就有言在先,除了我搬进莫守宫,天心居里的一切不变,这一切当然包括锦愁的去留。他不是轻易出尔反尔的人是什么让他这几个月起了异心,甚至是杀心?
难道是因为几个月前我们失去的孩子,虽然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徘徊于生死一线时,他说过要让锦愁锦泞和翠缕给我陪葬,但那已经过去了。而且他当时都未迁怒于锦愁,事后更未再提,怎么会选在这时发难?
烈山啊?
你的心潭究竟有多深,我怎样才能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站在天阙楼下,我心乱如麻,才要迈步上前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不远处一瘸一拐迈步向天阙而去,那人远远看见我身子停下望了一眼,便继续向前了。
看着许舟那一瘸一拐萎缩的身影我不由皱起了眉,就像烈山韬做的其他很多我不能理解的事一样,我同样不能了解他为什么那么信任重用许舟,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一个身形猥琐,连内心也猥琐不堪,猪狗不如的人。
不愿再多想无谓之事,我迈步进了天阙。因为许舟在前,我无论多气多急都耐下性子在外面等。
只等他们谈到掌灯时分,我有些急了在门口踱起步来。
“陛下,那给乐王做得那个盒盒盒子,该怎么办?”许舟结巴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虽然不大,但被他重复的异常清晰。
“那个先暂时放起来吧,没朕口谕不得运出宫去。”
“是,那臣着手去让他们把把那个盒子遮遮遮掩起来。”
“去吧……等一下,朕大婚之事也你暂时让礼部拖一拖。”
“陛……下……”
“怎么你有什么异议吗?”
“臣不敢,臣只是见近日陛下为大婚之事忧忧忧烦,想为君分忧而已。”许舟声音中尽是谄媚。
“你……你有什么要说的。”
“臣只是想说,陛下这些年推行新政,重视农耕生聚,更曾明明明诏天下男子年满二十,不可不不不成家,女子十五不可不出出出嫁。臣以为宫内宫外此例皆不可破,凤姑娘深知陛下对新政之重视,绝绝绝不会不肯践行。”
里面沉默了,想必烈山韬再未说一句话,片刻许舟转身出来,迎面见了我,一张黝黑丑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完全没有看见我一般兀自下楼去了。
听过他们的谈话,我原本想进去找烈山韬理论的冲动也被压下了,转而对许舟刚刚提得那个盒子起了疑心。
既然刚才许舟明知我在门外,还提及锦愁的事,显然他是有意让我听到的,我不在多想快步跟上了许舟。我一路跟着他在宫里兜兜转转,他明知道我跟在后面,却头也不回的径自向前走,显然是要带我去某个地方。
如此我们直走到了宫中一个极偏僻的院落,许舟同门口两个守门的内侍说了什么两人便随他进去了,显然这也是他给我行的一个方便。我紧随其后跟了进去,隔着早已破洞无数的窗格子朝里望去……
“你你你们要小心看看守,这个盒子若被人发现了,够你们俩个小子死一百百百次的。”他说完又命令那两人去墙角将两块帷帐取来蒙在那所谓的盒子上。
那两人闪开我才看清他们口中所谓的盒子,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窗下。好半天眼前的乌云才算散尽,我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瞪视着里面的许舟。
他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目光丝毫不弱地看着我。
我一把推开他,怒视着他道:“你说这是干什么的?”
许舟一字不发,而那两个小内侍见我进来,立刻上前想缚住我。这次许舟对他们挥了挥手,两人见势退出屋子。
我不再理许舟,上前左右端详着这个盒子,那哪是什么盒子,那分明是一个人形的铜铸棺材,只是在头部口的地方留了个小口,足以让锁在里面的人进食。我颤抖着手打开盒盖,见了里面的设置身子又是一阵战栗,盒子内部狭小只容一个人树立,而手脚部分各有四个铁环用以固定手脚,如此一来那人便动也不能动的被牢牢锁在这副棺材里。
“你说给谁准备的?”
“臣不知。”
“你胡说,你知道这制作安排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许舟还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望着他怒火中烧,一掌狠狠掴在了他的脸上,可他还是未变颜色。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准备了这个给乐王?”我走到门口背对着他问。
这次他对答了我,也许是他太需要人欣赏他的智慧了,也许是他对我由来已久的鄙视和刚刚一掌的报复,他得意地道:“飞飞飞鸟尽,良弓弓藏。狡兔死,走走走狗烹。”
我看着门外黑色的天空冷然一下,心道:原来他是怕自己无事可做难逃走狗的命运,所以才会翻弄如此多的是非。
“你以为这样你的命就更长吗?是走狗就永远难逃被杀的命运,许舟。”我撂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那个恐怖的房间,心中默默发誓,必要将此人置于死地。
第四十八章 走狗之祸(下)
“怎么坐在这里,会受寒的。”烈山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把我纳进了他宽大的怀抱中。
我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我坐在窗口下的美人榻上已然很久。心底那种不能消除的疲惫让所有本该鲜明的爱恨分界也模糊不清。
我明明知道自己该挣开这个恶魔,可却没有力气,只是仰头看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这是我多么熟悉爱恋又多么陌生恐惧的眼睛啊!
我熟悉他,因为他总是含着深深爱意地看着我,就是这双眼睛在多年前雨后星空下和我缘起今生,也就是这双眼在天阙上和我遥望多年,就是这双眼睛疼痛的闭上告诉我帐篷外除了有野狼狐狸还有万俟锦愁,就是这双眼睛带着无比坚毅和我纵身跃入冰窟,用不改的深情缚住了我这缕飘荡千年的魂魄。
我对他陌生,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拥紧我看向别处时,目光中怎样地狠毒无情?他怎样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怎样手段残忍地戕害对他丝毫无害的人?他又将目光定在了哪个对我向生命一样重要的人?
“在看什么?”烈山韬帮我把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我们那年在柔然,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
他略略想了下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说完竟不由笑了。
“笑什么?”
“笑你那时捂着耳朵不让我碰的可爱样子。”
我回想起来也不由笑了,感觉我们在柔然的那段日子虽然也争吵不断,但却是我回忆中最温馨最美好的时光。
我说我太累了,只想休息,他说他也累了,我们便没有用晚膳,和衣而卧,在暖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低低耳语。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安稳,知道他睡熟了,便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你也累了吗,烈山?
我们这段相见不如不见,相守莫如相望,相思不及相忘的情缘该走到尽头了……
我无限留恋地看着他,想用一夜的时光把他的样子丝毫不差地刻进我心里,和我的血肉融在一起永不忘记。
可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把头深深埋进烈山韬的胸前,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奔流。
烈山,为什么我们没有携手殁在那个初识的陷阱里?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消失在柔然茫茫草原上?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凝固在彻骨寒冷的天心湖水中?为什么九死一生后,我们要面临的却是比死亡还要悲伤的分离……
一夜时光的铭刻,你叫我怎么够慰藉余下的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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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烈山韬去上朝后,我便匆匆赶在石头去书苑前去了喜雨小筑,用了一整天时间在宫里精心挑选了妥帖的人安排在石头身边,又了结了这些年在宫里的一些琐事。翌日又陪石头玩了整整一天,暗暗嘱咐他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再欺负那些皇族兄弟,更不可被那些人欺负了,真有什么事便去找他父皇,他王叔,说到最后石头竟嫌我啰嗦了。
虽然烈山韬没说,但我知道自他让我出宫避痘不成后,他就已经定下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强娶的心思。这两日他已经开始着手让内侍们准备皇后加封的诏书和一切应用之物,而为了避免谏臣们的喋喋不休,他竟接连两日不理政务,出宫围猎。
傍晚,我趁他还未回来去了一趟天阙,看守的小内侍一见是我也未加阻拦便让我进去了,我在里面停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谁想才要下楼就听见围猎回来的烈山韬的声音。
“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启启禀陛下,加冕之礼臣等会同礼部已尽尽尽力简略,但还是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左右。”
“一个半时辰?就如此吧。其他的呢?”
“其他一切都已就绪,只是不知乐王是否还需列席观礼?”
“当然,他当然要来。”
“皇兄,你难道真的不理她是怎么想的?她要不要当这个皇后?她……”烈山诺说着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我的不由禁声,随着他的停下,所有人都举头看着我。
烈山韬脸色微变盯着我,缓了下道:“你怎么在这儿?”说着目光也投到了一旁小内侍的身上。
那小内侍这会儿似乎才想起,让我擅自进入皇帝理政的五层是不赦重罪,颤抖的双腿才要一软跪地请罪,就让我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奴婢来是想问陛下莫守宫是否要备晚膳?听说陛下不在正要离开。”
烈山韬目中带着狐疑,凝了我片刻便道:“让他们准备吧。朕和你一起回莫守宫用膳。”说罢,挥手让后面的大臣散去,许舟和李内侍各自下楼去忙,唯独烈山诺没动地方烈山韬也不理他。
他知道我听见了刚刚他们君臣的对话,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那日你当答应我从慈济寺回来就给我答案的。”
“陛下,已经不在乎我的答案了不是吗?”尽管不愿在对他冷冷相对,但我还是忍不住道。
他的鹰眸一如以往般犀利地看着我,“不,我还在乎。”
他短短几个字,让我刚刚还想对他生硬下去的心,再次不由柔软下来。我凄然地看着他笑笑:“真的?”
他无语地点点头,我的泪不由在眼眶里再次打起转儿来,但还是努力对着他笑。他呀,这个我深深眷恋的恶魔啊!他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爱我,可世界上为什么不能是有爱就够了呢?为什么呢?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明日这时候就答复陛下。”
烈山韬显然对我的回答有些吃惊,挑眉道:“什么事?”
“明日我想出宫去逛逛,我入宫十几年都没有逛过大街的。”
这次烈山韬更加惊讶地看着我道:“就这个?”
“就这个。”
“好,明日朕让侍卫们陪你去!”
“不,我自己去,就我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次他凝着眉,好半天后终于点了点头。
谈判成功,我笑着像孩子似地从楼上下来,牵住他的手道:“我们回家吃饭吧。”
面对我突然的亲近烈山韬有丝不自然地想抽开,可却被我紧紧握着,我和他十指相扣紧得不能分离。
“什么回家吃饭?”烈山韬对我的用语粗俗轻斥道。
我不满地反驳:“老百姓家都是叫回家吃饭的,那个说回宫用膳,傻乎乎的。你家又不是家学渊源特别深厚,没人时就别讲究了。”
“你……”
“我怎样?不然你别娶我?”
“你……”
“走啦!”
我拉着他走过烈山诺时,看见他充满担忧不解地眼神,报以我最会心的微笑,心里和他轻轻道了声:再见。
第四十九章 别情之殇(上)
烈山韬倏地睁开了眼头一偏看向我,凝着我道:“偷看了我这么久在想什么?”
“没,没看什么?”我低下眼眸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闷声说。
他不依地勾起我的脸端详道:“看足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什么也不想?”
“确实没想什么?只是想今日出宫逛街该给你买些什么?”我撇开脸道。
“那你想好逛街给我买什么了吗?”
“没有。不然,你说想要什么,姐姐买给你。”
“想要什么?你买给……姐姐……”傻呼呼想着自己想要什么的烈山韬忽然查觉出我话中的不妥,猛地撑起身子一双灼灼鹰眸盯着我道:“姐姐?谁姐姐?”
“你姐姐啊!”我瞪大眼睛和他叫板。
“好大的胆子啊你这丫头,你再说一次?”
“说缺什么?姐姐给你买?”我一副别怕我罩你的表情拍着他的背道。
这次他真的不干了,动手搔起我的痒处,直搔得我在床上左躲右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向他恭手求饶他才罢休。
待我气息平复了,他俯下身子几乎和我鼻尖抵着鼻尖地问:“还敢不敢妄言了丫头?”
“什么妄言,姐姐我有妄言过吗?”
“你……”见我出尔反尔他又要动手,却被我猛得紧紧抱住,我贴着他耳朵嘱咐:“烈山,过了今日你也要像现在这般快活,开心。不要总是愁眉不展,更不要真的让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好不好?”
“凤梧。”烈山韬轻轻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里隐约有些迷茫,用力和我拉开些距离疑惑地看着我道:“你哭了?”
“没有,刚刚笑出来的泪。”我再次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看见我悲伤到无以复加的脸。随即再次问起他那个问题,“你说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一定买给你。”
他思索了片刻后道:“这世上除了你,我什么也不需要了。”
他把话轻轻吹进我耳朵,可落到我心头时,却将我的心带进了无底的深渊。我原本紧紧抱着他的手臂骤然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只是木然地和他依偎着。似乎过了很久,我才攒足力气从他怀里脱开,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泪,便下床去挑选出宫的衣服。
挑来选去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适合出宫的衣服,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不由双手叉腰看向靠着床头的烈山韬道:“你很小气嘢皇帝陛下,我给你做了几年文员你都没有给过我俸禄!连提都没提过!”
“啊?”烈山韬嘴巴一歪,最后皱眉道:“那你要多少?”
“穷家富路,你要多给点儿。”我穿戴好一身自认最朴素的衣裙,然后走到烈山韬面前伸出了手。
他看着我空空的手心一愣又抬头看看我,最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锁进怀里辗转缠绵地吻起来。我们不知吻了多久,他才斯磨着我的脸侧声音暗哑地道:“凤梧,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但要快快地回来。过了今日之后,天涯海角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去。”
我倚着他轻轻点头,忍住眼眶中的泪奈奈道:“天下之大,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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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从缓缓关闭的宫门移向晨曦中的宫外天地,我不觉有些茫然。多少年了,我的生活中除了锦愁,便是烈山,单独的我似乎早已湮没消失在这个时空中了。
和烈山韬要了这只属于我的一天,除了为我的计划争取时间外,我还想在彻底被宫闱锁尽余生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