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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失望地说:“我上次来住的是更好的房间,一万美元一晚。可惜住不下三个人。”
“他吓得不轻。”化学教授偷偷对他的同伴说,“这一点我敢打包票。”飞行员拉姆低声笑了起来。
房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米黄色长绒地毯,落地窗垂着缀满黑色流苏的厚绒窗帘,客厅分割成两块,核心是一张看似古董的暗红色长桌,外面围着一圈细腿老沙发,造型年代悠久,但非常干净。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种老派风格。”作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主人一样招呼同伴,“我更喜欢现代派——木柜里有酒,自己拿——那种一看就是高科技的东西。”
“那正是我不喜欢的。”化学教授说。
飞行员拉姆取出一瓶红酒,给每人来了一杯,微酸的醇香让众人惬意地眯起了眼。他们谁也不说话,慢慢把一杯酒喝完。
“接下来怎么办?”放下空杯,化学教授提到了扫兴的话题。
“在这里等,看看会怎么样。”作家说。
“我在想苏朗怎么样了,但愿他没事。”飞行员拉姆说。
“他能对付‘说服者’,应该不会有事。”作家说,“我说‘等’,也就是希望他能把事情解决。”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是好习惯。”
“不然怎样?我们无能为力!”作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休息吧。”飞行员拉姆站起来,他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拉姆始终睡不着。一晚上5000美元的铺位,他这一生还未曾体验过。但拉姆觉得,这还不如铺在沙地上的军毯舒适。恍惚中,他回到了战火纷飞的伊拉克,自己战斗过,受过伤,杀死过敌人无论什么时刻,从来没感到过绝望无助。他是自信的,他是强有力的。
但现在,事情超出了认知范畴。
无论是“失心者”“行动者”“说服者”,还是那个神秘的苏朗,都是他此前从未想象过的,甚至比炼金术还要神秘
等等。
造就“失心者”的,也许就是炼金术本身。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东躲西藏,从来没有机会静心想一想。“失心者”,炼金术它们的关联在哪儿?一定有,一定有什么关联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过来,拉姆皱皱鼻子,突然一跃而起——
硫黄味儿!
他跳下床,光着脚奔出来。他用力拍开电灯,雪亮的吊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作家在床上扭动身体,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不是他!
拉姆飞速奔向另一个房间,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顿时呆住了。
“到底是”作家揉着眼睛凑过来,当他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立刻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不!这不可能!”
大床上,化学教授静静躺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半个床铺。米黄色的地毯上,照例有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
chreprecorestopius,salvedomineangeloru
(主耶稣怜悯我。赞颂您,所有天使的主人。)
清晨。
蒙蒙雾气笼罩着海峡,空气中带着咸苦的味道。苏朗站在理查兹大街的码头前,遥望自由岛。
阳光越来越足,雾气逐渐消散。海平面上,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影影绰绰的轮廓。靠近基座的地方黑压压一片,苏朗只能猜测那是“失心者”组成的庞大方阵。
“我们得搞到条船。”艾米丽说。
“是我。”
“刚才我说了要去,你没听到?”
第46章 Ⅱ(11)()
“是的,被我否定了。”
艾米丽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央求道:“我说,你不能把我扔在这儿!谁知道会遇到什么,随便一个‘行动者’就能把我撕成碎片!”
“真应该让你留在曼哈顿。”苏朗有些头痛。他承认,艾米丽说得很有道理,尤其是在飞行员拉姆他们被袭击之后。但如果带着她去自由岛,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女孩儿完全是个大麻烦。
“我会很听话的。”艾米丽笑嘻嘻地跑下码头的台阶。在紧贴海岸的地方,她发现了一艘小汽艇,上面还刷着“海湾巡逻厅”的字样。应该是水警留下的。她兴高采烈地跳上船,以图证明自己的作用:“我会开船!”
“那东西我也会”苏朗无奈地摇摇头。突然,他听到艾米丽发出一声惊呼。苏朗迅速跃下码头,看到艾米丽正看着什么东西发愣。
“‘失心者’?”
艾米丽没有回答,她动作僵硬地向后退。苏朗跳上船,驾驶室的位置躺着一个身穿黑色仿皮马甲的男人。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弱起伏,苏朗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真正恐怖的,是这个男人的样子。
他的面颊、脖子、手臂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长着一块块黑色的斑点,就像发了霉的面包。黑斑的最外沿,隐隐渗出暗红色的血渍。
这是
苏朗张了张嘴,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艾米丽靠过来,从他背后探出头:“抱歉,我被吓坏了他看上去很糟糕。”
是很糟糕。苏朗盯着那个人,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了一个名词。艾米丽定了定神,越过苏朗,向那个男子走过去。
“离他远一点儿!”
苏朗的警告把艾米丽吓了一跳。她茫然转过头:“他需要帮助,我们应该找个医生,或者”
“照我说的做!”
“我不明白”
“快!”
苏朗一把将艾米丽拽了回来。这副凶狠的模样让艾米丽很委屈,她从没见过苏朗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想吓唬你,但是”苏朗盯着那个男子。
“我想你有理由”
“理由很充足。”苏朗说,“几百年前,这种疾病夺走过两千万欧洲人的性命。幸运的是,你的祖先活了下来。”
“你是说”艾米丽吃惊地捂住嘴巴。
“对,你想到了。镇定一些,别那么紧张,你的基因里也许携带了免疫体。”
“黑死病!”
艾米丽发出一声尖叫。苏朗考虑到了西方人对“黑死病”的天然恐惧,故意说得婉转。但他现在发现,自己的估计还远远不足。
艾米丽跳上了码头,双手在身上快速地拍打着,用几乎哭出来的腔调说:“我我没接触他我没有!”
“我只是猜测。”苏朗说,“黑死病已经消失了好几百年,谁也没见过。我看过一些记载有些相似。”
“黑死病靠什么传播?”
“大概是跳蚤。”
艾米丽立刻拼命抖落头发,一头笔直的长发变成了一捆海带的模样。接着,她把t恤拉高,把头伸进胸前寻觅一切可疑的物体。看样子,如果不是苏朗在场,她肯定会把衣服脱掉。即便这样,苏朗也看到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说”苏朗皱了皱眉。
“你确定不会被传染?我距离他只有三米”
“你站在上风,跳蚤又不是大马哈鱼。”
“太好了。”艾米丽拍着胸口说,“我不怕死,可要是变成那副模样”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来我们要另外找一艘船。”苏朗四下看了看,距离码头十几米的地方,漂着一艘同样的小汽艇,在洋流的推动下,正在逐渐远去。
丝线柔韧长度
苏朗激活了体内的超弦。这是一根投影弦,拥有无中生有的能力,能将一切存在于“真理世界”的物质在现实中具现。
这力量传承于卡夫卡,它有一个恢宏的名字:“万物创造者”。
目前,苏朗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应用。
卷曲,振荡,释放在艾米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根鱼竿凭空出现在苏朗手中。他用力一甩,锋利的鱼钩缠上了船舷,将小艇慢慢拖过来。
“我的上帝!你怎么做到的?”艾米丽大叫起来。
苏朗跳上汽艇,指了指驾驶室的位置:“你来开船。”
汽艇缓缓驶入上湾,在碧蓝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水线。艾米丽驾驶着汽艇,精神还在恍惚。
魔法!
真真正正的魔法!自中世纪以降,它始终隐藏在历史的夹缝中,作为女巫、黑猫、火刑柱的伴生词。而现在,它居然大大方方地展现在阳光下,由一个叫作苏朗的东方青年创造。他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艾米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走错了。”
“啊?”
艾米丽才发现,自己居然偏离了方向。幸好这是海洋,如果是一辆汽车,这时已经翻下了路沟。
她重新调整了方向。距离自由岛还有两公里。
苏朗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苏朗并不确定那是不是黑死病,但仔细想一想,灭亡了几百年的瘟疫不太可能重新出现。那么,是腺鼠疫?它和黑死病的症状很像,有的学者认为它就是黑死病。但一般来说,这类疾病只会在卫生条件较差的地区传播。纽约?不太可能。
眼下的情形就已经够糟了,如果再大规模爆发瘟疫苏朗简直不敢设想。
——纽约将变成一座鬼蜮之城。
距离自由岛越来越近,雄伟的自由女神像矗立在眼前,将周围的一切比得格外渺小。苏朗终于看清了基座下面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没错,是“失心者”。以自由女神为中心,他们首足相接地躺在地面上,一圈圈盘绕着,就像一大捆麻绳。
他们在睡觉?苏朗和艾米丽面面相觑。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失心者”的生存模式。
“失心者”也需要睡觉?也许。
为了不惊动敌人,艾米丽熄灭了发动机,让汽艇随着洋流慢慢漂向自由岛。五分钟后,船舷砰地撞上码头的缓冲垫,苏朗将汽艇固定住。
苏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艾米丽上岸。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身体藏在码头外的一栋二层小楼后面。这是船舶管理处,早已空无一人。艾米丽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想近距离观察这场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集体睡眠。
突然,她的身体僵住了。
苏朗从后面看到,艾米丽的肩膀不住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她几乎失败了。苏朗听到一丝细微的喉音,像是受伤的小动物的悲鸣。
“怎么了?”他一把扯回艾米丽。
女孩儿脸上写满了恐惧。为了不使自己发出声音,她下意识咬住一只手腕,浑然不知鲜血正在流淌。
苏朗向后面看去——
我的天!
“失心者”,所有“失心者”,他们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面颊、脖颈、手臂所有裸露的皮肤上,都长满了一块块黑色的斑点,就像发了霉的面包。黑斑的最外沿,隐隐渗出暗红色的血渍。
“黑、黑死”艾米丽的牙齿在打架,她盯着苏朗,眼中全是祈求的神色,“我们走求求你快离开这儿”
眼前的情景,即便是苏朗也不禁毛骨悚然。自由岛上的“失心者”差不多有十万,就视线所及的部分,无一例外地全都染上了黑死病。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黑斑,令神经末梢不由自主地痉挛。
自由岛——纽约的标志,成了最奢华的坟场。自由女神褪去神圣,化作死亡的象征——她是十万将死者的墓碑。
“怎么会这样”苏朗喃喃自语。
艾米丽突然发疯一般向码头跑去,跳上了小艇,苏朗追过来,死死抓住她的肩头。艾米丽身体缩成一团,哭泣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怕死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苏朗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艾米丽渐渐安静,她的脸靠过来,泪水濡湿了苏朗的胸膛。
过了许久,艾米丽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
“对不起”
“确实很可怕,我理解。”
“我们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苏朗放开艾米丽,站起身。艾米丽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苏朗!
“你要进疫区?不绝对不行!”
“并不能确定这是黑死病,或许只是腺鼠疫,没什么可怕的。”苏朗说。
“那只是‘或许’!”
“相信我,没有哪只跳蚤可以刺破我的皮肤。”苏朗拔下一根插在巡逻记事本上的办公图钉,朝着手背用力按下去。金属针反弹了回来,向一侧弯曲着。艾米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放心了?”
“你怎么做到的”
苏朗摇摇手指:不要多问。他跳下汽艇,轻轻呼了口气,向着十万黑死病人构成的恐怖墓场走过去。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更浓重的咸苦味。苏朗听到一阵奇异的鸣叫,呼哧呼哧就像一个患了肺病的巨人在呻吟。他在“失心者”方阵的边缘徘徊,想要寻找一条可以通往自由女神像的路径。
差不多转了一圈,苏朗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看样子,自己只能从“失心者”的身体上踩过去。
忍着一阵恶心,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踢开一具人体的胳膊,露出腋下那一小块地面。他就这么试探着,一点点前进,几百米的距离,走了整整半个小时。苏朗终于来到了雕像下方。
不出所料,围着基座一圈,是血迹构成的文字和符号。接近地面的位置,有一行张牙舞爪的血字:
orexsempiterne。delemalaquefeci!
(啊,永恒的王。请抹去我一切的罪!)
'第八章炼金生物猫'
“哈德蒙”苏朗在心里说。这是大富豪哈德蒙死后,留在地毯上的文字。血迹泛黑,大概已经很久了。对,哈德蒙被杀是几天之前的事。
苏朗想起艾米丽讲过的事情。曾经有警察找她,调查一个人的死因。那时候,警察出示了一张照片:自由女神浑身泛着金光,正在向海湾跳跃。
——那应该是真的。
看样子,凶手用哈德蒙的血完成了这个炼金术,令自由女神复活,那个摄影师的死亡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
苏朗几乎可以肯定,谋杀、血字、符号、“失心者”、黑死病这一切的一切,必定有个核心关联。
究竟是什么?
炼金术哲人蛋纽约这些词汇在苏朗脑子里不住盘旋。他就这么伫立在十来万濒死者中央,怔怔望天。浮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它们不再是无瑕的白,而是带着一点点淡红色
红色——
我的天!难道是
苏朗突然被一个念头击中了!他张张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不,那肯定是错的,但为什么
一阵奇异的声音从自由女神像上传来。苏朗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人站在自由女神肩头。
“说服者”吗?不不太像。
红衣女人悬浮起来,慢慢下降。精神念力,这是“说服者”的标志。但她的双眸带着神采,和“说服者”的僵硬截然不同。
女人降落在苏朗面前。她的双脚距离地面还有半米,因而显得更高一些。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朗。
不要多管闲事。
这句话直接出现在苏朗脑子里。他皱了皱眉,问:“你代表谁?”
你惹不起的人。再说一遍,不要多管闲事。
惹不起的人苏朗想到了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那个穿斗篷的男子他冷笑起来:“把我困在纽约,然后说我多管闲事?”
这不针对你。不要自找麻烦,一切会恢复正常。
“你们杀了克劳福德。”
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