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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用还算和颜悦色的音调对着芷娘说道:“小娘子,你若是要出手你的这盆寒兰,老夫只能说可惜了。虽然也看得出这盆兰花曾经不俗,但如今已经是昨日黄花,垂垂老矣。倒不如那个青釉舞蝶兰花盆,你要是愿意割爱,老夫愿意花一两银子。”
“芷娘给叔叔请安。”好一个至亲血族,虽然是带着帏帽看不清长相,但也不至于形同陌人吧!于是,芷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恭恭敬敬的福身冲着甘恒宁行了一礼。然后心情甚好的看着甘恒宁的脸色瞬间大变。
芷娘,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是他的亲侄女甘芷娘?!
“叔叔,您怎么了?可是芷娘失了礼数惹叔叔生气了?”
甘恒宁还来不及说什么补救他没有认出芷娘的事实,就听到底下的侄女又细细弱弱的补充了一句让他恨不得当场去撞墙的担忧,虽然他速度极快的掩饰了脸上的变化,但是被芷娘这么一提,还是觉得脸上入火烧一般。
“咳,怎么会?”甘恒宁别开目光,生硬的用轻咳将眼前的尴尬渡过去:“只是见到你,叔叔突然想起了你的父亲……一时间难免伤怀,芷娘你莫要多想。唉,当年入京见到你,你还是个只会追在叔叔身后要糖吃的奶娃娃,现在已是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小姐了,若是兄长还在……”
竟然知道拿父亲出来当挡箭牌,反应还真是够快的。听着楼上已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芷娘心中暗恨,面上却只低头陪着垂泪不语,不管如何,今天她来到了铺子里,也见到了叔叔,那么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就算是现在的实力拿不回属于她和母亲的铺子,但是在叔叔面前晃一晃,多少能让他心里添几分堵。虽然这行为有些轻率了,纯粹只是赌气。
“芷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甘恒宁再开口,已经带了几分长辈的责备之意:“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对你婶婶说就是。你母亲也真是放心,就这样让你跑出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要如何对你父亲交代?”
一番话是滴水不漏,连带着将她和她的母亲都拐进去了。隔着帏帽的纱帘,芷娘盯着楼上满脸担忧之色的叔叔,暗自冷笑,若不是有了前世的教训,知道了叔叔的为人,凭着芷娘一个单纯的小丫头,如何会相信这样一张脸下面包藏的是那样歹毒的算计?
“叔叔,芷娘是随着婶婶一起来花市的。”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芷娘暗暗有了打算,抬头有些失措的看着甘恒宁:“母亲对芷娘交代,婶婶忙着一大家子的事儿已经是不易,不能老拿一些琐事儿去找她。我这才央了婶婶,带我一起来花市,想,想……”
芷娘极其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才转身将桌上的寒兰抱在怀里,带着哭意继续说道:“这盆兰花是父亲留下的,家逢变故,一路奔波母亲也没空照顾打理它,所以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前几日母亲和我提起,说留着它在身边虽是有个对父亲的念想,但是我们都不懂得照顾打理,与其留着糟蹋,倒不如,倒不如让贤。”
“而且,而且现在已快入冬,家里,家里……”芷娘诺诺的,到最后已是垂下头,声如蚊呐。
第八章 收获
“方灿,去找掌柜的,从账上支十两银子拿上来交给小姐。”
虽然芷娘话没说完,但若是甘恒宁还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那他这么多年在世的摸爬滚打可就白混了。不过是来要钱,只要她们母女这段日子乖乖的别惹事儿,等他将刘府交代的事情办妥,即使是出个十两八两银子又如何?
毕竟也是自己大哥的家人,他倒也没有必要做得太过火。于是甘恒宁没有犹豫,扭头就吩咐一边站在的伙计。
“不是,叔叔,母亲的意思是,这花曾经是父亲最爱惜的,若不是哥哥要从学校回来在家里呆一阵子,她也不会想到要……”
“方灿,叫掌柜的,顺便再支二十两,拿给小姐去置办冬衣。”不等芷娘将话说完,甘恒宁急忙开口叫住已经扭头往店门口走的伙计。
嫌少?这丫头倒还有几分胆量!竟然在他的面前耍起了这样的小聪明。甘恒宁在心底冷笑,忍不住又重新打量了芷娘一番,随即就带着几分轻视的挪开了视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顶多也就是耍点小聪明,量她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叔叔,您别误会呀!”甘恒宁没想到他的抬价不仅没有安抚住下面的芷娘,反而让她更着急了,一边解释一边就要跟着往门口走去拦伙计:“叔叔喜欢这兰花拿去就是,母亲说,咱们家也不是缺银子的,只是父亲留下的……”
“那兰花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叔叔怎么能夺其所好?”甘恒宁心底恨得直痒痒,脸上却不得不继续维持着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一脸怜惜的看着芷娘,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知道是出去还是留下的伙计:“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找掌柜的回来?除了支给小姐做冬衣的二十两,再取三十两一并给她,云哥儿回来了,让你母亲给他补补身子!”
“芷娘代哥哥谢叔叔顾惜。”芷娘终于不再说什么,只诺诺的福身道谢。凡事均有底线,如今她已经碰到叔叔的底线了,若是再不见好就收,只怕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何况,这五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了。任何世道都是一样,没有钱寸步难行,虽然她已经打算要打兰花的主意,但是没有足够的银子,她也很难施展得开,不说别的,就是购买兰花种苗也是个大问题。
如今有了叔叔的这五十两赞助,芷娘自然十分的高兴,连带着看叔叔的脸,也觉得顺眼了不少。不过芷娘高兴了,那边的甘恒宁却难受了。
虽然这丫头掩饰的极好,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他还是一百分的确定,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甚至就连她抱在怀里当宝贝的寒兰,他估计也是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淘来欺骗他的道具。
但是甘恒宁却没有办法说半个不字,因为他赌不起。万一他说个不字,这丫头真的冲到店外,将一切都嚷嚷出来,那他这么多年在榕城混得的好名声可就要遭遇大麻烦了。
好在,这丫头还懂得见好就收。虽然一次支出五十两银子让他心疼,但是总比让他交出铺子和农庄好!而且,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他还怕收拾不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青釉舞蝶兰花盆?这可是好东西!”
就在这对叔侄各怀心思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硬生生的让芷娘忍不住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她甚至连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都没看到,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倒不是因为他来自舅舅家所以她的心底存了成见,而是她总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以前应该是见过的。
“自从玉德宋家败落之后,就再难寻到这样的好兰盆了。”灰色袍子的男子抬手捋了捋胡子,极其满意的点头赞道:“小姐,眼见你这盆寒兰已是朝不保夕,不如将兰盆让给我吧!我愿意出五两银子,如何?”
这个男子一开口,甘恒宁和芷娘同时都变了脸色。甘恒宁是因为尴尬,刚刚他也对这个兰盆出了价格,却只是区区一两而已,转眼这位出来,一开口就是五两,这让他情何以堪?而换到芷娘那里,却是因为惊讶。
她此刻总算想明白了,为何刚刚那个公子会死活非要买这个花盆,而那个摆摊少年,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卖的是花而不是盆。因为就眼前来说,这个盆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花。很显然,那个少年应该是缺钱的,但是即使已经到了这样为难的地步,他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他的尊严。他林家是养兰懂兰的名家,他们卖的是花,不是盆!
“芷娘,这位是……”见芷娘不说话,甘恒宁不禁有些焦急,身边这一位,是他目前不能得罪的贵人。虽然不知道芷娘的那盆花是从何而来,但既然自己已经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这个时候将这个花盆让出来,也不算是过分吧!
“叔叔!”芷娘抬头,不等甘恒宁介绍完那一位贵客的来历,清冷如同寒潭水一般的嗓音在对他的称呼上刻意的加了重音:“您刚刚也对侄女儿说,这是我爹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
一句话,堵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这让本打算拿她舅舅家来劝说芷娘让出花盆的甘恒宁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按说,他今天已经因为这个小丫头做出足够多的让步了,看她刚刚的行事,还以为她是一个知进退的聪明人,却不想到了关键时刻却是这样的冥顽不灵。
“芷娘,这花虽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但事实上它确实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强压住心底的不满和愤怒,甘恒宁扯了抹笑,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唉,这兰花繁盛之时定然不是俗物,只可惜你父亲留下它来你们母女不懂得照顾,眼见变成如此,真是可惜了!与其留这濒死之物在你们母女身边,睹物伤怀,倒不如物尽其用让贤的好,也免得暴敛天物空叹可惜!”
“叔叔,父亲在世时也曾对芷娘说过不少为人的道理,芷娘愚钝,虽说没记全多少,但有一句却是一直都不敢忘的。”甘恒宁的这一番话中有话芷娘如何能听不出?她只站直了身子,冲着甘恒宁微微一服身,凛然回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
甘恒宁大怒,正要发作,却被身旁男子的笑声给打断:“哈哈,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愧是甘御史家的小姐,有其父的风范!”
“甘小姐,请恕在下冒昧,实在是不知这花是甘御史的心爱之物。”那男人顿了顿,又扭头对着芷娘浅浅的一揖:“还望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先生言重了。若这不是家父遗留之物,芷娘愿双手奉上成人之美,只是……还望先生海涵,原谅芷娘的不敬。”芷娘浅浅的福身回了一礼,正巧看到一边的伙计领着掌柜进来,便借着机会看着还在气头上的甘恒宁:“叔叔,芷娘也知道叔叔是为了芷娘打算,只是这花已眼看撑不了几多时日了,想到父亲,芷娘实在不忍心让它再受迁移之罪,请叔叔再给些日子,等这花的大限过了,芷娘一定亲自将花盆给叔叔送来。”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战略通常都是很管用的。芷娘这一番话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甘恒宁的一腔怒气也随着散去了不少。反正这花也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即使是这丫头不给,他寻个理由去找她母亲,还能跑的了不成?
“还是芷娘你思虑得周全,这花确实不宜再挪动!”知道想要的东西已经是必得,甘恒宁也就顺着芷娘的话,假意懊恼道:“要不是你的提醒,只怕叔叔会犯下大错啊!”
“叔叔,芷娘已经出来有些时候了,如今就回去了。”芷娘瞧着掌柜那边已经支好了银子,也就不想再多留,又想到还在客栈等她回去的婶婶罗氏,芷娘便又开口提道:“婶婶有事儿还在客栈里忙着,侄女就自己先回去了,还请叔叔派人过去知会一声。”
“这怎么行?你婶婶那里忙着也不打紧,我让外头的车夫送你一程就是。”虽然对眼前的芷娘已无半点喜欢,但当着外人在,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打紧的,家里离这里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芷娘自己走回去就好!”芷娘从掌柜手里接过银子,半开玩笑的扭头对着甘恒宁笑道:“听母亲说,叔叔以前比芷娘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自上下学堂了。芷娘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迷路的。”
“甘兄,不过是个孩子,你与她置什么气?”目送芷娘出了店门,灰衣男子才扭头对着甘恒宁笑道:“虽然这花盆难得,但也不是非要它不可!何况,寻名兰的事情,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着什么急?”
“唉,顾大人啊!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抢先准备嘛!”甘恒宁听了灰衣男子的话,忍不住苦笑道:“我已经布下眼线,抢先盯着几个大户了,一旦有消息,绝对不会让别人抢了先去!”
“哼!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这几年的兰花品鉴大会都让那个小子占了上风,如果明年再扳不回一局,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灰衣男子敛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厉色:“刘府的那个倒是聪明,拿着别人的东西送人情,却将你我推到这漩涡里不得脱身!”
第九章 反悔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舅舅家的管事。芷娘一路上走得极慢。她仔仔细细的想着刚刚与那个来客的照面,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个人和自己说话的态度,并不符合一个家奴的身份。即使是在前世自己那般落魄的时候,这些个管事丫头们,在明面上也不敢太过放肆。因为主就是主,仆就是仆。哪怕她自己现在再落魄呢,她也是个主子,即使是那个管事再得意风光,也不过是一个依附于主子过活得奴才而已。
所以单从这一点,芷娘就十分肯定,那个灰衣的男子,绝对不会是舅舅家的管事。可是如果他不是舅舅家的管事,那他为何要打着舅舅的旗号前来呢?
还有叔叔对这人态度的恭敬,也有些不对头。再加上自己记忆里对这个人声音的熟悉感,芷娘不由得越发好奇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喂,那位姑娘!”
“那位买花得姑娘,请等一等!”
“咦?”芷娘正想着,忽的听到身后有人叫喊,不由得微微一怔,再一听似乎是在叫她。不由得面露疑惑的扭头一看,竟然是方才卖给她兰花的那个少年。
“姑娘,这钱还给你,花,我不卖了!”那少年见芷娘停了脚步,紧赶几步追上来,从衣襟里掏出一吊钱来递到了芷娘面前。
“刚刚已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里有突然反悔的道理?”芷娘被这少年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兰花,微微后退了一步,用极其不解的目光盯着眼前脸色有些难看的少年。
刚刚还是好好的,这会儿看向自己的愤怒和厌恶是为何?芷娘不由得更是好奇起来,她见少年抿着嘴闭口不答,便又开口道:“即使是反悔,也该有个反悔的说法!总不至于让我糊里糊涂的就这样将花还给你吧!”
“我的花,不卖给走狗!”少年咬牙,最终冷冷的吐出了一句:“我若早知道,你与那贼王爷的走狗有来往,就是砸了它,我也不会将这花卖给你!”
“贼王爷?走狗?老板,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芷娘微微一皱眉,无端遭受这样的一通责骂,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转而一想,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似乎这少年的愤怒,和她刚刚思考事情的答案,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她便耐下性子,极其诚恳的看着少年说道:“我只是单纯的买花而已,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
“你刚刚进的那家店铺,就是那狗王爷设在榕城的据点。我在外面,明明听到你叫里面的那个老板是叔叔,你还来骗我?”芷娘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少年更是火冒三丈,指着芷娘吼道:“两年前就是他,强行要买我家的‘绿袖揽香’,因我爹早已将那盆花许给了宁郡王,便不得已回绝了他!谁知道,他背后的那个狗王爷,居然因此记恨在心,使阴招让我林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名誉扫地!我爹去京城寻旧友告到御前,却反而连累那位伯伯流放横死!你是这店主的侄女儿,难道能干净了不成?”
“你爹找的那位旧友,可是姓甘?”这少年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芷娘的脑海中一片清明。曾经那些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