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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杀的！”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窗外冷风呼呼吹过，在这样的午后显得异常清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锁了缩身子认真的看着张妈在我们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而陈浩南则跪在地上伏在张妈肩头也小声的抽泣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陈浩南都没有抬头为她母亲解释什么，我以为他放弃了，谁知邹警官说：“陈浩南，你妈认罪了，你怎么认为？”陈浩南这才开口：“不是的，不是我妈杀的，当时那个房间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爸妈早就离开了。”
“你爸妈？”我和邹警官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这个问题，看来我的猜测都是对的，也正如张妈口中所说的，那个长发的男人真的是陈浩南的父亲。
他们一家三口被捆缚在赵家整整十年之久。
邹警官从椅子上起身，蹲在陈浩南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陈浩南，你父母吃了这么多的苦，无非是不希望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我知道你什么都记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们把，我们会还你们家一个公道。”
张妈好容易平缓一点的心情再一次变得激动，直接从陈浩南的肩头爬起来，面对着邹警官，紧张的握着邹警官的手：“警官，没有什么来龙去脉，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这就是来龙去脉，是我杀的赵晨，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好了，妈！”陈浩南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让病房里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然后再次跌入无尽的沉默里。
陈浩南低着头，像是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准备交待所有事情的经过，我以为他一开口便会说出真相，谁知我们等了很久，他才缓缓的抬头，只是说了句：“我和林秀雯都可以作证，当时房间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妈他们早就不在了。”
他只是不断的否定张妈会有杀人的时间，不停的跟我们证明案发当时确实只有我们三个人，而赵晨死了，凶手不是他陈浩南便是我林秀雯。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半个字都没有替我解释过，顿时觉得格外的心寒，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那你的意思是，致使赵晨死亡的不是你就是林秀雯是吗？”邹警官换了个蹲姿，一如既往的严肃的问。
又是一阵沉默，陈浩南终于点头。
“你说你晕血，背部受伤之后就晕了，所以这等于是为自己开脱了，而林秀雯也承认了自己行凶杀人，你也没有否认，我们可以理解成真正的凶手是林秀雯，是吗？”邹警官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说出了这番话。
我一直沉默着，已经不打算再解释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为了陈浩南扛下这杀人的罪名，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林秀雯不是英雄，也不会逞英雄，我对陈浩南的感情足以让我为了他拦下这一切。而无论他是否有心保护我，至少曾经他给过我美好的回忆。
这就够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陈浩南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直到邹警官让另外的两名刑警先出去的时候，我才站起身问了一句：“邹警官，罪名可以定了吗？”
反正也已经全部都指向我了，而我自己也承担了罪名，所以几乎已经对我没什么悬念了，只是祈祷这件案子能够快速完结。
“当然不能，我们只是给你们作个口供，真正结案需要法官根据证据来宣判，别着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邹警官难得的挤出一个微笑，朝我说完，转身就走到病房门口开门，对门外的警官说了些什么。
门外走进来两位警察，将张妈和我都带离了病房，而陈浩南因为身体尚未康复继续留院观察。说是留院观察，其实不过变相的拘留罢了。
我和张妈则被带回了看守所，被安放在两辆不同的车上，我和邹警官还是同一辆车，路上的时候邹警官就问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为了那样一个男人。”
“嗯？”我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邹警官会突然这么跟我说，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替陈浩南揽了罪名？
“呵呵，我们做警察的，什么样的嫌疑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单纯这么傻的还是头一次见，我和你叔叔是同僚，他拜托我照顾你，所以一直希望你能说出实话，毕竟人的一生实在太宝贵，也没有机会重来，为了那样一个懦弱的男人葬送一生，是不是不值得了？”
邹警官沉声说了很多，又叹了口气，继续说：“虽然看得出来陈浩南也是有苦难言，他确实很在乎你，很想保护你，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俩忙问。
邹警官犹豫不决的话语像只猫爪一样挠的我心里痒痒的，总感觉他知道什么，说了一半又不说的样子，实在是吊我胃口。
“可是他暂时没有能力。有些男人是很害怕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希望，又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就当是我私下跟你说的。”邹警官坐在我身旁，看着我笑了笑，就再也不说话了。脸色也恢复了惯来的沉冷。
我不停地咀嚼着他说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是说陈浩南是想要保护我，却又害怕他的保护会给我造成伤害？亦或是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让我失望？
可既然那样的话，为什么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帮我说？这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法律制裁也不出手制止吗？
还有，邹警官说看的出来他有苦难言，陈浩南的家庭都已经浮出水面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苦是不能说的？
第4卷 林秀雯篇情不自已 146 张妈自杀
很快又到了难熬的夜晚，只是这个夜晚我不再孤单，陈浩南的母亲被关在与我相邻的房间里，大概是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吧，可能是很多警察都念在叔叔这层关系上对我很礼貌，也很照顾。
可我却一点温暖都感觉不到。
晚上坐在看守所坚硬的床板上，想着下午在病房里陈浩南的每一个表情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鼻尖阵阵酸楚，没想一次，心里就会难过一次。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凉意惊醒了我，突然发现自己锁在床板上睡着了，似乎还梦到有人敲门，而我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外面，又什么人都没有。
大概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我这么想。
可是刚坐下来，又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时不时的一下，而且时而轻时而重。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感觉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当我贴在墙上的时候，才清楚的听到隔壁是在用什么敲墙。
每响一次，我的心里就痛一次。总有一种自己的脑袋在坚硬的墙板上撞击的疼痛感。
“那个。”正好有一个路过的像是巡逻的警察，我叫住了他，他走回，在我门外站定，问我什么事。
“你去看一下隔壁是什么情况，我一直听到隔壁在用东西撞墙的感觉，你帮我问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还一心一意的以为张妈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才敲着我这面墙，引起我的注意。
谁知这位警察过去了之后，就立刻匆忙的走开了，没多久之后，邹警官和另外两名刑警也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一名法医。
隐约感觉隔壁出了什么事。
我很想问，一直伸着脑袋往外看，可我这个角度视觉范围有限，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快，送医院。”阴冷的空气里突然飘过来这么一句急促的话，是邹警官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一位警察抱着张妈匆匆走过，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秒钟时间，我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张妈额头上的血，那样鲜艳，像极了赵晨死之前的血的颜色。
触目惊心，我的心情再也没法平复了。
开门的声音，邹警官探头走进来，“那个，陈浩南的母亲准备自杀被我们及时拦下了，多谢你及时提醒。”
“啊？自杀？”我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邹警官。
“嗯。”邹警官点了点头：“用头撞墙，据说是控制不住。大概是心情太差了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先冷静一下，这里不是你的终点，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别冲动。”
邹警官走之前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在提醒我千万别做傻事，安慰我不要冲动的伤害自己。我很感动，当然我绝对不会冲动，我可以为了我爱的男人去死，但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离世。
现在的我，只希望陈浩南知道张妈自杀的消息能够稍微平静一点。
我都已经做好在这里寂寞很多天的心理准备了，谁知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叔叔就来找我，兴奋的对我说：“秀雯，我们可以离开了，你的嫌疑洗清了。”
我有些错愕，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弱弱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为什么，证据显示不是你杀人，怎么，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叔叔大概是兴奋过度了，根本没有发现我脸上那些不安稳的情绪。
“没，开心，开心，呵呵。”我点了点头，无力的笑了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是你们查出真凶了是吗？”我问。
叔叔沉默了，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搂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走，先出去再说吧。”
出去之后叔叔就直接带我回家，等我洗漱好又带我去吃了点东西，一路上不管我问多少遍真凶找到了没有，他都没有正面回答我一句，只是一个劲的嘱咐我多吃点。
再问，就是说等会去医院了就知道了。
可真的到了医院，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根本就不是局限于到底谁是错杀赵晨的真凶。
到了医院，我被直接带到了另外一个病房，刚进门就看到陈浩南跪在地上趴在床上痛哭，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上去很沧桑很憔悴，这样的场面，除了是生离死别，还会是什么。
躺在床上的正是保姆张妈，面容安详，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应该也是经过处理，伤口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也没有昨晚那样触目惊心，耳边散落在枕头上的鬓发像是被枕头的白沾染上了，白的让人忍不住的心痛。
她的手一直握着陈浩南的手，这个母亲，到死都是握着儿子的手，不知道她临死之前对陈浩南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她的脸上隐约还可以看见一丝不明显的微笑。
叔叔跟我说，张妈昨晚用头上的血在手帕上留下了遗书，承认自己失手杀了赵晨，一切都跟陈浩南和我无关，她以为死者说的话才是最具有参考性的，才是最真实的。
可她错了，现在的社会，一切，都是讲究证据。
她用生命保护了他的儿子，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动了。却也留给陈浩南无尽的悲痛。
当然也留给我一个疑问，记得以前在赵家的时候她一直都很讨厌我，甚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留下的血书里会特别注明：一切与陈浩南和林秀雯没有任何关系。
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在保护陈浩南的同时保护了我。
这一点是连叔叔也很想知道的。按理说，张妈不可能知道的林秀雯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赵晨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除非，是有人将这一切都告诉过她。
而那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陈浩南。除了陈浩南，没有人会跟张妈说起我的名字，以及我的事。
陈浩南伏在床头，抽泣了很久很久，我们都快忘了时间的走动，他突然抬头，声音缓慢的在安静的病房里散开：“我妈是不希望看到我们受伤，才主动承担了罪名，其实，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杀了赵晨。”
第4卷 林秀雯篇情不自已 147 那些苦衷
站在房间里侧的警察迅速的开始做笔录，好像再慢一点就会错过真凶自首的瞬间。
陈浩南终究还是坦白了，不过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怔楞了。
他低着头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查出所有的真相，而我也没想过逃避什么。秀雯，谢谢你帮我顶替罪名，也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帮你洗脱，从一开始我就想自首，但我不能。”
“为什么？”趁着陈浩南停顿的时候，叔叔忍不住问了。
“因为我担心爸妈的安全，还有林秀雯，如果我被关起来了，就没有人能保护他们了。”陈浩南悲痛的说，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颤抖。
“她们在我们的保护下很安全，而且赵晨已经死了，应该没有人会危害到他们的安全吧？”
叔叔的话问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思，我们最大的威胁是赵晨，现在赵晨死了，我们全都安全了，为什么陈浩南还会如此担心我们的安危？
陈浩南握紧了张妈僵硬的手，抬起头，让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却也更加的沙哑：“我担心赵晨的父亲，他一定会给赵晨报仇，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甚至包括你们警察。”
陈浩南说完这句话之后，全场都静默了，不止是我，连在场的警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提到赵晨的父亲，每个人都闻风丧胆，其实我早就听说赵晨的父亲是黑道中人，谁都不放在眼里，连警察都是。
谁敢得罪他，让他不爽，他就会不顾一切手段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混黑道的人多半凶狠残忍，当然也重情重义。
别说赵晨是他的女儿，就算是他的兄弟，他也会拼了命替她报仇，而我们这些害死他女儿的人，迟早都会遭到他的报复。
这是陈浩南所担心的，所以他宁愿我们一直在关在医院或者拘留所，这样至少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如果他早一点承认了杀人的罪名，案件就会早点结束，他是被关起来了，安全了，可他的家人和我，都流落在外面，根本无法想象赵晨的父亲会怎样对待我们。
叔叔的脸色告诉我陈浩南的担心是正确的，好像不只有陈浩南担心这个问题，几乎负责此案的每一个警察都会担心。而这一点是张妈所没有考虑到的，她不知道自己先走了，却也将危险留给了最亲的人。
张妈临走之前将陈浩南的父亲陈建生的下落告诉了他们，警察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找。如果推测全都准确的话，这就意味着现在，陈建生的处境非常的危险。
当然，也不排除，我们在医院也会遭遇袭击。
陈浩南突然放开了张妈的手，就那样看这张妈的手直直的举着，由于稍微的僵硬了，所以始终保持着握着陈浩南的姿势。
陈浩南走到叔叔面前，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请求林叔叔一定要保护好我的父亲。”
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扶起陈浩南：“你快别这样，我承受不起，保护公民是我们的指责，你放心，我们的同事已经赶到你父亲那里，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现在也过去，跟他们回合，有什么消息，我都第一时间通知秀雯。”
陈浩南万分感激的不停的鞠躬：“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谢谢林叔叔！”
我就站在门边，不知道说什么，被眼前一幕幕的画面刺激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眼神总是忍不住的去看张妈临空的僵硬的手，那是一种爱的定格，是对母爱最完美的诠释。
叔叔重重的拍了拍陈浩南的肩膀：“振作起来，替我保护好秀雯。”
在陈浩南不停的点头中，叔叔走向我，只是心疼的看了我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没说，拉开门就离开了。
病房里剩下的警察也跟着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我和陈浩南，以及过世的张妈。
陈浩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垂着头，神色担忧的样子。看着他胡渣都长了很多，面容也憔悴了，心里涌出一阵心酸。
忍不住提着步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看着他，他才抬眼看着我。我们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已经交流了一切。
终究，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懂你的。
我主动地伸出双手环住了陈浩南的腰身，紧紧的抱着他，给他无声的安慰。这个时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了。
陈浩南的身体僵硬了一些，却并没有马上回应我的拥抱。而是低下头，用他的下巴不停的磨蹭着我耳边的发髻，然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轻声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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