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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管家正不知如何应对,听到敲门声,忙将身子贴过去,“老爷?”
“让她们将席子掀开。”
管家听闻,点点头后来到一名妇人面前,“将席子掀开。”
那妇人面色惊骇地抬起头,她两手放在膝盖上,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摆放,“这……人都死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日入土为安?”管家望向前头一辆辆排开的板车,“我家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如果你们是手头紧,等下,我让下人送点银子出来,拿到后,早点将他们安葬了吧。”
那妇人神色复杂,只是不住磕头道,“求求您,让我们见李大人一面吧。”
越是坚持,便疑心越重,安排好的弓箭手已经悄然潜伏在屋檐后,其中,为首的弓箭手瞄准一辆板车,咻地放出暗箭。
射中的同时,伴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只见板车上的席子被掀开,与此同时,一名男子翻滚在地,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大刀。
“射箭!”
箭雨如林,尖亮的锋利犹如针形般飞射过来,板车上的“尸体”一个个死而复生,以手中大刀抵挡的同时,死伤无数,还有大半人只得仓皇而逃。
府外的百姓原是受了胁迫,一问三不知,只说是被对方以性命相要挟,李大人出面,各家给了些银子,也就遣散了。
原本,一件简单的事,如今倒变得复杂了。
玄衅迈步走向二楼,跟在身侧的阿蛟在经过汐奚身边时,手里的长鞭紧了紧,目光犀利。
来到二楼,汐奚一眼就看见施大娘坐在厅内,身边站着几名丫鬟,虽然手脚未束,却也能看出身不由己。
“娘—— ”她焦急上前,却被站在门口的侍卫给拦住。
玄衅率先走了进去,阿蛟紧随其后,而汐奚,却只能站在门外,“娘,你没事吧?”
施大娘摇了下头,面色和蔼,脸上也没有惊慌的神色,她看着玄衅坐到自己对面,“不知将我留在这,有何贵干?”
玄衅轻啜了口茶,放下茶杯后,边上的侍卫将一张纸条交到他手里,玄衅嘴角勾起微笑,将纸条放到施大娘面前,“你自己看看。”
汐奚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只看见施大娘面色突变,她心里一急,推开拦阻的侍卫就要闯进去。
“让她进来吧。”玄衅头也不回说道。
她急忙来到施大娘身侧,见桌上推开的,是一张画像,模样端庄高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身份,画像上的人,虽然年轻,可汐奚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施大娘。
“想不到这地方,还藏着邻国萧敬王的王妃。”
施大娘对这称呼,似是有些避讳,她闭了闭眼,目光别开,“你们认错人了。”
“林城这地方,果然不容小觑。”玄衅食指在桌面上轻叩,神色异样。
看来,他屠城的决定,是对的。
“娘 —— ”汐奚两手落在施大娘的肩上,她回过头来,和蔼一笑,手在汐奚手背上轻拍几下。
“我的儿子在哪?”
汐奚心里一阵紧张,想起玄衅先前所说的话,她虽是不信,却仍有些担心。
“你的儿子,便是萧敬王的阿哥,本王怎会怠慢了他?”玄衅狭长的凤目扫过汐奚脸上的担虑,他瞳孔微缩,有些不悦道,“将他带上来。”
不出一会功夫,施夜便被推进了厅内,除了有些憔悴外,并没有其它伤痕。
“娘,汐奚——”他见二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瞬间。又拉住汐奚的手道,“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让你跑的远远地吗?”
她瞥过施夜关切的眼神,一下就看见玄衅眼中的阴鸷,汐奚抽出手,摇摇头道,“哥,我没事的。”
施夜转过身去,望向玄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只不过找回本该属于我的人而已,”玄衅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再加上那一头妖冶的银丝,给人以无限的压抑感,“是你自己,不自量力。”
“你 ——”施夜将汐奚护在身后,扭头说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并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但求你,将我儿子放了。”久不说话的施大娘突然开口,边上,施夜语气很硬,“娘,您别求他。”
“屠城之时,我并没有打算放过一个男丁,何况,以他这样的身份,我更不可能放。”
施夜并没有听出这“身份”二字的它意,施大娘拼命维护,语气显得分外急迫,“当初,要不是在邻国过不下去,我也不会带着他到这儿来,那边的人,以为我们娘俩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别的亲人,如今,我只是最平凡的百姓而已,我们孤儿寡母,对你们构不成一点威胁啊!”
汐奚不知,施大娘竟也是如此命苦之人,堂堂王妃,却沦落至此。
“主子,这个人,更加不能放,”阿蛟凑近玄衅耳边,“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谨慎为好。”
玄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汐奚见二人眉目默契,她上前轻声安慰了施大娘几句,“你们太小心了,该谨慎的时候,却没有睁眼。”
阿蛟知道她说的是方才那件事,心里一阵气恼,却碍于玄衅在场不好发作。
“我逃出来后便一直寄居在施大娘家里,从未见过有何异常之事,他们靠卖菜为生,你若不信,可以去山外面打听打听。”
“也许,这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阿蛟插嘴说道。
“一时之举,才有可能是掩人耳目,而长此以往呢?”汐奚推开施大娘的手,“这双手,不是尊贵的人该有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户,只想过安稳的生活。”
“哼,他们应该知道,藏匿你,就已经是死罪。”
汐奚仰起脑袋,与他争辩,“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若不是他们,我也许早已沦落青楼,要么,早就死了。”
玄衅瞳眸一怔,隐约有怒意燃烧起来。汐奚平缓下语气,轻声说道,“放了他们吧,你的怨你的恨,都是因我而起。”
心里再怎么有怨恨,可抓回来后,又能怎么样,杀了吗?玄衅知道自己做不到,他振袖一挥,将桌子上的茶盏悉数挥落于地,眸子怒的能燃起火来,汐奚望向他大步走出去的背影,慢慢收回两眼。
不一会,侍卫便进来将汐奚带回了原先的屋子,而施大娘同施夜,则继续留在这。
五月盟内,夜已深了,一轮瘦月高挂上空,无尽的黑夜,则像是吞噬了光明的血盆大口般,浓稠不尽。
惜翎蜷缩在外殿的矮榻上,她咬着被子,嘤嘤啼哭。虽然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可浓重的鼻息以及抽泣声,还是让殿泽走了过来。
意外的,他竟没有如往日那般发怒,而是静静地坐在边上。
惜翎感觉到一抹阴影逼近,她咬住唇,抬起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对不起…少主,我,我将你吵醒了。”
殿泽沉默片刻,“今天的事,我听说了。”
“少主,”惜翎听闻,急忙想要解释,“我没有偷偷服用那桅子,虎子哥,他也不会……”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殿泽打断她的话,“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自己。”
她双腿屈起,趴在膝盖上不断地哭。
“在你碗里下药,以及将药放在那人的屋内,这都只是最简单的手段而已,”殿泽望向那忽然苒动的烛火,“只是在证据面前,你光有一张嘴,谁会信你?”
惜翎抬起头,泪水盈盈。
殿泽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在走向内殿时,说道,“将眼泪收拾下,有时候,它也是一种把柄。”
惜翎紧咬着唇,似是暗暗记下了殿泽的话。
月光,残缺而美丽,汐奚坐在窗前,想起昨日的梦境,不知道,惜翎在五月盟过的好不好,尚云和老太君有没有为难她?
“叩叩叩——”窗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敲打声,她竖起双耳,仔细聆听起来。
“叩叩——”手指敲响的声音再度传来,汐奚忙站起身,将窗子轻微打开。
“汐奚,”露出的,是施夜那双格外黑亮的眼眸,他蹲在墙边,左右环顾后,这才小心翼翼说道,“今晚,我就带你和娘逃出这里,汐奚,你别怕。”
“哥!”她轻跺下脚,瞅下四侧,“你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我趁那些看守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施夜藏身的地方,正好是几颗花树之间,恰巧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哥,你先回去,我会让你和娘离开这的。”汐奚上半身趴在窗沿上。
“不,我要带你一起走。”施夜依旧坚持,语气也不由强硬许多。
“哥,我是走不了的,”汐奚神色焦急起来,生怕被玄衅发现,“不论我逃到哪,他都会追到哪,我若一起走的话,只会连累你们。”况且,她已经不打算再逃,该面对的,永远都逃避不了。
“汐奚——”施夜提高声音,“跟我一起走。”
就在此时,门突然在身后砰的一下被打开,汐奚忙转过身,将身体挡在窗前,玄衅走进来后,反手将门掩上,“真是,情真意切的一场好戏。”
“是你故意放他出来的吧?”汐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玄衅脚步逼近而来,目光由先前的漠然转为沉重,“难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她身子挡住窗户不肯让开,眼神在触及到他潭底的复杂后,放柔些许,“衅,你放了他们吧。”
“我本就没有打算杀他们。”
汐奚听闻,嘴角含笑,语气欣喜道,“那就连夜将他们送出城去。”
“你怕我反悔吗?”玄衅站到汐奚面前,大手突然一勾,将她带入怀中,另一手猛的一挥,那窗子便紧密掩上。
她抬起头来,看见他变色后的眼眸,“衅,不要被魔性控制住了自己。”
男子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一把将汐奚扛在肩上,几大步来到榻前,将她扔了上去。窗外,施夜知道不对劲,忙用两手捶着窗子,“汐奚,你没事吧,汐奚—— ”
心里一阵恐惧,她双手护在胸前,“衅…”
男子顿了顿,目光有些挣扎,他埋下身子,阵阵呢喃痛苦地在她耳边磨蹭,“我忍得好难受,汐奚,我没有再要过别人,我好难受……”
汐奚抬起手,刚要触及到他的背,就见男子已经抬起身来,方才的挣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阴鸷。
他控制不住魔性,也挣扎不过体内的魔性,没有任何前戏,就狠狠进入女子体内。
汐奚凝视着身上那双紫晶色的眼眸,他两次被逼入魔道,却都是因为她。
不眠不休,当痛变为承欢,她弓腰,却被一双手压下去,“他在窗外看着。”
阴邪的语气,她随手一拨,面如玉,视线撇向那张九格红床。压着的喘息声,仿佛落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她眼眶微湿,“我要的不多,只想找个人,今生,同我共枕眠。”
男子大掌一挥,坦呈相见的蜷缩被撑开,她目光渐沉,对上那倾世之容,“为何这么难?”
每当她以为幸福就在眼前的时候,总会被毫不犹豫剥夺去。
窗格上,交缠的身影刺痛人眼,施夜站在窗外,里面的动静,能听的清清楚楚。这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那样的话,就能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情欲平复后,躺在男子的臂弯间,他修长食指点住她眉间,“这辈子,你枕的地方,只能是我的怀里。”
汐奚目光穿过顶上纱幔,上辈子,难道是自己欠了他不成?
他们之间,遗落了太多的东西,他们,还有力气去找回来吗?
135 解开误会
玄衅没有让施夜在外面呆太久,侍卫赶来的时候,他还是愣愣地站在窗外,直到被拉出去很远后,才惊忙反应,“汐奚。我会带你离开,会带你离开——”
居然,如此的执着。
玄衅一条手臂压在她胸前,令汐奚的喘息声透出不安来。
“为什么要逃?”玄衅的呼吸,在她耳边急促蔓延开。
“因为我不想死。”汐奚转过头去,四目相接,对上他狭长的两眼。
“你以为,我会让你偿命?”
“如果我没有逃出去的话,这会已经死在了死牢的暴室中。”汐奚闭上双眼,一想起那犹如地狱般的地方,身上愈合的伤口便隐隐作痛,她转过身去,两手环住肩膀,背对着玄衅。
事后,他得知老太君越过他下了死令,当时玄衅只是沉浸在李妃娘娘逝去的痛苦中,并未来得及想到那么多。他大掌一收,将汐奚拉过去,“那时候,我冷静不下来。”
空气,静默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玄衅只是贴着她的后背,久久等不到她开口,“明珠的事……”
汐奚窸窣下身子,转过去,望着玄衅那双墨黑的眼眸,她心底泛起凉意。为何要隔了那么久,伤害已经造成,他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谈到一起?“事先,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你娘亲,可先前的北宫一直是禁地,既然是对你那么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当时,是景瑟将我引过去的,明珠,也是她取下后丢给我的。”他应该懂,只要是他在乎的,她都会竭尽全力去保护。
玄衅喉间哽了下,自己已经体会不到当时的心镜,只想将她暂时关入死牢,待到自己平静之后再慢慢调查。
“那,是谁将你救出去的?”
汐奚想起那张可爱娇俏的脸,平时,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神色,在她危难之时,却是奋不顾身相助的勇敢,“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脱,可接应我的,不是九哥,也不是三王爷。”
玄衅事后也派人调查过,三王爷那边,似乎并不知道汐奚的下落。
他紧拥着她,这个怀抱,对于玄衅来说,是失而复得,可对于汐奚来说,却不再温暖如昔,她忘不了王煜之前所说的话。孩子……
剑声萧萧,一轮瘦月下,男子舞动的长剑犹如蛟蛇出动,变幻莫测,随地都是被打落的枝叶,他时而跃起,时而矫捷,几番动作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三王爷,您最近身子好了很多。”边上,静立着一名戴面具的男子。
三王爷抽回剑,边上随侍忙端来清水,他扔下手中的剑,洗净双手,“那同样也说明了,玄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随侍将剑收回后,退了下去,朗朗明月下,只留下二人。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路圣爵站在三王爷身侧,看着他布满细汗的侧脸,“仿佛权倾王的魔性,同您有一定关系。”
三王爷擦了擦汗,“这件事一直困扰我至今,听宫中的老御医说,是因为当年的李妃娘娘同我母妃都用过天机丸的缘故。当时她们最受恩宠,那药,也是皇帝赐的,至于我同他的这层关系,无人能解释的清楚。”
“想来,是因为那天机丸。”
“之前,我一直病弱缠身,现在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三王爷拾阶而上,来到一处凉亭内,“皇帝,命不久矣,而权倾王,已经开始步入魔道,只要我们在他身后再推一把,我想要的唾手可得。”
“三王爷的意思是……”路圣爵心知肚明,故而并未说出来。
“我一早就说过,百姓不会拥立一个妖孽当皇帝,玄衅一旦成魔,我的身体就会完全康复,一举两得。”三王爷信心满满,眼里,闪耀着笃定的光彩。“对了,有汐奚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
“一定要赶在他前面找到她,能将玄衅逼入死地的,只有她,”三王爷在边上的石桌前坐下来,“时间越来越紧迫,宫里有消息传来,皇帝撑不过一个月了。”
“我看,汐奚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这边。”
三王爷食指在眉稍处轻拂过,想起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