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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所需一一选完,我和筱绿刚要出门,迎面便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宫女,她才走近抬眼见了我们身子便是一僵,转头就向来时门口疾步而去。
好熟的身影,我在那里见过?
“姑娘,你等等。”我出言叫她,谁知她走得更加快了。
她越是加快速度,我越是想追上她,不由连连叫她站住。最后直追到距她仅剩三四步距离,她才不得不停下背对着我。
我疾步到了她身前,双眼紧紧盯视着她,逐字道:“你抬起头来。”
好一会儿后,她无奈地仰起头,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我。
这张脸我见过,不是很熟悉,但我见过数次,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原来是你。”
“姑娘,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还不待我在说什么,那个宫女一下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哭嚎着哀求我。
见到她,我其实只是吃惊,但见她如此激动,却让我开始感到脊背发凉。
“你跟我来。”我屏退了所有人将她领到了一间空房间。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我独自一人走了出去,那宫女一下抱住我的腿用生硬的汉语哭求道:“姑娘,你救救我吧,陛下如果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姑娘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吧。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只要能出宫就可以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我被她摇得身子不稳扶住门框,缓缓拽开她抱着我的手,冷然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生死由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迈步离开了绣房。
四十六章 冷血之爱(上)
子时过后,天上便飘起了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我本就睡不着,听说下雪索性起身不再折磨自己。
“我只是想出去踏踏雪。你去睡吧。”执意不让筱绿跟着,我穿好衣服披了雪貂披风,又拿了一件烈山韬的厚披风向天阙而去。
纵然烈山韬彻夜未归,我料想他此时也断断不会在其她妃子宫中,因为昨日是烈山恪的死忌,这对烈山韬是个极特别的日子,即使白天祭祀后他没有听政,此时也一定会在天阙而绝不是什么温柔乡。
因为避嫌天阙我最近已经很少来了,但今夜来一是想看看新雪后的景色,再来是怕清晨雪停了后起风变冷烈山韬衣衫单薄。
在和值夜的内侍确定过烈山韬确实在后,我径直上到了五层,进去才发现他不在,原来在三层。
我也未多想直接下到三层,那守夜的内侍大概也是睡迷糊了,见是我连禀报都忘了,直接开门将我让了进去。
我才迈步进去就觉不妥,这层虽然像四层的练功房一样空旷,但在正北方似乎有一张祭桌,桌旁似乎还立着一个人,而烈山韬此时正跪坐在祭桌前。
这房中的陈设是我完全没见过的,这是三层那间除了烈山兄弟外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密室。我醒悟后立时抽身想走,可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烈山韬的声音已经响起。
他手里似乎在抚着什么,头也未抬地道:“诺?”
我虽退后两步,可也知道自己时下是进退两难,回头一想,即便出去了他问也知道来人是我,最后索性向他走过去。
“是我。”我缓步过去,走近昏暗的灯光下。
他吃惊地看着我,有些恍惚的神情中只有惊讶,没有气愤。
但我还是忍不住解释,“我一时忘了这里不能进来,就……就……”
他敛起惊色,盯住眼神看着我道:“算了,进都进来了,过来。”说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走过去被他拉住,一同跪坐在了地上,将手中的披风放在了一旁,“下雪了,我来给你送件披风,不是有意进来的。”
他点点头,牵着我的手神色肃穆地看向正前方的祭桌,原来那桌上有个牌位,上书的正是烈山恪的名讳。
“父皇,就是这个女子。”烈山韬说这话时的神情似乎在向他的老爹介绍我。
说实话不论是万俟穆,还是烈山恪,我都没有好印象,如果知道这房里只是供奉着他的灵牌,是他们父子人神交流的地方,打死我也不会进来,更不会给木牌牌下跪。可已经误入了只好给烈山韬面子屈膝了。
“她就是儿臣要娶的人。”他话一出口,我惊讶地看向他,心道难道我进来之前他就再向烈山恪报告此事。
我素来知道烈山韬对自己的父亲感情甚深,甚至是崇拜,而他如此不惜性命地开疆拓土,兢兢业业地勤于政务,几乎都是为了不负这个把皇位给他的老爹,为了告慰他,为了超越他。
自他接过皇位的那刻起,他其实就被这永远无法比较出高低胜负的虚妄折磨着,因为只要烈山诺还在他就要时刻告诉他,他是魏周皇位的不二人选,他不负他母后,姨母,父皇的厚望。
可他何以对他的父皇如此介绍我,除非……除非众臣反对立我为后令他为难外,其余别无他事。与其说他是在和他已逝的父皇倾诉心事,还不如说是他自己在人神交战。
不愿他为难,我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后道:“烈山韬,我并不想成为什么皇后,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这就够了。”
“不够,我要娶你为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你明白吗?”他低声冲我吼着,一双大手摇着我的双肩。
我不知他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激动,怔怔看着他低声道:“烈山……”
他却紧紧闭上了双眼,只是抓着我的手力道十足,平日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显出一种异常痛苦的神色。
是什么让他为难至此?难道真的是我,可给我一个皇后的名分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何况他若执意何事,岂是别人拦一拦就会罢手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拉住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他断然道,手也极快地从我手中抽了出去,显然他是不愿让我知道。只是他的目光移开后,怔怔地定在了前面的灵牌上,口中讷讷犹如起誓般道:“父皇,儿臣绝不食十年前所言。”他语毕俯首行礼后,随即将我拉了起来。
我实在想不通什么会令烈山韬今夜情绪如此激动,但见他似乎定下了心意,也安心了不少。因为在我看来,只要烈山韬拿定主意的,从未有败北之理。
我将地上那件他一直抚摸的衣服递还他,他恭敬地接过,双手捧到祭桌旁的木架旁。
我这才发现刚刚祭桌旁那个人影原来是个人形的衣架,看身形应该是依据烈山恪生前的身材特制的,直到他将衣服架好我才看清那是一件褐色的旧战袍,也许是年代久远了,那褐色显得极陈旧、极黯淡,甚至有些肮脏。
可不知为什么这件衣服对烈山韬似乎有着别样意义。
走出三层的密室,我将拿来的披风披在他身上这才发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很多褐色的粉末,拍了几次,那些粉末不仅未掉反而将我的手染成了透着微红的暗褐色……
第四十六章 冷血之爱(下)
烈山皇族对读书的态度,我早领教过,可看见这刚刚翻修过皇家的藏书阁时,还是忍不住摇头,早几年我劝过烈山韬该让皇子们多多读书,一来可消减他们烈山家的戾气;再来,不论那些孩子以后哪个做皇帝,博闻多识,以儒道治天下总是好的。
求了几年他终于肯将给孩子们置办刀马剑戟的银子,省下来修修这藏书阁,哪知他真的只是修房子而已,看着里面少得可怜的书,估计他是一点儿都没让内侍们增添书籍。这些书相较当年万俟皇族琅嬛书苑所藏,简直像个县级图书馆水平。
大概是石头日渐大了,血脉中烈山见的性情开始显现,对亲近之人亲昵宽厚,还如孩子般撒娇邀宠,可对外人则已显得有些冷漠无情,尤其是在他们兄弟间。
他刚入书苑读书时,因为年纪最小,又没有母亲,饱受歧视欺辱。开始时总是带伤回来,我当他被人欺负,虽然心疼,但因皇子众多也不便插手,只能给师傅些好处,让他多加护佑。后来他的伤渐渐少了,我以为他已经和兄长们融洽相处。谁知前日师傅来找我诉苦,说他现在在书苑里称王称霸,几个比他大的皇子都是他的手中败将,他甚至用一支匕首抵过六皇子的脖颈,最后还是长皇子拉开的。
我火冒三丈地责问他,他居然说匕首是他父皇给的,而且他每次挂了彩,他父皇都会教他化解应对的招数。而且他还自豪地说,他父皇说是烈山家的子孙就不能受人欺负,更不能输。
我当下就翻着白眼心道,不能输,不能受欺负?打架总有输赢,里外输的都是他儿子,他这个说法也太阿Q了。回头一想,或者他就是这么让儿子们教学相长的,最后打出来一个就把位子给那个,也算是个优胜劣汰的法子。
但他有千条铁律,我有一定之规,说什么我不能让石头变成无礼野蛮的孩子,所以一早就打算去藏书阁找本《国语》,铁心把石头管教好。
怎么没有啊?我拍着满手的灰尘纳闷,然后又从第一个书架开始翻找,翻到一半忍不住感叹道:“家学苍白的烈山皇族啊!”
“谁说我们家家学苍白?”一个声音不满地道。
“啊?”哪个姓烈山的在搭话?我探头在书架间找。
“我们家怎么就家学苍白了?”
一个不依不饶的声音在我头顶想起,我这才发现原来在高大书架上站着一个人,烈山诺。
见是他,我放松下来,不屑道:“堂堂皇室私家藏书阁连本《国语》都没有还不是家学苍白?”
“不就是《国语》吗?”烈山诺说着在大书架跳来跳去找起来,不多时他在一个我攀不到的架子上终于找到了那本《国语》扔过来,随后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我拍着满是尘土的书,仰头看着他道:“礼义之术,道德文章,束置高阁,还不是家学苍白?”
这次烈山诺窘了,闷了半晌后道:“我们烈山家重在言传身教,家学如何,与读道德文章多少无关。”
我也不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后道:“无关王爷又何必学书识礼?大字不识不是很好?”
“你……”烈山诺被我说得语塞。
“我,怎么了?想当年万俟家的藏书不知比这里多出多少倍,普通的经史子集也就算了,佛、儒、黄老、音律、数术、农、渔、猎皆有,就连……”我说着突然刹住,把到嘴边的艳情声色四个字咽了下去。
“是不是连男女燕好之事他们也有啊?”烈山诺抱着一摞东西,轻身飘了下来。
被他说中我脸皮有些发烫,转个话题道:“王爷找了些什么?”他们烈山家人找书看书还真稀罕。
“没什么。”烈山诺回答地口气轻松,可手里的东西却抱得更紧,也顾不得上面厚厚的土。
我心知那一定与政务有关,也不再多问,只是打趣他道:“看来我说这里的典籍少实在是错了,原来万俟皇族有的这里也是有些的。”
“当然。”烈山诺甚是同意地点点头,可点完就觉不对了,仰头皱皱鼻子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王爷博闻强识难道还不能明白我这意思。”我挑眉笑道。
他又是被我呛得半晌无语,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呀……你就是口齿伶俐,其实……其实也是个傻瓜。”
被人说是傻瓜我当然乐意,但想到去年他要带我离开时,也曾叫我傻瓜,想想这些年我做的事,又何尝不傻呢!也就不再介意了,只是笑道:“傻瓜就傻瓜吧。”
和烈山诺一同出了藏书阁,分手后我想起烈山恪祭日时,烈山韬的反常,便又追上他道:“王爷可知道,陛下曾在先帝面前许过什么愿?”
烈山诺一下被我问懵了,挠了半天头后才道:“当时父皇在赫连城病危,领兵在外,后来听内侍说皇兄知道父皇统御江南的心愿未了,所以发下重誓定将乐朝囊入我魏周版图,父皇这才安心地去了。”
“哦。”原来这么简单。
“不过,据说皇兄在发下此誓时,曾说要身披父皇的战袍,用乐朝将卒之血染红它,以偿父皇统一南北宿愿。”
“什么?用血……用血染红?”我猛地抓紧手中的书,感觉一阵无比的寒冷从心头直冷到手指。血染战袍,那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啊,这又是一个多么恐怖残忍的誓言,他怎么说的出口。
烈山诺见我颜色不对,展颜笑道:“这只是传闻,应该不足取信。你不是吓到了吧。”
我看着他冷笑逐字顿道:“这不是传闻。”如果他进过天阙那间密室,他就知道我此言不虚,他的兄长真的是用乐朝人的血告慰了他父皇的在天之灵。
我不在理身后烈山诺在说着,也听不进他的话,只是兀自朝莫守宫而去……
“姑娘,你看着凤袍,凤冠多好华丽,多好看啊!这么大的珍珠,我在宫里任何一个娘娘那里都没有见过呢!”回到宫中筱绿急忙把我拉到衣架前,兴奋地说着,一会儿在我身上比比这,一会儿比比那,忙的不亦乐乎。
不知什么时候她停下了,悄悄退出了房间,而我还在讷讷地看着那身比血还红的嫁衣,想着天阙里那件不知用多少腔热血侵染过无数次的战袍,那上面附着多少英灵啊!
一双手环在我腰上,深情地在我耳边道:“就穿着这个嫁给我?你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不要。我不要穿那血衣。”我的神经被他的话猛然刺醒,极快地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凤梧。”烈山韬被我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我,他想拉住我,我却不停躲避着,像躲避瘟疫般躲避着他。
最后他恼怒了,站定在衣服前紧握着那件嫁衣道:“我要你穿着这件衣服嫁给我。”
我极冷地看着他,很久之后,迎着他的目光道:“如果我不嫁呢?”
他几乎是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他用一种很无力的声音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你要我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一个视他人性命为玩物,以杀人为乐,为誓的人吗?
我僵在原地无语,因为那话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不相信那就是我的爱人……
第四十七章 避无可避(上)
自那日后烈山韬几日没回莫守宫,我知道他那日快急疯了,可我的心思也难为外人道。
两人便一直这么僵着,直到五日掌灯后,他召我进天阙。
“姑娘,请进。”李内侍说着把我让了进去,这几日任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和烈山韬之间出了事,说起话来都格外小心。
我缓步进去,不甚明亮地天阙里,他一如往常地独自坐在小几后,不同的只是昏暗的灯光下除了一摞奏章还有一坛酒,再走近看,他身边竟还有数个酒坛。
烈山韬的酒量只是一般,往常更不会独饮,今日竟喝了这么多,我见了不由内疚起来。我不能接受他残忍嗜血的性情,但性情如何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我既爱了他便该接受他的一切,可我又不能,错其实在我,不在他。
压制住心头对自己苦笑,我弯身将酒坛一一理到一边,坐到小几侧面,才要拿走几上的酒,手就被他按在了桌面上。
我也不说话,只是任他按着,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嘶哑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烈山韬把我拉近他,冲我怒吼着。
“烈山,我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知道,只要在这里不可以了吗?”我不理解他的偏执。对我这样的态度他其实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了立我为后,他遇到了多大的阻力,甚至有朝臣将他比为桀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