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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先不说,瑞珑嫣的心里便纷乱不已。
红习只当自家姑娘因二爷、二夫人都不陪她过七夕而气恼,想尽了法子想逗她开心:“四姑娘,奴婢方才偷偷瞧过了,二爷捉的这只喜蛛又肥又胖,待明日定能结出个又圆又正的密网来!”
“那是自然。”瑞珑嫣面带骄傲,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但转而又添了几分担忧,“我倒是在意那来访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教父亲这般用心?”毕竟在瑞珑嫣看来,父亲瑞书鹏一贯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水决于后而神不惊。”的人物,几时曾有这般?
红习遂道:“听宋管家说话,来人乃是瑞氏一族的内夫人,娘家姓陈。”
“……姓陈?”瑞珑嫣嘀咕了一声,“我记得四叔母确姓陈来着。”
“禀四姑娘,容奴婢多嘴。”圆月眼珠子一转,插了嘴,“瑞氏陈姓的内夫人,可不止四夫人一人。”
圆月是汝国公府的家生子,她的老子娘曾细数瑞氏一族几个紧要人物予她铭记。圆月记得,汝国公府这一脉五服之内,娘家姓陈的瑞氏一族内夫人仅有两位,一位是而今四房正室嫡夫人,另一位则是老国公堂家兄弟之嫡儿媳。
四爷乃是庶出,更非大宗后嗣,且分家多年,多不与汝国公府往来。四夫人陈氏又是个弱懦性子,出身寒门,连说话都不敢喘大口气,就是面对宋且这样的大管家,也是礼让三分。
故而圆月猜想,断不会是四夫人来访,如此一来,只能是另一位瑞夫人了。
汝国公府中似圆月这般想法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如汇源居当值伺候的一等大丫鬟庆柳,便是其一。
瑞莹嫣同瑞玟嫣刚回到内府,得了消息的庆柳便急急围上前来,寻了个法子支开四周满满当当的几个丫鬟仆妇,便将瑞陈氏携子投奔一事一五一十告知了最能主事的二姑娘瑞莹嫣。
瑞莹嫣虽不知瑞陈氏此人有何能耐,竟教二叔父如此宽待,但既然二房的人有了动静,长房自然也不能落下:“父亲母亲可曾回来?”
庆柳答道:“不曾。”
“那就去请啊。”瑞玟嫣急了,“府里连几个跑腿的仆子都使唤不动了吗!”
“回三姑娘的话。”庆柳道,“国公爷那厢,是使唤了好些人去找的。但公夫人这厢,二爷说了,此事不可外扬,若遣人请老夫人和公夫人回来,只怕……”剩下的话,庆柳不敢多嘴,只得隐去不言。
“二叔怎么能这样,府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三妹,莫说了。”瑞莹嫣素来聪慧,怎不知庆柳之意,细细想了想,便吩咐道:“既然如此,再多派几个人去请父亲回来。毕竟,府中若无父亲在,确实也不成体统。”
庆柳遂领命前去。
但直到老夫人的车驾回府,汇源居终归也没能等得国公爷回来。
寿安居中。
老夫人高居上座,平和的面色使得旁人不能轻易看出其内心的起伏。
可伺候老夫人多年的瑞嬷嬷知道,此间老夫人心头的火气可是不小——毕竟,七夕游船乘兴归来,本该好生安歇,却教人从公主府请到了寿安居,全因一位来访的妇人,凭谁心底都不大痛快。
公夫人欲拿此事说项:“二弟,按理,我一个内妇人,原不该多说什么。可我作为嫂嫂,不得不说一句不是的话来。你素来行事稳妥,但这事儿做得实在糊涂,母亲外出归来,身子乏了,该要歇下才是。且说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个儿再上报母亲亦不迟,非得着急在这时候说么?”
二爷道:“大嫂教训的是。”然神色不改,摆明了不会听从公夫人之言。
公夫人面色不渝,眼珠子一转,又缓了脸色:“再说了,二弟妹这月数也大了,辛苦操劳也是不妥当。二弟一贯会疼惜人,怎么到了这会儿,倒不怜香惜玉了。”边说,还边拿眼扫了二夫人几下。
年近半百的国公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处寻欢作乐呢,年轻气盛的二爷却是老老实实守着一个大肚婆,看得公夫人莫名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大嫂这话可说得不对。”这话一说,二爷能忍,二夫人却再也忍不得了,张嘴便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怠,故要母亲移驾亲裁。且我肚子月份虽大,但还不至于连身子都动不得,大嫂未免也太过忧虑了罢。”
二爷面色一凝,到底不曾说什么。
“瞧弟妹说的这话,我原也是为了你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面上却是不显。
“老二家的身子重,确实不能多操心。”久久未语的老夫人此时开了口,众人皆是垂首聆听,“老二此事,的确做得不妥。”
公夫人一听老夫人的这句话乃是支持自个儿的意思,脸上不由添了几分笑意。对于公夫人来说,她已是汝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旁人自不必理会,更何况,如今老夫人是站在自个儿这边的,何怕二房在自个儿面前耍威风。
二爷倒也痛快,立时跪拜而道:“儿子知错,请母亲降罪。”
二夫人忽地面色一紧,若非此刻怀有身孕,只怕也要和二爷一块儿跪拜下去。
“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睨了他一眼,道,“起来罢。”看着二爷先谢恩起身,又道,“到底是谁家来访,竟教你如此大动干戈、不知分寸。”二爷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自小由老夫人看养长大。二爷是个什么性子,老夫人岂会不知?
二爷道:“回母亲的话。乃是瑞戎之母。”又拿眼示意丫鬟去请。
自有丫鬟引了那等候多时的瑞陈氏和瑞戎前来拜见老夫人。
瑞陈氏与瑞戎风尘仆仆,虽在偏室里修饰了一番,但仍可见满身的疲惫。
瑞陈氏甫一进门,未语泪先流,“咚”的一声,携其子瑞戎跪拜于老夫人跟前——瑞陈氏容颜姣好,模样俏丽,虽年近三十,却如双十少妇,此刻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但到底晓得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太过放肆,不消片刻便止住了泪水,叩首而道:“贱妇瑞陈氏,携子瑞戎,拜见公主殿下。”
瑞戎约莫十岁出头,尚未及冠,稚嫩年轻,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傲气,脊梁挺直,全然没有远来投奔之人的卑谦。
老夫人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粗略打量,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抬起头来。”又细细端详二人的容貌后,确信自个儿并不认得。
“你是谁家的内妇?”
“回公主殿下的话,贱妇夫君名讳单字一个‘宗’字。”瑞陈氏顿了顿,又道,“公爹名讳,乃是‘蒲生’二字。”
此话一出,寿安居中略知个中详情的人莫不心下一惊,纷纷向他二人瞟了几眼,恨不得将他二人瞧了个仔细。
说来,瑞蒲生此人,原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盖因他年少时不遵孝道之故,没少被瑞氏一族的族人戳着脊梁骨咒骂,所以教人忌讳罢了。
且说瑞陈氏的公爹瑞蒲生,乃是老国公的堂家兄弟,虽是个婢生的庶出子,但却是一房长子,身份自是与寻常庶子不同。
且说瑞蒲生自小聪慧,三岁能诵诗,七岁能作赋,有“神童”之名,常被私塾中的教书先生夸奖称道。因他有实力、有野心,故而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秀才,在那时真真是炙手可热。
然正室嫡夫人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瑞氏一族那时尚未兴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仅是一方大家,当家的老爷靠几处田产维持家用,当家的夫人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商贾之流出身,见识浅薄,难登大雅之堂——庶长子太过出息,远非府中正房嫡出的弟弟能够望其项背,因此教正室嫡夫人十分忌惮。小事上拈酸吃醋,无中生有;大事上严讯苛责,锱铢必较。整日整夜不闹个鸡飞狗跳决不罢休,
但说瑞蒲生之生母虽为贱妾姨娘,一张巧嘴却委实厉害,启启合合间便能哄得府中上下个个服服帖帖,就连正室嫡夫人也道不出一声不是来,只得把满腔的妒忌与不快咽回肚中——也亏得有其生母在,才能护得他性命周全。
正逢那时瑞蒲生之父任上操劳过度,一命呜呼。瑞蒲生随即举分家之名,在热孝期不顾当时尚在人世的瑞家老太太和顶上的嫡母,毅然决然携生母脱离了瑞家,另立门户。
为着这事,瑞蒲生没少被世人戳着脊梁骨责骂,为人所诟病,以至仕途不济,虽颇有才能,励精图治,然生前只坐到了正六品知县的位置——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只能在一小小的县城中施展——连婚娶大事也一再耽搁,年过三十才讨得了一门亲事。
“原是侄媳,”老夫人吐出了一口浊气,似有感叹。顿了半晌,老夫人偏头吩咐丫鬟梅裳、温菊给他二人赐座,“侄媳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瑞陈氏给老夫人先道了谢,再起身落座。但只一开口,又忍不住泪洒衣襟。
☆、012(5)祸水东引
但只一开口,又忍不住泪洒衣襟。瑞陈氏半掩着面,将来意一五一十道明,复而跪拜在地“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道:“求公主殿下明鉴!夫君一生勤恳、任劳任怨,不曾有过半句不是。可那越家实在好生无礼,为了保全戎哥儿,先前在夫君的奠堂上大吵大闹便也就罢了,侄媳顾全大局、能忍则忍。但如今越家得寸进尺,非要收了夫君留与侄媳度日的家宅、佃庄不可,这是他越家要活生生断了侄媳母子的生路啊!求公主殿下看在戎哥儿也是瑞氏一族族人的份上,救戎哥儿一命罢!”
瑞陈氏是个聪明人,从老夫人的嘴里听出松软之意,遂改了自称,是以顺从之意,一字一句莫不为瑞戎做打算。
且说瑞陈氏此番,原是受地方权贵越家当家越桥山欺压霸凌,在蕲(qí)州的日子过不下去,故携子瑞戎前来投奔汝国公府,望求得瑞氏一族中权势最大的一宗给予庇护。
“侄媳作为瑞氏一族的儿媳,原不该说教公爹的是非。然公爹再有不当之处,这些年过去了,公爹也有悔改之意……”话说至此,瑞陈氏遂住了嘴,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将一肚子的话在心中滚了几番,才道,“侄媳不敢有什么奢望,但戎哥儿实在无辜,只求公主殿下宽留戎哥儿一二,保全性命。”
唯有一点,瑞陈氏深以为耻,隐去不提。
越桥山是个贪好美色之徒,而瑞陈氏生得一幅好美貌,自然早被越桥山惦记在心。然瑞陈氏乃忠贞烈妇,若非独子瑞戎尚未及冠成年、涉世未深、无谋生之能、担不起先丧父、后丧母的痛楚,只怕定是当场便要随亡夫而去的。
又如何肯随了那越桥山之愿?
老夫人听得一个“越”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瑞嬷嬷熟知老夫人的心意,立时附耳禀报:“禀老夫人,一等公勇候越侯爷,确实有名幼弟在蕲州当差。”
蕲州那地界乃是偏远荒僻之所,老夫人哪里认得什么越桥山这等无名之辈。
但这一等公勇候越桥西却是不同——越桥西乃是军旅出身,其越家与皇后萧氏所在的萧家还是姻亲,越桥西本是皇后萧氏的表家兄弟;越氏一族更是供有帝妃一名、太子侧妃一名。而越桥西的正室嫡夫人高阳,正是大昭王朝的嫡出公主,先皇泰安帝元后之女,称高阳长公主,出身尊贵。
汝国公府是京中权贵不错,但若要在明面上与公勇侯府杠上,这并非老夫人愿意看到的场面。
“侄媳晓得侄媳此言太过唐突,不敢让公主殿下为难,”瑞陈氏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瞧出了老夫人心中的顾虑,遂恳求道,“侄媳有一兄长陈淮闳,在黎州为官。侄媳唯愿老夫人允国公府中一两打手护卫一二,保侄媳母子一路平安。”
瑞陈氏知道,汝国公府有一位三爷,乃是黎州的父母官,而自己的兄长同在黎州任职——比起几乎将公爹瑞蒲生除名的瑞氏一族,瑞陈氏更加相信自己的娘家陈氏一族。只要自己去了黎州,凭着自己的这张老脸和身上仅剩的些许银两,谋得一座小院,做些绣活度日,怎说也比在蕲州、在汝国公府苟且过活的好。
更重要的是,得了明慧太公主的担保,那贪色的越桥山再怎么嚣张,其兄越桥西有了顾忌,定会严加束缚越桥山的行为的。
瑞陈氏此言,正合公夫人的心意:“如此也好,”公夫人笑道,“母亲,堂家的三弟也在黎州当官,陈家妹妹此去,左右总能照应一二。”像这样的烫手山芋,公夫人可巴不得早些丢去为好。
三房老爷瑞书鸿,乃是老国公幼弟的嫡长子,与二爷瑞书鹏一般年纪,在黎州任职从四品盐运使司运同。
老夫人再三思量,也道是此法最为妥当。
二爷、二夫人虽有异言,但碍于老夫人同瑞陈氏皆有此意,遂只得闭口不语。
今日时辰不早,要护送瑞陈氏母子去黎州,原也不急于这一时。故而老夫人先吩咐二爷好生照顾二夫人回絮雪居安歇,后吩咐公夫人安置瑞陈氏和瑞戎二人,明日再安排一应人等护送瑞陈氏母子去黎州。
老夫人一贯是个有心思手段的,一来忌讳公勇侯越桥西的权势地位,二来顾虑瑞陈氏母子此去路上不安生——不待回到公主菀,便吩咐瑞嬷嬷安排人手到京城四处散播越家七娘痴傻疯癫一事。
越七娘是谁?原是公勇侯越桥西嫡女,生母乃高阳长公主,身份贵重。
越七娘自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只道是高阳长公主爱女,故教导严苛,而今十七,也舍不得其出嫁。殊不知越七娘竟是自小痴傻,平日里疯疯癫癫、举止无状不说,还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傻贵女。
这等流言一出,谁人家的大好儿郎还敢上门求亲?
高阳长公主原就与公勇侯不合在先,如今更是勃然大怒,亲到御前跪求和离,可把公勇侯越桥西闹了个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平日里尽会胡闹的幼弟?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二爷、二夫人这厢,氛围可算不上好。
眼瞅着絮雪居近在眼前,示意伺候的丫鬟仆妇落后三丈,二夫人的话匣子便忍不住打开了:“二爷,就这样让陈家姐姐带着稚子孤身去往黎州安住,真的出不了错吗?”
公勇候越桥西乃是军旅出身的一等军侯,功勋在身不比林氏将门的差,甚至可以说,越桥西所带领的越家军足以睥睨大昭王朝中三分兵权的京中萧氏、西北林氏、江南黄氏,位高权重。
眼下太子虽不得永熹帝青睐,但那毕竟是大昭王朝的东宫太子,生母乃大昭王朝的皇后萧氏,身份贵重。越氏一族与太子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越桥山那等狂妄无赖之徒,未必会真怕了明慧太公主和汝国公府,届时打杀到黎州去,又该如何?三房面临此境,又该如何?
二爷却不欲谈论此事:“母亲既已拿定了主意,夫人就不要为此操心了。”
“爷,妾身只是……”
“夫人。”二爷忽地神色一厉,直勾勾盯着二夫人的眼睛,“瑞陈氏惹的人毕竟是越家人,与一般人家不同,眼下大姐和小妹皆有孕在身,且南夷蠢蠢欲动,夫人。”顿了顿,二爷终是不忍心责骂二夫人无状,改口道,“夫人,你身子重,月数渐大,正是要紧的时候,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二夫人既是不忍又是不甘,但见二爷面有怒意、不容置疑,只得道:“妾身晓得了。”
但说那厢。
李姨娘和郭姨娘早在絮雪居正房外候着,见二爷、二夫人归来,立时迎上前,福礼请安。
大管家宋且亲自来絮雪居给二爷报信、汝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