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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此言一出,无疑是在两人间竖立起一道无形之墙,阻断了沟通也斩断了情感。
“凌儿,为何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凌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出怎样的话来?不要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褐瞳中利芒忽现,凌冷冷地道:“你三番四次激怒我大哥周瑜,他的死,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却又堂而皇之地来吊丧,莫非真是欺东吴无人了?!”
孔明深邃的眸光紧紧地锁住凌,像是要想探入她灵魂深处:“你这是在怪我么?”就事论事,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事上有任何过失,敌我交锋,不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必定要全力以赴,给予敌方致命的一击,不能给对方留任何退路。他相信,周瑜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换言之,倘若今日躺在灵堂上的人是他,他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呵……凌岂敢怪先生呢?”凌笑了,心中却流着泪,那眼泪是酸涩无比的,一点一滴都埋葬在内心深处。也许她永远也学不会战场上的讹谀我诈、勾心斗角,她永远也无法对着曾经是朋友的人出手。
但孔明不一样,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冷漠,看待人世间一切情感和变化,他对人性世态的驾驭游刃有余,在这乱世中,他是真正的强者。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他呢?
如今他们间的阻碍已不是孔明有无娶妻的事实了,而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知己,最终还自不量力地爱上他,而今回头来看这一切,她是如此的天真愚昧。
这只是一场梦,曾和孔明一同创造的那些快乐时光,全都是一场梦,她只是做了一场幸福又美丽的梦,而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和我回荆州吧……”孔明伸手想去抚凌的发丝,却被她轻轻躲过了。
“不,我不想和你回荆州。”凌抬眼迎视着他。
孔明微躬身,看着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凌,分明只是咫尺的距离,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凌,她成熟了,变稳重了,羽翼渐丰,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争强好胜的小丫头了。她已敏锐地窥视了他心中最阴暗的那面,而这样的他,无疑是她不想接受的。他知道,自己将要失去她了,她将不再属于自己了。
属于?他从来就不成真正拥有她,又何来属于一说?
“我曾说过,我会让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和我回荆州。”孔明沉痛地闭上眼,从未想过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凌低下头嗫嚅又不自然地说道:“小乔在外面,恐怕她一个人会撑不住,我去帮她。”说罢,她迈开步子,越过孔明,就想朝外走去。
孔明修长的手臂一伸,凌立即落入一个浑厚温暖的胸膛里。
“你……”凌有些吃惊,不自觉地想挣扎。
“凌儿,别动,就这样,这样,一会便好……”孔明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顿时心里一软,便不再动弹了。
两个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一毫的小空隙,但心,却离得很远。
情感是双刃剑,刺穿的是两个人的两颗心。能释怀的,就能逐渐淡去,再次享受生活。而无法忘却痛苦的,就在缅怀中慢慢死去。
凌伸出手反抱住孔明,虽早已有要永远离开他的觉悟,心中却依然眷念着他淡雅的气息,贪恋着他温暖的怀抱,灵魂深处早已刻画住他的一切。
他们曾经数次这样拥抱在一起,而今,感情就要在这样的拥抱中走到尽头了。曾经有过的所有美好、幸福的回忆,都将在这次的拥抱中远去了……
“孔明!你在何处?”屋外突然传来鲁肃急促的叫声。
紧紧拥住的两人顿时一僵,凌回过神来,轻推开孔明:“子敬有事找你。”
“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孔明低声说道。
“孔明!你在此么?”可鲁肃的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我有要紧事找你!”
“唉……”见此情况,孔明无奈地应道:“子敬,我在这里。”他偏过头望着凌,不发一语,黑玉的眼瞳中聚凝出一丝极为独特的异彩,像一种飞扬开去的清辉,圣洁而温暖。
一瞬间,凌觉得自己永生也逃脱不出这样的注视,只能怔怔地看着孔明转身、迈步,而后缓缓地离开这间屋子。
“凌!”身后忽然穿来马超低低的叫唤声。
“孟起?”凌一惊,连忙转身去看。只见马超一身利落的装扮,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又惊又喜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你离开西凉后,我便跟来了。”马超轻挑剑眉,平淡地说道,那日看凌失魂落魄地急急离去,他担心她会出事,便一路紧随着,“至于我是如何进来的,你抬头看看屋顶。”
凌抬头看去,好家伙,屋顶的瓦片已被马超揭开了一个大洞,他定是从那里进来的。
“你与他是何关系?”马超忽然问道。
“他?”凌一愣,指的是孔明么?看着马超古怪的神情,再瞧瞧自己一身的男装,她顿时明白了。方才马超在屋顶上定是看见她和孔明间的纠缠,大约以为他们有着断袖之癖吧。
“我是女子。”到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顾及了,凌索性便告诉马超真相。
“你,你是女子?”马超立时蒙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和凌相处一年了,虽觉得她面容清秀,身子纤瘦,但看她行事作风豪爽不拘谨,丝毫没有女子的娇羞之气,便视她为真汉子,如兄弟手足一般地对她,不料,她竟然是女子……
“如今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凌避重就轻地道,“等大哥的丧事办完,我便和你一同回西凉。”
“你确定不和他一起回荆州?”马超试探地问道。
“我不能和他一起回去,”凌叹息着,“他早已娶亲,我与他只能是知己好友。”而如今,她窥见了孔明做为政治家那阴暗的一面,已经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马超挠挠头:“他已娶亲了?但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啊?”
“对你们来说是很平常,对我来说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凌冷笑道,抛开其他观点上的分歧,单就一男配多女的现实就让她不齿,“我要的爱必须是唯一的,如果要和别人分享,那我宁可不要!”
“呵……”马超轻笑道,“也只有你会如此认为……”
凌嘱咐道:“我去大堂了,你先找个地方落脚,数日后,我们一同回西凉。”说罢,便往屋外去了。
当日,孔明便回荆州了。见他回去了,凌也安心不少。
又过了几日,办完周瑜的后事,她便向小乔与鲁肃告别,随马超一起回西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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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与马超回到了西凉,整日对着公文、帐目,忙碌的生活一如往昔。
一日,凌正和马超商量着州郡粮草的事宜,忽有人来报:“马岱前来!”
马超立即道:“快请!”
片刻,便见一人踉跄而入,正是马岱,他哭拜在地:“叔父与侍郎黄奎同谋杀曹操,不幸事泄,二人皆被斩首,二弟也遇害了。我只得扮作客商,星夜逃脱,前来报信。”
马超立时犹如五雷轰顶,当下便昏厥过去。
“孟起!”凌连忙将马超扶住,招呼众人来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地救治着,好半晌,马超才悠悠醒转,他咬牙切齿道:“曹贼,我必杀你雪恨!”
此时,又有人来报:“荆州刘皇叔遣人送书信来。”
马超拆开信,只见信上写着:“伏念汉室不幸,操贼专权……书不尽言,立待回音。”
马超看后,立即书写回信让使者带回,转身便下令,立即起西凉兵马,准备进发。
凌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了然,孔明的这招借力打力可真够绝的。明知马超听闻马腾的死讯,必会为父报仇,遂写信来煽动他起兵去攻打曹操,曹操便无暇挥兵南下,孙、刘就会有一段太平日子,他们便有充足的时间来养精蓄锐了。”
越了解孔明,便觉得离他越远,凌有些黯然地想着。
“凌!”马超的叫唤打断了她的思考。
“什么事?”凌抬眼问道。
“你会助我一臂之力吧?”马超定定地望着凌,此时他急需她的协助。
凌郑重地颔首:“当然,我既是你的军师,一定会竭尽全力助你。”
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名师必出高徒,与孔明相处久了,凌耳濡目染,多少也积展了些兵法战术,此次看来是要派上用场了。
因西凉太守韩遂与马腾是异姓兄弟,也点起手下八部人马与马超同往。这八部兵马分别是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八将随着韩遂,合马超手下庞德、马岱,共起二十万大兵,杀奔长安去了。
大军在长安城外驻扎,这晚,凌独自一人,在大帐外漫步,静静地在月下徘徊。
开战在即,她反而有些犹豫。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和曹操敌对了。
临别时,曹操说的那句:“希望下次再见你时,不会是在战场上。”原来竟是如此意思,也许这便是身处乱世的悲哀吧?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唉……”凌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清冷的月亮,想起与孔明最后相见的情形,不由地深叹出声。
“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凌一惊,赶忙回头去看。
“孟起?”一回头便看见马超身着白袍,全身都沐浴在银亮的月光中,正稳健地向她走来。
“睡不着?”马超一甩袍子,便在凌身边坐下了。
“恩。”凌点点头,“心里闷得慌,便出来走走,透透气。”
“是因为他?”马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凌沉默了会,便答道:“也是,也不是。”
“何苦呢,男女之间的情爱,想得越多,反而越困惑。”马超听了凌模棱两可的答案,摇头说道,“你愈压抑自己,只会令自己陷得愈深。”
“呵……”凌不禁轻笑出声,这种话从马超嘴里说出,还真是有些滑稽,原以为他是只会耍枪弄棒的大老粗,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诗意的话来,她稍想了下,淡然答道:“我与他之间,并非只有男女情爱这么简单……”
“并非只有男女情爱?”马超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
凌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将头埋在两膝之间,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孔明虽善用计谋,但那种属于谋士的乖戾奸诈之气却消于无形,他的智慧大都表现为一种优雅、自信的风度,对人的虚伪和弱点的明察和宽容,以及面对困境时,镇定自若,聪敏耐心,也许他与其他政客不一样……
先是孔明已娶妻的事实将她的爱恋层层击溃,再是周瑜的逝去,令她对孔明爱恨交加,为了隐藏及保护自己的心,她毅然选择离开他,而后,她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要试着慢慢走出那穷困的情感,让心不再受到那沉重的压抑。
然而,就在此刻,她却有些后悔如此轻易的离开,她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看待这件事情,去揣测这份情感,似乎走进了死胡同,颇有些自艾自怜的意味。如果换个角度去想,孔明又是如何看待这份情感呢?做为政客,有些事,即使内心不愿意,也不得不为之。
待这场战役结束,而自己也能完全冷静下来,找个时机向孔明倾诉心声吧。希望心中那道墙能逐渐崩毁,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即使不能成为爱人,她也不想带着这个心结与他分离……
马超看凌半晌不做声,便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别再想了,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没事的!”凌忽地想起马超才刚经历丧父之痛,真正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啊!她赶忙抬起头,正对上马超深痛的眼神。
“孟起,”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抱歉,我忘了你才刚……”
“无妨,这痛楚我还受得住。”马超轻轻打断了凌的话,他微微别过头看着她,“如今我已没时间悲痛了,脑海中想的都是如何报仇。”
“我明白。”凌抬头望着夜空,只见重重的云雾在清冷的明月周围形成一圈美丽的彩景,她觉得自己便是那弯冷月,冰凉的日子在冰冷的心灵中发出彩色的光芒,但那光芒是极其不真实的,等太阳一出来,那掺水的光景便会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想着,凌感叹道,“看着这么美的夜空,好象什么烦恼都没了,心情变得轻松,如果能再这样的月色下好好睡一觉,定是一件美事……”
“睡吧。”马超缓缓说道,虽知道凌是女子,但他依然认定她是能与他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的手足兄弟,一如往昔地对她,想着,他伸手将她的头轻靠在他宽阔的肩上,“从明日起,便要开始血腥厮杀了,或许再也不会有如此平静的夜晚了。
“恩……”真的倦了,凌缓缓闭上眼睛,安心地靠着马超,沉沉地睡去了。
连番混战
不日,马超便引大军掩杀过去,经过一番混战,先后取了长安与潼关两座城池。
曹操很快便领大军赶到潼关,稍作整顿后,遂开始攻城,双方人马苦战数日,仍不分胜负,夹关对峙。
这日,马超正与凌分析战况,忽听人来报:“韩遂来了!”
凌顿时心里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
马超立即起身,往帐外迎接韩遂去了。
韩遂入帐后,便立即召集众人前来商讨破敌事宜。
正商谈着,探子飞报:曹操已令兵士准备竹伐,欲率大军渡河北。
马超便道:“我们应预先到北岸驻军,阻挡曹兵,使他们不能渡河。不过二十天,河东粮尽,曹操手下的兵马一定会大乱溃逃。”
可韩遂却说:“可以让他们渡河。兵法有云:‘兵半渡可击’,待他们渡到一半,我们从南岸击之,岂不痛快!”
“可是……”马超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韩遂打断了。
“今日就到此了!”韩遂下令道,“明日再商议吧!”
于是众将便起身行礼,尽皆散去。
马超也只好悻悻地退出,他回头问凌:“你方才怎么也不为我帮腔?”
凌轻笑道:“他连你的话都不听,难道还能听我这黄毛小子的?”她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沉重无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马超离败军不远了!
时至九月,西北的气候已经非常寒冷了,曹操夜渡渭水,聚沙灌水,一夜之间冻冰为垒,架起浮桥,曹军全数渡至渭南,威胁马超侧翼。
马超深恐退路被断,之后多番前去挑战,曹操仍坚守不出,使马超欲急战而胜不得。
于是众人便聚首在大帐中商议,部将李堪道:“不如先割地请和,两家各自罢兵,且捱过冬天,待春暖时再做打算。”
韩遂颔首:“李堪言之有理,可以行之。”
众将也皆点头同意。
只有马超一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猛然站起,用力甩了袍子,便出帐去了。
“孟起。”凌紧随其后,也出了大帐。
“凌,”马超站住,嚯地回头,“你不会是来劝我割地请和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够包忍羞耻心才是真男儿。”凌缓缓走近马超身边,“待熬过这段时日,他日再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唉……”马超仰天长叹,“你以为此时收手,曹操便会放过我么?”
前方只有一条羊肠小径,那里有的只是如刀的山风与豺狼虎豹的狂吼,他们真的能冲破这一切么?即使能冲过这一切,面对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是无奈的呼唤还是沉默的黯哑?
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