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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暄望着跪在脚边的裴斯妍,高声说道:“巫盼,你没有忘记自己什么身份吧?”
裴斯妍浑身一颤,自己是臣,蓝暄是君,若不是自己助蓝暄登上皇位,得沐圣恩,今日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事情,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吧?
但是,她绝不容许蓝暄失去民心,成为昏君。
她现在要是退缩一步,蓝暄将是得寸进尺,以后再想要劝谏更非易事。
裴斯妍咬咬牙,不打算让开,“皇上,请听臣的劝谏!”
“巫盼,君为臣纲,朕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决定希望你能好好的去做,不要说这些无用的废话!”蓝暄脸色冰冷,隐隐的含着一股怒意,“你是蓝国的栋梁之臣,可别变得愚笨了!快起身随朕到御书房来。”
“皇上,若是您真的深思熟虑过,绝对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裴斯妍反驳道。
“巫盼!”蓝暄厉声喝道,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不要自以为得宠,就敢目无章法的对朕说话!记着,你永远是臣,朕的臣子!也不要忘了三个月前的教训!”
裴斯妍的手放在腿上,紧紧的攥住华丽的团花百摺裙,“皇上,臣岂敢忘记‘君为臣纲’这句话,只是修建行宫之事万万不能展开,臣是为皇上着想方才劝谏!”
“巫盼,朕的耐心是有极限的,你最好不要随意挑战。”蓝暄幽幽的说道,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内侍们。
内侍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裴斯妍,尽量礼貌的将她拖到一旁去,让开一条道给蓝暄通过。
“皇上!”裴斯妍痛心疾首的喊道,无奈于被内侍抓住无法再拦住皇帝的去路。
蓝暄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官员们随即站起。裴斯妍也又内侍搀扶站起,支撑着手杖,面色苍白难看。
“巫罗大人,究竟是谁向皇上提出修造行宫的事情?”
巫罗叹气:“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我等多次劝阻皆是无功而返,差点引起皇上盛怒。原本以为巫盼大人回来后能有办法,未曾想到皇上已是下定决心,不容改变了。”接着,他又看向裴斯妍打颤的双腿,“您没事吧,巫盼大人?”
“没,没事。”裴斯妍倒吸一口冷气,双腿的疼痛又加剧不少,可是在众人面前她不想软弱的坐在轮椅上,看眼殿门口,还有一部分官员逗留在殿内没有离开,畏畏缩缩的向她这边看来。
下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乱瞪个什么东西啊混蛋!
裴斯妍心中一股怒火,十分想骂人。
她暗地里长叹口气,平淡的说道:“我会再劝说皇上改变心意的。”随后,忍着巨痛往外面走去,官员们立刻恭敬的退到两边。
御书房里,蓝暄已经换上一身轻便的龙袍,悠闲的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裴斯妍之前呈上来的奏折。裴斯妍走进殿里,蓝暄一只旁边的椅子让她坐,又继续看奏折。
又是沉默无话,裴斯妍暗暗的盘算着要如何劝阻皇上,一时想得有些太深,等她回过神,已经快接近午饭时间。
“皇……”裴斯妍刚要开口,蓝暄抢过话题:“巫盼大人,此次出行,你可有其它收获?说来与朕听一听。”
“臣学会了做事需要三思而后行。”裴斯妍话中有话,密切的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嗯,很好。”蓝暄点点头,目光未离开奏折半分,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裴斯妍话中另藏的含义。
“皇上……”裴斯妍将他似乎漫不经心,立刻加快语速喊道,不想再一次被蓝暄打断:“巫盼,你的进步朕都看在眼里,朕甚是欣慰有你这样的辅臣。有一要事,朕想要你去办。”
裴斯妍叹气,明白皇上是故意不让自己说出劝谏的话,但是她不会就此放弃!
离轻染站在宫门前,默默的等待着小姐出来,端正的脸庞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眸子深邃到望不见底,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蜡像。
一名内侍模样的男人匆匆走来,向离轻染行礼后,说道:“皇上交代了要紧事务,巫盼大人已经从北边的宫门走了,请离大人到帝都北城门处与巫盼大人汇合。”
“我知道了,谢谢。”离轻染的神色有一闪而过的奇妙变化,他想车夫吩咐一声,随即骑上马,向北边疾奔而去。
一路向北,直到了正北城门口,却不见小姐的身影,离轻染眉头紧蹙,细心的观察四周动静,行人车马来来往往不断,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烈日下听久了不禁让人失神。
离轻染久等不到小姐,索性策马出了北城门继续寻找下去。
马蹄声不间断,离轻染行至一片稀疏静谧的树林,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他暗自奇怪小姐究竟去了哪里。突然,几道黑影犹如神兵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围住,利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凌厉的光芒,让人不由地忘却呼吸!
第六十八章 蹊跷
裴斯妍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检查完暗格中存放的书信无异样后,坐回到椅子上,喝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然后心烦意乱的揉着眉心。
最后还是没能顺利的劝说蓝暄停止修建行宫,然后被派到曾太傅家中代皇上表示慰问——年迈的曾太傅在先皇和九皇子突然离世后,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十几天前稍微不慎感染风寒,不管请来宫中御医还是江湖名医,吃了不少药,仍不见好转,两天前终是与世长辞。
无论曾太傅身前支持谁做皇上,蓝暄为收服百官之心,在太傅去世的当天亲自去过曾府一趟,现在又让她带着一批赏赐过去慰问,更显皇恩浩荡。
裴斯妍轻抚过膝盖,不知蓝暄是有心帮助自己,还是无视了双腿的病情,让她来回奔波不停,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正常行走。
想起老大夫之前嘱咐过的话,裴斯妍的心情更加烦躁。
突然,响起几声叩门声,裴斯妍抬眼看看映在门上的模糊身影,说道:“进来吧,轻染。”说来,她出宫的时候没有看到离轻染,是由皇家的侍卫护送到曾太傅去的,一直觉得奇怪,本想派人先回澹台府问问离轻染是不是先行回去了,可是事情忙起来后,完全忘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裴斯妍看清离轻染的脸,目瞪口呆,“你……你的脸?”
离轻染的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似乎已经经过处理,伤口不流血了,深蓝色的长袍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迹看得裴斯妍心惊肉跳,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必然有蹊跷。
“小姐,”离轻染欠身行礼,“请问您下朝之后去了哪里?”
“先是御书房,然后奉旨去曾太傅府上。”裴斯妍招手让离轻染靠自己近一些,手伸向他脸上的伤口,看到手指上沾染的淡淡血色,有些心疼——离轻染刚刚重伤痊愈,怎么又受伤了?
“你又是去了哪里?脸上的伤口从何而来?!”
离轻染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属下接到消息,小姐您前往城北处理要事,但属下一路出了北城门皆不见小姐身影,随后出现杀手欲置属下于死地。”
裴斯妍眼神一凛,收回手紧握成拳,追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去城北?”
“一位内侍。属下折返皇宫找人询问过,其实宫中并无那位内侍,有人故意布局将我引开,现在宫中已经找寻不到那人的身影,属下布置人手在帝都四处搜查。”
“可恶!”裴斯妍眉头紧蹙,膝盖上又隐隐传来痛意,“可是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你呢?你前不久重伤时,那才是下手的好时机,如今不是自寻死路吗?”
“小姐,”离轻染解释道:“自您离府巡查,属下与云琦搬到别处去养伤的。”
“去了别处?”裴斯妍疑惑的重复道。
“是,大夫说最好寻一处安静之地养病最佳。”
裴斯妍脸色阴沉,“你对我来非同小可,若是你死,便如折断我的羽翼。到底是谁想杀你,然后除掉我呢?”
冯太师暗藏的余党,巫礼家族的阴谋,还是来自某股暗中势力的挑衅?
“居然还有人想跟我斗?”裴斯妍不禁冷笑,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那我一定要奉陪到底,看看那人有多大的本事!”
窗外隐隐传来雷声,预示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听着雷声,裴斯妍更加头疼,“务必要在今夜之前抓住假冒的内侍,通知澹台湛严守城门了吗?”
“已经通知了。”离轻染说。
裴斯妍在身上摸索半天,最后取下发髻上的一只红宝石金钗,“以后除非拿着这支金钗来传达我的命令以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小姐。”离轻染扫一眼金钗,已记下它的模样。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现在先静观其变,稍有风吹草动,一定要趁机将幕后主使揪出,杀鸡警猴!”裴斯妍平静的话语中暗藏锐利的杀气,她又看向离轻染,“这两日,我想按照官阶大小,宴请与我一派的官员们。”离开帝都三个月,虽然掌握着蓝国心脏之地的一切动向,但还是有必要再一次和亲信官员联络一番感情。
“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没有其它事情了,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裴斯妍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摊着的一小堆乱七八糟的地方特产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我在江南那边特别买回来给你的,据说抹在伤口上不会留下疤痕。”
“给……我的?”离轻染似乎有些不相信。
“嗯,我来给你抹上吧。”裴斯妍招招手让离轻染靠自己近些,然后打开盒子,指尖挑些白色的膏状物质。
离轻染看着裴斯妍手中的盒子,淡淡的说道:“怎敢劳烦小姐,由属下自己来吧。”
裴斯妍固执的说道:“一定要由我来,而且药膏涂抹是要有一定技巧的,涂多涂少了还是会留下伤疤。你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留下疤痕该多难看啊!”
离轻染无话可说,只好乖乖的单膝跪在小姐身边,眼帘微垂,沉默不语。
裴斯妍弯下腰,仔细的看着离轻染脸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在那条细长的血痕上。
她的指尖刚刚碰触到脸,离轻染一个冷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偏去。十多年来,一直是他尽心守护在小姐身后,任由趋势,何时小姐这般屈尊纡贵的亲自给他涂抹药膏,有些无法不适应这种万般怪异的现状……
裴斯妍见离轻染敢躲避,索性按住他的肩膀,慢慢的抹着。
“轻染……”裴斯妍忽然长叹一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揪出幕后主使,也不会让你身受重伤,差点命丧黄泉,我一直很内疚,皇上召我去御书房的时候,心里一直担心你的伤势,因为我害怕……”
“小姐,为您鞠躬尽瘁乃是属下分内之事,请您不要这么说。”离轻染依然淡漠,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裴斯妍不愿意听到离轻染说出这番话,不禁加重语气:“轻染,我从未把你当作过手下看待,你是我最好的同伴,可以说……我是把你当作在这个世界最可以依靠信任的朋友,我害怕着会失去你……”话语忽然顿住,她紧咬住嘴唇,手上的动作猛得停下。
刚才的这句话分明能揭露出她不是真正的澹台妍,那个死去一年多的女子定然不曾将离轻染看做同伴、朋友!
她一时心绪不宁,说漏了嘴巴,论离轻染的智商不可能听不出其中的蹊跷!
裴斯妍直起身子,看着离轻染,等待他的质问。
但是离轻染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她的话刚才有异,似乎是为别的事情分了神。
裴斯妍忽然哑然失笑,自己“失忆”了,从前的澹台妍是如何已经在自己与离轻染第一次见面后烟消云散,什么都不是了,一切都是重新的开始。
“在巡查的路上,我原本打算辞去官职与墨宣隐居江南,”裴斯妍继续给离轻染抹药,“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是白日做梦。已身在局中,便无法抽身,我惟有稳稳的坐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让天下百官万民臣服,才是真正的下完这盘棋啊。
“轻染,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帮助我达成最终的心愿。”
“除非小姐要属下离开,否则属下会一直保护小姐。”离轻染抬起头,注视着裴斯妍的脸庞,眼中掠过复杂的光。
裴斯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对,我太自私了,怎么能让轻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以后要娶妻生子的。二十四岁已经年纪不小了,不如我看看能否为你牵线搭桥,促成一桩美满姻缘。”
“小姐,属下从未想过娶妻之事。”
“诶?”裴斯妍叫道,“孤单一人多可怜啊?有妻儿相伴的人生才更美好。而且看你无亲无故的,离家如果绝后是不孝的大罪过!”古人不是把香火传承看的比任何事都重要吗?
离轻染半晌未答话,裴斯妍示意药已经涂抹好了,他立刻起身,这时候方才答道:“属下有亲人,只不过没有任何交情。”
裴斯妍精神一振,第一次听到离轻染说他还有亲人这种事,说不定找到离家的亲戚可以了解到离轻染真正的身世,到底是父亲旧部下的遗腹子还是私生子……
“小姐,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去做事了。”离轻染的语气好无波澜,宛如一滩没有生命的死水。
裴斯妍叹息,尽管离轻染冷漠如此,但是和他说说话仍然会很愉快,在这云谲波诡的纷扰中能有此短暂的快乐,她感觉很满足。
“嗯,去吧。注意帝都中的动静,及时向我汇报。”裴斯妍将手中的盒子扔给离轻染,“记得早中晚可涂一次,关于那个技巧什么的……是我骗你的。”
“属下明白了。”离轻染将盒子塞进怀中,随即躬身退下。
裴斯妍望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秋日的风已经能让人感到寒意。她抱紧手臂,望向暗淡的天空,思绪飘到很远以外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 故事
裴斯妍斜靠在软榻上,手臂枕着脑袋,看似沉沉的睡着,腿上盖着一条薄毯,瘦弱臂膀上缠绕的轻纱披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单薄而脆弱。
庭院中百花凋零,翠绿衰黄,春夏时的勃勃生机在一点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荒凉,惟有亭外的菊花开的正好,一大片耀眼的金黄,丝毫不向即将到来的寒冬低头。
一丝略带苦涩的清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裴斯妍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睁开眼睛,笑看正坐在石桌边泡茶的澹台其蕴。
“其蕴的茶艺越来越精湛了。”
澹台其蕴放下手中茶壶,笑道:“我以为姑姑睡着了。”
“就算睡着了也会被这清香味道吸引而醒过来。”裴斯妍坐起身子,自己倒是很想睡着,可是心绪一直不得安宁,每每刚入睡便被噩梦惊醒。
裴斯妍知道自己这多虑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澹台其蕴双手奉上一只白玉茶杯,轻烟袅袅,茶香扑鼻。裴斯妍接过后,小小的抿一口,清香中带着微苦的味道立刻在嘴里扩散开来,令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好茶。”裴斯妍赞道。
澹台其蕴笑的有些羞涩,粉色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渲染开,可爱动人,使得裴斯妍的“色女”之心猛然间爆发,狠不得伸手去捏一捏。
“姑姑?”澹台其蕴见裴斯亮晶晶的眼神,觉得奇怪,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以为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可是纯白如雪的衣服上依然干净无尘,“姑姑,您在看什么。”
裴斯妍眨眨眼睛,微笑道:“其蕴,你可以再唱一首歌给我听吗?”
“嗯,好。”澹台其蕴点点头,云琦和另外一名侍女搬来一副古琴,他轻挑几根长弦,试过音色无误后,轻轻咳几声,又向裴斯妍笑了笑,开始歌唱:
“鹤鸣于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