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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当妻-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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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一天,夜里谁不会打个瞌睡的。”裴斯妍摇摇头,轻声说道:“院使大人不要责罚于他了吧。我也没什么大碍的,您若是这样做,只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院使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之前自己也在屋里小睡了一会儿,因为担心裴大人的状况,辗转反侧睡不着才会起来到这边来看看的。
  “既然裴大人这样说了,那下官哪有不放他的道理。”院使说道,随即让内侍帮着他一起将裴斯妍抬回到床上。
  一番检查,裴斯妍脚背上的伤口又开裂了,流了不少血,院使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坐在床边,一刻也不敢再离开,生怕又发生意外。
  裴斯妍闭上眼睛,装作睡觉,暗中长舒一口气。
  虽然疼痛比之前剧烈许多,但是事情办成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八章 叵测
  那一日的夜探,仿佛用尽了裴斯妍毕生的气力一般。
  接下来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躺在床上一刻也不想动,双腿在一阵麻疼的感觉后,再没有知觉了。太医当作恰好旧病复发,除了每日的按摩、煎药,没有太过在意。
  那本卷宗一直被藏在花瓶中,裴斯妍没有去拿,一是没力气爬过去,二是一直有宫人在屋内随时伺候着,院使生怕那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说起来,安插在宫里的人手是有的,但在这件事上能信任的,却无一人。
  裴斯妍挺无奈的。
  每天看到宫人进来打扫,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花瓶,提心吊胆的害怕着宫人会发现里面的东西。幸好宫人胆子似乎挺小的,略做了打扫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至于“倾世剑”的调查一案,院使那边半点风声也透不进来,想必是皇上下了令,不想让她为其他事操心,而是待在远离纷争的小小太医院里安心养病,所以让院使装聋作哑。
  裴斯妍倒是不太担心这件案子,既然毫无动静,说明事情还没有和自己扯上关系。
  脚背上的烫伤在精心的治疗下,已经结疤了,抹上药膏,暗红色、皱巴巴的一片甚是难看,裴斯妍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一株株娇艳的花朵在一片明艳艳中吐露着芬芳,远处绿树成荫,鲜嫩的翠色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像是这个逐渐回归于富强的国家一般。
  只是那夹杂其中的枯枝败叶,甚是刺眼。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裴斯妍原本平静如止水般的心思忽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攥紧拳头,关节处惨白无色,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裴大人,”觉察到裴斯妍的心情,院使惊慌的僵直身子,拿着棉布的手停在裴斯妍的脚背上,“是微臣弄疼了伤口吗?”
  “没事。”裴斯妍挥挥手。
  院使不敢多言,麻利的在她的脚上裹好纱布,宫人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
  “裴大人,微臣去煎药了。”院使起身,拱拱手。
  “嗯。”裴斯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太医院的小内侍收拾好药箱,跟在院使大人身后正准备回去,忽地面前一暗,幸好及时停下步子,没撞到来人。
  “巫,巫礼,”院使年纪大了,经不住吓,被如幽灵般猛然出现在门口的迟墨楼吓得差点瘫软在地,所幸被身旁的小内侍搀扶住,“您……来太医院,不知是有何指教?不如到正屋去说话,裴大人身体不适,需要安静的休养。”
  迟墨楼快速的扫眼屋内,随即冷漠的目光盯着院使苍老的面容上,“我正是来找裴大人的。”
  “啊?”院使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有让开身子,皇上有令——不得让任何人打扰裴大人。
  “怎么?”迟墨楼瞧着一动不动的太远,冷笑道:“是不是我迟家近来没落的,连小小的太医也敢随意放肆了?”如墨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雪亮而冰冷的光,太医连连作揖,口中喊着“不敢”。
  “既然如此,还不让开?”
  不耐烦又冷酷的巫礼大人,在院使的印象中是极其少见的,他心惊胆战,恨不得赶紧溜走,但是一想到皇上的圣旨不禁给了他一股力量,重新挺起胸膛,严肃的说道:“皇上有旨,未经他许可,任何人不得打扰裴大人。”
  “连这个都不行吗?”迟墨楼举起手,一块黄澄澄的令牌出现在院使眼前,那正是皇上任命他为调查官时赐予的。
  这块令牌等同于圣上,院使无话可说,只能向裴大人通传一声后,乖乖的退下。
  裴斯妍虽然在想着心事,但是门口的动静仍是入了她的耳中,她冷静的看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大步走来,嘴角绽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
  “如此反常的巫礼大人,本官还是头一次瞧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巫礼大人宁愿惹怒圣上,也要跑到太医院里来找本官?不会是单纯的探视那么简单吧?”接着,她略为歉意的抬起身子,“不好意思,本官身体不大好,坐不起身子,只能这般无礼的同迟大人说话了。”
  迟墨楼俯视着床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发丝有些散乱,锦缎般的披散在青玉色的床单上,脸色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显得苍白,一双明眸中不带任何情感的看着他,却他的心底微微一颤。
  他轻咳两声,正色道:“有人指出倾世剑乃是一位世外高人赠送于您的,您可有什么解释?”
  “有人?”裴斯妍反问道。
  “不止一人,”迟墨楼补充道,“当初跟随您的将士们,都看见了。”
  “那您就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了?然后冒冒失失的闯到这儿来,兴师问罪?”裴斯妍讥嘲般的一笑,目光转向床顶的幔帐,似是不大愿意理会这位巫礼大人。
  被她这么一说,迟墨楼差点没忍住气,一直以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碰触不得的某种情绪几乎快要爆发出来。
  “巫礼大人,不如这样吧……”裴斯妍语气平淡的让人觉得胆颤,“明人不说暗话,不如直接一点的告诉我,您的目的吧。”她眯起眼睛,笑意流转间隐忍着一股杀气,“我像废人似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奈何不了你什么的。”
  “您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布置的计谋冲着您来的?”怒意在一丝一毫的蔓延,迟墨楼的语气很硬:“您觉得下官是这样的人?难道和那些无法无天的狂妄之徒没有任何区别吗?”
  “心知肚明,何须多言?”裴斯妍不为所动,一再激他。
  果然,迟墨楼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怒气完全爆发而出,“裴大人,看来是下官太高估你了!”
  裴斯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还有呢?”
  对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让迟墨楼的脸上泛出微红色,“裴大人,下官的用意是在于和您联手,一起对付德王。”
  “和我联手?”裴斯妍先是略显诧异,继而无所谓的一挑眉毛,“你有这个资格吗?”
  “单凭裴大人您一人,有本事打压住德王码?”迟墨楼嗤笑道。
  “我能不能,是我的事,不劳巫礼大人操心。”裴斯妍一意孤行的对着他干,不知道为什么,迟墨楼越是出现在面前,特别是与她单独的相处在一起,她越是烦躁,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淡定了。
  毕竟,记忆是一直存在于脑海,或是心中——那是最重要的记忆存在的地方。
  深深的扎根于心中,是没有任何办法将其抹去的……
  “裴大人。”迟墨楼好不容易平定了心绪,恢复了一贯的镇静温和,“请您好好的和下官说话,下官是真心实意的找您来谈事情的。”
  裴斯妍累了,抬手点在眉心,缓缓的说道:“你说吧……最好快些,我的耐心有限。”
  “德王怀有谋反之心,却一直静而不发,下官认为是忌惮于裴大人的势力。若是他一直按兵不动,暗中蓄积兵马与人心,没有把柄与证据来揭穿他们,长久下去,就算裴大人机关算尽,也不一定能赢了德王。所以……”
  “所以,需要我背上意图不轨的罪名,引蛇出洞吗?”裴斯妍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下去,“一旦他们出兵,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人马便可以给他们按上谋反的罪名,名正言顺的剿灭他们,是吧?”
  迟墨楼微微欠身,“正是。”
  裴斯妍摇摇头,“实在对不住,我无法与你联手。”她转眼瞅着迟墨楼那张温雅好看的脸庞,“虽然你一直表现的很是厌恶许子焕,但我仍是无法相信你。”
  “您觉得下官是在引您掉入陷阱,然后趁机除掉您,谋得大权?”
  “难堪的话何必说出口?”
  迟墨楼长长的吐出口起,倦色悄然出现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要我如何做,您才肯信我?”
  裴斯妍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我不再是那种好骗的人了。”
  迟墨楼一怔,呆滞的望着裴斯妍那张无喜无怒的脸庞。
  “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轻易的交付信任。”裴斯妍说着,心里的痛早已麻木的不知滋味,“请巫礼大人另寻别的方法吧,我这边的路是行不通的。”
  “裴大人……”迟墨楼不死心的叫道。
  “请您别浪费心思了!”裴斯妍陡然拔高声音,“还是将精力放在如何对付许子焕身上吧,他也是一副恨不得将您千刀万剐的样子呢。”顿了顿,又说道:“倾世剑,在许子焕的身上。”
  看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动裴大人,迟墨楼的心底一片悲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展开在裴斯妍的眼前,信上火红的封蜡在白色纸张的映衬下分外人眼。
  裴斯妍草草的扫一眼,眼睛不由地睁大,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信上内容。
  迟墨楼很愿意看到裴大人出现这样的神情,为她解释道:“您在这里住了十几天,外面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知道,更别说这种暗地里的勾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想一步步的慢慢绸缪吗?”
  裴斯妍看向他,“若是你能带冉理进宫见我一面,我或许可以信你。”
  “若我不带呢?”
  “不带?”裴斯妍信心十足,“那么你在我这儿,半点好处也拿不到。”
  第九十九章 合谋
  迟墨楼如约带来离轻染,裴斯妍又特意叮嘱过院使大人,免得像上次一样,两人话谈到快结束的时候,把皇上给引过来,少不了一番多余的解释。
  裴斯妍支开迟墨楼,指着花瓶对离轻染说道:“东西在那里。”
  离轻染从花瓶中拿出卷宗,诧异的看向裴斯妍,“你行动不便,是如何拿到这个的?”
  “别浪费时间了,”卷宗的问题已经暂时不用担心了,裴斯妍不想纠结在没用的上面,更何况如何去拿卷宗的事情也不能让离轻染知道,“重心要放在当前最紧要的事儿上。”
  她将迟墨楼所说的事情,简略的同离轻染说了。
  “德王在西北边的属地,临近苍山西道的山中暗中屯兵,操练兵马。据说其行事隐秘,竟是躲过各路人马的探子,如今势力不可小觑,不出半年举兵攻向帝都的话……”她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败的会是我们这一方。”
  离轻染知道事态严重,但依然不露声色,淡定的说道:“就算知晓了也不能轻举妄动,朝廷上下知道了恐怕更多的会认为是你在做一些打算。”
  “嗯,”裴斯妍点点头,“我是与原本驻扎在苍山西道的汪大人联手而来,拥立当今圣上的。如今圣上对我宠爱有加,视同亲人,朝野上下难免各种流言蜚语,认为我之权势与威信已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包括圣上。稍有风吹草动,必然是我意图谋权篡位了。”
  尽管知晓身在高位必然要行事低调,免得有人会有些想法,但事事身不由己,并不是能完全的顺从自己的意愿。
  “赶紧叫人调查此事真相。”裴斯妍眉头紧锁,目光隐隐透出担忧,“迟墨楼知道我必然要去证实此事真假,定然会让人布置出一番假象,切不可上了他的当。”
  离轻染不急于答应,问道:“一会儿你打算如何回复迟墨楼?”
  “他手中捏着证据,当下只能暂且拖延。”
  “我知道了。”离轻染俯下身,替裴斯妍掖好被角,注视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孔,流露出深深的心疼,“这儿始终不比家里,没人为你打点周全,有什么事儿再三考虑了,在自个儿的能力之内再去做,知道吗?”
  “轻染……”裴斯妍的声音显得沙哑。
  离轻染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休息。裴斯妍看他两眼,欲言又止,缓缓的闭上眼睛。
  离轻染折身出门,在吃墨楼发话之前抢先将房门关上,冷冷的说道:“裴大人太累,没精神力继续说事儿,已经睡着了。”
  迟墨楼眯起眼睛,“是裴大人有意拖延的吧?”
  离轻染轻轻的扫他一眼,反问道:“你该知道,就算你手上有十足的把握与证据,毕竟我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裴大人至少要再三确认的吧?”顿了顿,他的目光深沉,浓重的黑色似是一口无法见底的深井,“万一有人故布疑阵那该如何是好?既然巫礼大人有意与裴大人联手,何必急于一时片刻?”
  迟墨楼讪笑,“好吧,我知道彼此需要信任。”他又开了一眼紧逼的房门,眼神中微微流露出某种无法名状的复杂感情,转瞬又消失了,向离轻染点点头,“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吧。”
  离轻染出了皇宫,与等候在某间茶楼内的苏起遥汇合。
  听离轻染说了裴大人转告的话,苏起遥心事重重,“我会派人尽快确认真假。”略为迟疑了一小会儿,他继续说道:“若此事是真的,裴大人作何打算?”
  “他还未想好。”离轻染重重的一拍苏起遥的肩膀,目光坚定而充满了鼓励,“不管如何,此事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个我明白。”苏起遥郑重的点头,“还未确认之前,一切想法都是枉然。我们跟随裴大人走到今天不容易,怎能轻易的败给德王他们,让这些狼心野心的家伙得了便宜。”
  两人的眼神皆是充满了信心与鼓励,不再多言什么,分头行事。
  又过了几日,离轻染主动找迟墨楼,两人再次一道进宫去“看望”裴大人。这一次,离轻染多带了一个人来,说是裴府里一直负责照顾裴大人身体的老名医。
  迟墨楼本有些怀疑,但看他年迈,胡子花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也就没再多想,带着两人来到太医院。
  还是一如上次那样,迟墨楼被孤零零的挡在门外。他不气不恼,安安静静的坐在廊下的一条长板凳上,瞧着远处走来走去的太医和宫人,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绣着精致花纹的雪白衣裳上,淡泊静雅。
  太医院使搓着手,走走停停的往这边来,当目光同巫礼大人撞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惊慌失色,抬腿就要往来时的路跑。
  迟墨楼冲他招招手,院使大人即使不想,也不得不过来。
  “下官拜见巫礼大人。”院使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秦大人不必多礼,”迟墨楼平易近人的伸出手来,虚扶起老太医,“这几日劳烦您亲力亲为的照顾裴大人,辛苦了。”
  “下官分内之事。”院使大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裴大人最近身体如何?”迟墨楼问道,看院使疑惑的眼神,又解释道:“本官着手调查之事,与裴大人多多少少有些小小的联系,所以想同裴大人说一说,若他身体不好,我怕说起来会累着他了。”
  “裴大人的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过去的旧疾最近有复发的迹象,”院使大人依然显得非常小心,“所以近日来精神不大好,总是觉得累。”
  他想着,此话一出,在裴大人离开太医院之前,巫礼大人最好别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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