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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唐湘音又过来了一趟,给她送了一堆吃的。
说到付言风时,唐湘音表示对方死活不愿收钱,最后硬是塞了他两百,她都觉得挺不好意思,说是以后多让人来家里吃饭。
倪青闹心的回忆起他带过来的全套装备,每一样都不算是名品,但是全堆一块也肯定不止那两百。
然后又想到他身上套着的多个工种,倪青说:“他怎么会不要钱?又不是富二代,傻了么?”
“怎么说话呢?”唐湘音说,“人家好心还被你说傻,冤不冤?”
倪青:“我就随口一说,自己温饱都是个问题的时候再怀有大爱是比较艰难的一件事。”
“你就当人品行高尚呗!”
唐湘音走的时候,装了点倪青的行李回去,以方便正式放假时可以收拾的轻松些。
而至于她们口中的当事人,则继续过着打杂工的生活,学校,打工地点,破旧小公寓,三点一线的奔波劳碌。
某个午夜还收留过两天张池那个难民,说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烦他娘烦的感觉头『毛』都要掉光了,为了不至于自己过早秃头,只能找付言风来将就几夜。
就此更深入的了解了付言风非人般『操』劳的生活状态,张池看着半夜在那挑灯夜读的少年,面『露』几分复杂。
“你这是准备考清华北大吗?”张池一个人也睡不着,蹲他对面看那些对他自己来说鬼画符一般的习题。
付言风对他这脑残问题直接报以无视。
张池蹲累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没多久又感觉到太凉,随手捞了个靠枕过来垫屁股下。
他跟付言风初中不是一个学校的,得知付言风曾经的辉煌成绩全来自别人的口述,据称每个任课老师都十分看好他,尽管这人偏科偏的不像话,但依旧撼动不了老师心中最佳宠儿的地位。
其实他也没有多乖顺,据说那时一言不合就跟人干架的事也发生过,但可能是其他方面太过讨喜,事迹暴『露』后待遇最惨的永远不会是他。
“你中考那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导致成绩失常的跟台风过境一样?”张池没忍住问了句。
“脑子被砸了一下。”付言风说。
张池被他如此简单粗暴的说法给震了下:“不是,被砸一下也不至于让你落的现在这个下场啊?”
付言风下笔的动作一顿:“我什么下场?”
张池:“跟我们混的下场。”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付言风说,“你妈断你生计没?”
“哦呦,这事说来就糟心了。”张池原本的重点就这么给拉偏了。
付言风重新投入到自己订购的习题册中,耳边是张池的絮絮叨叨,自己的思绪则好似进了一个气旋,被不断扭曲拉升。
他没想过会再活一次,满身血的躺在大马路上,电话过去没找到倪青的时候,他就已经死透了。
生命是需要有奔头的,当他赖以维继的源头被掐断时,死亡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结果太凄惨,老天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又睁开了双眼,见到了这个世界。
回到中考前夕,却没有给他足够消化的时间就被推上了战场,战绩毫无意外的支离破碎。
他没有丝毫的难过,相反觉得也挺好,人生就从这个关卡彻底南辕北辙,跟曾经所有的一切做一个划分。
然而总归是想的太美了,两个人生只是大同小异,换了一条线路,该遇见的还是在遇见,该发生的仍旧在发生。
特别疲惫的时候,他瘫在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也会思考再来一次的意义,单纯的新生?还是复杂的报复?
他发现这两者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又或许是让他去认清自己,保持自我。
在淤泥里前行,灰暗中坚持,在满目荆棘丛生中寻找那一丝光明。
第11章()
付言风的光明还没有找到,寒假已经如约而至。
一帮野『性』难驯的小崽子“嗷嗷”着坐等破笼而出。
张池搓着手出馊主意说去网吧通宵,长期玩一块的个个心灵相通,纷纷附议兴奋的不行。
付言风今天不上班,不过并不打算跟他们搅和在一块。
张池勾住他脖子往自己跟前一揽,低声说:“那小店压根没几块工资,我昨天看见陈哥那边正好缺网管,你要有兴趣今天就跟我们去玩会游戏,然后我帮你说说,收入比那边高多了,而且环境也不差。”
这话倒是说的很实在,现在的网吧都弄的跟咖啡座一样,设备环境都往好了整,市场竞争激烈,只能靠周边在提升形象。
付言风确实需要钱,他需要很多钱,供自己平常开销之外,还有之后好几年的学费,这些他都需要自己一个钢镚一个钢镚的去攒回来。
张池晃了他一下:“去不去?”
他们靠窗站着,隔壁已经有学生出教室往校门狂奔,外面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付言风说:“行啊,去看看!”
说的那个网吧在市区,二楼整一层,下面是手机大卖场。
前台管着的是个穿制服的小姑娘,张池是常客了,跟人招呼打的歪七扭八,调笑了几句后他说:“陈哥呢?”
小姑娘说:“被人叫走了,你找他什么事?”
“没事,他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有没有福利呀?我可不愿免费给人干活。”她说。
张池“呦”了几声:“想要什么福利,你随便说,只要哥哥有的都给。”
小姑娘笑着骂了一句:“滚蛋!”
一人开了一台机子,等待的时间里张池说:“他一般情况晚上都会来一趟,咱们再等等。”
付言风应了声,跟着点了一支烟,打开客户端陪他们玩了几局。
一帮坑货,挖了洞在那彼此互坑,咒骂声『毛』『毛』雨似的在头上狂飙。
张池将耳麦往下一拨:“赵蠢货,你刚才说什么?”
“梁翘得知我们在这,说也要过来。”他礼尚往来的骂了句,“傻『逼』。”
张池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梁翘确实傻『逼』。”
“你大傻『逼』。”他骂。
付言风这时从客户端退了出来:“我出去一趟。”
张池:“去哪呀?”
“就附近。”付言风起了身。
张池巴巴的说:“你记得回来啊。”
付言风“啧”了声:“你他妈怎么成大妈了?”
“我靠!”张池说,“谁让你有偷溜前科,好意思说我是大妈,我也就你这充充大妈,你得感到荣幸!”
“是,我十分荣幸,张大妈。”
付言风走出网吧,到了楼下后给付东亮去了电话,很快通了。
付言风说:“短信我刚看到,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付东亮说,“胳膊断了。”
“……”付言风说,“那你身边现在有人吗?”
付东亮说:“没事,我一个人也行。”
在父母这座天秤上,付言风还是倾向于付东亮多些,尽管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窝囊,但窝囊的并不殃及别人,圈地自己窝囊不犯法,别人也管不着。
付言风想了想,还是准备过去看一下。
“你在哪家医院?”他说。
“红十字。”
半路上,付言风给张池去了条信息。
对方很快电话追了过来:“卧槽,我就知道你要跑,你这混蛋玩意。”
“临时有事,你们慢慢玩。”
张池:“你这混蛋玩意!”
“挂了。”付言风说。
到医院,付东亮已经包扎完在人满为患的输『液』大厅输『液』。
帘子一掀,扑鼻一阵温热的“毒气”,付言风硬生生忍住了扭头要走的冲动。
穿过一个个病秧子到了付东亮跟前,左胳膊挂在胸前,脸上被抓了好几道口子,嘴角往下一条明显的血痕,衣服裤子都有挂彩,可见当时的战况非常激烈。
“这婚不好离。”付东亮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付言风自桥洞那次过后就没见过郑子娥,除去离婚这事,他更好奇付东亮是怎么找到那人的。
付东亮木着一张脸说:“路上偶然碰见的,看她那模样又被人追债了吧?”
“问你拿钱了?”付言风问。
“嗯,”付东亮低下头,显得很挫败,“别说我没钱了,哪怕我有钱也不会给,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静了片刻,付东亮看了眼身边的儿子:“只是难为你了。”
背着这样一个狼藉不堪的家庭,好的出身是份荣耀,反之就是个抹不去的污点。
付言风说:“习惯了。”
他陪着坐了会,来了一个陌生女人,非常黑,个子娇小,见有人在,表现的很拘谨。
显然是付东亮的新相好了,为了避免人太过尴尬,付言风给他塞了点钱就走出了医院。
他没回网吧,直接坐车回了公寓。
至于张池说的那个工作最终也不了了之。
几天后的傍晚,付言风从超市回来碰上了正拎着大包小包准备上楼的两母女,倪青这天刚放假,见到他愣了下。
付言风跟唐湘音打了声招呼,随后理所当然的给人搭了把手。
将手上的购物袋往倪青怀里一塞,转而拎起两只巨大的行李箱,冬季衣服穿的严实,观赏不到他双臂用力而鼓起的肌肉,然而看着他毫不费力蹭蹭蹭往上走的轻松姿态,想来衣服底下的身材还是不错的。
唐湘音瞅了眼购物袋,装的鸡蛋和蔬菜。
她说:“小付,今天晚饭阿姨家吃啊,咱们人多热闹点。”
“不了,我家里电饭锅已经『插』上电了。”他说。
唐湘音:“这有什么,留着明天做早饭,要么你把锅拿下来。”
登四楼时,他的呼吸开始喘,听了这话只是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唐湘音自己还抱着一个大包,对比付言风,她反而显得更狼狈,忍不住叹了声:“果然年轻就是好。”
真正一身轻的倪青说:“别羡慕,你反正也年轻过。”
“嗯,是啊,你也迟早得老!”
“……”倪青说,“东西给我,我来抱。”
唐湘音避了下:“得了,一个重感冒患者还是消停点。”
付言风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搁,转手又接过了唐湘音手中的东西放到行李箱上,目光轻描淡写的扫过倪青。
倪青没注意,侧过头用力的咳了几声。
弱鸡如她,馊了那么久都活蹦『乱』跳的,馊味一除结果就光荣掉链子,人果然还是要贱活着。
她吸了下鼻子,脑袋有点懵。
这个晚上付言风还是留在了这边吃饭,就是自带了电饭锅和菜。
去别人家吃饭自备粮食的还第一次见,连倪青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加上前一次付言风的体贴赠衣,倪青看着他那冷的要掉冰渣似的面容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就那样一个人,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心是好的,何况唐湘音把人照顾的跟亲儿子似的,她别说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就算战斗力爆棚这时候也得偃旗息鼓。
“我明天想吃鸡翅。”倪青叼着个青菜叶在那边说,这菜还是付言风购物袋里的那颗。
唐湘音说:“明天上班,没时间给你做。”
“你们单位什么时候放假?”倪青问了句。
“二十八吧,不好说,去年还是除夕前一天才放呢,怎么?”唐湘音笑着看了倪青一眼,“你有什么计划?”
倪青:“我能有什么计划,我就随口问问。”
唐湘音转向一边安静啃饭的少年:“小付上班到什么时候?”
“还不清楚,估计也不会早。”他说。
付言风有个不错的习惯,跟长辈交谈时,他会停下手边的动作,认真而温顺的看着对方,由此显得人更为真诚乖巧。
唐湘音喜欢他喜欢的不行,夹了一筷菜到他碗里:“还是做一休一?”
付言风点点头。
唐湘音说:“以后每天休息了就来阿姨家吃饭,平时我……”
倪青突然猛一阵咳,打断了唐湘音后面要说的话。
一口汤噎着了,喝口水都能噎死说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唐湘音说:“一听小付要来你就这么兴奋?咳的脸都要没了。”
倪青又猛一阵的摆手,等彻底缓过来时,一张红脸上挂了两只湿漉漉的眼,哑声说:“『乱』叨叨什么啊,我喝汤进气管了。”
视线扫过去跟付言风的一碰,又各自面无表情的转开。
晚饭后,付言风帮着唐湘音收拾,这一次唐湘音没有拦着。
厨房里,唐湘音拿着抹布在擦厨台,付言风站在水槽前洗碗。
唐湘音低声说:“你妈现在还有找你吗?”
付言风摇头:“她不知道我住哪,那次是半路碰上了。”
被人围观撒泼的时候不巧又被唐湘音撞了个正着,由此大概了解了一些他家里的情况,唐湘音很难理解为人母的可以『逼』自己的孩子到那个份上,尤其这个孩子还如此优秀。
人都有恻隐之心,但她想多照顾着点付言风的心思并不是出自于同情,而是一种少年时期的感同身受,毕竟她那屋里也有个不作为的父亲。
唐湘音知道他半工半读的情况,未成年的孩子想要在这个社会站稳脚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倪青没有回房,而是捧着脑袋在客厅发呆。
等付言风出来她少见的冲人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付言风走过去。
茶几上放着一本红皮的习题册,她往付言风跟前一推。
“学校老师推荐购买的,也帮你订了一份。”倪青鼻塞有点严重,在跟重感冒抗争的同时也就顾不得去关注付言风微变的脸『色』。
她说:“答案在最后面,你拿去看看吧,应该挺有用的。”
付言风随手翻了几页,题型归纳的很完整,也非常的有针对『性』。
“多少钱?”他说。
倪青:“你要给钱?”
付言风看着她。
“有意思吗?”倪青说:“那我是不是得把你买的菜给吐出来?”
第12章()
若不是唐湘音提前有过交代,她也不可能帮着给他买这个。
躺上床后倪青脑子里滑过的还是付言风那张半死不活的脸,她觉得这人想法太多,活的太累。
没一会,她觉得有点发冷,鼻腔发热。
倪青心下觉得不妙,起身去测了□□温,三十八度。
真烧起来了。
倪青轻手轻脚的翻出了退烧『药』,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吞了一颗,想了想,保险起见又吞了一颗感冒『药』。
重新爬上床后,不知是『药』效问题还是什么,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隔着一块厚厚的石墙,下面的睡的昏天暗地,上面的醒的『乱』七八糟。
付言风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柜,狭小灰暗的卧室内他像一片浓重的阴影贴合在角落,安静的有点趋向于死寂。
习题册醒目的躺在脚边,颇委屈的带了几道折痕。
南方的室内没有暖气,他也没有开空调,这个时间点的气温低的吓人。
他犹是不够惨一样的咬住领子,单手拉开拉链,另一只手夹着的香烟转移阵地到他嘴上,脱下外套,随手丢在一边。
只一件灰『色』的薄线衫,隐约勾勒出遮盖下年轻有力的身体轮廓。
付言风重重的吸着烟,烟灰掉落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