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这是苏氏在第一天进甘家门为妾之时就明白和遵循的道理。而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是守着这份规矩没有松懈过一天。
即使是她生下了云哥儿,被告知要将云哥儿抱去夫人房里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半个不字。
她是妾,身份摆在那里动不得分毫。若是儿子养在她身边记在她名下,最后也不过是个庶子,哪里能有跟着夫人得个嫡子的名分有前程?
好在后来夫人一直没有回避云哥儿的身份,对她也比以往更亲近些,时间长了,看着云哥儿一天天长大,她也就更是没什么其他可求的了。比起别的家里那些被夺取孩子还丧了命或者是赶出府的妾侍,她已经是幸运千百倍了。
芷娘出门后片刻没有犹豫,便跟着甘旭云回到了偏院儿。
“什么团圆宴,我看根本就是鸿门宴!”芷娘坐在桌边,接过甘旭云递过来的茶盅喝了几口,才有些不满的哼道:“依着叔叔的心思习惯,哪里会舍得掏银子请咱们吃饭?我看,分明就是瞧着婶婶出面老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叔叔要自己出手啦!”
“谁出手都不打紧,重要的是,母亲的心思变了。”甘旭云也不焦躁,气定神闲的坐到了芷娘身边:“若是母亲和以前一样继续忍让,咱们现在才该是真的要头大如斗了!”
毕竟现在家里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们兄妹做主,所以若是刘氏打算退让,他们兄妹除了能在暗地里动手使些绊子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法子来阻止事态的发展了。
可是现在刘氏既然已经不打算退让,那么叔叔那里,自然也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对了,哥哥今天去族长那里情况如何?我刚刚见到婶婶过来,还以为是你去族长那里说的话生了效呢!”
芷娘搁下茶盅,认真的看着甘旭云:“可是,应该也没这么快呀?”
“自然不会这么快,我想叔婶之所以会有请咱们过去赴宴的动作,多半还是妹妹你刚刚说的缘由。”
芷娘的怀疑甘旭云在刚刚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他去的时候也曾尝试的套过小厮的话,知道今天叔叔并没有去族长处。而从族长家到叔叔家的距离也不算近,所以今日之事,只能是叔叔想要理由面见他们。
其实就叔婶来说,叔叔甘恒宁更让芷娘觉得深不可测。
虽然几次见面叔叔待她都是和蔼可亲,言语关切,就算是那次被她逼着给银子,叔叔也没有真的发作过。但是芷娘却从没有在他的眼底看到过笑意,那种深深的,藏在内心深处不动声色的算计,才往往更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事儿都不算重要,若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去了便知。倒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那个载你去梅花坞的车把式,他告诉我说林家出事儿了,具体的也没说太清。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相比较林家的事情,眼前去赴宴面见叔叔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即使是再难缠,也顶多是关起门来说话的家事儿,而林家……
涉及到官府的事情,从来就是最麻烦的!
若是处理得不善,人救不出来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将自己给填进去。
“能怎么回事儿,林家老爷子脾气倔,又惹到南梁王了呗!”芷娘有些没好气的叹道:“说起来,我见那个林旭虽然也有些古板固执,可也不失是一个通透伶俐的人,怎么就会有那么一个识不得实务的爹爹?”
原来芷娘她们在拘捕林家的官差离开之后,便迅速赶去了梅花坞。
因为到的及时,围在林家门口看热闹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也没花多少工夫,芷娘便差不多弄清楚了林家这次获罪的前因后果。
其实说来说去,林家从声名显赫到家道落魄再到现在的抄家获罪,都没能离得开一个人——南梁王。
若说养兰,林家的实力再整个大夏也都是赫赫有名的。
所以南梁王这次派人来榕城寻兰花,第一站便是去了林家。说的是希望林家若是能够戴罪立功,那恢复荣耀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若是换了别人,感恩戴德接受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即使是不答应,多少也会婉拒;可偏偏到了林老爷子这里,就成了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不光是骂得上门的顾大人灰头土脸,顺带着就连南梁王和当今太后也全附带着捎上了。
祸从口出,林老爷子这一通骂气倒是出了,可是后果就是不到三日,官差就上了门,以大不敬的罪名,先抄家,后又一个不留的拘走了林氏全家。
在南梁王眼里,或者林老爷子确实是一个养兰的奇才,可这样的奇才不能为他所用,那么留着给别人迟早是一个祸害,还不如早早的断草除根。
“若是这样,事情可真就难办了!”
甘旭云有些头疼的抚额,这林老爷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南梁王不是好惹的主儿,还偏偏要去惹,而且是有了一次教训还不知道学乖,如今又变本加厉的再来一次。
别说是向来专横跋扈的南梁王,即使是换了他,只怕也难以忍受他的无礼。说到底再声名显赫也只是一个花匠,拿什么去和一位王爷叫板?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可不是,依我看,南梁王这次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林家了。”提到林家的事情,芷娘也是满脸的愁色。
林家这次这是以大不敬的罪名入狱的,即使是再好的关系,再大的官职,也不敢去为一个编排了太后和王爷的罪人求情啊!
就算林家再有才,也不能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明知道南梁王是残忍跋扈的主儿,还要不知轻重的撞上去,往好听了说,叫气节。不畏强权,甚是骨气令人佩服;可事实上,这在芷娘看来压根就是愚蠢。
分明就是斗不过争不了躲不脱,却还不服软。若只是孤家寡人一个,这般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以死成全了气节,说不定还是一段佳话;可偏偏林家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林老爷子这举动赔了他自己不说,还扯上了那么一大家子无辜的人,真是大大的不值得!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人都已经被抓走关起来了,她们现在即使想救林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眼下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甘旭云想了想,叹了口气:“南梁王如今风头正盛,一般的官员谁敢惹他?你也别太着急了,依我猜测,一时半会儿南梁王也不会真的治了林家的罪,只怕最开始还是会要挟林家为南梁王效力吧。”
“哥哥,今天母亲说的那些话……”芷娘有些小心的瞟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兄长,虽然那些话是说给罗氏听的,可毕竟还是从母亲嘴巴里说出去的,若是甘旭云和苏氏会介意,那母亲这一场赌博,可是真真的亏了。
“母亲的心思我明白,若不是母亲今天那样说,咱们哪里有机会能看到婶婶吃瘪?”甘旭云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芷娘的头:“何况,母亲一直都没有干预过我和苏姨娘相处,我和姨娘自然是感激不尽。再说,一个人好与不好,哪里是一个外人能分辩得清的?”
第二十九章 庶女芳若
虽然前一天罗氏已经上门来请过一次;第二日一大早,还是有叔叔家的两个婆子并几个丫头小厮上门,带着几样礼登门又请了一遍。
还说为了作陪;特地还请了刘氏娘家的姐妹过来叙旧;请刘氏带着公子小姐早些准备;过了午后就有车马上门来接。
“你叔叔还真是费心了。”
等来人离开;刘氏才扶着芷娘起身,轻声叹道:“真是难为他,连我的那些个陈年旧事儿都惦记上了。”
在榕城,能称得上是刘氏娘家姐妹的,也只有嫡母妹妹家的二女儿,如今在榕城李家的李安氏。
以前在刘氏还未出阁时,这位安家二小姐倒是经常过门去走动的。只是身为嫡女,对她们这些个庶出的小姐自然就瞧不上眼,口头上的冷嘲热讽还是轻的,就算是背地里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刘氏嫁给甘恒远,本来只是甘恒远的老师随口一提拉的红线,却不想甘恒远却极为争气,竟也挣上了御史的位置,原本只是家中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却也成了有诰命在身的官家夫人,这却是当年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反倒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安家二小姐,千挑万选的好夫家,却在婚后第三年就突遭巨变,从京城富甲一方的大户,变成了现在依靠着榕城祖产度日的一般殷实小户。
后来随着甘恒远回榕城数次,也曾和安家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眼中含着的妒恨还在,看得出是不甘心的,可言语上还是恭敬谦让了不少。
如今家中惊变,昔日的风光不在,甘恒宁在此时安排刘氏与李安氏见面,其居心不用猜测就已经明了。
“不然,母亲今日就称病不去了吧。”
即使刘氏没有说那些陈年旧事是什么,芷娘也能从她的表情窥出一二来。叔叔自然不会好心真的去请母亲的娘家姐妹来叙旧,既是请了,定然是有些缘故的。
不过就是想借着些外力让母亲和自己难堪。这个她倒是不怕,还受得住,只是母亲才转了心思,如今若是万一过去听了些不该听的,岂不是前头的努力都白费了?
说实话,打昨日听罗氏说要请她们一家去赴宴,她的心里就一直忐忑着。
若是叔叔动摇了母亲的心思,让她又回到以前那种退让的想法,她该如何是好?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咱们怕了他们吗?”刘氏看着垂头站在身边的芷娘,只从她闷闷的话语里,做母亲的便猜出了女儿的心思,不由微微一笑:“这种行事,可不像是芷娘你的作风。既然已经想着要从你叔叔那里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哪能还没开战就当逃兵呢?”
“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是去赴一场家宴而已。以前在娘还没出阁的时候,这种家宴上可不止一个李安氏,明着暗着冲着你过来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害怕,娘也遇不到你爹,也走不到今天……”刘氏回身,替芷娘理着鬓角的碎发:“虽说咱们不怕人说三道四,可也不能太过失了体面。家里如今虽落魄了,可还不至于让你素面朝天的去赴家宴,你随娘过来。”
月牙白的芙蓉短袄,配着浅蓝色同花系襦裙,虽是素净淡雅,但领口袖口镶着的银丝绣滚边,却暗暗的衬出了这套衣服的不俗。
“这是娘年轻时候的衣服,昨听你婶婶说了赴宴的事儿,我叫上你苏姨娘,翻出来给你改了改大小腰身,你试试看,不行脱下来再动几针也还来得及。”
“你爹子息单薄,如今也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孩子。咱们又一直在京城另住,家里各房间姐妹间的心眼儿你自然见得少。”刘氏看着芷娘换好衣服,又前后看了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芷娘拉到一边的妆台前坐下,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轻声说道:“这也不知道是你的福呢还是你的祸。女儿家,这些事儿总是要经历些的,如今补上来倒也不算迟。”
刘氏没有细说,可只凭着如今在族里几次的遭遇,她也能想到,以前母亲在家里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是庶出,上要讨嫡母的欢心,又不能风头太过去盖了嫡小姐的风头,还要防着同为庶出姐妹的其他小姐使小心眼……
“这玉蟾蜍玛瑙荷叶银脚簪和玉荷叶小插也是我年轻时用过的,如今就一并给了你吧!”刘氏指着妆台上的两件首饰,微微含笑:“再配上你那对银镶八宝珠耳坠,就齐全了。”
芷娘站起身,突然这样慎重的打扮她还有些不适应。红着脸垂首避开母亲的打量:“母亲只顾忙我,这会儿女儿已经妥当,还是让女儿来伺候母亲你更衣吧。”
“母亲老了,打扮不打扮都不打紧。”刘氏握住了芷娘的手,低声嘱咐道:“这后宅里,向来就是女人的战场。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硬气儿一条是不够的,还得知道忍知道躲知道奉承知道借力使力。打蛇打七寸,若是摸不着别人的弱点,不要胡乱出手,那样伤的,只会是自己。”
“你叔叔的弱点,不是银子,而是面子。虽是亲兄弟,可你父亲为官多年,你叔叔却多年屡试不中。虽然明处你叔叔不说,可暗地里哪里就能真的气顺呢?”
“我嫁给你父亲时,他还年幼。父母又早丧,那时候家境也不好,旁人的白眼他自是没少受。他的性子又多疑多思,后来从了商路,虽是有所成,幼年的毛病却没有丢下,反而是更重了。”
“他是商人,重利是必然,可是要他完全舍了脸面,他却是万万办不到的。”
刘氏难得对芷娘说这么多关于叔叔的事情,不过也正是这一说,让芷娘心里存了许久的疑惑瞬间迎刃而解。
难怪自己当时那样无礼,叔叔也愿意给钱了事儿。只是因为那天的事情一旦闹大,自己固然是恶名在外,但叔叔的脸面也自然不会有光。
“女儿明白了。”
芷娘点头,母亲说这么多,无非是提醒她注意分寸,不要突破了叔叔的底线。
用过午饭没坐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苏氏出去,没多时便领着一个穿着翠柳绿褙子的少女并着身后一个丫头进来给刘氏请安。
“芳若给大伯母请安,大伯母安好。”
少女进来,恭恭敬敬的走到刘氏身前道了万福。又侧身和芷娘互见了礼,才依着刘氏的吩咐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半坐下,抬头看着刘氏浅浅的笑道:“今儿家宴,母亲在家中忙着招呼腾不出空来,便让女儿过来请大伯母和姐姐过府相聚。”
“差下人过来就行了,还要劳姑娘你跑一趟,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冻着了可怎么好?”刘氏冲着一旁的苏氏使了个眼色,一边打量着芳若回笑道:“记得上次见到姑娘时,姑娘还才刚学会走路,如今再见,竟出落得如此标致了。这会子太仓促,伯母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一对芙蓉玛瑙耳坠子你就拿去戴着玩吧。”
“芳若谢过大伯母,大伯母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芳若自当珍惜。”见到苏氏递到跟前的首饰盒,芳若急忙起身行礼道谢,又吩咐身边的丫头收好,才又挨着椅沿坐下。
“本想留你多坐会儿说说话的,可又担心你母亲在家久等。好在日子还长,待日后你再过来说话也是一样的。我们这就过去吧!”刘氏抬手,扶着芷娘站起身,冲着芳若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看着陪着起身的芳若:“万姨娘近来身子可好?我还是那年回来给老太君祝寿时见过一面,记得她偶有头疼的毛病,如今可曾好些了?”
“劳大伯母挂念,姨娘她,也还是老样子。”听到刘氏的问候,芳若微微一怔,才勉强笑道:“只是不发作倒还好,发作起来,也就是一两天的难受。不过谁有没能个头疼脑热呢,忍一忍也就是了。”
“这老是忍也不是个事儿,怎么也该请大夫好好瞧瞧。”刘氏叹了一声:“万姨娘性子是极好的,温润如玉,说起来和芳若你倒是有几分像。”
“罢了,虽如今我已经离了京城,可京中还是有几位夫人与我相好,等有机会,我让她们找京城的大夫寻个方子来,你拿去给万姨娘试试,虽不一定能奏效,但好过这样白白拖着。”
刘氏看芳若不说话,也不着急,只淡淡的补了一句,便扶着芷娘的手率先出了房门,向院门口走去。留下一脸惊愕的芳若站在房内若有所思。
“小姐……”
身边的丫头见芳若站着不动,小心的上前两步,正想要低声提醒什么,就见芳若猛然回头,一脸肃然的令道:“今儿的事情,对谁都不许提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