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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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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又立住脚转身回来,拉起廷瑗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五姐姐,你就听大伯母的话吧,也少受些苦。”
  廷瑗听了,脸上一瞬间有些惊讶,然后一句话不说的将手抽了回来,偏过脸去不再看廷珑。廷珑见此,叹了口气,讪讪的自己走出门去。走不多远,到底忍不住回头,就见廷瑗伶仃的站在门口遥遥看着自己抹泪,廷珑心里一酸,忍着泪挥了挥手,道:“过一阵儿我再来看五姐姐。”廷瑗含着泪憋出个笑来,也挥了挥帕子。
  坐在轿里,廷珑还想着廷瑗的态度,这两个月,她在廷瑗身上看到了显著的变化,从开始的张扬变得越来越沉静或者说消沉,之前,她还以为是大伯母的管教发生了作用;现在看来,那只是廷瑗在发现哭闹没用后,不再做无用功而已,其实心里并没有一丁点儿软化。廷珑心里不禁有些纳罕,不明白在这样一个压制女性个性的男权社会里,一个女孩子要如何坚强,才能在规山矩海中留住棱角,养成并保持这样倔强的性格。
  其实,她心里是佩服廷瑗这种坚持的勇气的,这是她所不具备的一种美好品德——所谓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但是,正如这诗中的主人公,对自由的追求和对爱情的忠贞,换来的却是一场以投水自尽为终结的悲剧。所以,廷珑想,还是妥协的好吧?
  可是,人各有其价值观,甲之琼瑶乙之砒霜,以己度人有的时候也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廷珑扭着手帕,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所以,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没法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廷瑗,认为只有自己的选择是对了,是聪明的,才是世界上最蠢的事;况且还有大伯母呢,大伯母都劝不服,自己能做的更是有限。
  廷珑掀开轿帘,往远处看去,此间正值仲春,山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绿,间或还有一丛丛的淡粉轻红色妖娆的点缀其中,绚烂的美不胜收。廷玉骑马伴在轿侧,太阳底下微眯着眼睛,也正看着远处的松尖柳梢,身体随着马的步伐有节奏的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很惬意。廷珑看着看着,将廷瑗的事暂时抛到脑后,忍不住想着,像廷玉一样,做个认真读书,心无旁骛的书呆子,多好,也免得出去招惹女孩子烦恼。
  廷玉似是感觉到了廷珑的目光,单手挽了缰绳停住马,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廷珑。廷珑微微笑,不叫他看出自己正在腹诽。廷玉翻身下马,等廷珑轿子走到身边,用马鞭指着远处的大宅,道:“前几日我跟爹回来,叫佃户在庄外那排柳荫下顺着溪水挖了个池塘,等到了家,我带你钓鱼去。”
  廷珑笑得眯了眼,想,真是个傻小子,人家这个岁数正忙着到处招女孩子伤心,你就知道挖个泥塘钓鱼,口里却道:“好,把你的紫竹竿给我用,我的那竿太轻了,每次一钓到大鱼,就连竿都叫它拖走了。”
  廷玉道:“再钓着大个的,我去给你起竿,不然别说鱼竿,连你都叫它拖到河里去,你那么胖,我可救不了你。”不等他说完,一方手帕就从轿里扔出来,手帕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廷玉憋着笑拾了起来,顺着轿窗还回去。廷珑坐在里面气鼓鼓的,直想等会儿趁着钓鱼把他推到河里去。
  一别近两个月,廷珑真是想家了,服侍了母亲净面换了衣裳就跑回自己院去,一进门,白毛球儿第一个扭着屁股跑了过来,伸着粉红色的舌头,鼻子里哼哼唧唧的撒着娇,尾巴都要摇断了。廷珑一时高兴,也忘了它乱舔乱咬的恶习,一把将它抱了起来,白毛球儿立刻死性不改的蹭了她一脸口水,一院子的丫头笑的东倒西歪。廷珑像扔破烂儿一样,把它从身上撕下来,扔到地上,快速逃进屋去洗了把脸,换了衣裳,拎着钓竿鱼篓出来,就见院子里头,以然临走送来的那些新植的花苗好些都开了花,那几株牡丹,到底是良种,开得富丽而厚重,枝叶油碧如染,不枉花王之名。廷珑走近,探头嗅了嗅花香,嘴角微翘,半晌才拎着竿带着丫头找廷玉去了。
  廷珑跟着廷玉以加菜之名闲混一日,第二日就不知做什么好了。崔大姑已走,再不用学规矩;厨下从开春姚氏染恙起,廷珑就再没去过;丫头们已经学了一本千字文,寻常记账、写封书信是足够用了,她自己作诗还不成呢,也不想培养丫头们做文豪。想来想去,也只得将陪嫁的绣活找出来,接着做起。做针线跟做菜一饱口腹之欲又不同,实非廷珑所好,到底缺那么点儿耐心,只得兴师动众的连绣架一同抬去母亲房里,支在那边,既是给自己找个监工,又可一边做活,一边说说话。
  一早,姚氏带着芍药收拾针线班子送来的春夏两季衣裳,廷珑本来还老实的坐在窗下绣围褡,看着看着就跑来凑热闹。姚氏见她又偷懒,就把她的衣裳单找出来,叫她试宽窄。那针线班子想是怕这个年纪长得快,衣裳都做的宽大,廷珑最不耐烦拖泥带水,试了试,竟没一件可心的。姚氏只得安慰道:“眼看这一季都要过去了,正好明年穿,做小了就糟践了。”廷珑便嘟着嘴不做声,姚氏等她试的差不多了,正要叫人去请廷玉过来试大小,就听外头人回到:“山下二老爷家的六姑娘带着新姑爷来给太太请安。”
  姚氏听了一愣,廷珑也有些奇怪,姚氏就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今儿是廷碧三朝回门的日子,怎么到这边来了?”说着,想了想道:“来都来了,没有不叫进门的道理,请六姑娘进来吧。”
  来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廷珑忙脱了身上正试着的衣裳,转去东边卧房回避了。不大会儿工夫,丫头打起帘子,廷碧一身喜服,后边跟着个高高大大紫棠脸高鼻梁的年轻后生一同走了进来。
  姚氏见了,笑道:“今儿是你们回门的日子,怎么还过这边来了。”
  廷碧就笑瞥了相公一眼,道:“成亲那日,三叔跟三婶守制去不得,连杯水酒都不曾受他的,倒枉费三叔跟三婶待我如亲闺女一般疼了一场。三叔跟三婶虽不在意,我却不能忘了这份恩情,回门自当过来看看,也带他过来认认门,免得往后见了叔叔、婶婶的面都不认得。”说着拉了拉那位相公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跪下就要磕头。
  姚氏见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别这样,这是从哪说起啊。”又忙忙叫丫头搀起来。芍药赶忙过去,那两人已经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下去。
  姚氏见此,颇为难道:“这孩子,礼数也太多了些,快起来吧,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廷碧还不肯起来,笑着斜飞了夫君一眼,推推他胳膊,轻声细语道:“叫人啊。”
  冯家少爷明示暗示一块儿收到,忙又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大声道:“三婶,侄女跟侄儿女婿来给您请安了。”说着,直起身来又道:“来的路上,我听娘子说,岳母大人去的早,这些年多亏婶子照拂,才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今日特来谢婶子的养育之恩。”
  姚氏听了这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笑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京里,也顾不上她什么,哪说的上什么养育之恩,倒是大房没少为这孩子费心。”说完又道:“你们这是打哪来?去过你大伯母那了吗?”
  廷碧忙抢着答道:“去过了,就是打那边过来的。”
  姚氏看了看时辰,还不到晌午,心里就有数了,道:“难为你们想着了。”
  廷碧笑道:“怕来晚了不恭敬,没用饭就过来了。”
  姚氏听见这话,沉吟了下,吩咐芍药道:“去看看老爷在不在书房?要是在,就带姑爷去见见。”
  芍药答应了一声去看,旋即回来道:“方老爷子打发人来请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姚氏听说,看了看廷碧跟冯家少爷,笑道:“哪想的到你们今天能来,也真是不巧。”说着给芍药使了个眼色。
  芍药忙转身进屋去用漆器雕花盘托了个荷包出来,姚氏叫了廷碧上前,道:“头一遭进门,这是给你们压兜的。”
  廷碧上前接过,姚氏又道:“今儿实没料到你们能来,也没个准备,你三叔竟出门去了,不知几时能回来,怕误了你爹的回门酒,也不敢留你们,只好改日再见了。”
  廷碧听了脸上一黯,收起荷包,强作笑颜说了个“是”字,姚氏就安排车轿送了她们下山。廷碧跟冯家少爷一走,廷珑从卧室出了来,道:“我才进了屋就想解手,正担心娘留下他们吃饭,可要急死我了。”
  姚氏就斜了她一眼,道:“原只听说过懒驴上磨,一见你才知道什么意思,两个月不捻针线,才捡起来就要这要那的。”
  廷珑无心的一句叫母亲给捉住了错处,不依的扑上去撒娇放赖,姚氏就指着她的鼻子道:“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养的,心眼能把你们姊妹几个一起装下,你就整日家知道躲懒。”
  廷珑听了赖皮赖脸不知悔改的道:“谁叫娘疼我呢。”说完,整个人都拱到姚氏怀里去了,姚氏揽着大闺女,一时倒没了话,半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廷碧从三叔家出来,蹙着眉坐在轿里,想着这么空着肚子回去,只怕更要让公婆看轻,额头就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却原来,廷碧嫁去冯家第二日,就见公婆态度冷淡、生硬,尤其不给她好脸色。廷碧在心里检讨了一回,先还以为是嫁妆的关系,听婆婆的口风又不全是,就有些心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叮嘱奶娘悄悄的去打听,夜里又柔声细语的试探冯家少爷。冯家少爷是个直性子,肚子里搁不住话,耐不住新媳妇儿旁敲侧击,几句话叫她套出个大概。廷碧一听之下才知道这门亲事竟九分是为了巴结她三叔,余下一分还是阴错阳差,并不像她当初想的那样,冯家当日没看中廷瑗,一眼相中了她。如此,不由大惊,一宿都没合眼。
  第二日,回门也不去二房那边去,只领着女婿直奔大房而去。门房认得是六姑娘,也无人拦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内宅,大太太不得已在厅里见了,脸上就淡淡的。廷碧也不在意,只道还没回家,先来瞧大伯跟大伯母,笑着将姊妹几个问了一遍,又问大伯的身子。大太太就道:“病着呢,怕吵嚷,你们就别去闹他了。”
  廷碧脸上仍挂着笑,又要去看廷瑗跟廷琰,大太太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突然道:“你们两个既还没回你爹那边去,我也不好留你们的饭,省的叫人怪罪。”
  廷碧听了这话,脸上臊的通红,又怕相公听出来大伯母是明着赶她,只做该当如此的样子,告辞出来,转带着相公往山上去。幸而三婶倒还和气,赏了金银锞子,可惜又是因为她那个爹的缘故不曾留饭。廷碧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不好空着肚子回婆家去,只得勉为其难叫相公掉转马头,回去二房。
  张二爷送嫁那日失了脸面,将孙姨娘一顿好打,又摘了她管家的钥匙,赶了去廷玥屋里养伤。转头看了刘姨娘,又恼她没眼色当众给他不好看,肚里憋着气,一连两日谁也不理,只独自在正房歇了。廷碧回门这日,张二爷外因掌柜们不听话烦忧,内嫌家里没人主事不好看,也怕廷碧当着新姑爷的面抖出孙姨娘偷嫁妆一事,就有意避开,一大早跑去胡瘸子家。
  廷碧带着新姑爷回来,在厅里枯坐半晌,一问,知道她那个爹竟不在家,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正气苦,刘姨娘竟款款的摆着谱走了过来。这刘姨娘因见老爷摘了孙姨娘的钥匙,却自己揣了起来,不曾交与自己,就有意做出贤惠能理家的样子来,听说廷碧带着姑爷回了来,忙叫人整治了一桌席面摆上来,自己亲自入席相陪,一边吃酒,一边拿话把新姑爷祖上三代都盘问了一遍,不时咯咯咯的笑得花枝烂颤。
  廷碧见她那副轻狂的样子,牙都咬碎几颗,正此时,廷瑶也听说了,披着件新裁的春衣走过来,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捏着帕子站在门口看热闹。这冯家少爷正夹着一块烧鹅往嘴里送,一抬头看见个花儿一样的美人,袅袅娜娜的站在近处,羞羞答答的看着自己,眼睛都看直了,那烧鹅直直从筷子上掉下来滚到汤盆里,溅出好大一朵浪花,廷瑶见这乡巴佬呆头鹅似的看着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直起腰来,嘻嘻的笑着,跑远了。
  廷碧在一旁看着自家相公恨不能立时起身追上去的样子,不禁气苦,饭还没吃完,就道汤溅出来污了衣裳,强拉着相公回婆家去了。
  到家,自然要先去正房将今日回门的事报备一遍,又摸出三婶赏的那只荷包呈给公婆看,冯夫人接过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和冯大人对视一眼,又将荷包还了她,便打发了她回去歇下,单留了儿子问经过。冯少爷如今满心里只记着白日在二房见的那个美人,其余都不经心。冯大人问了一遍,见他跟儿媳妇儿说的一模一样,便也打发了他回去歇着,夫妻两个自坐在那犯起了寻思,第二日,果然对廷碧脸色就稍微有了好转。
  廷碧在冯家如何,且先不理,倒是她才离了山上,张英就从方家回了来。姚氏正要跟他说六丫头带着姑爷来认门的事,张英却把门一关,连廷珑都赶了出去,将一封书信递给夫人。
  姚氏抽出信瓤看了,却原来是以然父亲方维信从京里寄回来的家书,姚氏忍着疑惑看下去,就见中间两行写着“大郎自杭州府上疏,今上阅毕忽问敦复何日丁忧期满,答之,复问大郎履历,问罢,默然不语。”
  姚氏读完也变了脸色,道:“这是怎么话说,没头没尾的,廷瓒上折子说什么了?皇上怎么问起你,还问瓒哥儿的履历?”
  93星月来奔
  张英也只看了这一句话,再无其他线索,此时见夫人焦急,忙先宽慰道:“夫人莫慌,这封信路上已是走了大半个月,若廷瓒折子里犯了什么忌讳,半月里朝廷下旨意拿人,咱们这边即使没有动静,泰山大人也该有信了,这么不声不响的,料无大碍。”
  姚氏听了稍稍镇定了下心绪,可见自家老爷口中说料无大碍,整张脸却面沉如水,眉心峰聚,心又提的老高,知他怕自己悬心,也不露焦急之色,只一圈圈的转着腕上的羊脂玉镯,不言声的看着老爷负手沉思。
  张英心里早转了无数个念头,才跟姚氏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天威难测,他离京快两年了,廷瓒也远离朝堂,并非主官,骤然蒙圣上问起,又圣意未明,不免心中惴惴,朝中形势又错综复杂,千头万绪,一时猜都不知从何猜起,也只能默然自省,在心里将自己这边可能的疏漏处都细细梳理了一遍,末了忽然心中一动,张英不由大骇:本朝官员居丧有定制,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长子嫡孙如父已先亡,也须解官,二十七个月后服满,起复故官。张英后补丁忧,家中诸人却都是如期持丧守制的。当日他报请丁忧时,想着廷瓒早按制守过孝期,又非长子嫡孙,便跟太常礼部说明情况,不曾将廷瓒解职。如今圣上忽然问起,父在丁忧中,子在朝堂上,虽礼法上无过,情理上不免有亏,若圣上有心拿此节说事,也只能恨自己百密一疏,当日不该怕耽搁廷瓒的前程,叫他留在任上,这么一想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姚氏见张英先还只是静默,后来忽然脸色大变,心就是一沉,试探着问起深浅,张英一贯是什么都不瞒姚氏,天大的事也是两人有商有量,便细细将其中的可忧之处说给她听。
  姚氏听完心里却是一松,她怕的是廷瓒年轻气盛出言无状,忤逆了圣上,要有不测之祸;若是照老爷所说,只是担心朝廷万一有心拿错,深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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