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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院使为活蹦乱跳的太子璃轩把玩脉,说了几句无意义的话宽皇后的心,开了贴养身温和药给太子进补,以增强体质。
躬着身子,袁院使战战兢兢地站着,低着头,不敢面对水灵灵看似无害实则犀利无比的水眸。
“好久不见,袁院使近来可好?”水灵灵逗着怀中顽皮可爱的璃轩,柔声道。
在璃轩面前,她永远是最温柔最可亲的母亲,不曾有过半分疾言厉色的神情。
一句简单的问话,袁利仔细推敲,细心琢磨,半晌才谨慎道:“多谢皇后娘娘挂怀,托皇上、皇后娘娘鸿福,微臣近来身体安好。”
水灵灵似对他的回答较为满意,吩咐伺候在旁的宫女:“给袁院使看座,奉茶。”
袁利佝着身子坐下,微微呷了小半口茶,眼珠子不停地转着,似在寻找逃生之路。
“本宫母亲近来可好?”水灵灵明知故问。
颤了下茶杯,袁利睁着眼睛说瞎话:“托皇后娘娘鸿福,晚香夫人一直服用舒相大人为她精心准备的珍品药材,身子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水灵灵脸上隐露满意之色,“这样本宫就可以放心。”
璃轩年纪尚幼,耐不住性子,窝在水灵灵怀里许久,早已坐不住。
难得今日不用去御书阁跟纪木先生念书识字,便想拉母后去哪儿玩玩,怎奈母后牢坐椅子上与陌生的白胡子老爷爷说话,粉红小嘴翘得老高老高,表达着自己的郁闷。
“轩儿想出去玩儿?”水灵灵笑得好不温柔可亲。
“嗯!”璃轩忙点点头,嘟着小嘴撒娇道,“母后,陪轩儿出去玩会儿吧,轩儿听到外面小鸟在树上叫轩儿出去玩儿呢。”
“小鸟叫轩儿出去玩儿?”水灵灵佯装诧异。
“是啊是啊。”璃轩忙点头称是,头如捣蒜,生怕水灵灵不让他出去玩。
“轩儿乖,”水灵灵温柔地抚着他柔嫩小脸蛋,“这些天轩儿不用去御书阁念书,可以在院子里多玩会儿,但功夫不能落下,母后让白兰带你去院子里找展游叔叔学功夫好么?”
璃轩不悦地嘟起了小嘴,想了会儿才道:“好。那……母后,学完了功夫,让展游叔叔抱轩儿上树掏鸟儿玩会儿好不?”生于皇宫的他,尽管年幼无知,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不再央求着出去玩。
水灵灵哭丧着脸,抱着璃轩道:“如果轩儿淘气,伤了小鸟儿怎么办啊?”
076
璃轩小小年纪甚是机灵,一听这话就明白他母后是同意他上树掏鸟儿玩了,当下学着大人拍胸膛保证道:“母后,轩儿很乖的,轩儿只上树跟小鸟儿玩会儿,绝不会伤了小鸟儿的,轩儿保证,要不咱们打勾勾”
说着,璃轩伸出自己粉嫩粉嫩的小短指,去够水灵灵纤细修长的小手指:“打勾勾嘛,母后!”软软的娇声央求着。
“好。”水灵灵笑若春风,温暖荡漾心神,打完了勾勾,将璃轩抱予白兰。
待白兰抱着璃轩走出正殿,水灵灵的表情立即冷了下来,仿佛一室春风被璃轩尽数带走,徒留下一室冷冽寒冰。
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仅留下笑颖纤眠两个心腹伺候在侧。
冰冷的眼,射向袁利,如一支冰剑,他心里“咯噔”一声响,脑子尚未装过弯来,身子早已自动自发跪下,微颤着身子,嗫嚅着唇,不知说什么才能保住他的命。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来凤暄宫。他躲避皇后,躲避了四年之久,本以为能继续躲下去,谁知……
贵妃娘娘竟指名要太医院第一把手去凤暄宫为太子诊治,由不得他推脱。
挑了挑眉,水灵灵没想到来凤暄宫为璃轩诊治的竟是四年不曾见到的袁利,多年未见,她几乎不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
不知道袁利的到来是贵妃的无心为之,还是皇帝的有心安排。
说“说近日的听闻吧。”水灵灵悠闲品茗,不叫他起身。
袁利怔仲片刻,不清楚皇后想知道些什么,思索片刻将近日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出来。
进来朝廷的大事,莫过西面乌鲁国蠢蠢欲动,西陲边防难保。
去年临城洪水泛滥,朝廷拨下大笔赈灾款项,今年税收尚未收下,国库空虚,一时间难以筹措大笔军饷,西陲边防告急。
皇帝聍怒不可遏,要朝廷重臣拿出主意,偏偏户部尚书郝经石满口推脱,说两个月之内难以筹措齐军饷,以舒相为首党派则是大叹其清贫,不肯拿半两银子解西垂边疆军饷之危。
以长孙右相为首的党派拿了不少家当出来,难解边疆之危,保持中立姿态的朝臣,有人慷慨解囊,有人保持沉默。
大理寺卿包勇民捐出所有家当,更在朝堂之上怒声喝斥未拿出银两的官员,不想竟遭人阴谋暗算。膝下次子羽林军副统领包安民被告犯了杀人奸淫罪,打入莫都大牢,证据确凿,只待秋后问斩。
包勇民心疼不已,却死也不肯向舒相或长孙右相任何一方投诚,默默等待着次子被处决。
昨日傍晚发生的皇后***后宫一事,成为今日早朝众臣唇枪舌战焦点所在。
以长孙右相为首之人,大声怒斥舒皇后,纷纷上奏请求赐死舒皇后,以舒相为首一派,自是拼命保全舒皇后,两派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完全没有朝廷重臣风范,近似地痞无赖般互相大喷口水,近日早朝激烈程度,比起过往,不知更甚多少倍。
毫无疑问,皇后***后宫之事取代了西垂边防军饷之事,朝堂上一片激烈。
据说,为保皇后,下朝后,舒相向国库捐出一百万两白银,说是倾家荡产也要筹集够西垂边防将士们的军饷,舒相党派之人也纷纷捐出银子,一下子就筹备了三百万两银子,暂时解决了军饷告急的难题。
后宫嫔妃则是借机大力揭发皇后多年来压迫后宫,努力制造事件打击皇后,散布谣言,大有趁机杀死皇后之势。
后宫之中唯有贵妃一人相信皇后是清白的,被人陷害的,跪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信誓旦旦保证皇后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家之事。
近日白兰之所以出的了凤暄宫,请的来太医,便是得了贵妃的帮助。洐喜宫恋太妃在早朝后去了御书房,听说是为皇后求情,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水灵灵懒洋洋地阖眼听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护甲,似无限惬意的在听别人说书,浑然没有被软禁的忧心感,没有可能要被赐死的恐惧感。
笑颖默默地听着,偷偷觑着皇后的神色,隐约有些明白皇后丝毫不慌乱的原因,不仅佩服皇后的洞悉全局。
纤眠微微眯眼,胸膛隐隐起伏,脸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是怒潮隐现。
昏昏沉沉听完故事,水灵灵赏了袁利五两银子,便要笑颖打发他出去,漠然的脸庞看不出是喜是怒,叫袁利心神不宁。
磕了个头,袁利颤声道:“皇后娘娘,微臣有要是启奏。”
眸底闪过一丝考量,水灵灵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见他惴惴然觑着笑颖纤眠,不在意的一挥手;“她们是本宫的心腹,说吧。”
袁利双手作揖道:“请皇后恩准微臣检查凤暄宫的所有用具。”
水灵灵何等聪慧,一听就知道袁利想说什么,当即冷声道:“检查可以,倘若找不出什么或是找的不周全,本宫要制袁院史的罪。”
袁利忙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在笑颖伴随下,仔细检查凤暄宫里所有物品,不放过一丝一毫。
水灵灵趁笑颖陪同袁利进暖阁内室的空档,以密语传音传令纤眠。
“纤眠,以静制动,隐露山水,小心戒备。”她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更大的阴谋正紧锣密鼓准备上演。
“是,宫主。”纤眠不懂密语传音此等高深秘籍,低声颔首。
所有指示,在笑颖袁利回到正殿内的瞬间完成。
笑颖手捧内室八宝玲珑剔透纱灯盏,一脸严肃的凝视着袁利,袁利被笑颖锐利的目光逼得额头细汗密布,战战兢兢道:“敢问皇后娘娘,这八宝玲珑剔透纱灯盏是何人送进凤暄宫的?”
水灵灵一惊,莫非这灯盏有问题?忙扫了眼纤眠,喝问道:“纤眠?”
放在内室的东西绝对不能出问题,她是成年人,抵抗力强,璃轩不过三岁幼儿,若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啊?
一股恐惧笼罩全身,她不禁回想起当初她是怎么被砸出舒府后门的。
纤眠赶紧跪下,紧张回到:“回主子的话,前些日子东暖阁内室的灯盏坏了,奴婢吩咐卡怜去内务府那个新灯盏回来,就是这个。”
身为水灵灵的心腹,纤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出差错,但绝不能在璃轩的事情上出纰漏,璃轩是水灵灵的命根子啊,出现一丝闪失,水灵灵也会要了她的命。
卡怜?
水眸蹙眯,眸中透着阴骘根色,水灵灵沉声道:“这灯盏有什么问题,速速奏来。”入宫多年,她第一次说“速速奏来”的话。
袁利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灯盏看似与一般灯盏无异,实则它的灯罩、灯帘、灯芯合在一起会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催眠香味,使人沉沉睡去,对身体并无大碍,若与杨柳花香混合,会使人重度昏迷,甚至致死,若闻惯此香味再闻到杨柳花香,会使人短时间昏睡,片刻即醒。”
御花园湖水畔种满了万众风情的垂柳。
“咔”
一声闷响。
水灵灵水中茶杯破裂,尖锐的碎片,划破白嫩的柔夷,殷红鲜血顺着手掌纹路,缓缓流下,滴在地面,绽放出朵朵血花,妖艳而美丽。
袁利等人瑟缩一下,望着被皇后硬生生捏成碎片的茶杯,不由得心惊肉跳,是谁说皇后性子淡漠,天塌下来也不皱一眉的?
纤眠僵硬着身子,不敢上前为皇后包扎,笑颖顾不得其它,赶忙拿来袁利药箱里止血的药膏,纱布,为皇后清理碎片、止血、包扎。
黛眉紧蹙,不为自己被人设计陷害,只为竟有人胆敢向她的儿子伸出魔手。
早在凉亭苏醒,看见陌生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时,水灵灵就明白自己被人暗算了,当时以为是有人事先在凉亭里放置了使人不知不觉中昏睡的药,故而没多少在意,仅是懊恼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皇宫里不是很懂医药之人暗算了,谁想……
好厉害的手段!
如此一来,她根本防不胜防。
好。
非常好。
既然有人如斯“盛情款待”她们母子,她怎能不好好回报?
来而不往非礼也!
“皇后娘娘……”许久见皇后一言不发,袁利心里不住打鼓,状着胆子轻唤一声,不知该期盼皇后听到好,没听到好。
“袁院使!”水灵灵冷喝一声,神情冷峻宛若地狱修罗,“本宫要你即刻配制出这灯盏的解药送来,为太子诊脉,将此事告知舒相,不得向其他人透露一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077
“皇上下朝!”
毛离顺尖锐的雌音划破御书房静谧的天空。
御书房厚重沉实大门缓缓开启,随后又关上。
“咯”
轻巧且沉重的关门声,隔绝了内外气息交流。
宫女奉了杯极品雪片龙井后,忙欠身退下,皇帝的脸色相当难堪,她可不想留下挨骂。
皇帝聍目光沉凝,凝视着案桌上一大叠请赐死皇后的奏折,和一旁力保皇后的奏折,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朝廷两大党派终于开始火并了?
哼哼 !
身处宫廷斗争多年,皇帝聍若是看不出湖畔凉亭的一幕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岂不白活了。
回忆起他见到那一幕时第一眼的感觉,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那是怎样一幅唯美的画面啊!
远处湖水潋滟,荡漾着粼粼波光,四周垂柳飘扬,勾勒着妩媚风情,衣衫半解,酥胸隐露,眼角眉梢显着迷蒙之态,没有先前见到她时的冷漠傲然与满腹阴谋诡计。
如同纯洁无瑕的婴孩版迷惘神情,透着朦胧的慵懒之美,纤长如彩蝶翼羽睫轻颤,荡漾秋水剪瞳慢慢睁开,透着梦幻般的美,似神游太虚方才转醒,水润饱满艳唇闪烁着晶莹光泽,隐隐上翘,似一线新月。
这就是海棠春睡的模样么?
他十分好奇。
以往,每日黎明,他醒来时一般的嫔妃早已苏醒打理好一切,比如他喜欢的贵妃,每次他睁开眼时,她已穿戴打扮完毕,手捧龙袍请他穿衣上朝,有些依旧安睡着,一脸疲惫地诉说他男性的威猛强悍。
他从没有见过女人刚刚醒来的模样,不曾想过会如此的美,美得心驰荡漾,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险些使他失去理智。
每个女人刚刚睡醒都是这般的美么?
还是,惟有她?
冲动,从未有过的冲动,强烈的欲望席卷而来,席卷每一根神经,血脉瞬间贲张,催促着他,催促他把她压在身下,尽情肆意地宠幸她、蹂躏她、爱怜她。
欲望在叫嚣,不顾一切地叫嚣,如毒蛇猛兽般,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宁死不回头,促使他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轻微嘤咛一声,迷蒙眼神陡然变冷,如三九天寒冰,慵懒娇躯猝然僵硬,披上冷漠淡定外袍,硬生生将阳春三月变成三九寒冬。
就这一变,他清醒了,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淋得他浑身透湿,透心凉,他怎能不醒?
在弹指一挥间,他收敛所有心思,冷鸷地凝视着她罗衫半杰的模样,浑身散发的冷漠气息,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当场捉奸亦不显半分慌乱,只是心疼地抱着她的儿子,柔声哄着,他不禁深深迷惑。
迷惑自己所见的一切,真是有心人为之?
目光无意瞥见狼狈跪倒在地上,慌乱爬起跪下的男子,似乎长得不错,想到他曾经无限贪婪亲密地压在他皇后柔美的娇躯上,顿时怒火滔天。
提脚便是狠狠一揣,不出所料地听见他胸口传来肋骨断裂的脆声。
由此,他盛怒的风传得更远更广更烈更盛,盛到无意中筹集好三百万两银子的军饷。
“凤暄宫那边有什么情况?”他不相信,她会没有任何动作,即便性子再冷漠的人,也不可能受了冤枉而无所行动。
她是个强势且阴险的女人。
她不可能会乖乖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才符合她阴险狡诈的性子。
毛离顺一怔;忙到:“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早上让太子的奶娘白兰宣了太医,说是太子着了凉,袁院使在凤暄宫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事后派贴身医生将抓好的药送去凤暄宫。”奇怪,皇上不是把皇后***后宫的事交给太妃娘娘处理了么?怎么会亲自过问呢?
以昨天的所见所想,他几乎敢肯定,皇帝心里的怒气远远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怒火,皇帝根本不在乎皇后,巴不得皇后做出什么有违宫规之事,好借机罢了她,今儿个怎么又会问起?
皇帝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了。
“抓好的药?”皇帝聍心中一笑,好谨慎的女子,心思慎密竟不下与他。
毛离顺知道皇帝是没有问他,躬着身子,静待皇帝下一个指示。
“这里不用你伺候,退下吧。”皇帝聍手上不停批阅着奏折,淡淡吩咐道。
毛离顺佝着身子打了个欠,慢慢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大门再度阖上,影卫自黑暗处闪出。
“皇后和袁利说了些什么?”皇帝聍直截了当。
“影卫不知。”
“吩咐展游,密切监视。”
展游,是她生产后,他安插在她身边的侍卫,密切监视着凤暄宫的一举一动,三年来任何风吹草动皆逃不出他的耳目,可是,他对她,依旧感到一无所知。
她身份之神秘,倾尽朝廷、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