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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军司侍卫,堪比皇宫的御林军!四姑娘不过是想整顿絮雪居罢了,便有老夫人差遣了军司侍卫前来撑场子,如何叫元慈不怕?
“做死呢!小心着些!”郭姨娘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两手紧紧护着肚子,生怕受这毛毛躁躁的丫头牵连,“你们呐,长点心儿罢,把那些个贪了的、私了的,统统给本太太拿出来,亲自到四姑娘跟前赔罪去!要不然,本太太再有几张巧嘴,也保不住你们!”
元慈同两个小丫鬟不敢怠慢,早早收了自个儿的那点小心思,皆是恭敬地应了。
郭姨娘满意地抚着肚子,心里想着:孩儿啊孩儿,你可得给娘亲争口气,做个带把的小少爷。娘亲倒要看看,那个只会生母蛋儿的李氏还能如何嚣张!
☆、036 双生同胞+番外
九九八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每年冬至之时,取一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绢纸为底,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故称九九消寒图①。
暖阁里熏着老夫人素来喜爱的醉梅红砂香。丫鬟们新摘的白梅点缀得整个屋子平添了几分雅致。
老夫人一身水玟色常服,挽了个垂云髻,正中簪了一只飞凤点翠簪,额上还戴着乌绫裁制而成的抹额,绣着梅花图样,上头镶有一颗指头大的红碧玺,并一圈金珠共十二颗,两耳一对绿翡翠,脖间戴着一串绯色玛瑙缀绿翡翠嵌金丝挂串,左腕白玉镯,右腕紫檀串,腰系五福香囊,脚踏软底鞋,手持朱砂笔恭谨而仔细地给九九消寒图添红。
待老夫人染罢一瓣,便有梅裳收了笔墨、温菊伺候净手。
净过手,老夫人颇有闲致地问起瑞嬷嬷:“你方才说,珑姐儿的法子,便是将他们赶到外庄去?”
自打老夫人病倒,汝国公爷可上心了,日日登门请安不说,亦不愿老夫人多加操劳,公夫人更是事事安置得当,孝子孝媳该做的不该做的,尽皆恪守——只是老夫人虽不管家,可消息却是灵通。
早间汝国公府絮雪居杖责奴才的事儿,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回老夫人的话,确实如此。”瑞嬷嬷搀着老夫人到炕上坐下,“只是那些个婆娘忤逆犯上,实在是不懂规矩,着人杖责二十之后才送出去的。”
“当真胡闹至极。”老夫人不怒反笑,也不知是在斥责瑞珑嫣做法过激不当,还是在斥责那些个婆娘顽劣。
“老夫人且消消气。”瑞嬷嬷遂给老夫人顺气,却又略有迟疑,“只是眼下年关将近,事务繁多,且二夫人和四姑娘的身子还需仔细将养,这絮雪居可打发了好些人呢,只怕伺候的人手有些不足啊。”
瑞嬷嬷知道,老夫人最看重的,便是嫡庶尊卑,礼教规矩。
这些个婆娘平日里贪图些许油水便罢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老夫人还是懂的,可眼下几人竟忤逆犯上,实在是不分尊卑,坏了规矩。这要是放在公主府里,断断不是杖责二十便能够了算的,非得打断了腿不可。
瑞嬷嬷不敢多加隐瞒,只是几番言语还需在肚子里推敲推敲,这才说出口来。
“既是主事的不在,提拔底下的副主事的就是了,再说这汝国公府里里外外那么多丫头,还怕差遣不来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打发几个下人也能短缺人手,这些个贱婢子皮痒了不是。
可到底是记挂着那病的病、小的小的絮雪居,老夫人始终放心不下,便招来梅裳吩咐道:“你且过去汝国公府一趟,与老二家的她娘俩说,看中了哪个丫头婆子的,只管调去使唤便是。珑姐儿头回掌家,这火候啊,尚且不足。你可得费心瞧瞧,到底还有谁心思焉坏、尽整出些幺蛾子的,统统打发了,没得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折腾。”
梅裳福身应下,刚出了门,却见迎面跑来一个女童,伴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响,风似的来到跟前,也不曾见人拦她,反倒是将她送了进来。
这女童不是旁人,正是瑞家三爷的闺女瑞婉婉。
但见瑞婉婉通身天青色团花锦裁成的绣兔绒袄衣打扮,外罩了一件绣有白梅的披风,挽了两个双辫吉髻发椎,一左一右各簪了一支素银镶羊脂玉蝴蝶簪,脖间戴着长命锁,双手双脚更有银铃铛,行动之间叮当作响。
瑞婉婉在老夫人跟前,可比得汝国公府的几位姑娘更加得宠,故而瑞婉婉一路跑来,畅通无阻——便是有人拦她,也不过嘴上一句劝罢了,哪里敢真的拦她。公主府守门的婢子见了她,更是笑脸吟吟地将她迎了进去。
“婉婉给伯祖母请安,伯祖母万福金安。”瑞婉婉冒失归冒失,礼数却是周全,进了屋,头一件事儿便是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磕头问安。
“哎哟,伯祖母的乖婉婉,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老夫人可乐了,一个劲儿招呼。
因着二老夫人②(老国公爷嫡亲弟弟的正室嫡夫人)早丧,故而早些年,三爷多是老夫人教养着长大的,且瑞家二爷与三爷年岁相同,自小一块儿长大,情谊自是非凡。虽说三房是分了家不错,可平日往来却是不少。但凡是老夫人想出门散心、入寺礼佛的时候,往往也会捎上三夫人与其儿女。
三房子嗣众多,可姑娘就这么一个,自是百般宠爱。故而老夫人待瑞婉婉并不十分严厉,只要礼数周全,又何必板着面孔、不近人情呢?
“伯奶奶,婉婉可想您了。”瑞婉婉仰着脸笑嘻嘻地哄着老夫人,先由梅裳伺候解下披风,再烘暖身子,最后才窝进老夫人的怀里,“很想很想的。”
“你这小皮刁子,尽哄着伯奶奶了,伯奶奶还能不知你想的是谁么?”老夫人点了点瑞婉婉的小鼻头,嗔怪道,“你一个人过来的,可用了早膳了?”
“回伯奶奶的话。婉婉是一个人过来的,已经用过早膳了。”瑞婉婉答道,像是怕老夫人责怪她不知轻重、斥骂暖玉伺候不周,紧接着又道,“婉婉还在路上吃了五块梅花糕哩!”
老夫人哪里不知瑞婉婉护着自个儿丫鬟的心思,但也只记挂在心,不曾显露半分:“难怪伯奶奶尽闻着一股梅花糕的味道……你这鬼机灵的丫头,可得仔细你这口好牙。”
瑞婉婉贪嘴,可舍不得这甜腻腻的梅花糕,不由嘟起小嘴,满脸不依,嘟嘟囔囔了好几声“伯奶奶”,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正这时,守门的丫鬟来报:国公爷和公夫人到了。
国公爷和公夫人心孝,日日请安伺候,公主府上下已是习以为常。片刻之后,便有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梅裳、温菊出来迎两人进门。
国公爷和公夫人给老夫人请了安,瑞婉婉随后亦请了安。
公夫人却是笑开了,拉着瑞婉婉道:“远远便听得屋里头热闹,儿媳就想着,定是婉婉侄女儿过来了。”公夫人素来心思通透,晓得老夫人比之府里的几个姑娘更偏疼三叔家的婉婉,话里满是赞许,“像婉婉侄女儿这样的可人儿,怨不得母亲天天挂念。”
三房未曾分家的时候,公夫人还曾嫉妒三夫人好命,普一进门,三年抱俩、五年抱仨,还都是带把的哥儿。只不过如今,公夫人算是看开了,三房子嗣再多,到底是姓“瑞”的,和汝国公府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且说自己的几个姑娘日后要想有娘家撑腰,还不是得靠姑娘们的娘家兄弟有出息?
老夫人心里头高兴:“就你的嘴甜。”
国公爷是个脾气大的,心眼也小,端的是长辈架势,对几个小辈向来不放在眼里,只道侄女儿给自个儿请安,那是她该做的事,与她客气像什么话。
且说昨个儿二房的侄女儿回了府不曾向自个儿请安,国公爷本就不大高兴,今个儿又见公夫人腆着脸奉承三房的侄女儿,心下更是看不惯,便没怎么给瑞婉婉好脸色看。要不是跟前还有老夫人在,只怕是要臭着脸揪着瑞婉婉说教了。
老夫人哪里不知自家儿子的性子,但瞅着国公爷板着脸,便知他是想到自个儿宁可偏疼三房也不偏疼他长房去了,登时心里便不大爽快,只当他本性难移,没有半点气量,当下也不留瑞婉婉在公主府说话了,遂吩咐梅裳领着她到国公府去。
公夫人尴尬极了,一边是婆母,一边是夫君,无论得罪谁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当下不免也心生埋怨,一是埋怨婆母亏待长房,二是埋怨夫君不懂自个儿的苦心。辛辛苦苦伺候了老太太好些日子,到头来全教一个小丫头给毁了!
老夫人瞧着围在自个儿跟前转悠的国公爷就心烦,索性寻了个由头,遂叫两人跪安了,眼不见心不烦。
“老大虽为长子,可这气量终究是不足,到底是老太太教导出来的脾性!”待两人一走,老夫人便发起了牢骚,拉着瑞嬷嬷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苦水全给道尽了。
原想着这些日子老大没少尽孝,宿在府里的时日也多了,更不曾去什么烟花酒地寻花问柳,该是老大总算是懂事了,洗心革面。倒不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一个小娃娃都容不下,谈何要为瑞氏一族争荣争光,给璟贝勒皇孙儿添几分助力?只可恨当年忽视,养大的庶长孙胆怯懦弱、难当大任,长房上下,竟是一个能撑大梁的人都没有。
说着说着,强撑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竟是眼角泛泪,不由得悲从心来。自皇宫之中与妃子嫂嫂们斗了半辈子,自新嫁之时与瑞家婆母争了半辈子,如今半百岁数,好日子享得不多,却还要操心这不懂事的长子,兢兢战战恐长女失势。
“鸿哥儿毕竟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本宫与夫君血溶于水的孩子,碍着忌讳,鸿哥儿打从生下来便没能叫本宫一声母亲,婉婉是鸿哥儿的子嗣,就容不得本宫多疼几分么?”老夫人一边抹泪,一边说着藏了大半辈子的忌讳②。
“哎哟喂,奴婢的公主祖宗唉。”向来宠辱不惊的瑞嬷嬷也慌了神,颇是手足无措。老夫人贵为大昭王朝的公主,向来说一不二、强势惯了,哪曾有落泪的时候?便是当初那最苦的日子的里,也是咬牙撑过去的,容不得自个儿有半分怯意。
瑞嬷嬷两眼胡乱地又看着外头又看着老夫人,怕极了老夫人说的这句话教别人给听了。
原是二爷和三爷乃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为避忌讳,三爷虚报了年月,自打临世便养在老国公爷嫡亲弟弟、弟妹的名下。也是因二老夫人身子孱弱,多年不曾生养,更不曾在人前走动,故而旁人也不曾怀疑。
为着这事,老夫人多有愧疚。且在老夫人看来,三夫人实在是个好生养的,可再怎么好生养,在祖宗族谱上,那到底也不是自个儿嫡亲的孙儿。
老夫人一惯性子要强,此时不过有感而发,抹了泪,顷刻便也不再哀哀怨怨,做那劳子多愁善感的病弱娇女:“你慌什么,多大的年岁了。”
“总是奴婢笨拙,比不得公主殿下。”瑞嬷嬷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连称呼都换了旧称,只盼得能哄老夫人一笑。
老夫人叹了口气,心想:本宫还需利索着呐,没瞧着咱们祥哥儿争气,这心啊,总归是放不下的。
番外(一)双生同胞
虽说年岁一般大小,可二房的小豆丁瑞书鸿自小身子骨就要比长房的小豆丁瑞书鹏差些,十回里有九回病倒伤着的,定是小豆丁瑞书鸿无疑。
小豆丁瑞书鸿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没个消停,左腿划破的那道口子已经被太医院的医官缝好了,又用干净的棉纱布条仔仔细细地包扎好。小豆丁瑞书鸿刚喝了汤药,里头有医官奉明慧长公主之命放入的缓解疼痛之物,这会儿药效一来,小豆丁瑞书鸿果真不觉刺疼,只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睡未睡。
房门“吱呀”一声,小豆丁瑞书鹏探出头来,左右瞧了瞧,小心翼翼进得门来,两腿战战地往床榻那厢挪动。方才在佛堂里跪了一个时辰,膝盖都跪肿了,滴水未进,又渴又饿。
但自诩英豪的小豆丁瑞书鹏自我安慰不痛不疼不渴不饿,一心挂念自己的堂家兄弟、自己的伙伴,甩开奶妈妈和一众丫鬟小厮,偷偷摸摸溜进了小豆丁瑞书鸿的屋中。
“鸿哥儿?鸿哥儿?”
“鹏哥儿?”小豆丁瑞书鸿扬起小脑袋,疑道,“你怎么过来的?”
方才大伯父很是生气,亲自动手将小豆丁瑞书鹏提溜到佛堂罚跪,连一向温柔大方的公主娘娘都不肯松口劝阻,小豆丁瑞书鸿就知道,不到明日,鹏哥儿是出不来了。
“我求着母亲放我出来的,不看见你我实在不放心。”小豆丁瑞书鹏仔细地看了看小豆丁瑞书鸿的伤势,灵敏的小鼻头皱了皱,“你服了药汤啦?太医院开出来的药汤最难喝了……都怪我拉着你爬树,要不然也不会害你摔下来,伤了腿……”
“早叫你莫要爬树了嘛,就不听我的话,看看,吃教训了吧?”小豆丁瑞书鸿也不客气,抓着小豆丁瑞书鹏的耳朵就是一通训教,“你就是非要爬树,不会等着小厮们过来呀?那一个两个的巴不得给你我当肉垫子哩,偏生你就要自己逞能。这可好了,我伤退、你受罚、连带那一溜的小厮也逃不过挨打。”
小豆丁瑞书鹏捧场似的“哎哟哎哟”叫唤,不敢甩开小豆丁瑞书鸿的手。
只是小豆丁瑞书鸿这会儿困顿极了,一通训教之后,手上的劲道早就散了个七七八八,两眼几乎睁不开来,好似下一刻便会睡了过去。只要小豆丁瑞书鹏微微一缩,便能将耳朵“救”回来。小豆丁瑞书鹏扭过头去看瑞书鸿的睡颜,紧紧抿着小嘴巴不说话。
旁人都说,三少爷是二夫人拿命换来的,拼死为二爷留下一丝血脉。
可瑞书鸿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病气,这些年公主府、国公府费尽心思好药好汤将养着,始终没有生龙活虎的瑞书鹏半个身子骨壮实。
小豆丁瑞书鹏不曾想过害鸿哥儿受伤——此事盖因大哥看不惯母亲偏疼鸿哥儿、抢了二叔母留给鸿哥儿的血玉玉扣系在了树上,那时看着鸿哥儿着急,小豆丁瑞书鹏又一时冲动,难免有些冒冒失失——可到底是自己思虑不周、连累了鸿哥儿,怨不得旁人、活该受罚。
自那以后,小豆丁瑞书鹏算是吃了教训,每每急躁之时,多数能静下心来考量,即便惹火了,也有小豆丁瑞书鸿在旁出谋划策、耳提面命。一个当冲锋的“将军”,一个当在营的“军师”,相互配合天衣无缝,在一众交好的世家子弟中风头扶摇直上,看得国公爷同明慧长公主啧啧称奇。
一晃十年过去了,“将军”瞒着阖府上下偷偷跑去征北营当兵,把明慧长公主相中的准儿媳丢在了脑后。拿“军师”的原话来说:天下的女子又不都是一个样儿的,明慧长公主亲自挑的儿媳妇能差到哪儿去?一个大男儿见了血就害怕还想当兵,这可不就是全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么!
国公爷虽有让次子当兵的意愿,这回也是气得跳脚——像紫禁城的护卫、左右骁营将士哪个不好,偏偏跑到了征北营那等苦寒之所,这分明就是活受罪么!
索性心一狠,念着他十来年锦衣玉食,若是熬不住了,向领事的报上名头,灰溜溜回来也好、咬咬牙熬了过去,为大昭王朝奋勇杀敌,挣得一侯半将的军功也罢,都不管了。好赖他是次子,没有承袭爵位的重任,既是他自己愿意的,便也不做干涉。
这一走,又是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①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
②本文设定,双生子为忌讳(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