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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需要帮助吗?”旁边,一个善良的教民发现了他的不妥。
“不!”
“你看上去很糟糕”教民站起来,发现黑衣人肩头的血迹,“你在流血!看在上帝的分上”
“滚蛋!”黑衣人不安地低吼。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该死!我暴露了!他跳起来,向圣母院内部跑去。
苏朗发现一个人影穿过小门,进入教堂后面。他追了过去。
黑衣人撒开腿奔跑。这里是巴黎,是圣母院,我比那个东方人更熟悉——他这样安慰自己,拼命地向钟楼上攀爬。这是一段螺旋状的楼梯,每个拐角的平台上都放着插蜡烛的铁棒,会是不错的武器。但他根本没有勇气拿起来。
楼梯很陡,曾有游客从那里摔死过。没有安全标志,没有扶栏,没有保险放弃声明。要是不小心摔下去,只能归咎为自己的失误。也许那个东方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条路,黑衣人用力地迈着酸涩的双腿,越爬越高。
他通过了一个窗口。向外能够看到游客如蚂蚁般在广场上聚集。他只瞅了一眼,两腿发软。
如果摔下去
突然,他感到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推了一把。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从钟楼上坠落下去。
苏朗听到了叫声。他从一个最近的窗口探出头,发现那名黑衣人平摊在广场上,鲜血在身下慢慢地流淌。
当天晚上,苏朗在巴黎郊外的圣路易庄园见到了托尼怀特。
庄园很大,占地一百二十公顷,包括两个四边形的湖泊和众多花园。建筑本体依循古例,又融合了许多当代元素。一言以蔽之,它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堡。庄园大门上挂着告示牌,写着一串苏朗不认识的文字。
“私人领地,非请勿入。”苏珊解释说,“这是捷克语。怀特先生在布拉格出生。他认为自己永远是个捷克人。”
车子沿着两旁排列着白杨树的车道驶进去,别墅映入眼帘。那座房子有三层,六十英尺长,耀眼的聚光灯照射着灰色的石块墙面。外观粗粝的房子前面是优美洁净的花园和波光粼粼的池塘。
楼房里亮着灯。
“超乎我的想象。”叶若彤说,“这个庄园简直不像一个拍卖行主人能拥有的。”
“你不知道?”苏珊用狐疑的眼神看她,“拍卖行只是他的业余兴趣。他的主业是媒体——听说过盖亚传媒吗?”
“世界第二大传媒集团?”
“没错,怀特先生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绝对的国王。”
“难怪。”
弧形的鹅卵石小路通向一座刻有橡树和樱桃图案的门。门上的铜环有葡萄那么大,苏珊刚想去抓,门就打开了。
一位穿着得体的男管家站在他们面前。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举止优雅,可是表情严肃,显然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欢迎。
“怀特先生马上下来,他在挑选一件适合见客的衣服。”管家看了苏珊一眼,“苏珊小姐,你的事情没办好,让客人匆忙前来可不是应有的礼节。再说,怀特先生已经八十多岁了,他需要保持规律的作息。”
“发生了意外,后面的活动取消了。”苏珊耸耸肩。
“请跟我来。”
管家领着他们穿过一个铺着大理石的豪华玄关,来到一间装潢别致的客厅。垂着缨穗的灯具投射出柔和的光。空气不太新鲜——烟草、茶叶、煮葡萄酒的味道和石质建筑发出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但足够古老。对面墙上,有一个大到能烤鹿的壁炉,木柴“噼啪”地燃烧,驱走了初春的寒冷。
“怀特先生希望你们随意。”管家转身离开。
叶若彤发现壁炉旁边有许多古董级的座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天鹅绒沙发,乡村鹰爪形摇椅,还有一个好像是从拜占庭古庙里搬来的长椅——一时竟不知道坐在哪里。
“他让我们随意。”苏珊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背靠温暖的壁炉,苏朗打量着房间。除了这些古董,这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有各种书籍,各种不同版本,不同文字,苏朗甚至发现了中文书。他站起来,翻看一本,是卡夫卡的城堡。
紧靠着城堡的是一本变形记,还是卡夫卡的作品。变形记写的是一个人突然变成甲虫的故事,不长,但很有趣。即使是这样,一本也足够了,可苏朗发现,它居然有四五个不同的中文版本,赫然排列在一起。
还不只如此。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书都是卡夫卡的作品。英文版、德文版、中文版、日文版苏朗怀疑,怀特先生一定把世界上所有语言的版本都搜罗到了一起,否则不可能这样堆积成山。
这个怀特先生,一定是卡夫卡的疯狂书迷。
“诸位,让你们久候了。”一个略显矜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用的是英语。
苏朗转过身。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进来。在灯光的照射下,老人脸上的老年斑无所遁形,梳理整齐的头发如同一根根银丝。他的嘴巴紧紧地抿起,看上去很固执。
“晚上好,怀特先生。”苏珊站起来,“请允许我介绍,这是苏朗先生和叶若彤小姐,体面先生和优雅女人的记者。”
“两本不错的杂志。”怀特先生点点头,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你们实在太年轻了,真让人羡慕。”
“您的精神不错。”苏朗说。
怀特先生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在房间里踱步,步伐坚实有力。他转过身,说:“我大概不用再解释一遍,古先生应该已经说过了。那么,允许我略过客套——那个杀人凶手,你们是不是认识?”
“还不肯定。”叶若彤说,“我们需要时间,还有更多的线索。”
“孩子,我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我没法提供更多的帮助。但说实话,我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什么?”
“不要理会这件事了。我开的是拍卖行,不是警察局。东西一旦拍出,和我们再没有一点儿关系。”
“可会长古先生他说”
“他一定误解了我的意思。或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你们得原谅,我已经足够老了。”怀特先生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拜托两位调查的,是另外一件事。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真不错,恶徒得到了报应。这些家伙在亵渎我们的灵魂,上帝也无法宽恕他们!我希望”
“对不起,怀特先生。”苏朗打断他,“您想让我们调查这件事?”
“没错。”
“抱歉,那不是我们的义务。”苏朗说,“古先生让我们调查拍卖会的事,这很棘手,恐怕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我说过,那件事不重要。”怀特先生不满地摆摆手,用一种强硬的口吻说,“让它过去吧!”
“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怀特先生盯着苏朗。正如苏珊说的,他是传媒界的帝王,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威严。但这一套对苏朗行不通。
“你为什么会拒绝我,年轻人?”怀特先生问。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您一定要我们去调查?”苏朗反问,“您是传媒巨子,渠道比我们广泛得多。”
“你们不是一般人。”怀特先生用含混的声调低声说了一句,苏朗几乎没听清。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知道选民的事!
苏朗看了看叶若彤,对方同样惊讶。苏珊则瞪大眼睛,不太清楚老板所指为何。
“我试过了,但不行。”怀特先生说,“那些家伙比老鼠还狡猾但你们不一样,今天上午的事情说明了一切。”
“您有您的理由。”苏朗点点头,“但同样,我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们没法帮忙。”
第21章 Ⅰ(21)()
怀特先生没说话,那双苍老的眼睛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但他明白,自己的权威与财富,对于这些人毫无用处。怀特先生兜着下巴,用倔强的声调说:“那么,请在这里住下吧,庄园周围的风景还不错。那些亵渎上帝的家伙,我会自己处理,他们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我确信。”
苏朗点点头。他站起来,等着管家领路。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看到对面书架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这是
苏朗盯着照片,一动也不动。
“这是卡夫卡下葬时拍摄的照片,独一无二。”虽然有些不快,怀特先生还是很乐于介绍自己的收藏,“瞧,下葬的人群里有两个东方人,那个年月在布拉格很少见。”
苏朗正盯着他们。那是一男一女,大约三十来岁。不知为什么,他们给人一种疏离感,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似乎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张照片上。
这两个人
苏朗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见过他们,那神态是如此的熟悉可是,他们是谁?苏朗舔了舔嘴唇。
“他们是谁?”
“这可不清楚。”怀特先生说,“我从卡夫卡家族得到了照片,当时也很好奇。得到的答案同样是不知道。”
“谁会知道?”
“也许马克斯勃罗德知道。葬礼由他负责。但他也死去很多年了。如果你感兴趣,我建议你去布拉格问问勃罗德家族的后人。要知道,勃罗德也是个作家,他有随手记录生活琐事的习惯。”
布拉格
苏朗眯着眼睛,突然转过身说:“恕我冒昧,这张照片可以送给我吗?”
叶若彤吃了一惊,她不安地看了怀特先生一眼。正如苏朗说的,这确实太冒昧了。
“为什么?”怀特先生警惕地看着他。
“我很难说明。”苏朗说,“我不会白拿,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能给我什么?”怀特先生笑起来,突然,他收敛了笑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那么,你答应了?”
苏朗点点头。
“好吧。”怀特先生说,“我很珍视这张照片,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让那些亵渎上帝的家伙得到严惩。就这么说定了!”
苏朗拿过照片,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
“你打算怎么调查?”怀特先生问。
“我想去一趟布拉格。”
“为什么去那里?你应该”突然,怀特先生脸上露出被羞辱的神情,“那件事情,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苏朗看着对方,没有回答。
“该死,让上帝惩罚那些受到诅咒的家伙吧!”怀特先生说,“好吧,也许从布拉格入手是正确的,凡事都要追根溯源苏珊。”
“您有什么吩咐?”
“跟着苏先生,记录你看到的一切,让那些恶毒的栽赃暴露在阳光下。”
“没问题。”
怀特先生喘了口气。长时间的谈话让他感到疲倦,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皱了皱眉:“抱歉,我必须休息一下会有人帮你们安排。”
他向大家点了点头,离开了会客室。苏朗怔怔地出神,叶若彤走过来,问:“你到底怎么了?照片有那么重要?”
苏朗摇摇头,只是一种猜测他不能说
叶若彤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点点头:“我能理解。但这边的工作也很重要好,我留下来。”
“太危险了!”
“别忘了我有‘危机感知’。”叶若彤凑到苏朗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会去欧洲选民行会寻求支持,他们肯定乐意。毕竟,死者是他们的人。”
“抱歉”苏朗犹豫了一下。老实说,他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照片引发的猜测煎熬着他,心思已经飞到了布拉格他有些惭愧。
“那么,一路顺风。”
'第三章布拉格'
捷克首都,布拉格。
这座城市超乎苏朗的意料。它居然建在七座山丘之上,有大河弯弯地通过,河上是十几座形态各异的桥梁。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古典建筑簇拥在一起,恍若重临中古时代。
建筑群之间的小巷里炉火熊熊,锤声叮叮,黑铁冷冽,剑戟黝黯都是些手工作坊。距这些作坊不远,是大大小小的画室、艺廊。路边有帅气的男高音在卖艺。一座桥头,有个业余剧团在演先锋派戏剧。
“布拉格是我最喜欢的城市。”苏珊一面开车,一面感叹,“这里整天都像在过节,痛快得很。”
“你可以来定居。”
“不行,在这儿不好意思开快车。”
确实,苏珊开得很慢。布拉格是一座悠闲的城市,公路上的车辆都像在散步。苏朗手中握着小勃罗德的住址,在地图上寻觅着。
“我们快到了。”他说,“前面的路口左拐,那里有一排公寓楼。”
汽车开到楼下。公寓非常陈旧,探出窗子的遮阳棚上落了一层白花花的鸽子粪,主人没什么心情打扫。两个人来到三层,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打开门,他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
“请问,勃罗德先生住在这里吗?”苏朗用英语问。
对方瞅着他,没有说话。苏朗又问了一遍,对方仍然没有反应。苏珊会一些捷克语,刚要开口,那个男人却突然说:“找我什么事?”
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听起来很费力。但谢天谢地,总算能够交流。
“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苏朗说。
“关于卡夫卡的?”
“没错,您怎么知道?”
“你不是第一个。”勃罗德又看了苏珊一眼,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房间十分窄小,没什么像样的家具,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单身汉的臭味。看样子,勃罗德先生混得很不如意。
“坐吧。”勃罗德指了指破沙发,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床头,他看着苏朗,“你们是记者?亚洲来的?”
“算是吧。”苏朗掏出了记者证——这东西居然派上了用场。
“好了,这不重要。”勃罗德根本不看,“你们找对了人。我的祖父是卡夫卡唯一的朋友,他知道卡夫卡的一切。从我这里,你们能淘到第一手的材料——呃,采访费是五十欧元每小时,先付款。”
他伸出手。
苏朗愣住了。他没想到,马克斯勃罗德的后人竟会如此不堪。看家里的样子,这大概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
“没问题。”苏珊递过一张一百欧元的崭新纸币。
勃罗德的眼睛放出了光。他捏着钞票,轻轻甩动了一下,那清脆的声音让他着迷。勃罗德把钞票揣进怀里:“我找不开。别管该死的时间了,你们想问多久都成。”
苏朗摇摇头。他从怀里掏出卡夫卡下葬的照片,递给勃罗德。勃罗德盯着那张照片,瞪大了眼睛:“哇喔,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那两个东方人是谁?”苏朗问。他盯着勃罗德,心脏怦怦直跳。
“让我想想”勃罗德歪着脑袋沉思,过了一会儿说,“这张照片我已经有四十年没看到了,真让人怀念。没错,我记得这两个东方人我当时还很小,对什么都好奇,向祖父打听过”
苏朗攥着拳头,紧张得浑身发抖:我已经接近真相,就在眼前
“但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答案。”勃罗德说,“我想,这大概不是什么有趣的回答。”
苏朗变了脸色,他恨不得杀了对方。苏珊伸出手:“这个答案不值一分钱。”“不,等等!”勃罗德连忙按住口袋,“我有个线索,保证让你们物超所值。”
“说说看。”
“你们知道,我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