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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对眼瞧了一会儿,她忽然说:“快上药啊,血都要流到地上了。再流多,要补不回来啦。”
铁牛这时也回过神来,一边取药为我敷上,一边说道:“不怕不怕,我们的金创药、跌打药那都是一流的,你看看,我一上药,这血立即便止了,好了以后疤也不容易留下呢。小姐要不要买一点?”
她慢慢说道:“金创药啊,我们家里也有许多种的。你们这样卖金创药多伤身体啊!我崐爹说了,凡药三分毒,外用的药也是药。你娘会赞成你这样卖药么?要是我这样,我娘我爹肯定心痛死了。”
铁牛见机得快,回道:“小姐啊,我们穷人家,卖点药是为了吃饱饭,那是帮了爹娘,自然是什么办法有用,用什么办法了。这点点伤,有什么要紧。”
我一向不爱说话,当时却也答了一句:“我娘病了,我要攒钱给她看病。”
她修长的眉略皱了一下:“这样啊?”说着便伸手去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锭小银来,总也有二三两,放在我们摊前,对我说道:“那,这个,是我四叔给我出门买饼的,我没花,你拿去给你娘看病吧。”说完便站起身来要走,身体摆动间,胸前挂着的精美玉锁磕到她的膝盖,轻轻摆荡着。
我感受得到她的善心,却有些被人施舍的难堪。我知道我们这些卖跌打丸的其实也算是走江湖卖艺,卖跌打丸也赚不了多少,还不如人家瞧热闹给的钱多。但我那时一直以为,这样要钱的话与乞丐也没什么不一样。钱,是一定要拿东西换来的。
于是,我叫住了她:“哎,你拿回去吧,我不要。”铁牛在旁边扯我,我却不动。
她回过身来,看到我的表情,起初有些惊诧,但马上便明白了,立即说道:“啊,我忘了取东西了。”然后看着我摊上的那两个木球道:“其实我刚才看中这个了,能不能卖这个给我?”
她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维护了一个少年的自尊。
那两个木球,是我先前装药的,药取出后便也一直放在边上。但这两个木球是娘给我的,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那两个木球。我和娘在村里的日子原本也过得不算拮据,但自她病了,我们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娘也曾让我去潜县当过一些东西,家中现已没什么可当的了,这两个木球,虽然精致,但到底算不得值钱的物事,如今她既喜欢,也算是我将它们死当了吧。
我拾起那两个木球,递了过去。她接过后,朝我笑了笑,粉颊上露出两个小而深的酒窝,那张原本就可爱的脸更添神彩,我竟然怦然心动。我这算是一见钟情么?
一个美艳无双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她后面,唤她道:“雾宝,我们要走了。”
那男人的长相比女人还美,一双眼中笑意盎然,怜爱地抚了一下她的发:“买了什么?”她也举给他看,有些撒娇地道:“喏,这个!”
不但是我们四人,周边的人也已没有一丝声音了。
他牵着她走后,才有人发出惊叹,道:“那估计是父女俩,那男人这么美,小姑娘虽然不很象他,但也是个美人坯子,长大必然出色。”
那次,我并没有在郭城呆很久,一来是惦记娘的病,二来,她付给我的买木球的银子也该够买药了。
娘没有拖过半年,还是离我而去了,她不算是慈母,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很疼我,只是言语上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我是一个人了,有一间房子,但没有家。
我还是和铁牛他们搭伴四处去卖跌打丸,轮着受打轮着受伤,但没有一个小姑娘蹲在我面前说:“快上药啊,血都要流到地上了。”每次到郭城,我都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希望那个小姑娘还会出现在我们摊前。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半年,直到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我们打把式卖艺看了一个上午,然后走上来说:“你们想要换种方法挣银子吗?”
他说,他的主人要招一批护卫,他看我们身手都敏捷有武功的底子,便要招了我们。他说每月的起薪是一两银子,{奇}以后会加,{书}有功还有赏,{网}但是之前要经过严酷的训练,或许会丢命,如果愿意的,可以先给家中定金。
我、铁牛、二毛、栓子都同意了。我是一个人,铁叔也在三个月前故去了,但铁牛有奶奶,他们三人便先回村去跟家中交待了,而我,呆在破庙中,等着那男人来带我们走。
那男人就是奇叔。
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要效力的是睿王,但奇叔说,你们这批人,以后是跟着小主子的。
我没想到小主子,竟会是北狄的怀义王。
二
十七岁时我见到了小王爷,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哪儿来,但他让我想起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与他并不是很象吧,但就是有那么一种相似感。我有直觉,他们俩一定有某种联系,这种直觉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了一种亢奋的心情。几个月后,我当值,作为影卫守在他的窗外,我看他打算就寝,从襟口拉出了一把精美的玉锁,取下来放到了一边。他拎在手中的玉锁晃晃荡荡的样子让我想起另一个相似的画面。
我的心跳略快了些。
但我还是没搞清,小王爷有没有妹妹。直到两年后,小王爷接了一封飞鸽传书,唇边噙了一个微笑道:“她下山了,不知会不会回端州。”
时日流逝,我对她的期盼在渐渐减弱,不是不再喜欢,而是想着,她已长大,或许已许嫁,即使未嫁,地位差距也太大。如果她就是王爷的妹妹,我与她更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能仰望。所以我的心思便深深地埋在心底,她是我的一个梦,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方取出回味。
又一年,王爷带着我们回上京王府,原因却是要参加龙舟赛。这是我跟着他以来的第一次。到了上京,我便明白了,此番回京,是要落实北狄长公主霓虹公主的亲事,而霓虹就是王爷的双胞亲妹妹。
我记得那一日是五月初五,我的二十岁生辰,在龙舟赛获胜后,那个高台上的华服少女纤纤玉指指向了我。
我听得到她的声音泠泠作响,她的面容清丽,算得上是个美人,可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只有那修眉杏目,依稀有些影子。她的神色淡淡的,明显对指婚并不那么热切。
所以我,即便心跳有些快了,但依旧保持着神台的清明。
及至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惊艳绝伦的男子,我的心中才有了底。他来北狄王府探察我,只问了一句:“你是易戈?雾宝指的是你?”我算是郑重地应了,但没有多说话,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我心里是雀跃的,她果然便是她啊。
成亲当晚,她便坦白地说了,她可以给我身子,但给不了心。
我并没有受多大的打击,作为一个擅长收集情报的影卫,之前我已得知一年多前发生她身上的事。虽然我当时问了一句“那公主的意思,您的心里将来也不会有我了?”但心中却起了为她疗伤之心,我一向不算是自卑之人,相信她心中总会慢慢有我的。
当晚,我们并未行周公之礼,她心中是不愿的吧。但当我提出睡到外阁时,她却说,不用,床大,同睡一床便行。她这是担心我以侍卫的身份选为驸马本就受人诟病,如果不被公主待见,会在下人前伤了自尊吧。都说女大十八变,她的容貌是变了,但一颗善良的心却是未变。她真的还是那个她。
第二日,互赠了信物后,再出来,她的腰上悬着当年我卖给她的香木球,她竟一直留着,想来是相当喜爱的,或许,她能记得我?我的心中也有些鼓舞。
她受的情伤我并未深入了解,直到那天在恒山,我看到了那一幕。
小王爷遣我先行至恒山,我这一路却是赶得挺急的,新婚的我们其实很平淡,但我还是急于想见到她。我是快到恒山时才看到南风堡和白马庄的人的,虽然看到了沈怡眉,是她的知交,但他们人多,我又不善应酬,便故意放慢了速度,远远地跟着。可是我没想到会在恒岭镇外就遇到她,虽然她可能是为了迎接小王爷而出来的,但看到这种迎接的姿态,我还是欣喜的。
只是我看到的是如此一个倔强的身影,在负心人前,她那挺直的背,受伤而倔强的眼神一下子便让我心疼起来,她应该是那个梨涡浅笑的小公主,而不是一个伤心至此的女子,我没有什么犹疑地就上去揽住了她,站在她身边,希望能成为她的依靠。她温软的身子靠在我的胸前,我的心便不争气地跳快了。原来这许多年,她在我心中始终是一样的。
后来,人都走干净了,她说:“人都走了,不用演夫妻情深了。谢谢你,驸马。”我却在心中说:“都是真的,我用不着演。”
她既然没有那么快走出来,就说明她是个长情的人吧,那我便默默的守护着她,她只要转身,一定会看到我。其实一天天的相处,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改变,尽管她的第一次,给的甚是仓促,但我知道,她已有些接受我了。
我并不是第一次了。十七岁那年,奇叔对我们的培训结束,让我们出了一次任务作为考验,活下来的,便被带去了绮春院,奇叔说是享受人生。
所以,当我感受她的生涩时,也有些激动。北狄不如云阳保守,公主在及笄时会配给房中郎的,但她居然是第一次。而我,这一次与在绮春院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与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果然让人激情难捺啊。迸发的时刻,我叫她“雾宝”,这名字我在心底叫了千百次。
我没想到她会追来独望村,她一来,我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她有没有走出来,她心中一定是有我的,我没有爱错她,此生也不想再变了。那天,她跟着我坐在灶前,灶膛内的火光映红她的脸,我心中满满地被幸福充溢着。想着她一个公主,肯为了我而来,对她的爱意便怎么藏也藏不住了。我在娘的坟前起了誓,此生是不会放开她了。
但我回村,也不全是为了扫墓的。
在恒山时,武林大会才开始没几天,我便瞥到了桂爷的身影,初时不方便追出去,等我追出去了,却是看不到他了。后来,起了变故,他的声音对我来说那么熟,所以护着雾宝回房后,我便又追了出去。
我追了很远才追到他,却被他告知我的实情惊住了。他说,不但他出自鬼宫,就是我娘也出自鬼宫,我更是鬼宫少主。
所以回了村,我想翻翻娘那里有没有留下鬼宫的线索,雾宝想要逐虹刀,我只想她拿到刀后,离那些武林豪杰远远的,雾宝与他们也不是一类人。
桂爷却对我说:“你娘是想你的生活平淡些,安然些。照理,我不该将你再拖入这个事中。但你毕竟是鬼宫少主,如今有人觊觎鬼宫的宝藏,你却得担起责任来。”
他甚至说,他已经联络了一些鬼宫的旧人,他们都表示,鬼宫已灭但人未绝,也不能随便被人欺侮了,一般的门人尚且如此,何况你是少主?
身为鬼宫后人,我有责任。
但我知道,要从众人虎视眈眈中护下鬼宫的宝藏,决非易事,我既答应了,便得承受失败的后果。
桂爷说,怎会失败?你如今是两国驸马,从来民不与官斗,便是草莽想有动作也只能在暗中下手,公主又岂会袖手旁观?
我却是极不愿意扯进雾宝来。雾宝是我要守护的,又怎能让她为了鬼宫担风险?更何况,她还是龙雾派的传人,那个传奇的门派,会因为与鬼宫扯上关系而遭人诟病,这会让她难为吧。
逐虹 易戈番外 我的公主(二)
三
我其实对传说中的鬼宫宝藏是将信将疑的,但桂爷似乎很肯定。虽然,他说他之前并未深入地宫深处,没有见过藏宝,但他相信是有的。
因为老宫主以前曾在南旦工部任职,曾管过国内的矿山,而南旦产玉与金,传说,老宫主是贪官,却是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的贪官,又传说,老宫主拐带了当时摄政王的侧妃后在南旦销声匿迹,他传说中的巨大财富亦不知去向。
我对这财富,并没有多大的渴望,但桂爷在召集旧宫人,也许这财富能帮到他们,至少不会象我娘当初那样,因无力医治而过世。
雾宝对我的少主身份并没有多问,除了逐虹,她对那藏宝也无甚兴趣。她其实对这些真的是有些淡的吧,这倒也让我松口气。她只问我,知道自己是少主后,有什么想法。我回她,我只为她寻刀。我当初确实是这样想的,找到了刀,那藏宝就让桂爷用来安置鬼宫旧人好了。
雾宝曾问我有什么愿望,我回她,只愿与她安静的行事三天三夜。
我说的是真的,自我尝过她的甜美,有些放不下。她就如淳酒,我想细品畅饮,但纷扰太多,我始终不能沉浸,为了她为了我自己,极力克制着。其实在村中这几日,回想起来真是美好,我只惭愧不能给她更好的环境。我且想着有一日,只我们两人,能安静地拥着她,让她懒洋洋的伏在我的膝上,如墨长发披散而下,半覆着她光洁细腻的背,我轻抚着她,若想了便要,累了便憩。不必考虑公主驸马,不必考虑鬼宫财宝,没有侍女下属的侍候报告,感觉只我们两人存在于这天地间。
接近岭南时,我看到了桂爷给我留的标记,夜里,我出去,开始慢慢地接触那些鬼宫旧人,同时也开始训练公主府的暗卫。
但是形势是随着事情的发生而变化着的,扣上了少主身份的我,渐渐地变得身不由己。当你真切地感受到一群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时,便有些挣脱不出了吧,哪怕这一群人并不多,只四五十人。
我知道自己的神出鬼没瞒不了雾宝和小王爷,但我也知道,雾宝她轻易不会问。她几乎不提鬼宫少主什么的,她是在抗拒吧,那我,也不能拿这个烦她。虽然到了曲水后,桂爷一再要求将公主拉进来,一起行事,将掌事权先控在手。
我却觉得目前六大派也没有掌握什么重要的线索,一切只是在摸索中,何不在暗中观察,到了实质阶段再表露身份?
所以,我依然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一个男人,做远比说来得重要。为她做到了哪一步再说,没有可能做到的,就不要许诺。所以,即便我也略想了想,起出财宝后与雾宝今后的生活,我依然没有告诉她。
如果我知道我的沉默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或许会每做一件事都与她商量吧。
我先前是想着,以后再说,后来等我想说的时候,事情一件件地来,不知道先说哪个好,是寻宝还是对她的情感。我便想,我总要找一个空闲的时间,好好地解释给她听。但我没想到,越往后,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小动作越多,我根本没有时间与她深入细谈,只是说得一句是一句。
我知她一向是豁达和开朗的,但我没想到白抑非当初对她的伤害,让她在感情上如此的脆弱,她的患得患失我看在眼里,但我却说不出更多安抚的话来,我颇恨我的嘴拙。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患得患失的呢?第一次在恒山看到白抑非时,我只心疼雾宝,但第二次他在地道中对雾宝作姿态的关心,却让我很不爽,我似乎也有占有欲。更何况,那日我回转楼上,看到她捏着两根簪子发呆,见我回来,放了簪子却教我看到那纸条。若真断了,何苦送簪子,毁了也罢。第三次,他追踪到了我和桂爷,齐夷本想杀他灭口,我先出的手,一来算是妒,二来也想放他一条生路,即使我不动手,齐夷、桂爷、陈巧一起动手,白抑非难有生路。但没想到,雾宝却是全瞧在了眼中。我看着她虽然站在我身边,护着的却是他,怕我们人多,对他不利,拦住了齐夷和陈巧对他的追击。我的心中方是翻江倒海——或许正如他对她并没有忘情一般,雾宝对他也是没有忘情的吧。
那晚,白抑非指责我利用雾宝,看得出来雾宝很介意。但我不能说我一点也没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