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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人心去揣测鬼怪,不要去奢求他们还和人一样具有情感情爱。这是从前一位道长告诫他的,也是他见过的那些驱鬼除魔的“高人”们的共识。
迟筵垂下眼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镇邪符。反正;今天一切就都会结束了。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最多不过是逢年过节时再悄悄溜去叶迎之的墓地给他洒扫祭拜一番——虽然他甚至没有光明正大去祭拜他的身份。
迟筵中午在外面转得也没有胃口吃饭;等到平时快要下班的时间惯性地开去了常去的超市买了当日新鲜的虾和蔬菜;最后像过去一样拎着满满一口袋食材赶着饭点站在了自家门口。
叶迎之打开门;接过口袋看了一眼;责备道:“怎么又买虾?不是说以后水产海鲜都不给你做了么?”
迟筵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可是今天的很新鲜!只吃一次也没有关系吧。”
他突然想到,以后不管是人是鬼;都没谁会再管他这些事情;再给他做饭了。
叶迎之颇为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从超市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红酒放在桌子上:“怎么还买了酒?”
迟筵勉强笑道:“今天周末。”
叶迎之笑笑没说话;拎着菜走进了厨房;而后厨房内响起冰箱门柜开合的声音,接着就是切菜声、碗盆碰撞声、抽油烟机声以及菜下锅时的嗤嗤声。每日都能听到的声音,现在听来却多了不一样的感觉。
迟筵傻站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意识。他从酒柜上取了两只杯子放在饭桌上;从衣兜里拿出那张包成三角形的镇邪符扔进叶迎之位置前的杯子里用火柴点燃烧了,看着淡灰色的灰烬落满了杯底,再给两个高脚酒杯都斟满了红酒。
那符灰果然和一般纸灰不同,倒入液体后再略微摇晃就全部融入酒水之中,再看不见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进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像往常一般盛好饭等着叶迎之。
过去这个时候如果叶迎之还没做好菜他是一定会凑到厨房里,看叶迎之炒菜帮着往外端汤端菜的。叶迎之有时嫌他碍事,又怕油烟呛着他,却是轰也轰不走。
如今骤然间恢复清醒得知真相,迟筵怕得只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却是再不敢往前凑了。
不多时叶迎之就分两回端着三菜一汤出来了:“看你高兴,今天买回来的菜也多,临时又加了一个菜。”
迟筵把酒杯递到他手里:“嗯,干杯。”他说完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叶迎之手里的玻璃杯轻轻碰了碰,端起来喝了一口。
叶迎之却只优雅而矜持地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微微弯起眼睛瞅向他:“小坏蛋,怎么这么着急让我喝酒。灌醉我想做什么?”
迟筵赶紧摇头,摇着摇着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想做。”
叶迎之眯着眼睛斜睨了一眼玻璃杯中红宝石般缓缓打着旋儿流淌的液体,笑了:“我不喝,除非你喂我。”
“什么?”迟筵一下抬起了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叶迎之向后坐了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自己的腿,黑沉的双眼盯视着迟筵,微微笑着:“宝贝,坐过来,喂我。”
迟筵咽了口唾沫。
他如今满心想着都是要让叶迎之喝下那杯酒,只迟疑了一下,竟真的站起来,乖乖坐了过去。
叶迎之一下子伸出手臂将他搂进怀里,鼻翼贴在他出的脖颈处低低笑着,眉眼柔和。
迟筵感受到他冰凉的吐息,缩了缩脖子,垂下眼伸着手去够桌上那杯酒。叶迎之抱得他很紧,他不得不使力向前蹭动着去够取——叶迎之突然在他脖子上小小用力咬了一口。
迟筵终于拿到酒杯,回过身子端着酒想去喂叶迎之,叶迎之却偏开了头,眼含笑意凝视着他:“阿筵,用嘴喂。”声音低沉入骨,丝丝缕缕迷惑人心,恍如黄泉妖花。
即使是这样的场合下,迟筵也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脸。
然后他看着叶迎之,低头含了一口酒,闭上眼睛,凭着感觉低头慢慢向对方接近。
叶迎之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眉眼,笑着低叹一声,伸手按上迟筵后脑,主动吻上对方的唇。酒液在两人唇齿间辗转流淌,叶迎之顺从地张开嘴,一口口咽下对方哺过的酒水。
迟筵始终闭着眼,一手持着酒杯,另一手不知何时已向后攀附住叶迎之的脖颈和背脊以支撑自己。不多的一杯酒渐渐见了底,他紧闭的双眼眼角却溢出了透明的泪滴。
叶迎之笑着把他眼角的泪吻走:“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乖,睁眼。你脸这么红做什么,别着急,晚上再继续讨债,先吃饭。”
他放松了对对方的禁锢,只依然用一只手虚搂着他避免他摔下去,见迟筵迟迟没有反应,才低笑着说道:“阿筵啊,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想赖在我怀里不起来了?”
迟筵这才慌忙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匆忙间甚至差点被旁边的椅子绊倒。
叶迎之悠然自在地陪他吃完了饭,甚至似乎很有让他照刚才那样再喂自己两杯酒的野望,分明乐在其中。
迟筵却食不下咽,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叶迎之安然无恙地收拾了饭桌,刷了锅洗了碗。
叶迎之挨着他看了两个小时的手机。
迟筵已经从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变成了满怀疑窦——那个唐老爷子那么有本事,能迅速识破并破解叶迎之的迷神术,不会是卖假符的吧?
他不是说叶迎之喝了那符水就能被超度,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反应,感冒药都该见效了吧?
迟筵确信自己没有烧错符,转念一想暗自寻思着,难道是因为自己喂叶迎之喝的那杯酒,过了阳气,所以导致那符失效了?
这种事情该怎么和唐老先生说?
他梦到自己还在上大学。
迟筵念大学的时候住寝室,当时一屋住四个人,**下桌,屋里没有卫生间,浴室、洗漱间、厕所都在走廊里,隔几间寝室设置一个。
他梦见自己出门去上厕所,回来之后却发现寝室门锁了,他拼命喊叫、敲门,可是里面就是不开门。他呼唤室友的名字,他说“我是迟筵,快开门”,却都没有作用。
他可以听见门里的声音,也不知怎的能隐约看到门内的景象,他看到他的三个室友都在门里,可是里面还有一个“迟筵”,那个“迟筵”说:“不要开门,外面那个不是人。”
而和他朝夕相处的室友们就和那个东西站在一起,把他关在门外。
隐藏在室友身后的“迟筵”似乎也看到了他,突然冲着他抬起头,咧开嘴,笑了。
而迟筵就在这时被惊醒。
迟筵并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或者说他一点都不唯物。他没有特异功能,也不像电视里描绘的那样有可以看到鬼神的“阴阳眼”,但是他就是能感受到那些东西的存在。它们窥伺左右,环绕着他,满怀恶意。
他很早就能感应到这些存在,但是他只是害怕,从不敢和人说,直到十岁的时候他被人从商场楼梯上推了下去,所幸没有出大问题,商场监控却显示他的左右空无一人,他是自己栽下去的。外婆来医院照顾他,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后背上有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掌印。
外婆大惊失色,这才把这事放在心上,日夜亲自在病房守着他,等他情况好转之后就带他去拜访了一座很有名的道观。
迟筵还清楚记得那已经记不清面容的道人将一根红色的平安绳绑在他的手上,沉声叮嘱:“离那些东西远些,他们想害死你,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雪川清柳、一朵蘑菇、青歌、桀骜、小二的瓜、之子于归、红领巾、家有菊花来泡茶、五黥、kagomeraku、观茶园、今天叶老三掉马了吗、湿蚊香、子书月白、毒奶之王、青丝远山长姑娘们的地雷,珑俊世界第一甜姑娘的六个地雷,爸爸等我、南丁红叶、19959、二黄、夏无姑娘们的手榴弹和一只小琵琶的火箭炮
差不多这就是结局了明天还有一章,然后开始番外
突发急性荨麻疹,从昨天起超级难受,昨天的稿子还是前天晚上设好的存稿箱(庆幸自己有存稿);今天去打针,打完针后勉强好了一点,爬起来写完了这章qaq
姑娘们注意身体啊,身体不好真的超难受。
第140章 恰到好处()
作者写作不易;请支持正版。喜欢网就上
叶迎之拿走他手中的遥控器:“关了就关了,也该睡觉了。”
迟筵当然没有突然提出“我睡沙发”的勇气。他同往日无异地**脱衣拉过被子准备睡觉;却大起胆子推了推想要将他拉过去的叶迎之,紧紧抓住被子小声道:“迎之;昨天已经太累了,今天想休息。”
今天他真的怕自己会装不下去直接崩溃地跑掉然后,被发现一切的叶迎之抓回去。
他不知道届时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又正因为未知只能暗暗独自猜测而更为恐惧。
先竭力维持这样的表象,至少他知道这样是安全的。
叶迎之卷着被子把他卷成一团;不乐意地隔着被子戳他肚子:“说好晚上还债的;又赖账。”却也就这样又拉开被子一角;熄了灯挨着他睡下;只依然不肯罢休地紧搂住他;时不时吻吻眉眼和耳垂;过了许久才消停。
迟筵默不作声地闭着眼睛任他施为;耳畔依然能听到叶迎之吻他逗弄他时的轻笑声和**声。他耷拉着眉毛,暗暗想着有谁家的讨债鬼是这么个讨债法;但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一切不是作伪;叶迎之真是千万里挑一;一生也难求的好伴侣。可是他从小就知道;鬼的言行;一点一滴都不要信。它们只会吓唬你、胁迫你、诱惑你、欺骗你最终将你引入地狱。
透过窗帘缝隙正好可以看见一轮圆月,迟筵默默整好了被子,闭眼睡觉。
月色苍白;与鬼同眠。
第二天迟筵很早就醒了,轻手轻脚地下床去穿衣服。
叶迎之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又要去加班?”
“嗯,”迟筵含糊应了一句,“昨天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叶迎之点点头:“阿筵,你给我拿身衣服过来。”
迟筵说了句好,打开了左边的衣柜,他记得里面装的就是叶迎之的衣服,以前他还替他穿过。
打开柜子的那刻他却愣住了——衣柜上层收着他的被褥,下面挂衣服的地方却散乱地堆着他的杂物和几件旧衣服,哪里有叶迎之的衣服?
他突然意识过来,叶迎之的衣服怕都是冥间的祭品,他一个活人,在正常清醒情况下,又怎么能看到触碰到他人的祭品?
他维持着打开柜子的姿态僵在那里,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
他感到叶迎之缓缓靠近,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从肩头绕过搂住他的胸膛,和他紧密相贴。
一个个或轻或重的吮吻落在他的后颈处,犹如"qingren"亲密的**,又似兽类挑/逗着自己的猎物。
他听到叶迎之那犹带笑意的低沉声音——
“宝贝,你前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吧?”
迟筵刹那间甚至忘了呼吸。
衣柜内嵌的穿衣镜清晰地倒映出两人此时的姿势,也让迟筵清楚地看见自己此时僵硬的身躯和苍白的脸。
他静了一秒,突然灵光乍现般想到唐光远昨日给他的那两张保命符咒,以最快的速度从衣兜里掏了出来,没命般向叶迎之身上按去,并趁机挣脱了叶迎之的怀抱。
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卧室,手颤抖着两下才拧开门锁,临出门的时候想到胸前的瓷瓶,狠狠揪下向屋里扔去,如被恶鬼追赶般狂奔下楼。
叶迎之随手揉掉了迟筵按在他身上的符咒,面沉如水地走到客厅看见大敞的屋门,喃喃了一句“什么时候添的不关门的毛病”,上前把自家屋门防盗门全部关好,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小瓷瓶。
那瓷瓶很结实,可能是受力原因,被这么扔进来也完好无损。
叶迎之沉着脸弯腰把它捡起来握在手里,那上面传来淡淡的温度,仿佛还带着那人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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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跑出单元门后也不敢开车,他现在过于慌乱恐惧,即使在车里不撞见各路鬼神,也担心心神恍惚之下出交通事故。他直接跑出了小区门,站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才舒出一口气。
叶迎之他发现了当天他就发现了
他突然发现叶迎之比他过去遇到过的所有鬼怪都可怖,他不同于那些出现在他左右,充满恶意和怨毒地要谋害他、拉他做替身的鬼物,因为他还保留着为人时的智慧、狡诈和不动声色——而即便是做人时,他也是出类拔萃的。
迟筵住的地方算是一个中心商务区,交通便利。他记得有两辆公交车都可以直接到离唐光远家不远处,摸摸裤兜,好在里面还有昨天买菜剩下的零钱,坐公交是足够了。周日这个时间的公交并不算拥挤,好处是人多,充斥着满满的人的生气。
昨天那位桂姐今天休息,别墅里只有唐光远一个人在,他开门把迟筵让进来,通过他的仪表和面色判断道:“没成功?那东西还在?”
迟筵沉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在迟筵进门的刹那已有预料,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唐光远还是变了脸色。他不同于迟筵的胡思乱想,他知道镇魔符没起效只有一个原因——对方远不是一张镇魔符能镇得了的。
他看向迟筵胸口,注意到那个小瓷瓶已经不见了,于是摆了摆手,领迟筵上楼,指着一间带盥洗室的客房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如果缺什么东西明天我让桂姐带过来。”
迟筵听出来唐老爷子的意思是这事今天暂时还解决不了,让他先在此处住下。如今回家自然是不敢,在其他地方也不如离高人近安全。迟筵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就跑了出来,心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对方道了谢。
如今性命尚且难保,迟筵决定明天就和单位请年假,等此事解决再回去上班。
迟筵两手空空地跑了出来,只好先借用别墅里的客用用具简单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又应邀去唐老爷子书房向他详细讲述了叶迎之生前身后种种事情和自己所作所为。但他还是羞于向外人提及自己和叶迎之那些亲密而私密的情/事,于是只含糊讲道自己鬼迷心窍那段时间叶迎之伪装成自己朋友的身份和自己住在一起,感情很好。
唐光远听后表示知晓,但是他要提前做些准备,三天后再和他去解决此事。
迟筵只好暂时按捺下满心忧惧,在这里住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二甩逻辑出走了、七陌、一朵蘑菇、可是橘子真的超好吃啊、我要吃糖!、今天叶老三掉马了吗、折扇、愚者、ΑnΑГkh、么一熬、21775554、爸爸等我、小二的瓜、小阮、camilla姑娘们的地雷,煎饼果子狸、毒奶之王姑娘的四个地雷,黛千秋、清辰、红领巾、心略塞姑娘们手榴弹,吃土、ieiks、一只小琵琶姑娘们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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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祭品()
作者写作不易;请支持正版。
那东西行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串串沾着水的脚印;但周围人却毫无所觉;只有徐江发现了迟筵的异样;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迟筵白着脸摇摇头。民间一直都有水鬼找替死鬼的传说,他怕自己被这东西缠上,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