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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与往常一样,胤祯独自一人在房中用饭。伺候他的奴才们都知道,这一向他都没有什么胃口,端进去的饭菜总是动得很少。可是,这天晚上,负责送饭菜的小豆子兴奋地跑来对桐春说:“爷把整整一碗的冰糖肘子都吃完了!”桐春听了,又惊又喜,心中暗想:究竟是什么好事让爷开胃畅怀?难不成是那把剑?
胤祯的心思自然不是那些奴才们能轻易地猜透的。通过桐春的回话,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利用桐春向自己传递消息。虽然,他只不过看了那把剑一眼,仅凭剑柄处镶着的蓝玉,就已能确定地认出它的来历。胤祯一生好武,对宝剑的痴迷尤甚。他尊贵的身份和权势让他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拥有全天下最珍贵难得的宝剑。他送给安世炎家的二公子安俊的这一把剑不仅名贵,还是他自己最为钟爱的。“宝剑赠英雄,红粉配佳人。此话虽粗,君可当之。”当年在西北大将军王行辕之中,他赠安俊此剑时说的话,言犹在耳。谁又能料到,西宁一别,从此二人相见无期。当年,安俊是胤祯府上为数不多的汉人亲信之一。他们自幼相识,又一起征战沙场,早已超出一般的君臣之谊。多年囚禁生涯的磨练,胤祯习惯了用沉默和回避保护自己和昔日的挚友。当他看到布满精致蟒纹的剑鞘,如秋水般发出寒光的剑刃,竟与当年一般无异时,于是心中了然,这一切足见安俊对这把宝剑的珍视,而他对剑主人的情谊则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胤祯便把桐春和秋儿一起叫到房里,吩咐道:“桐春去找邢师傅过来,我今天想剃头,连带着把胡渣修一修。还有秋儿,你把过年时内务府新赶制的春衫拿过来,这几天我要预备换上。”桐春和秋儿听得一下子都呆住了,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桐春反应快,他拉着秋儿的衣襟一起说了一声:“是。”,才总算把差使应承下来。
秋儿性子直,一出房门便抱怨道:“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是要剃头,又是要换新衣裳的,往年可从没见他这么讲究过!”“嘘!”桐春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见往来无人,才松开手说道:“你怎么在背后编排起主子来了?爷是主子,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岂是咱们做奴才的能管的?”秋儿无话辩驳,只是低头不语。桐春心里有话,却只能咽下去一半:“我看,爷这是心里头有了光亮。咱们该为他高兴才是。难道你想看到他整天郁郁寡欢,邋里邋遢的样子?”秋儿摇摇头,心想:他说的倒在理上。桐春又说:“咱赶紧把差使办好了就行。其它的闲事都别管!”这回,秋儿只是拼命地点头。
刑师傅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手起刀落之间,前额的发根都被剔除殆尽,露出一小半光亮如新的头皮。面对又硬又长的胡渣,他也照样不含糊,先用剪子修理一番,再用磨好的剃刀贴着脸皮一点一点地刮干净。方寸之间,邢师傅拿捏自如,刀刀到位,没有一丝闪,失的可能。桐春注意到,整个过程之中,胤祯都紧闭着双眼,神态安详。邢师傅是京郊一带最有名的剃头匠,不过,今日可是他第一次踏进寿皇殿。虽然,这位十四贝子自被关进寿皇殿后,修面理发一直无专人料理,但心性高傲的他始终瞧不起民间的手艺,宁愿一直蓬头垢脸地度日。
今天经邢师傅这样一打理,别的不说,单是桐春就觉得自己的主子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等邢师傅活儿一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拿来铜镜,让胤祯自己瞧个仔细。胤祯照着镜子里头看了又看,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便走开了。邢师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放心地问桐春:“这位爷是什么意思?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桐春闻言笑道:“您老放心吧,满意得很!”说完,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邢师傅手上,说:“我们爷没别的能赏你,这一点意思聊表心意吧。”
晚上,用过晚膳后,胤祯便吩咐秋儿到他房里伺候更衣。过年时内务府新送来的春衫是一件藏青色的罗纹对襟褂子。胤祯的身材穿上十分合适,如量身定做的一般。胤祯一向寡言少语,这时却笑着问秋儿:“是你把我的尺寸报给内务府的?”“是。”秋儿低下头,羞涩地回答。“难为你记得如此清楚!”秋儿得到夸奖,惊讶得抬起头来,看到胤祯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他的语气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秋儿不敢再作打扰,连忙出去。
胤祯一人呆在房间里,心情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外面的夜晚出奇地安静,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烛光闪动,镜子里那个“全新”的自己,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此时此刻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前半生的富贵荣华已如过眼云烟,如今的他只能埋葬在这无尽的孤寂和绝望之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千古不变的真理,他爱新觉罗胤祯岂能不懂?然而,在这个多年之后的春天,他的希望又能是什么哪?
☆、(三十)
这一天早晨,天还未亮,安俊和燕生就按照约定来到景山寿皇殿的大门口。二人刚才马背上下来,便见大牌楼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借着微弱的星光,安俊看到的是一个面目丑陋,身材文弱的中年书生。想必他就是图松海身边的主簿薛师吧。安俊心里想着,赶忙上前作揖行礼。果然,那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江浙口音,回礼说道:“小人薛师,见过安大人。”安俊见四下里无人,走近他谨慎地问道:“此刻入府可方便否?”薛师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说:“图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十四贝子爷已知晓此事。只是……”他一面说一面拿眼往站在安俊身后的燕生身上瞧,然后道:“图大人的意思,最好安大人一人入府。寿皇殿不比别处,目标越小,自然麻烦越少。还望大人见谅。”既然他这么说,安俊便转回头对燕生说:“你在折柳居等我吧。”没想到,一向对他惟命是从的燕生却无动于衷, “珍珠”和“玉滇”两匹马儿也趴在地上,就是不肯走。燕生挨近他耳边,悄悄地说:“爷,不是我要违抗您的意思,一个人入府实在太危险。我是放心不下你的安全。”他俩尚在商议,薛师却焦急地催促起来:“时间不等人,还请大人快快定夺!”安俊把燕生推开,笑道:“你我从遵化一路辛苦地摸到这里来,岂能在最后关头畏缩不前?别说这里并非虎穴,就是有千难万险在等着,我也要非去不可!”燕生知道他的性子外柔内刚,一旦决定的事情从不改变,此刻时间紧迫,多说也无益。于是,他只得向安俊拱了拱手,赶着“玉滇”和“珍珠”依依不舍地往折柳居方向而去。安俊心思安定,朝薛师一摆手道:“薛先生,咱们入府吧。”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当班的亲兵侍卫尚在酣睡之中。安俊跟着薛师,从偏门进,经神库、厨房、碑亭、拱券门到达胤祯所住的左偏殿。薛师见大门紧闭,不禁有些着急地说:“桐春这奴才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在大门外候着的吗?”安俊见这里一切禁闭森严,气氛诡异特别,也不愿多说话。忽然,他看到西北方向隐隐有一座石亭,透出烛光,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难道是住家不成?”薛师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朝那边努努嘴:“和你要见的那位一样,也是只落难的凤凰。”“原来如此。”安俊心下了然,不再多问,与薛师一同并肩站在廊檐下,耐着性子静静地等待。“安大人您有所不知,等太阳一出来,这里四周都会布上图大人的亲兵侍卫,以作警戒。每一天也只有这个时候,警戒最为松懈,可以避人耳目。”薛师解释道,口气里颇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安俊心领神会,只得说:“还是图大人心思细密,考虑周到。”
二人正小声说话,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黑乎乎的门洞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盏灯笼急步走了出来,到了门口便东张西望起来。“桐春!”薛师压着嗓子朝他喊道。桐春还算机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循声朝安俊他们这边走来。等他走近了,薛师赶紧迎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可算来了!人我给你带来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桐春的心几乎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借着灯光,他看到薛师身后站着一位三十多岁,面色白净,举止文雅的青年公子,心内料定便是访客,遂上前低头说道:“请公子跟我来。”
左配殿原是废弃的一处殿宇,专用来堆放各类杂物。其中房舍虽多,但真正适宜居住的却是少之又少。在胤祯搬来之前,宗人府已着手对此整理了一番,将七八间还算过得去的厢房作为胤祯主仆一干人等的住所。可是,等胤祯主仆真正住了进来,才发现这七八间厢房之中倒有一大半是年久失修的,不是漏风就是漏雨,根本无法住人。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大家一起挤在剩下的几间厢房中。想那胤祯曾是天潢贵胄,忝居大将军王位,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骤然沦落至此,真是生不如死。
“请公子在此稍候。我们爷昨晚睡得晚,这会儿怕是还没有起哪。”桐春把安俊安置在一间房里,给他沏好一杯茶后说道。“不妨事,我就在这里等。公公请自便。”安俊颔首客气地说。桐春走后,屋里就剩下安俊一个人。这房间看起来极其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圆桌和四张圆凳,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安俊心痛难抑,想要随意走走,却因空间狭小,只能坐在原地。恍惚间,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十四贝勒府时的情景。那一年,他十三岁,胤祯十七岁。“听说你年龄不大,但弓马技艺娴熟,可是真的?”他刚穿过府中花园,便碰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下,傲慢地问自己话。安俊认得是他,此刻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胤祯看他怯生生地不敢说话,便对身边众人说:“他阿玛安世炎和兄长安宇都是文官,我就不信,他的武艺能那么好?”“就是。就是。”小厮们随声附和,更有人直接笑嘲道:“不过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除了种田垦荒,还会什么?”“哈哈哈……”在一众小厮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安俊满脸通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你若不信,咱们就比试比试!拳脚、射箭、骑马,三样儿任你挑!”他突然抬起头瞪着胤祯,发狠地说道。在场众人都被他的“豪言壮语”惊呆了。连胤祯也没想到他竟会有胆量向自己挑战!“好,比就比!”胤祯生性喜欢挑战,他豪爽地答应下来,“不过,我到底比你大几岁,还是让让你,不占便宜就是。”“我不需要!”被激怒的安俊执拗地拒绝了。胤祯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目光,对眼前的这个大胆少年不禁另眼相看。由于场地限制,他们二人实际上只比试了拳脚功夫。在一众八旗子弟的面前,安俊展示了千变万化的身形掌法,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他时而身轻如燕,时而稳如泰山,若不是胤祯的蒙古拳力道上远胜一筹,他二人谁胜谁负,实在还很难说。经此一战,安俊显然是不胜而胜了。胤祯见识了汉人的武功,欣喜非常,逢人便说:“想不到汉人中也有武功高手。”后来,安俊正式以陪侍身份成了十四贝勒府的座上宾。通过相处,安俊渐渐发现,这个备受宠爱的十四阿哥,在众皇子中实在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文武全才。加之他二人都外柔内刚,义气深重,胸怀理想,很快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安俊睁开双眼,蓦地回到现实之中,房间里赫然多了一个人。只见他面容清瘦,鬓发斑白,合中身材,穿一件藏青色对襟褂子,用熟悉的声音说道:“别来无恙,安俊。”安俊呆呆地坐着,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拼命瞪大双眼,认了又认,刹那间,脑海中翻江倒海,泪水突然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那人清淡的面色上勉强浮起一丝微笑,一动不动地站着,手边的拐杖紧紧钉在地上。“我,大约是老了吧,眼泪关不住,让,让您见笑……”安俊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千儿行礼,身子还没俯下去,便被那人伸手拦住:“免了吧。”安俊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起头看到他的眼圈也红红的。“臣安俊见过十四爷。这么多年不见,您还好吗?”安俊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还算过得去。”胤祯此时强抑着内心的激动。一时间,两个人似乎都有满腹的心里话要讲,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相见的喜悦渐渐取代了分离的悲伤,不一会儿,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开始有一种脉脉的温情在流动。“爷,您放心。贝勒府里的人,我已经想方设法保全下来了,这回多亏了怡亲王爷出手相助。”说到怡亲王,两人不免又陷入沉默。胤祯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真的谢谢你。虽说他们都是奴才,但毕竟跟了我多年,我不能见他们落个猪狗不如的下场。”按照惯例,获罪抄家之后的府邸旧奴,不是流放苦寒之地,便是沦为官奴娼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爷,您这是有意和我生分了。”安俊说道。他抬眼看着面前坐着的胤祯,在这个面孔苍白憔悴的中年人身上,他仿佛还能依稀找到当年那个英武潇洒的皇子的身影,但却决不复现刚毅果决,决胜千里的大将军王风范。在安俊的记忆里,胤祯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又大又亮,而眼前的这个人硕大的眼睛里满含的却是历经世事后的平静和沧桑。胤祯在一旁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打量着安俊,他仿佛也与当年有了不小的变化。胤祯感叹道:“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我老了,而你却长大了,成熟了。”
安俊把分别后自己的情况大致地说了说。当听到安俊说自己娶妻生子时,胤祯满意地笑道:“这一下你阿玛该心满意足了吧,你给他凑了一个‘好’字。”忽然,他仿佛有想起些什么,问道:“你阿玛不知道你我的事吧?”安俊心里一怔,随即安慰道:“爷放心,我一向都是瞒着他的。”胤祯欲言又止,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以令尊洁身自好的脾气,他是不会同意你跟我保持联系的。要换做是我,也会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安俊听他说得凄凉,心中大恸,忙表明心迹:“我才不管那么多!爷当日与我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如今爷落难,我焉能弃之不顾?大丈夫生于世,若不能按自己心意去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哈哈哈……”胤祯心中感动,手指着安俊苦笑道:“你啊你,还是这个性子不改。难道非要吃亏了,才醒悟吗?”安俊莞尔一笑,调皮地说:“只要爷在一日,我恐怕都‘悟’不了了。”看着胤祯的心情开朗了一些,安俊正好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提了出来:“爷,您能告诉我,当年为何一个急急忙忙地赶回京奔丧,甚至连一个口信也没有留给我们?”胤祯咽了口唾沫,往事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当日,他用一道圣旨召我回京,我虽应诏,但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