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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爷这才抬起头来,又看向俜霖,俜霖这时候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对乔大爷说道,“言笙,你回去吧。”
乔大爷十分惊讶地看着他,俜霖又道,“现在我在傅大人跟前做事,以后也要成家立业,你要是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忘恩负义不养你,但是现在你家人找来了,你还是回去好了。”
乔四爷对乔大爷和俜霖之间的事情的内情知道得并不多,乔大爷一直不肯相信当年是俜霖卷走了银钱,这也让乔四爷觉得惊讶,认为其中有内情,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在俜霖面前说破,说大嫂黄氏这次来苏州,还有就是为了告发他卷走家中财产的事。
乔四爷冷静地看着俜霖,一时没有出声。
乔大爷此时在选择面前十分痛苦,要是他回家去,每日里的日子从头可以望到尾,母亲和妻子黄氏之间矛盾不断,黄氏又善妒又凶恶,在他跟前没有好话,而儿子乔翎,虽然是乔大爷的安慰,但是,他自己却又在儿子面前很抬不起头来,在家里,每一日都是煎熬;在俜霖跟前就不一样,他喜好乐器喜好戏曲,俜霖都能理解他,陪他一起,俜霖从来不会在他跟前说难听的话,日子都是好的。
在责任和自己喜好的生活跟前,乔大爷实在很难伸手去选择责任。
乔大爷最后还是软弱了,望向乔四爷,“老四,你回去告诉你大嫂,说我不回去,让他们就当我是死了,要改嫁就改嫁,要怎么着就怎么着。”
乔四爷没想到最终等到的是这个结果,他差点就要吐出一口血来,面色涨红地瞪着乔大爷,“你……大哥……没你这么做事的。”
乔大爷却说,“就这样罢,你就帮我这一次。”
乔四爷气怒地转身就走,乔大爷想要追他,但是手边却没有拐杖,一站起来往前追了两步,人就往地上摔,俜霖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乔四爷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对在大门口等他的向虎道,“向兄,我们走吧。”
向虎不愧是在温大人跟前做事的,刚才看到乔四爷朝乔大爷跑过去,他就没有再上前,而是守在门口等,是表示自己并不参与和听他家的家事的意思,此时乔四爷愤而离开,向虎也什么都没有问。
两人走到半路,天上又开始下雨了,乔四爷也没停下来去避雨,直接就这么往租住的地方去,又对向虎说,“向兄,我自己回去就成了,劳烦你去告诉温大人一声,说我大哥已经找到了,那夏归梓也的确就是俜霖,但是此事咱们家还要从长计议,这次多谢温大人,之后我再去拜访他。”
向虎应了之后,就和乔四爷分道扬镳了。
乔四爷被淋成个落汤鸡回了住处,因为下雨了,黄氏他们也就没有再在外面找人,也都回来了。
黄氏看到乔四爷满身是湿的,就很惊讶,“怎么没有避一避雨再回来。快去换身衣裳。”
虽然有长嫂如母之说,不过乔四爷和黄氏之间可没有这种感情。
他道了谢之后,就赶紧去换了衣裳。
☆、第五十章 黄氏的愤怒
第五十章
乔四爷在自己的后半生里,一直都在后悔,自己在这时候给黄氏说了乔大爷和俜霖的下落。
如若他这时候没有说,也许之后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乔四爷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又来到堂屋里,黄氏一直坐在那里等他,看他进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那夏归梓可是俜霖那个贱奴。”
乔四爷犹豫了一番,最终没有向着乔大爷,他觉得乔大爷从此要跟着俜霖过日子,那实在是太荒唐了,简直是丢尽了乔家的脸面,他是劝不动乔大爷的,只能让黄氏去将乔大爷带回去了。
所以,他就对黄氏说了,“嗯,去见了那夏归梓,的确是以前跟着大哥的俜霖。”
黄氏一听,脸上马上露出凶狠的神色,“这个贱奴,他果真在这里,又攀上了新的人。”
说到这里,她又问乔四爷,“老四,你见到了他,有说什么?他不会跑掉吧。”
乔四爷在心里叹了一声,说,“他应该不会跑掉。”
黄氏松了口气,又说,“那你一会儿就去温大人那里,让他帮忙,将这俜霖抓起来吧,他骗了咱们家那么多银钱,合该被处斩才对。”
黄氏说得恶声恶气,声音里全是痛恨。
乔四爷在后来想,他在这时候听到黄氏这么痛恨而恶毒的声音,就该好好想想要不要说出之后的话,但是他这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大约他自己也是在对乔大爷十分生气,脑子根本不够冷静。
“我也找到大哥了,大哥就住在俜霖那里。”
黄氏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看着乔四爷,“你说什么?敏之在他那里。”
乔四爷点了点头,“嗯,是的,大哥现在在他那里。”
黄氏非常愤怒地道,“难怪我们找不到他,他现在仇人那里。他之前被那个贱奴骗了,就没有长点记性吗,现在还和他在一起。他在那里做什么,他是去找他要钱的吗,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说起这个来,乔四爷便也是满肚子火气,道,“大哥不肯和我一起回来,他说他要在俜霖那里和他一起住,他说俜霖根本没有骗他,他让大嫂你当他已经死了,你要改嫁还是做什么,都由着你。”
乔四爷这话大约也是带着赌气的成分的,为乔大爷的任性。
黄氏一听这个,却是十分愤怒,手边的茶杯被她一把扫到地上,她一下子就闹起来,“乔敏之,他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俜霖这个贱奴将咱们家害得还不够惨?他从咱们家骗走的银钱,有五六万两之多,将咱们家都搬空了,乔敏之还说他没有骗他,他还要和他一起住!他说让我当他已经死了,他要是真死了,我也就没话可说了,我就回去披麻戴孝,给他守孝三年,但是,他这是真死了吗,他和仇人住在一起,是不要我和翎哥儿了吗,咱们也就算了,他那个凶狠的老母,他也不要了是不是。”
黄氏这么骂着,气急攻心,之后就不断咳嗽。
因为前阵子热,乔翎一直没有休息好过,昨晚下了雨,这一日又在下雨,天气凉爽了不少,黄氏就让他在内室里睡着,他本来睡得很熟,但是黄氏这么大声骂着人,他哪里能够不被吵醒,所以就醒了。
此时从内室里跑出来,给黄氏拍着背,安慰道,“娘,你别气,你注意身体。”
黄氏以前是个胖胖的体态,这才没过多久,她就瘦下来了不少,乔翎看她这样,心里十分心疼。
刚才他在里间,其实将乔四爷和黄氏的话听了个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心里也非常难过,但是和母亲一起骂他父亲,他却是做不出来的。
他想到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亲自给他做的风筝,给他做的河灯,即使他父亲被人打断了腿,精神也痴颠了,他依然用木头给他刻动物玩具,将这些玩具拿出去和专门的艺人比,也只有更好的。
黄氏缓过了气来,就一把抱住了儿子,大声号啕痛哭起来,黄氏是很少这么哭的,于是这么一哭,就让乔翎不知所措了,他抱着他的娘,一脸惶惶然。
乔四爷也心里烦闷难过,这时候就只好说道,“大嫂,你放心吧,我会把大哥劝回去的。”
黄氏哭着道,“都是那个戏子的错,是他害的,以前就害得咱们家那样了,现在还要来害我们。我和他之间的仇,不共戴天。”
乔翎轻轻拍抚着黄氏,道,“咱们可以将父亲带回去的,那个俜霖,也不能让他有好下场。”
黄氏好半天才停止了哭嚎,她整顿了心情,又进了内室里去洗脸收拾,毕竟她曾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这些年一直是大太太,在小叔子跟前哭了就够难看的,不能总这样难看。
牛妈妈进了内室伺候她梳洗,牛妈妈之前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但现在也听说了具体出了什么事,一边给黄氏梳头,她比黄氏还愤恨,骂那个俜霖不遗余力,说乔大爷,则是点到为止。
其实牛妈妈也不是个傻的,她哪里看不出来,黄氏虽然对乔大爷恨得牙痒痒,但是,乔大爷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可以骂乔大爷,别人却不可以骂的。
牛妈妈对俜霖嘴上的讨伐,更是让黄氏坚定了一定要俜霖血债血偿的决心,她想到俜霖,就能够咬出一嘴血来。
黄氏气得午饭也吃不下了,说要去找俜霖去,好在乔四爷劝了她几句,她才稍稍吃了些东西,也让正在长身体的乔翎吃了午饭,然后,她才让乔四爷带着,打着伞往俜霖住的静宁庙巷子来。
牛妈妈给黄氏撑着伞,边走还边在说一定不能让俜霖好过,他以前就害了乔大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有本事哄骗乔大爷,让他觉得他当年没有卷走银钱,没有做对不起乔大爷的事情,甚至还能让乔大爷死心塌地地不想回家要和他住在一起。
这在牛妈妈和黄氏看来,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那俜霖简直是个妖精。
乔翎也不能理解他父亲的决定,而乔四爷作为乔大爷的兄弟,这么多年对乔大爷的了解,他倒是稍稍能够理解乔大爷的,乔大爷就只是想逃避现实,不想再和没有感情的黄氏在一起,又没有脸面面对老太太和儿子,所以寻找到了俜霖这么一个躲避的港湾。
到静宁庙巷子并不是特别远,走了一阵也就到了。
天上的雨伴随着雷电,哗啦啦地往地上下着,一向繁华的路上,行人也变得很少。
几人走到俜霖家门口的时候,裤腿鞋子都湿了,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让本来心里就非常愤怒的几个人,心情就更是差到了底。
黄氏问了乔四爷是这一家之后,就示意牛妈妈去敲门,牛妈妈说,“这么大白天的,院子门关得这么严实,就知道不是好人家。”
她上前啪啪啪地敲门,即使有这么大的雨声遮掩,她的敲门声依然十分大,很快就有人来开了门,是早上开门的那个婆子,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牛妈妈推开了,而且将她撞到了一边去,黄氏带着乔翎已经进了院子,乔四爷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这时乔大爷和俜霖正在吃饭,这个家里,只有俜霖乔大爷和那个婆子三个人,所以饭桌上此时只有乔大爷和俜霖,饭桌上菜色也很简单,只有两菜一汤,但是一向吃喝娇贵的乔大爷却吃得十分酣畅,根本没有丝毫嫌弃。
黄氏一看到堂屋里桌子边坐着的乔大爷和俜霖,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她已经冲了进去,一声大喝,“乔敏之,你果真是在这里!”
乔大爷和俜霖都被吓到了,乔大爷瞬间站起了身来,手里还拿着筷子,他惊讶地看了进来的几个人,在看到儿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最痛苦古怪。
他嗫嚅道,“持娴,你们怎么来了。老四没有把我的话带给你吗。”
黄氏大骂道,“老四怎么没有把话带给我,但是,那是什么话,你要抛妻弃子,连老母也不管了,就是因为要跟着这个贱人吗。”
她的手指狠狠地指向还坐在那里的俜霖。
她没想到当年那个清俊的戏子俜霖,在做了亏心事之后,经过了这些年,不仅没有变成个难看的人,反而越发地清雅俊美了,这让她更是怒火中烧,这个人将她家害得那么惨,怎么能够还活得这么逍遥。
她气得面色涨红,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也不顾什么官家闺秀的风度,正房大太太的矜度,扑上去,就给了俜霖一巴掌,手指甲直接将俜霖那过于白的脸给抓了几道血痕,她尖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你这个贱人,就是你害了我们家,你竟然还能够再勾引我们家老爷,你就该死。”
俜霖根本躲不过发疯的黄氏,他也没有发出呼救的声音,只是要不断避开,黄氏对他不依不饶地打骂,牛妈妈还上前去帮忙,乔大爷最先反应过来,要将黄氏给拉开,“你这个泼妇,你住手,住手……”
☆、第五十一章 事情结果
第五十一章
一时间,堂屋里十分混乱,黄氏已经完全被愤怒和憎恨激昏了头脑,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而牛妈妈还在火上浇油,帮着主子大声咒骂着俜霖,不过让黄氏更加气愤的是乔大爷,乔大爷拉扯着她,还骂她是泼妇……
她明明是他的正妻,她为他撑起了整个家,为他生了儿子,为他将儿子养到了这么大,他从高邮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了,是她着急上火地跑来找人,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些,他都知道吗,他都有放到心上吗。
此时,他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他还要帮着这个戏子贱奴,他为了他推攘自己,在儿子和小叔子,在这个贱人面前骂自己是泼妇。
黄氏气怒滔天,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一桌子饭菜全都被从桌子上扫到了地上,乔四爷想上前去劝架,但是哪里劝得住,俜霖家里的婆子也过来帮忙,要把黄氏和牛妈妈推开,但是黄氏和牛妈妈两人都因为愤怒而力大无穷,哪里那么好拉扯开。
乔大爷因为是个瘸子,又没有拄拐杖,他最先被攘开了,撞在了桌子上,因为桌子只是普通的榆木桌子,又有些旧了,直接被撞翻了,他人也倒在了地上。
乔四爷赶紧去扶起乔大爷来,就是这时候,黄氏不知道是怎么从地上捡了摔碎的碗的陶瓷片,要去将俜霖的一张脸彻底划花,在两个疯子女人跟前,俜霖根本是躲无可躲,他甚至来不及辩解什么,黄氏手里的瓷片已经划了上来,乔大爷眼睁睁看着,一声大叫,要扑过来救俜霖,没想到却直接将黄氏压倒了,黄氏又撞到了俜霖的身上,混乱之中,陶瓷片划到了俜霖的颈子,一道热乎乎的血直接喷了出来,谁都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俜霖的脑袋撞在后面的椅子扶手上,又摔了下去,他震惊地看着黄氏和乔大爷,手要去捂脖子上的伤口,脑袋却又被撞得头晕眼花,根本没有力气,他就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鲜血流出来,世间的一切都变慢了,他感觉到冷,感觉到痛,却无能为力……
黄氏也震惊了,她大约是没有想过真要杀了俜霖的,她只是要毁了他,要毁了他迷惑乔大爷的这张脸。
乔大爷痛哭起来,从地上爬起来,跪着爬到了俜霖的跟前去,他嘴里胡乱大叫着,叫着俜霖的名字,伸手紧紧捂住他颈子上的口子,后来发现俜霖的后脑勺上也在流血,他全身颤抖,不可置信,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不,不,俜霖,你别出事,你别走,你别走……”
俜霖眼睛黑幽幽的,盯着乔大爷,慢慢地里面的光彩少了,就像是一丛火,乔大爷眼看着火慢慢熄灭了,但是他拿这事没办法,他无法阻止,他无法让这火不要熄灭,他无所适从,除了痛哭,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满身都是血,脸上是,手上是,衣裳上是,俜霖也是,俜霖的脸上身上都是血,都是俜霖的血,热乎乎,黏糊糊的……
乔大爷满脸绝望,他抱着俜霖,他完全感受得到,他是怎么走的,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俜霖时,俜霖才十六七岁,他在戏台上的一个转身,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婉转而幽怨的声音似乎在此时,还在他的耳旁回旋,但是俜霖却不是杜丽娘,他的血染满了他的一身,他不会还魂活过来了。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没了动静,黄氏颓然坐在地上,神情怔怔的,牛妈妈也震惊害怕起来,那么多血,而且俜霖眼睛睁着死了,到处都是血,她也吓傻了。
乔四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站在那里。
乔翎也被吓傻了,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人死,见到这么多血,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俊雅的男子,变成一个血人。
只有俜霖的那个家仆老婆子在一阵震惊之后回过了神来,她的一声嚎啕,将房里的人的魂嚎了回来,“杀人了……杀人了……”
黄氏紧接着一声尖叫,“不……我没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他,是他……他害了我们全家,不是我……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