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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初熏惊吓不小,同时也确实有些吃不消,连连喘了两口气,哽着嗓子哭了出来。景逸一边亲着嫩唇,一边不慌不忙的耸动。
帐外银烛滴泪,身下锦裳堆香,美人在怀软雪盈握,正是春宵苦短,一夜轻狂……
第二日日头高起,乔初熏软着身起来着衣,刚收拾妥当,将头发盘上,簪上一只碧玉簪,景逸推门进来。见到乔初熏起身,蹙了蹙眉尖,走到身后搂着腰亲了下面颊,柔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乔初熏颇有些娇嗔意味的瞪了人一眼,日头都升起老高了,哪里还早?她现在出去,见到院子里那些人,怕都是要被笑的。
景逸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抚着乔初熏脸颊道:“成亲第二日晚起很正常,大家都能体谅。”
乔初熏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的一噎,转过身推了景逸一把,站起身就往外走。景逸却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担在乔初熏肩窝,语调有些闷闷地:“初熏……”
乔初熏觉察他情绪有些异常,便抬手轻抚着景逸脸畔,温声道:“怎么了?”
景逸沉默片刻,握住乔初熏的手,另一条手臂环着人腰身,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昨晚上七公子说他与赵璘是一路货色,他毫不犹豫应声下来。其实心里不是不刺痛的。因为在他心里,始终都觉得自己与赵璘有很多地方都相像。
若不相似,怎能算计到他与父亲下一步棋路;若不是心思想通,怎会知晓那两人一定会中圈套,冒险雇人去展云那里取那只玉笙;说到底,若不是一家人,他也就不会有那样的阴险心思狠戾手段,以毒攻毒以牙还牙将那两人打击的永无翻身之日。无论是征战疆场还是打击七笙教,他的行事作风,本质上与父兄并无二般。
所以虽与乔初熏相处的时日不短,但最后能如此顺利娶到佳人,心里虽觉得高兴,却也怀着有些难以置信的不安定。就如同一个长久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见到绿洲的第一眼,哪怕手已经触到清澈甘泉,仍担心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美好的不似真实。
乔初熏任由景逸抱了一会儿,手覆在景逸手臂上,轻声道:“逸之,无论旁人如何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好人。”
景逸半闭着眸子靠在乔初熏肩窝,半晌,低低应了一声,唇瓣却不自觉的悄悄勾起。
千言万语,抵不过心爱之人一个“好”字,其余再多赞语,都是锦上添花的虚妄。
……
两人到了前厅,屋子里一众人正吃喝的开怀。安大姐做了一大桌子菜:桂花糯米藕,玉笋蕨菜羹,串炸鲜贝,罗汉大虾,芙蓉豆腐,白扒鱼唇,金灿灿浮元子大小的玉米窝头,雪白松软如同云团的棉花糕,还有每人一盏清炖官燕……旁边挪过来的高几上还摆着几样热茶汤,以及几样精致的蜜饯吃食,蜜饯樱桃,蜜饯银杏,蜜饯葡萄,无一不色泽晶莹,果香扑鼻。
一众人正吃的不亦乐乎,伊青宇虽也吃的开怀,仍盯着众人手中那盏官燕肉痛,抿着唇神色略显落寞。都是从他那儿直接拿的啊!这群人,哪里是什么皇亲国戚京城高官,都是土匪,强盗!
亏他日前见到传闻中的容恺还小小激动了下,这些天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光长着一张白净斯文的脸皮,尤其当着宁诺的面还总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无辜模样,内里根本就是只老狐狸!就那个小段公子,人还比较好,只是话少了些,也没人能帮着他说些话,呜呜……
众人见乔初熏出来,都各自行过礼。礼貌寒暄过后,就见乔初熏几乎不错眼珠的盯着展云瞧,目中神色犹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的样子。
旁人都瞧出来,虽没人开口直接问,却各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段尘和展云两月前已在行云山庄成亲,前些日子辗转收到景逸来信,便一路马不停蹄赶过来,直到越州城外,才与赵廷和周煜斐碰头。
此时见乔初熏目露迟疑踟蹰不语,两人对视一眼,展云放下筷子,浅笑着道:“夫人,咱们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么?”
景逸原先在旁边看的就一阵气闷,他家初熏向来温纯又害羞,鲜少盯着一个男子目不转睛的瞧,这展云长得又不是倾城国色,原先也没听乔初熏说认识,怎么一上来就看的那么专注呢!
再次听到展云的声音,乔初熏仔细辨识了下,又看了眼对方腰间挂着的碧色玉佩,弯唇露出一抹笑容,温声道:“从前在汴京多方听闻展公子与小王爷、周大人、段公子的事迹,却没想到,我曾经是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无比河蟹又优美滴洞房花烛夜,这回要再举报老子可连肉汤都不炖了!
对手指,其实我好喜欢写前戏喏,再往下进行就不唯美了╭(╯^╰)╮
下章大结局,2月21日更新。等不及的就过去踩瑞香咩,勾手指,来咩来咩~
59
59、十八章 天下宴席 。。。
展云记性向来不错,听乔初熏如此说,又端详着对方面容仔细回想片刻,弯月眼眸有些惊讶的睁大:“你是……那天在绿纱坊对面的那位……”
乔初熏笑吟吟一颔首,接着便朝展云盈盈拜下:“当日承蒙展公子……”
话没说完,就被展云起身拦住,一旁景逸也扶住乔初熏腰侧,同时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前者。
展云绽出一抹浅笑,温声为众人解惑:“当日在绿纱坊,李临恪掷了个酒坛子过来,我当时冲出窗子接下来。当时险些砸到的,正是夫人……”
赵廷等对此事记忆犹新,因此听展云一解释纷纷恍然,周煜斐笑着看向乔初熏,连声叹道:“还真是巧啊!”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原来所有人都是见过的。乔初熏和景逸都是汴京人士,却因为各自际遇,多年来未曾有缘谋面,直到景逸被贬谪出京,乔初熏被迫出嫁那日,才因缘巧合撞到一起,后来就一同往这越州城来。两人日久生情,又几经艰难考验,最后得以结下良缘,终成眷属。
而每年里仅有那几次出门机会,那么巧就撞上段尘与李临恪相约绿纱坊那日。展云当时一直关注着对面动向,即便那只酒坛子没要砸到路人,也是会出手去接的,因为李临恪是有意挑衅。却不想当日一念之间,出手救下的,竟是景逸未来要娶进门的心上人。众人各自想着,均露出一抹笑容来。景逸听得展云解释,虽略有不快,还是轻轻颔首,真诚道了声谢。
展云回以微微一笑,温声道了句:“早知今日……”
景逸修眉一挑,展云却言尽于此,再未多言。旁边几人听着,都笑出了声,是啊,早知今日,当初救下人的时候就多说几句,比如将来遇上这小子就绕道走之类的,或许如今所有都不同了。景逸娶不娶得到乔初熏,又是两说着。
几人各自落座,众人言笑晏晏,品菜吃酒。
……
昨夜景府一役,以景逸与乔初熏成亲一事做饵,用景逸诱苏青昀,乔初熏诱乔子安,之前被抓的白衣男子引得七公子,虽然与当初预料有些许不同,中间又抖出名册一事,但七公子和苏青昀被关入大牢,择日由容恺押解入京,七笙教之事也勉强算得告一段落。唯独乔子安一直未曾现身,让众人尤其景逸颇感不安。
乔路将越州城内的那间药堂交由明老大夫打理,药堂每年所得的银钱乔初熏得七、明大夫得三,权当作给乔初熏的一份嫁妆,又在当地请了个算账以及坐堂的师傅,协助明大夫管事。因为还有附近几个州府要跑动,在乔初熏和景逸成亲后的第三日,乔路便启程离开。
同日,展云和段尘也先行告辞,说有些地方想要走走,赵廷和周煜斐则留下来,等待与容恺一同回汴京。
景逸则一连数日情绪沉郁,直到临行前一天,找了容恺,在外面茶楼谈了一下午。到晚上回家,叫了众影卫来,让众人各自选择去留。
景逸与高翎以及其余十七影卫,幼时相识,多年来也经了不少风雨,苦乐都一起挨过来。有景逸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众人喝米汤,可在越州城呆了将近一年,大伙一直过着平淡无波的生活,景逸是不想再回朝堂,这辈子也不可能重返汴京。可影卫们不同,当年圣旨下来前,景逸曾托七王爷跟陛下求过情,不能勉强这些人去留。
圣上考虑到与三王爷那一搏,死了三名影卫,死者已矣,也追封忠烈,活着的人又有景逸力保,因此在圣旨中并未提到影卫们的去留问题。因此当日和景逸一同出边境,往这越州城来,是大伙自己选择的。如今七笙教的事告一段落,容恺又押解几名重犯返京,正是个再好不过的藉口,众人若是想走,就借着这机会跟容恺一起,待回到汴京,在刑部跟着容恺左右,也不怕被别人欺侮。
景逸想的十分周全,容恺也一口应下,答应即便只有一个人跟着他,也必对待之如同手足兄弟,绝不会比景逸从前差半分。容恺的允诺,景逸还是信得过的。如今全看各人意向,自己选择去留。
高翎事先也不知情,因此听景逸把话说完,也是沉默良久。影卫各自分成两拨,站在景逸左手边的,便是留下,站在另一边的,便是离开。众人都知晓景逸用意,此番并不仅是为着兄弟情谊,还有着景逸的寄望在。留在越州,即便日后跟着景逸大江南北的走,也不过是护卫景逸与乔初熏多一些,若是回了汴京跟在容恺身边,能为朝廷做更多贡献,也不枉费景逸这许多年的着力栽培。
很快,众人已经决定好去留。留下的人以小绿为首,选择离开的则以小杯为首,一边六个,另一边则占到十一个。高翎一直没动,到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他时,才单膝跪地,朝景逸拱手道:“主子,高翎有一事相求。”
景逸点头:“准。”
高翎被景逸痛快答应弄的一怔愣,有些迟疑的道:“主子不问……”
景逸微微一笑:“你们每个我都当亲兄弟的,如今大伙分别在即,无论要什么都准。”
高翎微一犹豫,双目微垂,有些羞涩的道:“我与蕙儿,情投意合,求主子成全。”蕙儿正是安大姐的闺名。
景逸和众影卫都是一愣,接着便纷纷大笑,出声调笑:
“高翎你小子手脚就是快啊!”
“这回主子不用烦厨子落跑,可以一直吃到安大姐的菜了……”
“这还不是跟主子学的,先时跟乔小姐……”
说到乔初熏名字,景逸眸色一凉,众人纷纷噤声,小晚结结巴巴直摆手,可怜兮兮的道:“主,主子,我错了。你别罚我,我就是为了咱们夫人的菜,才决定留下来的……”
众人又一番大笑。景逸也十分高兴一扬手,笑着道:“只要本人答应,我和初熏都没意见。”
高翎应了一声,起身站到小绿前面。
另一边小杯队伍里有人出声:“主子……”
景逸侧眸看去,示意有话就说。
小炉闷声道:“主子,将来我们要是不想做了……”
景逸接过话头,郑重允诺:“若是在汴京待腻烦了,不想跟着容恺拼死拼活了,就回来。无论何时,这里都是你们的家。”
众人目中均露出不舍神色,却仍是打起精神,欢快的应了声是。
……
第二日清早,众人启程。景逸和乔初熏、伊青宇一起,将容恺、赵廷、周煜斐以及十一影卫一路送到城门,直到望不清楚身影了,才转身往回走。
乔初熏见景逸唇边带笑,眉眼间却露出浅浅愁郁,便扶着景逸手臂温声劝道:“逸之勿须伤神,不是说刑部每年都有休沐和节庆的,小杯他们临走时不是说了,一定攒着日子,和咱们一块过年。”
景逸凤眸微弯,勾起唇角缓声调笑:“他们说的话你也信,一个个都是吃货,有了空闲功夫还不挨个大小馆子吃个遍。过年的事,你也别期待太高。”
乔初熏却笑着摇头,有些俏皮朝景逸眨了眨眼:“不信公子跟我打赌,从今年起,每年到了年关,他们一定会回来,跟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景逸听出乔初熏话里的安抚意味,也跟着笑道:“好啊,打赌。赌资是什么?”
乔初熏一听这却有些苦恼,蹙着眉心咬唇琢磨。此时两人已渐渐走的远了,高翎和几名影卫往家的方向去,伊青宇和廖红覃则往府衙方向走。
景逸握着乔初熏的手,两人缓步行着往城南方向去,因为之前就商量过,要再去次那条街,仔仔细细再品尝次越州城的各样小吃。过两日,两人便要带着几名影卫往苏杭一带游玩,留下高翎跟安大姐看家,也没定什么时候回来,因此这次出来品尝各样吃食,两人都挺有兴致。
景逸看着乔初熏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忒好玩,便凑近乔初熏耳边道:“不如谁输了,就罚在上面?”
乔初熏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逸说的是那件事,不禁红着脸打了下景逸手臂,轻声嗔道:“总没个正经!”
景逸眉一挑,有些不赞同的认真言道:“我怎么不正经了?输了的人不该受罚?在上面很累的。要不,罚输了的人在下面?”
乔初熏下意识的摇头:“不行,我不懂在上面怎……”话说一半,就见景逸一脸坏笑,推开人手臂就往前走,抿着唇嗔怪:“不理你了。”
景逸一把将人拉回来,搂着人腰身,低头在乔初熏耳边道:“别乱跑,上回的事还不长记性,嗯?”
说着话,眼却看着街边某处拐角,唇角微微勾着,轻吻了下乔初熏耳廓。
乔初熏轻轻瑟缩了下脖颈,推着景逸手臂,软声道:“我知道的,咱们走吧。”这还青天白日的,又在大街上,无论如何总该收敛些。
拐角里暗处那人,轻轻眯着眸子,攥紧拳头看着两人亲昵姿态,有些贪婪的看着乔初熏温甜笑颜,直到景逸拥着人越走越远,消失在人群里。
数年前的某个午后,也是这样的晴朗天气,也是在这样一处阴暗角落,那个模样乖巧的小女孩朝他伸手出来,嗓音甜糯糯的,还有点胆怯,问他要不要吃蛋羹。
抬起眼来的时候,小女孩被他目中神情看的略微瑟缩,伸出的手却没有半分退却。乳白微黄的蛋羹,上面撒着青翠葱花,冒着温热气息,好像母亲还在的时候,每个月初会做给他的味道。
一勺勺吃着蛋羹,那时他在心里发誓,即便倾尽一生所有,也要报答女孩对他的恩情。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女孩怀的心思不再单纯,忘却了自己要一辈子对她好的誓言,转而要把她牢牢禁锢在身边才觉得甘心。
那日带着一众家丁,从乔府一路追到城门,其实只要她没有上那顶轿子,再往前走上几步路,就是他与人商量好会直接将人带走的马车。到时他会跟二夫人说,大小姐被贼人掳走不知所踪。而在乔路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自信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乔初熏喜欢上他。毕竟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日里,她看着他的神色,分明有着喜欢和依赖的。待到乔路回来,自不会同意自己长女嫁与一个鳏夫做妾,而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入赘乔家,最终抱得美人归。
只是人生或许没那么多的如果和假设。
她没能多跑几步路,转而一头扎进那顶轿子,那个侍卫拿出玉牌的那一刻,他突然萌生出一股预感,这一次,他是真的抓不住她了。
只是那时执念太深,他有意不去注意,也不愿相信。
初安堂是他一直暗自允诺,要送给她的一份礼物。那晚他抱着人喂药施针的时候,心里除了因为能够永远占有而爆炸一般的喜悦,还有着为自己也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