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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展这样想着,不免撇了撇嘴,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原本苍白如大理石雕刻的脸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没有红润,但多少有了些人气,深邃的五官偏偏在昏迷时也似裹着一层冰霜,抿紧的唇即使呻吟时也只是微微动动,执拗的不愿开口,即使那嘴已干裂而苍白。
张展皱了眉,盯着床上那即使未完全清醒却折起的眉,想起的却是那天在雾林看到的挂着血渍却依旧冷傲不服输的弧度。
江树暗暗抽了口气,打量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紧闭的双目微微颤着,一双密长的睫如栖在那仙人般的眼窝里,投下一片慑人心魂的阴影,柔弱素净的面容配上冷冽极致的傲然,竟形成一种蛊惑人心的漩涡,让人不受控制的陷进去,哪怕万劫不复!江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昏迷的人,却仍改不了轻轻叹出声。
张展扫了眼身边的人,连白眼都懒得去翻了,一把揪起床上人的衣襟。
“爷……”江树擦了把冷汗,向来知道自己主子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在病人刚醒过来就这……不免提床上的人捏吧冷汗……
“死不了”他可记得那张到昏都不变的冷笑!张展一把将还未睁眼的人摔回床上,真不懂他用了什么盅数,烈风,那天竟独自噙着衣角硬硬将他拖出雾林!而自己竟看到府口尚存一丝呼吸的人时没有再补上一刀。
这个敢蔑视自己的人。
张展想起那句傲气而不容置疑的话“它和你的主人”熄了几天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他握了拳,只怕一不小心就能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冷冷哼了声才吼道:“把他给我带到落日厅!”
说后也不等江树反应过来,黑着一张脸愤愤而去。
“这……”江树暗叹口气,人刚醒就要到那里?主人……这永远都不懂怜香惜玉……恩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好歹也是个儿顶尖美……人啊……想还有那个女人敢嫁他?哎,一个堂堂三谷主,都二十好几却依旧没成家啊,这毒谷大谷主也一样那性子……想来……江树望着已消失在门处的主子,还真为毒谷的未来担心……
☆、04(回忆)
半个时辰后,毒谷落日厅。
偌大的竹室里,对着正门,两排暗红檀木桌椅整齐而列,左边坐着四人:相貌普通,倒都是健壮魁梧,或瞪着一双虎眼或挑着浓浓的墨眉,四人一派的洒脱,发髻也各不相同,厚底长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倒是见些习武人的豪爽。
那右边对着也坐了四人:或穿紫衣长袍或罩着灰白大袍,陈旧的色彩如同他们布满沧桑的容颜一样让人难以猜出年龄,或捻须或皱眉,个个表情严肃而微带紧张的望着日落厅门口正被下人们抬进来的的竹床。
竹床在厅道上停了下来,两排檀木桌椅再往里是七八台石阶,石阶上三把暗红光泽的太师椅正摆在那,左边椅上的人浅眉凤眼,投足不乏风情却常常冷冷斜着眼,似天生一番摄魄气质,偏偏这样不容无视却又表现的无所谓的随性,只拿了杯茶似呷非呷的品着。
中间的檀木椅空荡荡的,旁边的又坐一位,剑眉星目,隆起的眉心似是忘了舒展开,一脚放在椅子沿上,右手顺势搭在膝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厅上的竹床。
竹床不大,是谷中在平凡不过丫鬟小厮们睡的那种,有一排手腕粗的黄竹排成,上面躺了一人,一身白衣却破的分不清原本面貌,血迹斑斑中何有泥土干上的污垢,被青丝与衣领遮去了看不清容颜,不过望过去脸却白的赛过身上的衣服。
“要老子看,没什么可说的……”直接杀了最简单。张展晃晃搭在膝头上的手臂,眼睛瞥了眼厅上冷哼。
厅下坐着的人们看看这个三谷主,有的皱眉倒也有一两个点头,另外几个有些面面相觑,又沉默了一会,那留胡子的长者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谷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怕……”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厚重磁性的声音打断了。
“有什么可怕的,他一人,我们可是整个毒谷。”说话的人不禁冲竹床的方向瞥了白眼,显然没有将那竹床上的人放在眼里,又道:“老谷主又遗言,能征服烈风的人即有资格接过这毒谷的二当家的交椅,如今人既然出现了又何必畏畏缩缩!”
傍边一人也站了起来,声音依旧豪爽,劲力十足:“哼,他一个人耐他有何能力又如何?毒谷还会怕了他不成。如今他又失了忆,哪里还有什么威胁。”
“话是这么说,可他终究是外人,我们毒谷已与外界绝了这么久,收下这么人太不妥,更别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二谷主,老身认为欠缺考虑。”
“失忆的人怎么谈来历?老谷主遗言古人尽知,失手是小食言是大!那烈风,性暴劣,谷又无人能降,难不成让二谷主之位一直空着?”
“那有不可,如今毒谷在两位的治理下,不也和谐至此吗,又何必固守老谷主的遗言。此人虽失忆了,但医易剑天一说,他只是血聚大脑,也不是没有回复记忆的时候……”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众人一看,却是左边的一直没说话的江老。
这个受到谷中人敬仰的老人微微眯起了眼,沧桑下难遮睿智,似有感慨的叹了口气,当时谷主留下遗言无非是怕两位年轻谷主刚烈自负,才留下一个空缺,挫挫他们的锋芒,而未想到两位平关键时候手段与沉稳倒是一些长辈所不及,想来老谷主知道了也会欣慰吧。
江老捋捋花白的胡子才慢慢说道:“此人身负重伤,来历不明,坠到毒谷这……”
老者说着说着却没了声音,屋里的人除了高处的两位,莫不是静静蹙眉抿唇,个个看着这个毒谷的前辈,想一听高见,不想江老慢悠悠的端了手边的茶水,似是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屋内竟是片刻沉寂。
“咳咳……又何必……多费……口舌……”
静默。静默。
好一会,厅上的面面相觑的人才意识到这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从竹床上传出来的,众人回过头去,竹床上的人依旧那个姿势,眼似乎还在闭着,苍白的脸上找不到活人的颜色,甚至……那上面的冷气都能传过来了。
“几位……”很长的停顿,只能听到断续的喘气声,“几位既然……把我抬过来想……是早就想好了……处理我……的方法了吧。这会……又何必浪费口舌”如蚊蚁之声,明明轻若风,却又似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坚定着。
却让厅上几个人暗自抽气,心里不免一番嘀咕:应该早想到啊……伤者刚醒过来就急着让人抬到这里,表面是按照老谷主死后毒谷历来解决事情的惯例,招了谷中有影响的人来落日厅商议,两位年轻的谷主却一言不发……江老又话说一半……想来这会只是个形式而已。
心里在暗叹一句,其实两位谷主完全享有一切权利决定任何事,不过是顾虑此事关系二谷主的有无,是给这些毒谷中举头轻重人一个台阶下,给谷里百姓一个交代而已。
想到这了,再看看台上表面上看似放浪不羁的两位当家的,升起一些安慰来,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免对竹床上的人投去一瞥,这老谷主的遗言之事不忌讳的这外人面前提起,看来谷主早已有了不留他的打算了。而这人伤是伤了,倒还看得这般明白,可贵的是明白自己的命运却能镇静如此,现在的后生,让他们忍不住赞叹。
江老扫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到竹床上,诧异一闪而过只剩精光,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来。高阶上一直置身于外的大谷主普易,冷冰冰的表情依旧一动未动,本是递到嘴边的画案金边的杯子却停到了嘴边,幽深的眼看着杯中的茶叶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厅上几人各怀心思,竟又是片刻沉默。
厅上忽有一白影闪过,再定睛一看,原是二谷主张展翻身而下,站在竹床旁,眯起那细眼低着头不言语的看着那竹床上的人。
苍白的容颜,也许因为失忆?竟连那日在雨中所见的冷傲都清淡了很多,如不是之前和他交过手还真错以为他只是个书生罢了。
因病而干裂的唇,粗燥的似枯死苍树,又似柔软的如败落的荷。
该死的,长了副女人的脸,就会想女人一样利用柔弱去骗取别人的同情,虚伪连女人都不如!张展暗中咬碎一口银牙,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床上的人秀眉轻皱,不知是因有所察觉有人瞪着他还是伤口又开始犯疼,但也只是一瞬就松开了,轻闭得眼似乎没有要睁开的打算。
普易挑眉,抬了头看着张展气恼的表情,竟勾了唇角,这千年难见的笑很快让下面呆掉的人回过神来,惊讶的同时不约而同的打个寒颤。
那人的笑就像正等着看戏……
众人还没明白笑中的意义,却听那边一个咬牙的熟悉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你以为老子不会杀了你?”谁给他的胆子,竟还闭着眼无视他的存在!谁给他的胆子竟敢以主人的身份将自己与一个马等同在一起!原来张展站在那人面前,不变的苍白让他又想起雨中一幕。
该死,谁给他的胆子!
竹床上的人依旧轻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像睡着了一样。
厅上似有抽气声响起,望着张展风雨欲来的脸色,室内静如无人之地。
“该死!”一声低吼如冰而落,只见张展双手猛的推出一掌……
☆、05(回忆)
“该死!”一声低吼如冰而落,只见张展双手猛的推出一掌,劲力是十足的掌风直直打到手腕粗的竹子上。
竹床飞似的掠过去,直接撞到红色大门上,突然地撞击声,像晴天的炸雷样在房间里轰然一响,在走廊候着的小厮们不禁抖了抖,缩缩脖子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暗暗叹息,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将毒谷的老虎惹怒了。
这一掌可谓是恰到好处,小小竹床虽然有些面目模糊,两边的竹子也已或断裂成几段,或已成细末,但整个床还是为它保留了主要的支柱,摇摇晃晃的支撑着床上的人。竹床上一连传出连串的咳嗽声,一股血腥味迎鼻而来。
张展又推出一掌,掌风击打在笨重的红门上,红门震动,那靠着门的竹床便如破烂的小船被不可阻挡的反弹回来。张展弯下腰,阴黑的脸对着那张惨白的脸:“你胆子倒还真不小。”字从牙缝中蹦出来,带着讽刺意味的看着那惨白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微颤的睫迟了很久终于慢慢向上翻起,一双幽深的黑瞳出乎意料的没有怒意也没有温度,如一汪秋水没有一丝波纹,反而温和的似夹着笑意,就那样和张展的视线撞到一起。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畏惧……”甚至连记忆都是空白。虽是低低的呢南,却依旧清晰地转入到了张展的耳里。
张展眉一挑,那雾林里的事又当如何解释?那时他可是还没失忆,不过是自己又加上一掌才导致内力激荡而伤上加伤导致的。
张展也不答话,只拿微微眯起的星目看着他,皱着浓眉,紧紧的抿着双唇,明明知道易中天的诊断不会错误,他一定是失忆了,但,会不会是他的错觉,这个表面上看上去柔弱的笑怎会和那日在雾林里看到的笑容完美的重合,那股傲气虽似隐似现,但他敢肯定一定没有完全消失。
大厅上又是片刻的沉寂,有些看着张展的怒意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感慨,倒升起一翻同情为床上的若如书生的人捏了把冷汗;有些倒还震撼于竹床上的人那不食烟火的容貌上,想着这样的美貌能留在毒谷倒也赏心悦目,虽然同为男人会有些自卑;一时堂上的人各怀想法,但明显的是风向有些转变了。
“恩,其实……”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担心那样一个弱书生会在三谷主的虎眼注视下魂飞魄散:“他现在手不能提,如同废人一样,”说话的人有些吞吞吐吐的,直说到最后,另有两个人也点头小声附和了,那人才壮着胆子继续道:“即使……即使当了谷主怕也没什么威胁。”说这话的是毒谷里除了易剑山的另一个大夫,江陌生。
“能降服烈风,确实是……”另个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完全是听不到了。
张展斜目四处看了一眼,见刚开始还有分歧的几个人都低了头,不禁怒上心头:真他妈的什么本事,一句好话都不用说竟能这么收买了人心?!真他妈的见鬼!!
“是我们没想到他……他……他……竟这么……”动手为难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伤者,他们有愧于良心。
“真他娘该死!”他弱?!你们是没瞧见他失忆前时的张狂!那种冷傲不屑一顾的气势怕是他们见了都要不战先败三分!张展冷哼一声,毒谷以毒出名,他们用毒时难道不会感到愧疚?张展脸立刻黑成一团,比那雨前的天还要重上三分,两个虎眼亮如钻石,放出的光却是冷到极致。
暗自为自己的小命捏把冷汗,众人看向坐在堂上的大谷主“这……大谷主……您看……”
普易将头从茶杯里抬起,扫了一周后才慢慢将杯子放下,薄薄的唇轻轻动了下却未说话,只拿眼斜斜看看张展,似是指明人不是他救回来的,他没空理会这种麻烦。在众人哀号之际,普易冷冷的占了起来头也没回的径直走了。
就在众人有些怔结时,那边有个声音笑道:“我倒觉得次人留不得,此人临危不乱,镇定自若,非常人也。留下我看是对三谷主您的威胁。”
众人惊呼,这句话听来虽是忠言,却……暗自抽气,谁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去质疑谷主的能力,这似是有些……众人望过去,除了德高望重的江老还会有谁!只见江老捋捋胡须,精光的眼光让人不禁背脊发汗,里面明显的看戏成分众人都看的清明,唯有一人却独独是不破了老狐狸的激将法。
“威胁?”张展冷哼,黑着脸:“我倒要看看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大!”袖子一甩,就那样在一双双惊如铜铃大眼中风般离去了。
“呵呵,这小子真是和老雇主的性子一模一样。”江老捋着胡子,笑的有些欣慰:“我说孟老兄怎么一句话也没有说啊……”
站着一排的人中一位五十将近的老者回过头来,看着江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两声:“哎呀,江老有这个闲心在这里看我们这些风烛残年的笑话,啊哈哈……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这些人说话那里还有人听来着?”
“孟老啊,你呀,这一大把年纪的还是改不了的油嘴滑舌,被人不是知道你,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还不是乐意这么清闲?哎,我说,这几十年你不都是一直在旁边看戏,风凉话我看不还是让你说去了!”
孟老手搭在同伴肩膀上,走道门口的时候才回头看看江老做个老鬼脸:“嘿嘿,在那些小辈们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就行,我还不想累死!哎,还有一坛坛美酒等着我呢,我的小日子啊……嘿嘿……那个美滋滋……”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几个人一边像往日一样倜傥着这个玩到老的泼皮,一边招喝着去一起喝一杯。
毒谷闲散而安泰的生活已经让他们早就看透了生活,什么风风雨雨的都已经是上个钟头的事情了。
江老看着几个同辈的人渐渐的走出了落日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作为毒谷谷主的帮手,他要思索的显然要比他们的多,他缩紧了眉头,双手后背,转身看着竹床上的人:这人当真武艺像是张展说的那么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也许可以利用他来……
“哈哈江老,怎么还不走?”
江老一惊,没有想到大厅上还有人没有走,连忙换上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