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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她还会拿出来把玩。玩具上还有明显的裂痕，上次不小心把它碰倒掉到地上摔碎了手臂，她找遍了玩具城和网上的都没找到相同的型号，于是只能用固体胶一点一点把它粘回去，有些细碎的地方还是无法复原回原来的模样。
纪秋柚不知道的还有，在赵欣欣抽屉的底部有一张泛黄了的卡片，上面用扭扭捏捏的孩童字体写着“勿忘我”“林致”的字样，卡片的正面写着“柚柚姐姐收”。
七、初老症状第十三条
办公室里人头攒动和匆忙如梭的景象是周一的常态，电话声影印声穿插其中……无不向来人展示着这是一个欣欣向荣极具发展潜力的公司。
许多年轻人走来走去忙着干活，可经过人资部时都会心照不宣地往里边瞧瞧，上周五那场犹如八点档偶像剧的八卦还未散去，尤其是在早上纪秋柚一来到办公室就看到桌面上分别放着两份早餐的时候，新人们另建的群组里喧闹达到最大沸点。
“我帮我表哥送早餐过去的时候看到纪姐桌子上已经有早餐了哦。”说话的是李真真。
“另外那份是你送的吧。”有人@了出外勤的林致，不过没见他回应。
“是啊，我也看见他从人资部出来了。”另一个声音冒出来。
“啧啧，你表哥在追纪姐？”女生的八卦因子是无处不在的。
“我表哥是闷葫芦一个，问他他也不说。不过貌似他们以前在大学时是男女朋友，我表哥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分了。”李真真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听姑妈在饭桌上讲过。
“阿扎西PK小鲜肉，好激动……”能在公司里免费看言情剧，女生们当然是喜闻乐见了，特别是两位男士的颜值还不低。不过对那些刚进公司就对林致抱有好感的女生来说，玻璃心默默地碎在了厕所。
“我表哥没有很老好不好！他才三十岁！”李真真不服气地维护着自家人。
纪秋柚猛打了两个喷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暗自抱怨着快要五月的天气还是这么春寒料峭。
此时的两份早餐都转移到了高美玲的桌子上，她吃完了麦当当的汉堡之后，又正准备拆开那份印着“南方小柚”字样的蛋糕盒。虽然纪秋柚用“跟他们都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而已”的理由打发了她，但好在她是个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的善解人意的姑娘。
“亲爱的‘小柚’，这么好看的蛋糕你真的不尝一下吗？”高美玲捧着裱花精致的cupcake连连惊叹。
“我又不喜欢吃蛋糕。”纪秋柚左手托腮，右手频繁地滑动着鼠标，显示屏的光反射到眼镜上，把她镜片后的眼睛遮覆盖住，遮挡了她此刻的心神不宁。
再吃一块蛋糕不行吗。女孩子哀求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行，不小心吃到混有花生的蛋糕的话你又会过敏发痒的了。男孩子的声音异常坚决。
有重听了吗。也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吧。纪秋柚用手捋了捋头发。
那你以后就开家蛋糕店，主打健康原料的，一定很好生意。女孩子说完咯咯大笑。
你就想得美了。男孩子的声音里透露着满满的宠溺。
Shit。纪秋柚把报账单上填错的金额打了大大的叉，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到身后的垃圾桶里。
茶水间里没有人，纪秋柚趁着空档溜进去泡了杯即溶咖啡，然后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发呆，咖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牵扯着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纪秋柚用八秒的时间把斟满到顶的啤酒一口气灌完，撂下的杯子与桌子台面碰撞发出厚重的声响时，一旁的男生们纷纷鼓掌叫好，当中没有跟着起哄的男生用颇有兴趣的眼神注视着她。
周围的杯盘碰撞声和猜拳声此起彼伏，把在两个大学中间的这条烧烤一条街衬托得红红火火。纪秋柚他们一行七、八个人把三条烤鱼五十串肥牛解决完了之后，又叫老板给了两个骰盅玩起了游戏。
“秋柚你顶上吧，我们302靠你了。”说话的是坐在纪秋柚旁边的室友陈帆，她跟另外两个室友两腮泛着潮红，败阵下来退居后方。
“对啊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全部男生都撂倒，刚我又叫来了个救兵，刚好四对四，现在你们两个就一决胜负吧。”说完话的男生把纪秋柚空了的酒杯斟满放回她的面前，又把骰盅递给那个迟来的男生。
“陆永，你要给我们C大的男生争口气啊。”旁边又有男生对要上阵的人嘱咐道。
“我们S大的女生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哦。”陈帆笑着在旁边打气。
纪秋柚借着已经开始发作的酒劲把骰盅摇得劈啪作响，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一副要把桌子戳穿的架势。认识她久了之后的人都知道，虽然她的脸色没有变红反而是惨白惨白的，表情和说话的逻辑看起来都与常人无异，但是从她开始变得粗鲁的动作和变粗的嗓音就可以知道她其实已有三分醉意了。
陆永拿起骰盅轻轻一甩就放下，示意女士先报。
“四个三。”纪秋柚半开骰盅瞧了瞧里面然后说道。
“开。”陆永的声音一直都很平稳，但是在吵杂的环境下显得有点小声。
纪秋柚和他同时开了骰盅，她三个三，他没有。一分钟不到女方就完败了。
纪秋柚只能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围观的男生们拍手表示很少见到如此豪爽的女生。
比试完了之后他们又找了其他的游戏拼酒，玩了一个小时又被灌了两杯酒后纪秋柚表示太晚了要先回宿舍。陈帆她们三个女生还意犹未尽，男生们就示意让陆永送她回去，并强调喝了酒的女生独行在校园里也是会遇到危险的。
没有推辞，纪秋柚和陆永一前一后地往S大的后门走去。
“你的酒量也还可以的嘛。”在沉默时间越长约容易尴尬之前，男生适时开了口。
“没有啦，其实我都快醉了，只是在强打精神而已。”等纪秋柚说完回了一下神时，发现男生从原本的右方换到了她的左方。
“看得出来。”男生笑了笑，一辆骑得有点快的自行车一边摁着车铃一边从他旁边呼啸而过。
“倒是你们男生能喝。”其实那些男生也都是今晚才认识的，吃过晚饭没有课的室友们就在宿舍里闲聊着要不要去联谊，陈帆说她认识有C大的男生，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就打电话过去约了个局，连着把躺在床上看漫画的纪秋柚也一起拖了出去凑人数。
“大三了大家的课少了很多，所以吃饭喝酒的消遣也多了起来。”六月末的夜晚还是有阵阵凉风袭来，男生的语调好似渗进了风里，给纪秋柚的感觉就是蛮舒服的。“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陆永，跟他们是同一个宿舍的，C大国际经贸系。”
“陆勇？”纪秋柚本来盯着路面的视线抬了起来，侧过去看了他一眼。
“陆地的陆，永远的永。”昏暗校园里那几盏微弱的路灯，还有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泄出来的灯光，都好像落到了他的眼眸里。
挺没意思的吧。日后纪秋柚跟别人说起她认识陆永时的情景，都会自动地加上“没意思”的修饰。没有电视上男女主角天雷勾动地火的一见钟情，没有言情小说里欢喜冤家的不打不相识，她跟陆永就因为一场并不正式的联谊而结识，“喝酒认识”的剧情也太不唯美了，让她怎么都不想承认，甚至数次跟陆永商量说，“要不以后别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在公交亭认识的吧，那天下大雨，我借了把伞给你，然后你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我……”
“为什么不是我借给你你爱上我？”男生翻着手中的书没有正眼瞧她。
“我是女生哎，我还是要保持一点矜持的形象的。”纪秋柚对于他篡改自己的剧情设定有点不满。
陆永把手里的书扔到她的面前，空出来的手戳了戳她的脑瓜子，“跟你说了不要看那么多肥皂剧又不听，有时间看看你的高数不是更好吗？考不过又在那哭爹喊娘了。”
正在YY兴致上的人突然蔫了个头，趴在桌子上假声痛哭起来。本以为上了大学之后可以摆脱掉数理化的噩梦翻身做主人，谁知道大一的必修课上还有冤魂不散的高数。
但严格算起来高数是他们的红娘，在陆永替她补习了半个学期的高数她还是给考砸了之后，陆永就在“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和“这么蠢的人自己不理的话也没人理了”的思想斗争中败给了后者。
陆永将自己的“选择”归为是跟她走得太近了，以至于被同化了传染了愚蠢的基因，一时犯了糊涂。
“少来，明明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貌。”纪秋柚鄙视地给了他白眼，并用双手扯紧了外套，护在了胸前。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把沉浸在往事里的人拉回了现实，纪秋柚把眼镜脱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对于自己最近很容易回想当年的情绪有点烦躁起来，也会陷入自己已经老了的唏嘘中，总是觉得越近的事情越容易忘记，越久以前的事情反而越是记得。
“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还不错的餐厅。”林致的短信映入眼帘。
纪秋柚看了看时间，回了个“好”。她拿起桌上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才发现已经冷掉许久了。
八、永远的永和永别的永
忙了一天的林致从客户公司出来，婉拒了前辈喝一杯的邀请，猛踩油门往公司赶，没来得及刹住车还差点闯了红灯。到了公司楼下刚好六点十分，他在路边停好车，纪秋柚还没出来。
下班时间的大厦门口挤满了往外喷涌而出的人群，林致盯着人群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人潮涌动，时空却好像静止了，回到七年前，十八岁的他才刚上大一。
开学有三个月了，大学的生活也已开始慢慢适应，虽然吃惯了面食的他要重新适应米饭，但好在他小学之前都是在南方生活，要适应起来并不困难。实在想吃面的话，学校食堂里还有小吃街上大大小小的面馆都可以解馋。
父亲对于他当初报考离家很远的C大甚是不解，况且园艺专业跟家族生意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不过看在林致坚持“以后家里需要到我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开明的林父也就没有多做反对。在林父心里是一直对儿子有所亏欠的，他常年忙于生意对儿子疏于照顾，好在林致从小稳重，学习上也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反而有时候会觉得儿子跟同龄的小孩比起来是过于成熟了，对他不爱交际的性格反而担心。如今他决定离家穿州过省读大学，让他独自去锻炼锻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边还有老战友的应承照顾，确实让他放心不少。
林致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回来了。他遇到纪秋柚的那天，周围也是人潮涌动。
12月的南方虽然不会大雪纷飞，但是簌簌的寒风还是把人吹得心神涣散。晚饭时间，宿舍楼通往食堂的路上人来人往，美食能让人战胜一切困难。
打完球的林致跟室友说笑着往宿舍楼走去，宿舍大门外的台阶旁站着一对牵手的情侣，未加留意的他跟室友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并不算大声的谈话内容飘到了他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今晚是圣诞夜呢，就不能陪一下我么？”女生抓住男生的衣袖摇晃起来，语气哀怨。
“秋柚，”男生的音调有些无可奈何，“今晚我真的没时间，明晚再补你吧。”
放在百度Google也找不到第二个相同的名字，放在人人网也搜不到的第二个校友。林致在听到那个名字就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那个女生。
昏暗灯光下的阴影覆盖住了她大部分的脸，但是那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表情，确实是在两年前收到那张赵叔叔寄来的全家福上看到的女生没错。
有人敲了敲车窗，把林致从回忆里敲回了神。车窗外的人的脸庞与他思绪里见到的合二为一，让他不禁扬起了嘴角。
纪秋柚把车门打开坐了进去，“出外勤挺忙的，就不要来回两头跑了嘛。”
“没事，开车也不远，反正都是要吃饭的。”林致等她扎好安全带才发动车辆。
餐厅就在他们公司两条街之外，因为是大型的连锁简餐品牌，试业期间都是异常火爆人满为患。林致他们进去后发现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们也是饥肠辘辘不愿再另寻地点，于是让服务生询问一下是否有人未满座的客人愿意拼桌。
等服务生带他们走到二楼角落边上的四人座旁，纪秋柚稍稍看清落座的客人，才发现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纪姐，是你呀，来来来，林致你也来过坐吧，”李真真和对面的人站起身，她朝纪秋柚招了招手，并对服务生解释“我们是认识的。”
服务生转身离去为他们准备餐具了，纪秋柚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当下那一刻她和林致都静止了几秒钟，又感觉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李真真很识相地把自己的餐具挪到了表哥的旁边然后坐了过去，林致侧身对纪秋柚做了请入座的手势，等她坐下后他也才跟着坐。
“这是我表哥，那天你都见过了吧。”李真真跟坐在他对面的林致说。
林致对陆永微微点头示意，“久仰久仰。”
“客气了，”陆永也报以微笑，“听真真说她们这一批新同事里青年才俊特别多，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表妹呢。”
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后，趁着服务生上餐具的空档，陆永把餐牌递给了他们，说可以多点两个菜，连同他们之前点的一起上。
林致翻着餐牌问旁边的人想吃什么，纪秋柚拿起水杯刚想说句“随便我都可以的”，就被一个声音截断了。
“这儿的清蒸排骨挺好吃的，可以试试。”陆永的视线落在了使劲灌水的人身上。
林致稍有觉察后就转头对纪秋柚说：“那就要一个清蒸排骨和清炒牛肉吧，可以吗？”
纪秋柚放下了水杯，“我想吃甜酸排骨和酸辣牛肉，你们OK吧？”
李真真和林致都点头表示无异议，陆永幽幽地抛出了一句，“你以前不都是怕吃酸辣的么？”
“都这么久了，人都可以变了，更何况是口味呢。”纪秋柚偏转了一些角度，终于肯直视了他的眼睛。
纪秋柚记得，以前每次跟他去吃饭，都会一边听他数落自己有多挑食，一边看他从碗里挑出那些姜蒜啊香菜什么的，因为有一丁点的渣沫她也吞不下去。她也拒绝酸辣的口味，说是怕长痘，每次去找吃饭的地方都让他伤透了脑筋。认识他越久也就越发现他可以媲美大妈的唠叨功力，两人的小吵小闹做佐料，倒也把饭吃得滋滋有味。
不过这种吵吵闹闹的机会随着陆永升上大四后也越来越少了，每次纪秋柚打电话过去，不是在公司实习，就是在图书馆写论文，通话的时间也都掐在了半分钟以内。她在上着课也等吃着饭也等洗着澡也等的信息都是迟迟没有回复，陆永也经常是等一天忙完后想拨个电话过去，看看时间发现早已是深夜了，害怕打扰到她的休息于是作罢。
两人很少交叠的时间表让他们从以前的每天见一次面变成了一周一面，对于这些变化纪秋柚当然不适应，但是又无可奈何。她知道陆永争取到在省内最大的证券公司的实习岗位有多难，她也知道他毕业论文的成败决定了老师是否能为他引荐一个到证交所的工作机会。那些在谈论毕业后的话题中他频频提到“上交所”“深交所”“华尔街”的字眼时，他眼里会闪现出很多平时看不到的光，是与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时看到所不同的，更深邃悠远，更熠熠生辉。
陆永把工作和论文都尽量往前排，周日留出半天用来陪纪秋柚。吃过饭后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