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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不可战胜。
“再来!再来!”苏朗跳起来。他的额头上淌着血,手臂在微微颤抖,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胸腔翻腾着岩浆,他的弦在急速振动。打败他!打败他!打败他!
雨更大了。
苏朗感到前所未有的欢畅。每一个细胞都在饥渴地吸吮。雨水赋予了他额外的力量。能量弦,未知的血脉,此刻体现出真正的潜力。
出拳!出拳!出拳!
苏朗冲上去,疯狂地和老铁对轰。他们就像两个喝醉的人,眼中只有攻击。苏朗的额角被砸裂,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肋骨钻心地痛,似乎折断了几根。老铁开始喘气,铁打的身躯显出一丝颓势。
能赢!苏朗在心中大叫。
老铁渐渐后退。两个人交错往复,把地面踩成了一片瓦砾。老铁的胸膛发出风箱般的声音,喉头咯咯作响。
我能赢!苏朗冲过去。
吼!
老铁突然仰天嘶吼。他的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一道神秘的光辉笼罩着他,天地为之一滞。
“不可能!”远方,叶若彤露出惊恐的神色。
砰!
苏朗的拳头砸在老铁的胸膛上,却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坚硬。“咔!”他听到一声脆响。
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折断了。
老铁低头看看,突然一拳打在苏朗胸前!
苏朗好像一颗发射出去的炮弹,穿越了几十米的距离,摔在泥地里。苏朗挣扎着撑起身体,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叶若彤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暴雨倾盆。
“笨蛋!我和你说过了!”叶若彤让苏朗靠在自己怀中,用身体为他遮雨。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她为苏朗抹去脸上的血迹,凑到他耳边大声问,“怎么样?”
“死不了。”苏朗努力想笑,却又喷出一口血。他喘着气,眯起眼睛注视着前方,“小心他来了!”
“笨蛋”叶若彤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理想国。她抹了把脸,却发现寒彻心扉的冷雨不再下落。
雨停了?
两个人愕然抬头,头顶上那一小块天空,被一把黑色的雨伞遮得严严实实。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举伞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子。脸上的笑容很干净,穿一身仿学生服白色小领西装。给人的感觉是一名大学里的青年辅导员。
白衣,黑伞。周遭尽皆狼狈,唯他纤尘不染。
“司徒凡!”叶若彤惊喜地大叫起来。
被称作司徒凡的白衣男人点点头,把伞交给叶若彤。他鼓励地看了苏朗一眼,拍拍他的肩头,转身,走入雨幕中。
暴雨立刻打湿了他。白色西服紧巴巴贴在身体上,溅满了泥水。司徒凡毫不在意。他一步步走向老铁,右手微张,一柄细长的金色短剑滑出袖口。
老铁感受到了来人的威胁。他狂吼一声。
“能量三弦。战时突破。很不错!”司徒凡大声说着,将短剑扣在掌心。他奔跑起来,好像一只白鹭在水面上滑行,每一步都跨越数米的距离。
老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跃动的白色人影,慢慢伸出拳头。
拳!剑!
两道人影交错而过!
惨白的电光映亮天空。老铁岿然不动,胸口却慢慢渗出一丝殷红的血。他晃动两下,口鼻也开始溢血。老铁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向后仰倒。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过了大约五分钟,司徒凡的身影从雨幕中显现出来。白色的西服全被鲜血染红,胸口和肩膀上,肌肉翻卷的伤口叫人害怕。
“你是白痴啊!”叶若彤有些愤怒,朝着他大声叫嚷,“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可以不受伤的!”
“他理应获得尊重。”司徒凡摇摇头,轻声说,“我尽了全力。”说完搀起苏朗,向汽车走去。
老铁的身体躺在水洼中,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第六章龙骨'
潮东医院。
一间特护病房里,摆满了花篮。苏朗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右臂打着石膏,胸口也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他的呼吸平稳,韵律奇怪,从胸到腹,从腹到胸。气流在一上一下地变化。
苏朗在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弦的锻炼。前几天的战斗让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
门被推开了。
肖言跛着脚,手中捧着一束花,在看到满屋子的花篮,还有上面那些“见义勇为好青年”的条幅时,表情有些奇怪。
“好些了吧?”他找到一个花瓶,把原来插着的花拔掉,换上自己的。
“你怎么了?”苏朗睁开眼问。
“跳窗户的时候,崴了一下。”肖言耸耸肩,“我的办公室在二楼。”
苏朗歪歪嘴。
“你这儿布置得挺不错。”肖言给自己倒了杯水,“说真的,我以为到了灵堂——这是谁的主意?”
“你们局长。喂,那是我的杯子!”
“嗯,嗯”肖言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一口喝干,抹抹嘴说,“有件事先告诉你,那个老铁的尸体不见了。”
“被人偷了?”苏朗皱了皱眉。准是李先生干的!
“告诉你的同伴,最近小心些。”肖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带来一件东西,你应该感兴趣。”
这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戴着学士帽的年轻人,满脸笑容,风华正茂。有两个人头上被红笔画了圈,苏朗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眼熟。
“其中一个是孙市长,你见过他了。”
没错。苏朗认了出来。他盯着另外一个人看。这张脸更加陌生些,但苏朗可以肯定,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是谁?
“你应该看过那幅画。”肖言提醒。
“宋怀远!”苏朗想了起来。那张画夹在陈墨古的档案袋里,李之梅一看到就发了狂。他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没错。”肖言点点头,“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陈墨古。”
“什么?”苏朗倏然坐直,吊瓶一阵晃动,几乎要被扯落下来,他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肖言愕然,“你知道宋怀远。我以为你都知道。”“说清楚一点。”苏朗盯着他。
“我从头说。”肖言又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二十年前,孙市长和宋怀远在同一所大学毕业,这是他们的毕业照。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从此各奔东西。孙市长的履历很清楚,宋怀远却好像从此消失了。然后是十年前,宋怀远杀了原本的陈墨古——一个寂寂无名的魔术师——用这个名字开始崭露头角。再然后是四年前,孙市长调任到这个城市。”
苏朗的内心在剧烈翻腾。
老师居然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副面孔。他没法把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与威严慈祥的陈墨古联系到一起。而且老师居然杀了人!他无法接受。
苏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市长和宋怀远——我们还是叫陈墨古吧——私下有很多联系。涉及方方面面,最主要的,是一些隐蔽的经济往来。”肖言继续说,“陈墨古经常参与比赛。他在地下钱庄投注,买自己赢。据说,最后那次比赛,投注金额高达数十亿美元。钱,由孙市长提供。”
老师的形象崩塌了。孙市长也一样。好吧,我明白那些拆迁费用去了哪里。这个贪污犯!苏朗木然地坐着,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小心那个人。”肖言把照片揣回口袋,“我得走了。有事随时联系。不要通过局里,最近我不上班。打这个电话。”他塞给苏朗一张卡片。
“为什么?”
“局里放了我的假。”肖言耸耸肩,向外走,“三个月。”
肖言走后不久,叶若彤走进来,身后跟着司徒凡。他的伤也做过了处理,绷带裹在里面,把西服的领子向外撑开,显得很臃肿。
“不太好看。”司徒凡低头瞧瞧,自嘲地笑了。
“恢复得不错。”苏朗打量着他。
“你在找这个?”司徒凡右手一张,短剑滑落在掌心,他递过来,“没什么神奇之处,这把剑很软。”
敏锐的观察力。苏朗想。
苏朗把剑拿在左手,挥了两下。是很软,剑身像是布条,软塌塌地垂下来。他用它杀了那个人?
“它需要弦力配合。”司徒凡解释,“这是一位投影大师的作品。”他苦笑,“拿到手不容易。”
苏朗把剑还给他。
“认识一下,我是司徒凡。”司徒凡握住苏朗的手,笑起来,“选民行会中国区乙十三号负责人。”
“苏朗。”
“听小彤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司徒凡看着他,“你很了不起,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苏朗看了叶若彤一眼。叶若彤故意板着脸。
“有没有兴趣加入选民行会?”
“我不太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她应该跟你说过。”如果她确实对你说起过我的事。苏朗暗想。
“不需要改变。”司徒凡大笑起来,“说到底,选民行会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研究‘真理世界’,又不是军队——没人强迫你做什么。”
“我需要时间考虑。”
“没问题。”司徒凡表示理解,“关于那三个人,有些事你应该知道。这牵扯到行会内部的小彤!”
叶若彤点点头,双手把理想国一按,一道白光激发出来,转瞬笼罩了整间屋子。半分钟后,她抬起头:“没有监听。半个小时内安全。”
“我开始讲。”司徒凡回忆着资料,慢慢地说,“这三个人,原本都隶属选民行会的一个行动小队。队长是宋怀远,乙十七号。李峰,李之梅,铁如山三个都是丙级。十年前,这些人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原因。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得到了‘真理坐标’。”
“真理坐标?”
“那块骨片。”司徒凡点点头,“有人说那块骨片隐藏着通向‘真理世界’的路径。它是龙的骨骼。”
“龙吗?”苏朗想到了侏罗纪公园。
“不,不是恐龙化石。”司徒凡摆摆手,“是真龙。在民间传说里,它们可以遨游九霄、行云布雨。古代皇帝以真龙自居,但我相信,他们都不是选民。”
苏朗对这个笑话不感兴趣。他在想着骨片的事。
真龙?
这个世界有真龙吗?
“‘真理世界’包含一切。”叶若彤意味深长地说。
司徒凡继续讲下去:“拿到骨片后,他们可能发生了内讧。宋怀远带着骨片逃走,化名陈墨古。这一手很了不起。几个星期前,他在电视里露了底。他的旧部下找了过来,可是骨片却不见了。”
“陈墨古是他们杀的?”
“未必。”司徒凡皱了皱眉,“这件事搞不清楚。但骨片是个大麻烦。我已经汇报到了更高层。”
“叶若彤说我能找到它。”苏朗看着他,“你相信?”
“我相信每一个选民的能力。”司徒凡朗声笑起来。他掏出一个东西,递过来,“我等你的决定。”
一本理想国。
苏朗看着这本书,没有接。
“它是空白的,只属于你。”司徒凡把书放在床边,诚恳地说,“认真考虑一下吧。很多事情,仅靠自己是做不到的。”
苏朗的心动了一下。他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叶若彤帮不了自己,别人未必不行。选民行会的实力超乎想象。
“好好休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司徒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叶若彤凑到苏朗耳边:“我建议你接受。”
她也离开了。
苏朗望着那本理想国,一动不动。
光明街区。
一间废弃的院落里,不知何时挖了一个深坑。里面并排躺着两具尸体。他们的身上覆盖着雪白的幔布,只露出面孔。无论是李之梅还是老铁,表情都很安详。
他们解脱了。
李先生弯下身子,一锹一锹地填土。泥土覆盖了他们的身体,覆盖了他们的面容。直到地面平整,李先生才扔下铁锹,低着头发愣。头顶是一方瓦蓝的天,一只落单的孤雁在哀鸣。
都死了。
警察射杀李之梅,老铁杀了警察。但杀老铁的是个选民,李先生认识对方。十年前,他还是选民行会一员的时候,司徒凡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崭露头角。人人都喜欢他,认为他前程远大。
十年过去了,司徒凡的成长令人震惊。李先生抚摸着额头上的细纹,心底是一声绵长的慨叹。我老了,潜力到了尽头,我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必须死。
仇恨在李先生心中翻腾。愤怒的火焰令他口干舌燥。司徒凡必须死!他咬着牙,阴冷的目光转动着。
司徒凡不是无懈可击的。他的父母还在世,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不需要太多时间,距离这个城市并不遥远。
仇恨把李先生变成了魔鬼,他谋划着可怖的行径,各种残忍的细节一一浮现。
你会后悔的。李先生默默地想。
苏朗在医院里只待了十天。他不顾医生劝阻,执意办了出院手续。一回到宾馆,他就把厚厚的绷带解开,敲碎了石膏。苏朗满意地看着活动自如的手臂,第一次感到弦力带来的好处。
拥有力量并不糟糕。事实上,他一直这样认为。他也不惧怕改变,只是惧怕生活由此失去控制。他不想成为人人侧目的怪物。
第10章 Ⅰ(10)()
他突然有点理解达芬奇。选民行会的最初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把一群拥有同样恐惧的人聚合在一起,相互温暖。
“很多事情,仅靠自己是做不到的。”司徒凡的话在脑海中闪过。
苏朗给自己点了支烟。上次吸烟是杀人后,他选择做一名逃犯。面临抉择,他需要热量来填充胸腔。
理想国摊在地毯上,空白的扉页被火光映亮。
良久,香烟燃尽,一截细长的白色余烬折断下来。苏朗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
我不该只是个孤儿。我要找回失去的记忆。我需要帮助。
苏朗伸出手,按在扉页上。他调动着弦力,让它沿着掌心流入书页。弦力在抗拒,理想国也在抗拒,就像两个调皮的孩子,互相看不对眼。苏朗用心体会着它们的差异,耐心地调整、契合,他把一道道涓流引入沟壑,拨乱反正。
陡然间,理想国亮了!
莹白的光,从指缝间一丝丝缠绕上来。它漫过手掌,漫过臂膀,漫过身体。苏朗感到全身都被浸泡在温水中,他感到弦力在流逝。
光芒消失了。
超弦欢快地跳跃着,努力制造振荡,失去的能量在慢慢填补。理想国的扉页上渐渐浮现出照片,是苏朗的头像。它随着苏朗的表情在变化,迷惑、惊异、喜悦它们一一展现。
旁边是一排字迹:
姓名:苏朗
所属:选民行会
区域:中国区
编号:丙五十七号
直辖:
“直辖”后面一片空白。苏朗理解这是直属上级的意思,就如叶若彤的直辖是乙十三号司徒凡。行会还没有给自己安排。
苏朗拿起理想国。由书到手、由手到书,弦力往复流淌。血脉相连,水乳交融。理想国成了他的一部分,身体的外延。
生活从此不同。苏朗跨过了这一步,只觉得浑身轻松。障碍消失了,崭新的世界正在扑面而来。
日子变得很快。苏朗振奋起来。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