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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巴黎完蛋了!”汉尼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汗冒了出来,浸透的头发好像一团湿漉漉的海草。
“必须阻止他!我们必须——”他用力挥动手臂,声调却不甚自信,“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我有一个线索。”苏朗说。然后,他把汤姆爵士的庄园说了一下。“你们应该很容易找到这个人。他是司徒凡的幕后操纵者,我想。”
“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汉尼拔红了眼,早把询问遗稿的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掏出手机,激烈地吼叫。苏朗从来不知道,法语也可以讲得这么慷慨激昂。汉尼拔关闭手机,回头问:“行动队马上就过来,你去不去?”
第31章 Ⅰ(31)()
“你操之过急了。”苏朗摇摇头,“我不认为司徒凡会躲在那儿,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汤姆爵士,不要打草惊蛇”
“我当然知道!”汉尼拔打断他,“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你明白吗!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如果他真在那里,我义不容辞。”苏朗说。
“你有你的想法,我明白。”汉尼拔皱了皱眉,“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家伙是选民的敌人,是整个人类的敌人如果找到他,我会通知你。我们集结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他不可能逃走。明白?”
“保证随叫随到。”
“你们走吧。”汉尼拔把汽车抛给他,“不要关手机,不要离开太远。记住,消灭怪物需要你的能力——至少是有可能需要。”
苏朗点点头。他把钥匙交给肖言,跳上了后排座。车门关闭,苏朗掏出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苏珊吗?”
“哇哦,两天不见,我还以为你们度蜜月去了。感觉怎么样?哈哈——我?我正在巴黎第三区,怀特先生让我采购一些”
“你的捷克文怎么样?”
“还不错。问这个干吗?”
“第三区吗?”苏朗挂断电话,“一会儿见。”
与第三区相隔不远。一会儿工夫,苏朗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苏珊正靠在车门上招手。旅行车靠了过去,停在后面。
“到底什么事儿?”苏珊问。
“来。”苏朗招招手,让她上了汽车。厢式旅行车十分宽敞,四个人坐在后面一点儿也不显得局促。厢门关闭,车内寂静下来。透过茶色车窗,能看到外面的车流来来往往。
“大事儿?”苏珊察觉到气氛不对,看了苏朗一眼。
“或许。”苏朗舔了舔嘴唇,说,“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不过如果你看到了什么,最好把它忘了。”
“你这是让我帮忙?”苏珊笑起来。显然,苏朗的话让她感到不快。
“只是忠告。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好吧,干什么?”
苏朗把马克斯勃罗德的日记递过去,说:“翻译这个。前面不用管,就是1924年6月之后的部分。”“我看看”苏珊翻阅日记,找到了那一页,清清嗓子念起来,“上天夺走了我的挚友——卡夫卡,你是个天才。你的天分终有一天会被大众承认。你的都是瑰宝,任何焚烧它的火焰都来自地狱,我不是撒旦的信徒”
这一页里,写满了勃罗德对卡夫卡的思念和赞美,笔调沉郁悲痛。苏珊一页一页地念着,终于,苏朗关心的内容出现了。
“送葬的人很多,天色阴沉,居然没有下雨。上帝,你应该为卡夫卡哭泣。好吧,我相信你惧怕打扰这庄严的仪式人们都很悲恸,多拉是个可怜的女人。卡夫卡爱着你,你却没有得到他家人的承认我看到了两个东方人,真奇怪,他们不在被邀请之列”
苏朗的呼吸粗重起来。他盯着苏珊。这一刻,苏珊就是勃罗德,正在用苍老的语言将一个巨大的秘密娓娓道来。
苏珊看了他一眼,目光露出了然的神色。明白,明白,这就是你追寻的秘密但为什么?她特别注意了那两个东方人的记录,将其他不要紧的记叙略过。
“也许是我眼花了。他们只在我的视线里停留了两秒钟——也许更短。他们突然消失了,当然,也许只是转身离开。我得承认,长年的眼疾在困扰着我,我几乎没办法专心写作”
苏珊抬起头,发现苏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耸耸肩:“只有这些,希望对你有用。”
“只有这些?”苏朗大失所望。当然,这和预料的差不多,勃罗德不太可能特别关注匆匆过客。相对而言,他的记叙已经足够完整但,苏朗还是感到失望。
两个东方人,突然消失。这是全部细节。太少了,太少了苏朗没法获知更多,没法做出推测——他需要更多,更多!
苏朗那颗火热的心逐渐沉入冰河。叶若彤低声安慰:“苏朗,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些他们突然消失了,会不会是”
“也许是勃罗德眼花。”苏朗摇摇头。
突然,苏珊惊呼了一声:“哇哦,抱歉!后面还有一点儿!我本来以为不是的抱歉抱歉。”
苏朗精神一振:“快念!”
“第二天,我来到卡夫卡的墓碑前。我的亡友,你的坟茔是那样寂寥在墓碑下,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痕迹。我怀疑是淘气的孩子用手指在乱画,它们就像一些箭头,围着墓碑转圈”
“箭头!”苏朗的呼吸粗重起来,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天哪,这肯定不是小孩子的把戏!箭头最终指向了三个奇怪的文字,它们呈方块状——我想,大概是中文。我曾经看到过写的是什么?我要把它们抄写下来”
读到这里,苏珊的神情渐渐严肃。她似乎也为这奇诡的事件所感染。苏朗死死地握住叶若彤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知道了,那三个中文是‘理——想——国’。翻译过来就是这样。这是柏拉图的著作,有人在用它称赞卡夫卡?我的挚友,你当得起这个赞誉。我又想起了那两个东方人”
“理想国!”苏朗惊叫起来。他脑袋纷乱,忘乎所以。箭头、理想国这一切,正是他在卡夫卡的遗稿中所遇到的。可为什么,它们会在1924年被写在卡夫卡的墓碑前?只是一种提醒吗?它们又是怎样进入遗稿的?
“三天之后,我重新回到那里。那些痕迹还在。但奇怪的是,它们渗入了地面,就像用一种墨水晕染的,你没办法挖出来,它们渗了进去第六天,它们完全消失了。我相信卡夫卡看到了它,神秘的东方人我的挚友,接受这最高的礼赞吧”
苏珊合上了日记,满不在乎的神情为描述中的神秘气氛所震慑,变得严肃起来。她看了看苏朗,发现这个青年正在发呆。或者说,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喜悦。
是的,一定是!
苏朗心中充盈着激动,几乎要把胸膛炸开。他想跳起来大吼大叫,他想站在世界巅峰呐喊,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兴奋但他不能,这涉及无法言说的秘密,选民的秘密。他只能通过微微的颤抖,释放自己全部的情绪。
爸爸,妈妈他们还活着
是的,谜底已经揭开。从一开始,苏朗就怀疑那两个东方人是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理由,只凭那点儿骨血相连的亲切,只凭那点儿冥冥之中的共鸣。他满怀期望,他又不敢期望——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最恣肆的想象也无法抵达。但他依旧怀着期冀,小心翼翼地抬着头那是一种多么微薄,多么谦卑的期冀啊。
苏朗认定了。最后一点疑虑被抛在脑后,哪怕一切依旧迷蒙。一定是他们!除了父母,没人会这样做。苏朗不知道他们是怎样预测到80年后自己孩子的危机的,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见
只要活着——这就够了。
“苏朗!”叶若彤握着苏朗的手,那种无可抑制的颤抖让她感同身受,“如果这是真的不,这一定是真的!伯父伯母还活着!我明白你的能力了,它”
她凑到苏朗耳边,低声说:“所谓消失,不是空间,而是时间!他们被送到了过去的时光里,八十年前!”
“八十年前八十年前”苏朗叨念着。
父母被困在那个时空吗?他们只是普通人,又为什么能在卡夫卡的遗稿里留下线索?这种手段近乎鬼神莫测,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苏朗一个也想不通。
突然,苏珊咳嗽了一声,问:“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苏朗的脑子有些乱,一时什么也想不到,过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说,“对了,还有一个。”
苏朗递上那本没见过的日记。对于这东西,他已经没多大兴趣。很显然,这不是勃罗德的手记,里面的内容多半儿没用。
苏珊随便看了一眼,脸色突然有些古怪。她打开日记第一页,读了起来。
“在我六岁的时候,整个布拉格都是我的游戏场。我最喜欢卡夫卡叔叔的小屋,他的神秘气质让我着迷。那间小屋成了我的秘密城堡,我挖掘出一切可以自由出入的通道,乐此不疲。我最喜欢靠近冷杉的那个天窗,我总爬到树上,看着伏案写作的卡夫卡”
卡夫卡?大家的脸色郑重起来。这人是谁?他居然见过卡夫卡!
“他们说,卡夫卡叔叔生了病。我爬上小窗,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卡夫卡。我的上帝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永远忘不了我看到他在痛苦地翻滚,他的两条腿从亚麻布的裤子里面挣脱出来,它们正一寸寸地变成细长的甲足,上面生满了绒毛”
苏朗感到浑身发冷。他想起了遗稿中的那只甲虫。苏珊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她盯着那些字迹。写到此处,日记主人的手显然已经颤抖,文字歪歪扭扭:
“他变成了一只甲虫!一只真正的甲虫!冰冷的甲壳,滑腻的黏液,那些细长的足前些天,卡夫卡还用它们摸过我的头顶!我快吓昏了。我死死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事后,我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留下了一个永远没法褪去的疤痕。否则,我可能没法想起当年的情景
可能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变了回来。但在我心里,他再也不是那个亲切的卡夫卡叔叔,而是一个化装成人类的鬼怪又过了几天,我听说他死了。我没敢去看,我害怕看到那只甲虫但很奇怪,似乎没有人提到这件事”
苏珊长长出了口气,似乎不堪字里行间的压力似的。事实上,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被日记里的诡异描述震慑了。
“几十年过去了。那件事情已经成为模糊的影像,如果没有那道伤疤,这影像也早消失了。我甚至怀疑,那只是一个孩子的幻想。不是吗?把世界想象成敌人,自己则是拯救它的英雄。很多孩子都会这样。但到了1973年,卡夫卡的坟墓被盗时,甲虫出现了。我才能确认,当年的事情都是真的卡夫卡,确实是一个亵渎上帝的魔鬼
我又花了三十年的工夫,摸清了所谓‘选民’的事情。卡夫卡就是选民,他是魔鬼,所有选民都是魔鬼他们肯定是什么怪物变化的,隐藏在人类中间,有朝一日会跳出来吸干人类的脑髓我要把他们挖掘出来,让他们暴露在阳光下,毁灭他们我就要做到了,很快了我找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怪物他能替我实现最关键的计划”
日记很简短,到此结束,但它传达出来的内容却石破天惊。车厢里一片寂静,只听到怦怦的心跳声。空气黏着,好像灌了胶。
“我的天”叶若彤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破沉寂,“这人究竟是谁?他他见过卡夫卡!算起来,他应该是个接近九十岁的老人”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就是控制司徒凡的幕后黑手。那个什么汤姆爵士,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这个人一定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甚至有可能和选民行会走得很近;他从小生活在布拉格,可以熟练地运用捷克语,他”苏朗吸了口气。他想到一个人。但是怎么可能?
“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叶若彤喃喃自语,“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阻止他!必须”
苏朗看了苏珊一眼。那个混血美女已是目瞪口呆。日记里所说的内容她多半不理解,但能理解的部分足以让她失魂落魄。
“这只是个玩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的恶作剧,对不对?”苏珊干笑几声。
“对,是这样。”苏朗说,“所以忘了它吧,这个谣言不值得记在心上。更不应该向外传播——你明白吗?”
苏珊点点头。
“我们得去办点事情。在此之前”苏朗瞅了瞅苏珊。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事关重大,不能掉以轻心。
“太好了。”肖言突然说,“我正想和美女单独相处,消磨一段美好的时光。你们尽管去。会开车吧?”
苏朗点点头。算会吧,在潮东市,他曾把一辆警车开进了路沟,惊险刺激。
肖言和苏珊下了车,看着旅行车一顿三挫,摇摇晃晃地并入车流,不禁为苏朗祈祷起来。苏珊瞟了他一眼,冷笑:“留下监视我?”
“你的态度真让人伤心。”肖言耸耸肩,“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你是美女,就这么简单。上车吧,我知道你想开车。”
两个人上了法拉利。苏珊发动了汽车。她把手放在挡位上,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个牛皮糖一样的男人。突然,肖言问:“是要去选民行会总部吧?”
“什么?”苏珊大吃一惊。她歪过头,盯着肖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糊涂,‘选民’苏珊女士。”肖言笑起来,“你的伪装不够敬业,看到理想国那三个字时,表情很丰富。到了后面,你的焦虑溢于言表,只有苏朗那种愣头青才看不出来。至于小彤动脑筋的事儿,不要把她计算在内。”
“单凭这些?”苏珊说,“你真是神经过敏,我的大侦探。”
“很多。”肖言说,“我听苏朗说过布拉格之行,当时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停下车,让他看什么座钟。那东西是很精彩,但你们应该争分夺秒,不是吗?就差那么一点儿,精神病乔治被人灭了口。”
“我说了你是神经过敏。”
“在蒙帕纳斯公墓,谁杀了那五个人?埃菲尔铁塔上的那个家伙也不走运,被人一枪毙命。当时,只有你不在场。我说过,那把枪是点416口径的巴特雷m99,它有个另外的名字——‘猎枪弹女王’。虽然说不是只有女人才用,但人的潜意识里,总会不自觉地进行选择”
苏珊依然在笑,眼神却锐利得像把刀。肖言继续说:“当然,这些仍不是直接证据。那天兜风的时候,我趴在前挡风玻璃上,仔细看了看那个弹孔你很小心,把我扔了下来,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
第32章 Ⅰ(32)()
“弹道,还有玻璃破裂的痕迹。很明显,子弹是从里面向外射出的。大多数人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凑巧,我算得上专家。另外,车窗后面有硝烟反应,底火溅射在玻璃上。虽然你擦过了——用的是湿纸巾,对不对?很可惜,乙醇接触火药,会产生一种味道你本应该更谨慎。”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苏珊突然问。
“你拎着坏掉的摄像机出现的时候。”肖言耸耸肩,“被一颗巴特雷m99的子弹击中,可不仅仅是那个样子。我知道选民都有优越感,但也不该把别人都当成傻瓜。”
“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想和你私下交流。”
苏珊露出娇媚的笑容。突然,她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