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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里的野兽都特别珍贵,要打到一只实属不易,露娜就经常出入森林,因为她是个世人口中的“怪物”,会法术,跟野兽差不多,不,是比野兽厉害得多。
铠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蒙灰的脸,还有她一直戴着的狐裘连帽。
她被他看的有些脸颊发热,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吓得她有异能脚都挪动不了。
毕竟这友好的眼神跟别人那种嫌弃恶毒的眼神大有不同。
铠伸手拉下了她的帽子,捋直她几缕蓬乱的发丝,说:“不用你去打野猪,你只要答应我,去好好洗个澡,梳个美美的妆,我就教你读书写字,如何?”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点头。
铠站了起来,拿过她手中的锤子扔在地上,说:“走,我先带你去买一件新的衣服。”
“我没银子!你也没有!”
铠进屋把他那件银甲拿了出来,在她面前晃晃,“把它换了就有了。”
露娜突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语塞词穷,呆若木鸡。
第3章 森林温泉()
那件银甲穿在铠的身上异常好看,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高贵有地位的人,露娜有些舍不得把它当了。
铠说那只是件旧衣裳,反正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拿去换件新的衣裳送给朋友。
露娜心里乐得心花怒放,他说送衣裳给朋友!那就是说,他把她当朋友了?
真是天降之物,自己终于有个朋友了,她鼻子有些酸楚,简直奇特,以往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心花怒放也只放在心里,表面依然木讷无语。
铠拉着她来到一间高档的裁衣店,问老板有没有现成的衣裳。
老板二话不说,乐的眼珠子都埋没了,拿了一堆上等的男装出来,“这些都是最新款的,都是上等的狐裘貂裘,针工一流,合适您的身份,看看。”
铠说:“不,老板,我要女装的,要合适她尺寸的。”
店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露娜,微怔了一下,还是看在铠的面子上,把现成的女装拿了出来,拿的都是些普通没什么特色的衣裳。
铠摇头道:“太老套了。”
露娜木讷的站在一边,搞不懂到底是他挑衣裳穿还是她挑衣裳穿。
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裁衣店,因为过去都是,人还在门口,已经被赶走了。
铠的眼睛闪动,扫视着裁衣店,最后目光落在了左侧悬挂的蓝白色狐裘上,他过去端详片刻,那是正宗的狐腋下毛,质软温暖,结合着银甲缝制,每一针一线都做得很细腻到位。
“就它了!”铠说。
店老板夸他好眼光,那可是来自西域的好东西,重金难求啊。
铠让露娜穿上去试试,露娜脱掉旧狐裘,一只不明飞行物跳了出来。
“蟑螂!”吓得店老板惊慌尖叫。
露娜把它捻在手上,“就一只小家伙,不会伤害你的。”
“老板,就它了。”铠尴尬的让老板把它拿下,在露娜身上对比了下,对她说,“这尺寸刚好,不试了,先回去洗个澡。”
森林里有个地方,那有一股温泉,泉水冬暖夏凉,水温适宜,躺一会能舒筋活络,去百病,健体美肤,露娜给铠介绍了这地方,说他身体刚好,去泡一下会有立竿见影之效。
“健体美肤?那正好,你应该去好好洗一回了。”铠说。
露娜一年四季都和野兽打交道,很少有这个闲情逸致,不过既然他都开口了,就不好意思拒绝。
“但是那温泉洞口有只凶猛的三角兽守着,它的头很大,兽体很长,牙齿很尖,周身利刺,叫声咆哮,会吃人,你怕吗?”她说。
铠说:“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好的地方,当然要去体验一下。”
他更加很好奇她口中世人皆怕的森林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些拥有灵力的野兽,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一路上都还是层层积雪,雪白一片,融化了的雪水使得地面有些滑。
刚入森林就感觉与外面不一样,这里只有一层层薄薄的冰霜,花草树木生气勃勃的,像是初春的黎明。
越往里面走越见鸟语花香,再深入已经迷雾重重,看不到远处的东西,越来越神秘莫测。
露娜突然停了下来,一副如狼似虎的姿势闻着周围的气味。
“你在做什么?”
铠看到她紧张,自己也莫名跟着紧张,觉得这里气氛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她默不出声,眼睛变成了蓝色,十指成抓,把他吓了一跳。
突然她横空跳起越过他头上,充满灵力的一拳击中了身后迅猛偷袭而来的野兽,野兽倒地吼了一声,化成了游丝随风飘散。
“小心!”铠在身后大喊。
露娜身后出现几条向他们攻击而来的双头蛇,是有剧毒的蛇,被咬到的人必死无疑。
露娜反应迅速,闪现忽上忽下徒手把它们抓住七寸之位,三两下把它们缠绕打成结倒挂在树枝上,一连串的动作好像小菜一碟。
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说:“晾干了可以拿来煮蛇粥。”
铠还在错愕中。
“铠,温泉就在前面。你在这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露娜的眼神很坚定,颇像具有兽性风范的女战士。
她动作灵活跳上树顶,注意力集中,眼神犀利,一会,手抓住了长长的老藤荡过去了另一边,忽上忽下,钻过层层树枝,落在一个怪石嶙峋的石洞前。
那只三角兽闻声而动,垂涎欲滴,龇牙咧嘴,打个喷嚏带来狂风一阵,树叶飘了一地。
露娜纵身一跃躲过了三角兽的猛烈攻击,一脚砸在它头上,幸好不是背上,不然就被它尖锐的刺给刺穿了。
三角兽吃痛愤怒猛地往她身上撞去,地上拖出了一行滑痕,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有些意外,只能抓着它头边上的两只角拼命抵抗。
一番打斗后终于把它给驯服了,露娜把它绑了起来,但没有杀它,毕竟那温泉是它的家,要借它的家用用就得把它驯服,不然进不去。
铠在背后看的眼睛都瞪大了,好强大的女孩子!比男人强悍多了,如果给她一把好剑,她会不会是一位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铠?”
“哦,来了。”铠拉回了思绪。
入洞的时候只听到有规律的嘀嗒水声,里面是偌大的水池,烟雾缭绕,头顶没有山,直接露天,但雾气太大,把天空盖住了。
旁边朵朵野花开正艳,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温泉中间长着一棵大树,已有千年历史,枝干粗大,枝叶繁茂。
露娜说:“铠,这泉水集天地之灵气,你去躺一会,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
铠笑了笑:“今天的主角是你,你要变个样。”
“嗯?”
“来,我们一起!”
“什什么?一起?”
露娜感到脸颊发热,越来越热,心跳得好快,比刚才驯服三角兽时紧张得多,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脚又像被定住,挪不动了,心里问着怎么办三个字?
“你也累了,顺便还可以睡一觉。”
还可以睡一觉???露娜头脑嗡一声响,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脸比朱砂还红!”
“没没受伤,是让这给泉水烘的!”
“这水温刚好啊。好了,别愣着了,快点儿。你在这边,我去那边,这水池那么大,雾气这么大,两米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更何况这隔着这么大一棵树,你放心好了。
你能力那么强,要是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完全可以把我打成野猪,是吧!”
铠伸手试了试水温,对露娜说。
露娜才放下心来,全身轻松。
等看不到他之后,她才颤抖地一件件衣裳脱掉,坐入水池中,长长的发丝自然飘在水中,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温热的泉水滋润着皮肤,花香入骨,仿佛在仙境之中,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爹娘模糊的样子,看到了猎人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好的样子,看到了小孩子合伙殴打她,她还手打伤人的场面。
她努力想看清楚自己家人的模样,可是越聚神,模样越模糊,想见的东西偏离得越远,总差那么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似在梦里又似在真实中,恍恍惚惚,她听到了有人叫她,但眼睛就是睁不开。
“露娜!”铠在对面大声叫她,但久久听不到她回应,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不是别处而是野兽出没的森林,“露娜你还在吗?你再不应我我就过去了!”
铠起身穿好衣裳,一步一步走过去,还在叫唤她的名字,露娜皱着眉,睁开了眼缝,恍惚中看到了有个影子正往她移动而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铠即将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终于清醒过来,反应异常迅速,起身拉过衣裳一下裹住了全身。
“露娜!”铠对着她惊慌的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太美了,精致立体的五官,修长的胴体,湿湿的头发散乱披着,还有她惊慌的眼神,此时就好像刻下了一幅大师的画作,画中景色如迷,人儿如玉。
“你没应我,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铠尴尬的转过身去,“你先把衣裳穿好吧,时间不早了。”
露娜惊魂未定,认真穿着衣裳,穿上了那件蓝白色的衣裳。
铠的眼光独到,她穿着真的很有女战士的风范,跟之前那个兽性女孩的形象有天壤之别。
第4章 弈星()
露娜换了身衣服,梳好了妆,比普通的女子要标致上好几倍,她不用飞檐走壁干粗活了,生活的琐事都由他们齐心协力做,一时间铠就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他每天都教她识字,教她读书,她也很认真一个个字去学,进步还不小。
有一天,她打算告诉铠,她想去见见亲爹和亲娘,告诉他们,她长大了,并非他们口中说的会给大家带来灾难的人,她有朋友了,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了,而且相处得很好。
“铠,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这么巧,我也刚好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
“嗯露娜,谢谢你救了我,而且这段日子承蒙你照顾,我已经完全恢复,所以我是时候走了,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孩,你的恩情,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铠说要走,实际上他并不知要去往何处,总觉得心里有些事情要做,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此处却不是他苟且的地方。
露娜心里涌上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不舍感,可她又能怎么样,毕竟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像对待野兽一样把他捆住吧。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该走的终究留不住,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那,我帮你打点下。”露娜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
“等下,你刚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我忘记了,没什么大事的,你不用放心上,反正我也还没真正确定要去见他们”
露娜慌慌张张的,自己已经把事情透露了都不知道。
“嗯?你原来是想去见你爹娘?”
“不是啊。我又没说!”
“哦”铠撇了撇嘴,看了下她,“你应该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父母罢?”
露娜不做声,就算是也打死不承认。
铠风轻云淡道:“我可以和你去啊。反正我还有时间。”
铠知道她与父母一直未相见,其中肯定有其渊源。
“你是说真的吗?”露娜眸子闪光,充满了期待。
“我像是骗你的人吗?”
铠笑道,那种笑带着坚定。
几天几夜的赶路,终于去到了她出生的村子,那个她在梦里见过的村子。
房屋不大不小,每几间凑成一堆,坐落在群山高低不同之处。
小路蜿蜒曲折,只有进村一条路比较大。
长着普通的花草树木,普通的田地,普通的春夏秋冬,就是大卫国一条普通简单的村子。
她本来不知道自己是被爹娘遗弃的孩子,是那个救她养她的猎人告诉她的。
当年猎人在森林入口看到有个婴儿,以为是别人进入森林打猎不小心丧命,把孩子留下了。
于是他去苦苦寻找打听,终于找到了她爹娘,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放弃她的。
他觉得这孩子眼神充满了睿智和善良,不像是个恶人,就这样扔了很可怜,所以才把她收留了下来。
等她长大了,开始问猎人,别人都有娘亲,那她的娘亲是谁,去了哪儿。
他觉得始终瞒不住的,才告诉她真相,并告诉她不要回到爹娘那个村里,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她,怕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所以他一直不说那个村子在哪里。
她想过千万遍自己的亲生爹娘的长相,一点点根据自己样貌想像,但也只能在梦里才看得到,还是模糊不清的。
她还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等等,她很想回去看看,告诉他们,她不是坏人,她也是有朋友的。
露娜一进村,那些村民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走到拐弯处就被小孩童捉弄了,几个孩子齐齐拿弹弓向她砸石子,砸得她鼻青脸肿,捂嘴偷笑,做个鬼脸就跑了。
“这些孩子”铠有点无奈道。
露娜小时候被围殴的也不少了,所以这点小事她都不放心上。
原本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但大人们的反应就过分了,看到她都大门紧锁,好像都防着她一样,露娜对他们笑都是自作多情。
她没在意太多,算了,现在只想早点找到爹娘。
终于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一家,那里围着栅栏,圈养着几个家畜,看着整洁简单。
露娜偷看了很久,迟迟不敢进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脑补了一万种相逢的场面,都不知道哪种才是最合适的。
铠说:“进去吧。这么久了,重逢自己的亲生骨肉,哪个爹娘会板着脸的!”
露娜终于鼓起勇气过去敲门,门一打开,里面一对中年夫妇怔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心情忐忑,五味杂陈,“你们找谁啊?”
他们看到铠还是笑脸相迎,一看到露娜马上就转变了脸色。
她也顿时语塞了,对啊,她连自己的爹娘都没见过,何况是他们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找谁?
铠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哦,我们连夜赶路,恰好经过这里,有些口渴,想讨杯热水。”
中年夫妇收回了视线道:“这样啊,行,你们进屋坐坐。”
露娜握着一杯热水,盯着对面的中年夫妇看,他们也看着她,面面相觑。
像,真的像,跟她多次在梦里见的那个模样很像,可是要怎么相认,要怎么开口喊一声爹娘呢?
是该爱还是恨呢,当年为什么要遗弃她,明明她只是个婴儿,何来的害人!
“那杯水刚煮开的,你不烫?”铠看到她越卧越紧手中那杯水。
露娜此刻压根不在乎铠说什么了,脑里翻江倒海,脑子一热,眼角有些湿润,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你们长得很像我爹娘”
中年夫妇认得出她,因为她耳根后面有个小小的胎记,还有她的容貌,凭着那血脉相连的一种感觉。
那正是他们当年忍心扔在森林里的孩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