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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虽然吃惊，但他知道张维的个性，他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没用，索性也不追问。其他人却不能象宁致远一样淡定，议论纷纷，大家最好奇的是孩子的父亲是谁。
尸检报告送来时，周鑫也把饭买了回来，看着张维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周鑫跟于志对视了一眼，很难理解一个刚摸过尸体的人怎么能吃得这么香。
等张维把饭吃完，尸检报告已经在众人手里传了大半圈了。张维掏出纸巾擦擦嘴，又喝了口周鑫给他泡的热茶，满足地呼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死亡时间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没有受到侵犯。死者口腔和食道有灼伤的痕迹，脑部和肺部有轻微水肿，有中枢性呼吸衰竭现象，但并不严重。胆碱酯酶活力下降。环形软骨处有勒痕，眼结合膜下和锁骨附近有出血点。勒痕从形状上看不是绳索类造成的，至于是什么东西不好说，象是某种软质物体的边缘。另外死者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个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了。”
张维说完拿起茶杯吹着水面上的茶叶，慢慢喝着。宁致远睨着他说：“报告上写是呼吸衰竭导致死亡，可眼结合膜下出血那是窒息的症状，你啰嗦了这么多，到底想说明什么？”众人也都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着张维。
“难道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吗？”张维喝着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谁说窒息一定会马上死？”“你的意思是，窒息后喝下农药中毒死亡？”宁致远拧着眉想了想，“或者可以说是窒息昏迷后被人灌下农药，所以有窒息的症状，但最终的死因是农药中毒？”
第二十一章（）
张维扬了扬眉毛，打趣说：“我早就说过你是d市公安局里第二聪明的人，别人也许想不明白，你宁致远怎么会不明白呢。”宁致远无心理会张维的变态思维，对其他人说：“现在可以确定刘丽珍是他杀，我马上请示叶局要求立即立案，与纵火杀人案并案侦查。”
宁致远在电话中向叶一民汇报了案件的基本情况，叶一民听后同意将刘丽珍被杀案与大王村纵火杀人案并案，责成宁致远带领刑警二队队员负责案件的侦破。
“我的工作完成了，也该回去了。”张维放下手里的茶杯，“致远，别忘了回d市请我吃饭哈。”“好了，你快走吧。”宁致远摆摆手，“我们这儿还忙着呢。”“刚用完我就往外撵，下次不管你了。”张维撇撇嘴，说完也不等起身要去送他的于志和周鑫，迈开大步离开了休息室。
“致远，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是王庆？”于志送走张维后，回到休息室就直接问宁致远。“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王庆的确有很大的嫌疑。”宁致远微蹙着眉头，“但这只是我们的推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既然刘丽珍是被杀的，那昨晚肯定有人去了她家，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目击证人，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回大王村。”
“那我们……”于志神情有些犹豫。宁致远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你先忙你的案子，需要时我随时跟你联系。”于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上这个投毒案目前也没什么进展，上面天天催，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就多担待吧。”
回到大王村已经将近下午四点，进了村委会的小楼，村长王家富已经等在会议室门口。“宁队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王家富有些着急地说，“这连着死了两个年轻女人，还都是横死，村里头现在人心惶惶的，我好不容易才安抚得差不多了。”“王村长先进来坐吧，正好有些事儿我想问问你。”宁致远指了指会议室说。
到会议室里坐下，宁致远问：“王村长，刘丽珍平时与谁交往比较多？”“哎呀，还能有谁，就是那些老娘们……”王家富意识到自己用词的不雅，连忙讪笑着更正道，“那些育龄妇女，育龄妇女。你知道，她是计生宣传员，主要工作就是宣传计划生育政策。”
“我问的不是工作上接触的人，”宁致远摆了一下手，“是她生活当中有没有比较亲近的人，比如说男朋友。”王家富微微一怔，眼神有些闪烁地说：“这个我可不知道。”
“你是她的直接领导，这点儿事还能不知道？”吴力涛在一旁打趣道。王家富尴尬地笑了笑：“怎么说呢，没听说她有公开的男朋友，但私下里与什么人交往我就真不清楚了。”
“刘丽珍做计生宣传员有多长时间了？”宁致远见王家富言辞闪烁，转换了一个话题。王家富想了想说：“差不多快两年了。”
“她回大王村有三年了吧？做计生宣传员之前有没有固定在哪家帮忙干活？”宁致远又问。王家富闻言抿了抿嘴唇说：“也没总在谁家固定干，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王村长先忙吧，有什么事儿我再找你。”宁致远见王家富不愿意说，也没再多问。“嗯，那我就先回去了。”王家富站起身刚要走，又站住拍了拍额头说：“看我这记性。宁队长，我又安排了个人来给你们做饭，叫赵喜柱，平时村里谁家办个事情啥的都让他去帮忙做饭，你们想吃什么直接跟他说就行。”“劳你费心了。”宁致远欠身颔首表示了谢意。
晚饭后，王强出现在村委会门口，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闪身进了村委会。宁致远站在走廊里看着鬼鬼祟祟进了小楼的王强，轻咳了一声道：“进来吧，这楼里现在都是警察，你怕什么？”
王强嘿嘿一笑，“我不是怕你们警察，我是怕村长叔看见我来找你们，回头告诉我爸，我爸又得跟我急眼。”说着跟在宁致远身后进了会议室。
“哦？这里面还有村长的事儿？”宁致远冲王强笑了笑，指了指会议室里的陈锋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坐吧，有话可以直说。”
“其实也没他啥事，只不过他嘱咐过我爸别乱说话。”王强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其实刘丽珍跟王庆那点儿破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肯定还有人知道，只不过没人敢说罢了。”
“他俩啥事儿？”陈锋两眼放着光追问王强。王强噗嗤一声笑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天黑后去一姑娘家，你说是什么事儿，警察哥哥？”“你怎么知道王庆天黑后去刘丽珍家？你看到的？”陈锋被一毛头小伙儿嘲笑了，有些不服气。
“我当然看见了，要不我可不敢胡说。”王强一脸笃定地说，“有一天晚上村里一个老人过世了，他儿子找我爸去，我看天太黑了，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的。出门没多远一拐弯就碰上了王庆，他跟我爸打了个招呼，还说一会儿也去那个老人家看看。他走后，我留了个心眼，藏在墙角偷偷看着他，就见他进了刘丽珍家。我爸让我千万别说出去，说得罪了王庆就等于得罪了村长，以后在村里就不好混了。”
宁致远垂眸沉思了片刻，抬眼看着王强问：“为什么说得罪了王庆就等于得罪了村长？”王强嘲笑般地扯了扯嘴角，“看来你们是不知道，村长和王庆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谁让人家王庆有钱呢，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出钱，他是村里的财神爷，村长巴结他还来不及呢。刘丽珍为啥能当上计生宣传员？还不是王庆让村长给安排的。”
“昨天晚上王庆有没有去刘丽珍家？”陈锋仿佛看到了曙光般接着追问。“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王强得意地说，“昨天我一哥们过生日，晚上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县里唱歌，回来挺晚的，估计得有十二点多了。我快到家时憋了一泡尿，就找了个墙角想解决一下，我撒尿的时候看见刘丽珍家亮着灯，我还合计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等我尿完灯突然灭了，还有开门声，我赶紧躲起来，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刘丽珍家出来，出来后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
“那人是谁？”陈锋抵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身问。“天黑脸看不太清，”王强说，“不过看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应该是王庆。”“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宁致远挑了挑眉，似乎不太相信王强的眼力。“切，”王强扬起一侧的嘴角，不屑地说，“王庆的腿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路时还是有点发硬的。我是一个观察能力特强的人，这点还能看错。”
接着王强又半眯着眼睛，摸着下巴说：“我觉得刘丽珍自杀肯定跟王庆有关。你们想想，王庆的老婆死了，刘丽珍做为一个小三终于有了被扶正的机会。昨晚王庆去她家和她约会，她趁机提出要嫁给王庆，可王庆不答应，这让她感到万念俱灰，所以王庆走后，她就喝农药自杀了。”
宁致远和陈锋看着这个脑洞大开的小伙子，都没有作声。王强等了一会儿，见两人没有要赞扬自己的意思，急切地说：“这多明显的事儿呀，你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陈锋呲笑了一声问：“你平时是不是喜欢看警匪片？”“对呀，”王强点点头，“几乎每次我都能猜到凶手是谁。不对，不是猜，是推理。”
宁致远笑了笑说：“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作为参考的，也非常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再发现其他情况，还请你马上通知我们。”“我今天把话放着，”王强自信地昂起头说，“等你们最终破案后就会发现，案发经过跟我推理的是一样的。”
王强走后，宁致远让陈锋把二队的人都叫到会议室召开案情研讨会。宁致远把目前掌握的情况对大家进行了通报后，吴力涛举手示意了一下说：“宁队，现在的情况不是明摆着嘛，刘丽珍与王庆有不正当关系，下手杀了柳向梅，以取代她王庆妻子的位置。王庆眼见事情败露，杀死刘丽珍，将现场伪装成自杀。这样一来，刘丽珍就成了畏罪自杀，他和刘丽珍之间的事儿也就成了死无对证了。”
“不对，”陈锋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王庆有必要因为怕暴露他与刘丽珍的关系而冒杀人的风险吗？”“的确没有必要，”宁致远看了陈锋一眼说，“但如果他是纵火杀人案的参与者，甚至是主谋呢？我们设想一下，刘丽珍察觉到我们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毕竟她只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跟王庆商量，王庆怕刘丽珍经不起我们的讯问，再把他交待出来，所以赶在我们之前下手制造了刘丽珍自杀的假象。如果我们按照刘丽珍畏罪自杀来结案，王庆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第二十二章（）
“可是王庆没有杀柳向梅的作案时间呀！”江雪不解地说。大杨也点点头，“对啊，着火的时候王庆不是一直在他表哥家吗？他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那就再重新验证一下他不在场证明的真实性。”一直没吭声的宋明突然说，“王庆五点从家里出发，七点到他表哥家，中间去了趟县里拉啤酒。从时间上来看，似乎长了一点儿。你说呢，致远？”
“这也正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宁致远说完，捏着眉心低头沉思着。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了张维的号码。
与张维通完电话，宁致远将手机挂断放回兜里，环视着面前几个脸上充满期待的人说：“张维说柳向梅的脑损伤并不十分严重，所以她没有因为颅骨骨折而当场毙命。但是脑神经的损坏可以导致长时间的昏迷，根据尸检情况来看，柳向梅是窒息而死，但死前具体昏迷了多长时间没法给出准确的数据，但以张维的经验来判断，可以昏迷两、三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就跟有些人脑部受到重创而变成植物人一个道理。
当晚村民出来救火是大概十点钟左右，那时火已经烧到了屋顶。房屋门窗紧闭的情况下，火能烧到屋顶说明起火时间已经不短了。所以柳向梅那天在家，但不是睡着了，而是脑部受伤昏迷。”
“这就奇怪了，凶手行凶后直接放火就行了，干嘛还要等两三个小时后再回去？难道他不怕柳向梅醒来或是被人发现吗？”陈锋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六、七点钟起火，很快就会被邻居发现的。凶手的目的是让尸体烧毁以掩盖罪证，当然不能选择在这个时间放火。这几天我发现大王村的人睡的都比较早，一般八点多就上床休息了，所以八点以后再下手比较稳妥。估计凶手用斧子砸了柳向梅的头以后，以为她肯定已经死了。
院门锁着，屋里又不开灯，即使有人来也会象王友利那样认为家里没人，所以凶手并不担心柳向梅醒来或是被人发现。如果用斧子敲击柳向梅头部是在晚上六、七点钟的话，那王庆就有作案时间了。”宁致远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我们要查明王庆离开家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包括他在县里逗留的那段时间。宋明，这件事儿交给你和大杨，务必查清每一个时间点。”
“嗯，”宋明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每个地方都查到。”“小吴和江雪明天再去趟王友利家，问问他那天与王庆发生冲突时的具体细节。陈锋明天跟我一起再去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安静洗了澡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其实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电视上。自从那日听到宁致远的告白之后，安静的心一直就没有平静过。从上高中起安静的身边就不乏追求者，刘向阳更是追求了她好几年，可是她从来没有心动过，也不会为了感情的事而纠结。宁致远的真诚确实让她感动，这种感动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她犹豫着是否要接受这份感情。
每晚必至的电话铃声响起，安静连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宁致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睡了吗？”安静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没，看电视呢。你忙完工作了？”“唉，”宁致远叹了口气，“案子不结就没个完。”
“怎么，遇到难题了？”安静听出宁致远的情绪有点低落，轻声问。“我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线可以把人给勒窒息，”宁致远一边说一边在院子里踱步，“之前我想过是鱼线，可是鱼线太细，肯定会划伤皮肤。其他的线不是不够结实就是太粗。”
安静噗嗤一声笑了，“谁说窒息一定是勒的？我看你是被表象给迷惑了吧！口鼻被捂住不一样可以造成窒息吗？”“可是脖子上有勒痕呀！”宁致远皱着眉头说。
“如果是拿某样东西从下颚处把头兜住呢？”安静顿了顿又说，“脖子上的勒痕根本不是导致窒息的主要原因，而是头被罩住时留下的，这个罩住头的东西如果是不透气的，那人很快就会窒息了。”
“我知道了！”宁致远兴奋地说，“安静，你真是我的天使。”宁致远的话让安静感到脸红心跳，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好在隔着电话不会被宁致远看到。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宁致远又叮嘱安静一番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宁致远和陈锋先是去了刘丽珍家。刘丽珍家的房子不大，两间屋子中间夹了个厨房，门口是矮墙围成的小院，从院外就可以看见里面屋子的半截窗户。
刘丽珍住的那间屋子摆设不多，炕上有一个双层的小炕柜。炕边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窗户下面是一张书桌，上面摆着镜子和几样简单的化妆品。
书桌下面有两个抽屉，其中一个，里面除了几个发卡和发绳外再没其他东西。另一个里面放着一些常用药和创口贴。宁致远一样一样看着药名，最后在抽屉最里侧翻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正是一瓶安眠药。药瓶很新，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