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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取出一粒碧绿的珠子递给她,道:“每日将龙吟置于断肢上,来回滚动数次,月内,必定长出新肢,但若想新肢能灵活自如,还得等上一年。”
又是龙吟,这便是煜卿口中所说,世间仅有的两粒中的一颗?她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笑问:“这世间仅有的两粒,莫非就是你们兄弟二人一人一粒?”
烬不可置信地看了煜卿一眼,回头道:“正是,莫非姑娘见过兄长那颗?”
烬的诧异,令她有些不解,心中微微楞了一下,点头道:“日前有幸见过,不过,你家哥哥已将它赠予我朋友了,换了块什么上古寒玉。”
第411章()
烬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煜卿,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那可是你的龙吟,没有它,你将失去万年修为,重新凝结一颗,得再需上万年之久,为了一块寒玉,只得吗?!”
煜卿风轻云淡地道:“那凡人不过几十年的寿元,就算修为大成,也不过几百年好活,对于我来说,不过几十日或者几百日的时日,等他一死,龙吟便会自动回归,有何不可?!”
听到烬的话,她吃惊不小,煜卿随随便便将龙吟交与他人,不惜暂时失去上万年的修为,换取一块不知所谓的寒玉,究竟是为何?
若是此时遇上劲敌将如何是好?这得有多大的自信啊,倘若龙吟出个什么意外,重新凝结还得再需上万年时间,上万年啊!那…他现在究竟得有多老?凝结一粒龙吟,便用了万年之久,那他岂不已是老怪物一个?
她的思绪极具跳跃,从上一个问题,急转到另外一个问题上,面上却淡然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回到醉花荫,她将霓舞安置在软榻上,拿龙吟在她断肢上来回滚了数圈。
这霓舞的元身九尾狐,毛色靓丽,体态娇小玲珑,甚是可爱,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墨池趴在屏风的另一侧,时不时拿眼风瞄她一眼,见她那么细致地照顾那只九尾狐,心头不禁有些气恼,瓮声说道:“她值得你这样照拂吗?”
“不值得又怎样,自己闯下的祸事,就得承担后果。”
“活该!”墨池扭头梗着脖子。
“就是,是她先动手打姑娘的!”蘅芜也在一旁附和。
她打断他们:“行啦,都别说了,权当暂时养一只宠物得了,蘅芜,准备开饭吧,我有些饿了,顺便给她也准备一些,没准一会儿她醒来要吃。”
听说当做养宠物一般养着霓舞,蘅芜捂嘴偷笑出声,随即又发觉自己笑得有点儿不合时宜,急忙跑出殿去。
两三个时辰之后,霓舞便醒了,抱着断肢嘶嘶哀鸣,望向墨池和她的眼神,尤为怨毒,似乎要饮血啖肉,方解她心头之恨一般。
霓舞一直没变回人形,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故意为之,反正吃喝都得由她亲自伺候,甚至连走路,都得由她抱着,几乎脚不沾地了。
她也说到做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这只九尾狐,事事亲力亲为,导致墨池更加厌恶这只狐狸,常常背着她对九尾狐呲牙咧嘴。
转眼到了九月十八,煜卿派枼隼来醉花荫传话,说是申时三刻,来接她一同前往冥界。
她没问为何会去冥界,心知他要做的事,终于来了,前些日子清闲了个够,如今,便是到了该替人办事的时候了。
她叫蘅芜帮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头发,换了一身浅色衣裙,案几上为数不多的几支首饰,她挑了挑,最终选了那支浅黄的珠花。
“姑娘,那几支不好吗,为何你偏偏选了这支?我看这支挺普通的,还不及那几支呢。”蘅芜不解地望着她。
她浅浅笑道:“这支珠花,是一个朋友送的,虽说不怎么样,但对于我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她以为,这还是那支她刚上旻月峰时,冷若泓送她的,因此感觉在心头有所不同,然而她却不知,冷若泓送她那支,早已被煜卿替换掉了,眼前这支不过是他变化出来的罢了。
蘅芜哦了一声,赶忙殷勤地替她戴上。
申时三刻,煜卿准时来到醉花荫,可他看到她时,不禁蹙起眉头,忽然抬手指尖一弹,案几上便出现一套浅紫色衣裙,几样颜色略近的首饰,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换上。”
她心头不禁好一番腹诽,翻来覆去的紫色,究竟得多喜欢紫色啊?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
再一看他身上的紫袍,当即便明白过来,他是要让旁人有个感觉,他们是刻意如此穿搭的,顿时莞尔,玩笑道:“怎么?嫌我与你不配?”
煜卿睃了她一眼,冷冷地转身走向殿门。
她无奈浅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矫情的家伙,多说句话又会怎样?”
说罢,拿起衣裙,走入屏风后面,更衣去了。
片刻之后,她抱着恹恹欲睡的九尾狐,身后跟着墨池,出现在殿门口。
煜卿对她怀中的九尾狐视而不见,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头上那支浅黄珠花,略微一愣,并未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转身那一瞬,她分明瞧见他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冥界,在她脑海里有个固有的样子,曲折蜿蜒崎岖的黄泉路,鲜血灌注的忘川河,漆黑森冷的大门,幽暗阴深恐怖的十八层地狱,然而,等她真正站在冥界地面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着实令她震惊。
清冽见底的河里,游弋着成群结队,白得近乎透明的,巴掌大奇怪的鱼儿,三途河两岸,绽放着妖冶的银龙兰,和浓艳似血的彼岸花。
她盯着河岸上如血的彼岸花,呆呆地发愣,心底慢慢升起一些复杂的情绪,有期盼,有绝望,有凄凉,也有愤怒和无奈,千丝万缕,百般滋味,渐渐的,她眼中噙满了泪水。
墨池扭头冲她发出一声低吼,她使劲摇了下头清醒过来。
煜卿云淡风轻地说道:“别死盯着那花看,河里那些鱼,其实是那些永世不得转生,无法上岸的灵魂变化而成的,他们被冰寒彻骨的河水折磨,非常痛苦,永世不得转生的绝望,令他们产生了极强的怨念,于是,总是盘桓在这三途河河边,企图抓住过往的灵魂。
这岸边的彼岸花,它本身就怨念极深,又吸附了这么多的怨气,色泽变得深沉,妖艳无比,它不停地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诱使前去投胎的灵魂,生出凄苦无奈绝望的情绪来,使之放弃转世投胎的念头,徘徊于河边,而河里那些怨念极深的灵魂,便会一涌而上,抓住他们往河里拉,使之堕入三途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对面岸上的银龙兰却是专门为净化这怨念而生的。”
第412章()
“我记得,彼岸花有一个很凄美的传说?”她隐约记起,彼岸花是有故事的,不禁问道。
“没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曼珠和沙华,原本是天族一对专司花木的仙官,因日久生情,不顾天族禁律,偷偷结下孽缘,盟誓要生生世世厮守在一处,因此,触犯了天条,被天庭降罪,并予他们下了个无比狠毒的诅咒,令他们化作一株花叶永世不得相见的花,有花无叶,花谢叶生,生生世世,驻守在三途河彼岸,因此被称作彼岸花,再后来,冥界许多地方都成片地长开了。”他难得有此耐心,竟说了这么多。
“真是悲情!缘尽不散,缘灭却不分,相爱不能厮守,这样的折磨,怨念肯定不少,老天当真是无情至极。”她叹惋一声,顿了顿,又不解地问:“为何只有我受到影响?你们却无事?”
确实,煜卿和墨池,均无异样。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意志薄弱,又或许是…”煜卿没有说完,他心头很是纳闷,自己和穷奇不受这怨灵侵扰,自是不必说,一个是魔族帝君,一个是四大凶兽之一,她,若真是羽族公主,那自当是不该被侵扰的,莫非,她真的不是常儀?
意志薄弱?是么?这种结论,她心头并不认同,问道:“或许什么?”
“尚不明了…”河对岸隐约出现一群人,煜卿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道:“跟着我,咱们渡河。”
三途河不宽,却涌动着或急或缓的气流,平常人,是有专人摆渡的,他们,自然不需要。
她稳稳地坐在墨池背上,一步不落地紧跟着煜卿,平稳地过了河,过河之后,便见着成片的银龙兰,和洁白无瑕的彼岸花。
“彼岸花竟然还有白色的?”她十分惊讶,从墨池背上滑落下来,走近那白色花海观看。
“是,被净化过的彼岸花便是白色的,但还有个说法,说它经过神的点化,参悟铭记不如忘记的道理,便将无边的恨意留在了冰寒的三途河中,脱身而去,因此忘却前生的彼岸花变得纯净洁白。”
“是么?铭记不如忘记?可那刻骨铭心的爱恋,当真能说放下便放下?”她有些恍惚,不知是在问煜卿,还是在问她自己。
他的声调忽然柔和下来,哑声道:“自然是难以放下,来,过来,那几位是你应该认识的。”
她有些茫然,蓦然抬头,只见隔着那条花带,远远的,如一道风景般矗立着几位气度非凡,仙华毕露的神仙。
她五识清明,视力极佳,一眼便看到他们面上露出的惊讶神色,尤其是正中那位,一身白色锦袍,金瞳银发的俊美男子,他面上神情很是怪异。
“儀儿!怎么是你?”他们之中,唯一的一位,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女子,高声向她询问。
儀儿?看来是将她误认为常儀了,可自己究竟是或不是常儀,她也非常想搞清楚,既然如此,那便且看且应对吧,她眸光逐一从对面人脸上划过。
“正中便是帝夋…”
他便是帝夋!竟这般年轻!哪里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一副垂垂暮老形象!
“方才与你说话那位,便是天后羲和,也就是你的姐姐,天君右侧是冥王暒晏,他身后是他儿子,十殿鬼王嵇尧。”
煜卿一面留意她的神色便化,一面压低声音给她介绍,还亲昵地为她理了理额角飞散的长发,他没想到,她竟然对对面那些人,会如此陌生,她,究竟是谁?
这忽然而来的亲昵动作,令她呆了一瞬,但瞬间便明白他是在做戏,随即,便对他媚眼如丝般娇羞一笑,配合着他的亲密动作。
她没瞧见,对面几人面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尤其是帝夋,一张脸阴沉得滴出水来。
羲和略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上前问道:“魔帝,儀儿她惹下祸事,本应囚禁在岱屿仙岛受罚,为何会擅自出岛与魔帝你在一处,还请为我们释疑。”
其实,她更想弄明白的是,为何儀儿会与他如此亲密,还有她怀中的九尾狐霓舞,又是怎么回事?更有甚者,她身后竟然跟着四大凶兽之一穷奇,那头十几万年前被东皇斩杀了的凶兽。
煜卿睃了一眼羲和身后神色各异的人,提唇淡淡一笑,道:“本尊这几年,一直厌倦躬亲庶务,因此,常年游历名山大川,并不知常儀二公主误杀玉面狐惹下祸端,前些日子,本尊去岱屿岛欲寻只灵宠,才发现她在那处受罪,心有不忍,便将她带了出来,其实…对她的处罚,大可不必罚得如此之重。”
帝夋听到此处,眉头早已拧成了疙瘩,对面那女子,是自己将要迎娶的天妃,她惹下祸事受到处罚,他又怎会置之不理!?原本他想,过些时日,等妖族的怒气平息一些之后,再想个能令所有人都接受的借口,接她回天庭。
然而,他还未有动作,魔帝却已将人给带了出来,在他看来,这本应是他的家事,哪里用得着一个外人来参合!更令他恼怒的是,方才,他们那些动作甚是亲密,简直是把他不放在眼里,委实可恨可恼。
稍后,他目光才落在她怀中的九尾狐身上,心中顿时诧异不已,再一看到她身后那头,已消失十几万年的穷奇,更是震惊!
“魔帝此话何意?”羲和不解。
“若是那初若能死而复生呢?是否可以撤销对她的惩处?”他回头看着身旁的她,眸子里满满的深情。
羲和一听,即刻忽略掉了他的那些小动作,激动不已地问道:“魔帝可是有什么法子令那玉面狐复活?”
煜卿却只是不错眼地看着身旁的女子,面上尽是温柔的情愫,他回答道:“日前,本尊寻得一块上古寒玉,巧得很,这上古寒玉正好能敛气聚魂,只要初若尸身还在,花上个几百年,要他重获新生,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话,她不禁抬头对上那双紫瞳,心道:原来他拿寒玉,竟是为了这个!
第413章()
羲和早已激动异常,欣喜不已地问道:“魔帝此话当真?”
“本尊还会诓天后不成?!”煜卿浅笑,那笑容似乎能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如此甚好,甚好!若是初若复活,儀儿便不用再禁锢于岱屿岛了。”
羲和喜形于色,穿过花圃,双手抱住煜卿身旁,那个还在发呆的人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回头身后的人:“加持在她身上的禁制,可否立即除去?”
帝夋目光锁着羲和怀中女子,沉声道:“暂且缓缓,等初若复活之日吧,这样的话,妖族便不会再有说辞。”
被羲和搂在怀里,她显得有些尴尬,羲和对她表露出来的情意,实在热烈和执着,但她却无法融入到这份情绪之中,被羲和搂在怀里,她左右不自在,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
羲和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松开双手,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轻唤一声:“儀儿,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在岱屿岛那种地方,清静了六年之久,忽然出来,竟有些不适应。”她努力展露出一个笑意。
“那就好。”羲和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儀儿,你和魔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将来,你可是要嫁与天君的!”
“嗯?!嫁与天君…?”她这才记起,煜卿曾说过常儀与帝夋有婚约,否则他又怎能给帝夋添堵呢。
她很纳闷,虽然常儀与羲和是姐妹,但两人即将共事一夫,为何羲和心中,竟没有一丁点儿别扭!?反而表现得如此关切?!
她疑惑了,纠结着,不经意回头向帝夋望了过去,帝夋正好也看过来,一双金色眸子冰寒深冷,她瞬间感觉浑身一寒,打了个寒颤。
“是啊,你怎可再与魔帝纠缠不清?岂不是挑起天族与魔族两族之间的矛盾嘛!?”羲和嗔道。
她迅速从帝夋脸上收回目光,看着羲和,悄声说道:“既然我与天君尚未行大礼,便作不得数,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嫁予他,那婚约,只是父君的一厢情愿!”
“儀儿,你怎可这样说?当初,你也是愿意的不是?不过几年光景,怎就变卦了?”羲和面上诧异之色更甚。
即使不朝那边望去,她也能感觉到帝夋的视线,犹如千年寒冰做成的利剑,似乎要将自己身子洞穿无数个血窟窿来。
她只感觉自己心口的心跳,如同擂鼓,一声声沉闷而凌乱。
一阵阵头皮发麻之后,脑袋还算清晰,心道:连自己身份尚未弄清,便要应下这门婚事,嫁与姐姐的夫君,实在委屈。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在岱屿岛这几年,我想明白一些事情,所以想法有所不同,与天君的亲事,我会亲自与他说个明白,想来他也会谅解的。”
羲和有些怒了:“关系两族联姻大事,岂能儿戏,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