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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对静夫人的稀罕劲还没过呢!他如今可是不敢小瞧着,至于说外面传得到处都是的‘失宠’,这还落不到静夫人的头上。
送走了王德礼,任静洁心中七上八下的,不清楚那个家伙又憋着什么坏呢?
有人见她?哪怎么就不来王府?
若是男的,就去前院;有王爷本人在,要多避嫌就有多避嫌;
若是女的,就更简单了,后院又不远,直接见面;
偏偏要装神弄鬼的,说半句留半句,这有意思?
“夏荷,让小厨房待会多做点吃的,哦,还有晚膳也是!”
任静洁下意识的决定还是先吃东西再说,现在想多了也没用。
明天的事,明天做,绝不留在今天做!
到了晚上,想来想去,猜来猜去,脑瓜子胀疼的任静洁,自觉脑容量有限;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没想到还没几秒钟,她就直接去见周公了。
真是:半点烦恼不沾心,好吃好睡到天明,若是烦恼心中留,再加一个鸡腿饱!
一个字“爽”!
当自认为轻松快活、心大如葵盘的任静洁,抬头挺胸的跟在王内侍身后,刚迈进前院和后院之间的那扇大门门槛,她象是有感应一样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前方不远处青松树下的六皇子,顿时觉得自己头上乌云盖顶。
冷不丁的被走上前的六皇子眼神一扫,顿时任静洁内心中的那朵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金灿灿的整个向日葵大盘子蔫了,连挺直的杆子也跟着弯了;精神抖擞的任静洁此刻如同遇到了夏天的暴风骤雨,瞬间趴下‘教做人’!
任静洁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见王爷终生‘怂’。
***
雅室内茶香飘散,淡淡的清香犹如上好的檀香,使人静心凝神、思绪全然放开。
两人静静的相对跪坐着,都沉寂和享受这种令人格外舒适的氛围。
六皇子神情舒展端着杯子,垂首欣赏着杯中漂浮的淡绿色,悠哉的品着茶;
而任静洁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重复着沏茶的动作,茶叶换了一次又一次。
到不是任静洁自找麻烦,而是六皇子为人极为刁钻,现如今他只喝她‘赠送’,实为搜刮的茶叶,并且还绝对不喝已经泡过一次之后的第二道。
“瞧把他娇惯的!”这句话,任静洁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中暗骂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砰砰”敲门声。任静洁停下手上的动作,先是观察了一下六皇子的表情,只见他点头示意。
于是任静洁站起身上前,说道:“请进!”,想着是不是客人来了。
雅室的门从外被人轻轻的推开,站在门槛外不动的两个人却将正对面的任静洁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今天要见的人是他们。
“顾怀哥,弟弟。”
任静洁神情呆愣,不经脱口而出。
若说任静洁自认为在这个时代孑然一身,准备安生本分的老死在六皇子的后院中,寿终正寝,也不枉来此一次。
但是她依然有两个人是放不下的,那就是顾怀和弟弟。
顾怀是任静洁奶娘的遗腹子,出生就死了父亲;
任静洁的生母嫌弃她是个女孩,所以原身一出生就被扔给了随意在外面花钱雇来签订活契的奶娘,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了。
自原身三岁生病死的,而轮到任静洁穿越而来之后,就见到这位根本不是家生子的奶娘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从未让她饿着,也未穿脏衣服,每天都干干净净的。
每当有人带着比任静洁大三岁的顾怀来看奶娘的时候,任静洁就非要缠着奶娘一起去后院的小角门。
任静洁始终记得那个男孩个子瘦瘦矮矮的,比小三岁的她都高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是干净的,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见有些不明显的地方被磨破了,和一些沾上了黑乎乎的油渍和泥土。
很显然负责照顾顾怀的人,拿了钱却根本没有尽心,这让奶娘心疼得当场眼圈都红了,次次都忍不住抱着他小声哭泣,一脸的舍不得。
这让内在是成年人的任静洁感到了几分歉意,虽然奶娘是领了钱的,但是毕竟她并没有敷衍和不负责,糊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而让这份淡淡的‘歉意’上升到‘愧疚’和‘悔恨’,却只用了短短的六年时间。
那年,任静洁九岁了,刚从学堂下课回来。
即使是庶女,在任家也可以上学堂;
但是任静洁却硬是拖到了九岁。
后来她听院子里的一些丫鬟背地里嚼舌根说:原来在她出生之前,老爷极为宠爱任静洁的生母,被主母恨死了。
当任静洁三岁的时候,姨娘生下弟弟,却大出血死了。
真凶是谁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但是很快,视而不见的老爷就连任静洁这个女儿都忘得一干二净,而弟弟被抱给了另一个女人来养,毕竟儿子是不一样的,自然有人争着养。
几年来,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人告诉弟弟的身世,而任静洁见弟弟过得不错,也从来没有去看他。
那一天,一向谨慎小心的任静洁憋着自己的习惯,特地写慢写歪写错,但是夫子还是当众表扬她,说她的字有韵味、有骨、有神;
字好练、骨难形、神更难寻;
这下在学堂上的孩子们都炸了锅,要知道任静洁可是第一次学写字啊!
回去后,任静洁却找不到奶娘了,据说是因为冒犯了夫人,被当场杖毙了!
三天后,任静洁如今还记得那一天,照例是顾怀来任家小角门的日子。
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娘亲死了。
任静洁提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奶娘的物品,她又加了一些稍微值钱的。
当顾怀没有看到自己娘亲时一愣;
当任静洁直接说了真相,包括他的娘亲之死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字后,他并没有哭嚎,也没有伤心掉泪,更没有当场扑上来捶打痛骂她;
顾怀只是呆呆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任静洁深怕他吓傻了,连忙说道:“你快哭出来啊,你别怕,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即使顾怀今年已经12岁了,依然还是和任静洁一样高,根本看不出来两人相差三岁。
任静洁低头不敢看顾怀,哽咽道:“对不起,你娘还在乱葬岗,我试过了,想花钱去给奶娘收尸找个好地方葬了,可是却没人敢去得罪夫人。怎么办?”
四周没有声音。
等任静洁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顾怀不见了,没有和她告别直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第七十九章()
自此以后;任静洁再也没有见过顾怀;而顾怀也没有再来任府;更不可能来那个小小的角门了;也是她的娘亲都不在了;这里又有他的仇人;当然是不想来了。
渐渐的;任静洁也没有时间再想起顾怀了;因为她的生活已经被无休止的奴仆工作所代替,平日吃的却是连粗使奴仆都不如了;甚至有时连残羹剩饭都没有,只能整宿的饿着。
任静洁自嘲:估计就算是饿死了都没人理会了。
任家祖训:每个任家子弟无论男女都要上至少三年的学堂;
有这一条在;上课的那一个时辰就是任静洁踹气休息的天堂;
学堂上的孩子将穿着旧衣、发髻扎得歪歪扭扭、乱糟糟的任静洁当成瘟疫,离得她远远的。他们的神色间没有任何的同情怜悯之色;有的只是鄙视、指指点点、嫉妒后的解恨等等复杂,一个个的完全不象是不到十岁的孩童;
大宅院的孩子们过早的学会察言观色;思绪早熟的甚至还早已懂得了大人们言辞曲曲绕绕、和上位者们或喜或恼;所以模仿和变本加厉的照着去做或者更加过份去迎合。
渐渐的,任静洁在学堂的小日子也不好过了。
在学堂上;夫子即使曾经非常欣赏和赞许任静洁的字;可是他自身只不过是被任府花钱请来的、一个小小的夫子而已;
若是夫子去打抱不平;斥责那些非常过分的孩子;参与到后宅的龌龊当中;那他的地位都要不保;被辞退都是轻的;
甚至夫子知道若是他真的豁出去去做了,那也是害了这个小女孩。
她之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于是夫子既然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任静洁也试过:装病不起来;可是结果就是连那残羹剩饭都没有了;躺在榻上就等着一旦咽气就直接抬出去,丢到乱葬岗去,这是她偷听外面丫鬟说的;
你说你是毕竟是从五品官的女儿,即使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若是连个丧葬的棺材、寿衣等等简单的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任静洁内心明白,任夫人是做得出来的人。理由是简单而现成的,她只要说任静洁是得了疫病死的就行了,这样随意一丢一埋,谁会去深究?
当任静洁再次见到顾怀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小角门边,而且情况好象掉了一个个。
小小的任静洁在短短的半年内,曾经被奶娘娇养得圆乎乎非常可爱的脸,变成了薄薄的刀削面,两颊见骨,眼底泛青,眼睛大大的,整个人象个骨头架子;
破旧、泛白颜色暗淡的外衣宽松得直晃荡,发髻歪斜蓬松着,还有好几细缕耷拉下来;
即使任静洁有异能在身,可以改善身体;
但是没有吃的,没有药物在手,说什么都没用啊!
哎,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任静洁抬高下颚,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喜色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缺钱吗?我这里还有一些。”
任静洁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一个才九岁的男孩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娘亲,独自在外面生活的日子没有了钱财来源一定会更加不好过了。
所以她有照顾他的充分理由和责任,这是任静洁欠顾怀的。
可是在顾怀的眼中却不是那样。
正高兴的任静洁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顾怀不再是那个穿着破旧脏兮兮衣裳、瘦瘦矮矮的小子了,他如今的下颚若是靠得近些就可以碰到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发髻了;身上的衣着干净而整齐,没有一丝褶皱,甚至还比任家小公子的衣料都要好得多。
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的,周围没有一丝毛躁稍短的发丝掉下来,甚至发髻上插的是昂贵、雕工精良的淡香木钗。
顾怀用相当复杂的目光紧紧盯着任静洁看,安静的听着她从刚才来此就叽叽喳喳、激动的话语,没有说任何的话。
直到他修长白皙细嫩、淡粉色指甲被修剪得圆润的左手,被一双粗糙、干裂、泛蜡黄、有些嗝人的双手拉住,干燥的手心中多了几串还带着体温的几串零碎的铜币,他才垂下头看了过去。
任静洁并不是一个没有眼色的普通小女孩,刚刚是因为终于见到顾怀后太过于激动和对他这半年失踪而始终担着心,急切的想知道他如今好不好。
担心他没钱吃饭,变成乞丐,讨饭不成被挨打,生病没人理没钱去医馆等等脑补,之后任静洁的心中就更担心了。
想着即使如今自己的情况虽然惨些,但是毕竟还是有个安身之所,并没有风餐露宿,要比失父失母的顾怀要强得多。
现在终于看到顾怀的样子,任静洁顿时安心了:“啊!你如今是怎么回事?是被人收养了吗?那家人对你怎么样?千万别是个骗子,你一定多注意,多小心些。”
以前和他一样高的小女孩如今依然矮小,离衣衫褴褛只有一步之遥了,看来她这半年来的日子不好过。
顾怀心中最后那一丝不甘和愤恨迁怒也烟消云散了。
一直都沉默的顾怀说道:“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
在这次两人见面之后,不知道为何,任夫人不再针对任静洁了,但是她的日子过得也没有和以前变得太多;
至少如今的任静洁不用再做奴仆的工作,有新衣服穿;但是依然是吃不饱饭;
聪明的任静洁明白顾怀找到了靠山了,还顺便帮了她一把。
但是作为一个少年,还是一个未成家的男子,他根本不懂得在深宅大院内,想磋磨人的方法多了,而且都不是在明面上的;
甚至若是在明面上使绊子,还是一件好事;
有很多方法让你有苦都说不出,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顾怀毕竟是男子,即使他今年才是十岁。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
就在任静洁安静的继续在任家后宅当小透明的时候,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无意间碰到了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弟弟。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已经下了一夜的暴雪,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若是看久了还会眼花。
清早除了扫雪的仆人外,任家的大小主子们大多数都还没起。任静洁穿插在回廊中,路过靠近最近最为受宠爱的赵姨娘院子外的镂空石墙。
这时任静洁却听到有点幼猫的叫声,再仔细一听,是不远处的假山后。
原本就没有多少好奇心、怕惹事的任静洁想离开当成没看见的时候,突然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是好料子,但是现在是冬天,就嫌单薄了一些,甚至还是旧的。
小男孩发髻散落,双眼通红,眼皮红肿,鼻子下还掉着水滴,显然刚刚是在哭。天太冷,他被冻得浑身直哆嗦,双臂抱得紧紧的,看起来甚为可怜。
可是这关任静洁什么事?
她如今都是自身难保。
于是任静洁绕过眼前之人,想快速离开时,那个小男孩说道:“你是我姐姐吗?”
此话一出,任静洁站住了,顿时她知道眼前的孩子是谁了,正是她从未谋面的亲弟弟。
任静洁心中暗自算算,他今年六岁了。
任家的孩子都是六岁上学堂,当然她是一个特例。
按理说今年的夏天都应该能在学堂看见他的,当时任静洁还做好了心里准备,既然他过得不错,她就不想去认他;这也是对他好,有个亲娘在,总比养母强得多。
可是任静洁在学堂内左等右等,他都没有来。
即使是好奇原因,但是这并不是她能关心和解决的,于是她将之抛到脑后。
任静洁冰冷的说道:“你听谁说的?”
小男孩显得非常委屈,他抽着留下来的鼻涕哼哼说道:“我,我去瞧过你,当时你没看到我;我听丫鬟们指着你说,你是我的姐姐,我在后面偷偷听见的。”
任静洁不为所动,也没把眼前的孩子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她冷酷的说道:“如今你过得好,又何必认我?”
言辞中的温度好似大雪过后天色放晴,那些屋檐下的冰化的霜冻,看似温暖却冰冷无比,极为不容易被融化。
任静洁并没有问出口,看起来他的日子好象不比以前了。
小男孩低下头,小声说道:“娘亲,姨娘生了一个弟弟。”
当即消息不是很灵通的任静洁顿时明白了,那位收弟弟在自己名下的赵姨娘有了亲子,弟弟当然要靠边站了。
主子不理,奴仆怠慢,弟弟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了。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
“你不是我弟弟,按照任家族谱上记载的,你是赵姨娘的长子,和我没有关系。我走了。”
说完,任静洁向前走去,没有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