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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月才不担心呢,她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说话间便进了东房,傅容月坐在蒲櫈上,隔着薄薄的纱窗看着屋外的人山人海,心中更多了几分坚定。
若是娘还在,看到今日的情景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正想着,正厅又是一片哗然,原来是景瑞长公主到了。景瑞长公主是今日傅容月及笄礼的正宾,又是皇室中人,地位非同凡响,傅行健携带着妻女亲自上前将她引入了正厅主位上坐下。傅容月隔着纱窗看去,景瑞长公主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她比寿帝还要年少十几岁,今年已过六十,不过保养得很好,两鬓只见少许白发。这位景瑞长公主极得先帝宠爱,嫁的是安稳世家,因心宽,自然看起来和煦,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意思。
景瑞长公主坐下之后,正厅便响起了演乐之声,及笄礼便开始了。
傅行健站起身来,简单的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后,作为托盘有司的安嬷嬷便站在正厅的右边台阶上,跟作为及笄礼赞者的傅容芩站在了一块儿。
因傅容月初来乍到,在京都并无好友,这及笄礼的赞者傅行健便点了傅容芩来做。
傅容芩是一百个不乐意,可又无可奈何,为了不得罪傅行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照办。
她洗净了双手,正要点头示意丫头将傅容月带出来,正门外忽然又是一阵骚动。她便停了动作,抬眸看去,只见小厮身后跟着几个青年男子正举步进厅。
傅行健远远瞧见了,忙快步起身迎了上来:“小女区区及笄礼,怎劳动三皇子、六皇子亲自前来?”
魏明远含笑不答,魏明钰却笑着说:“虽是忠肃侯的女儿,却也是我们兄弟将来的弟媳,怎能不来?忠肃侯不必多礼啦!”
傅行健连连答是,亲自引着他们进了正厅,早有人让了坐席,退到旁边,魏明钰和魏明远也就不客气的坐到了正厅里。
自始至终,有几道目光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他们,好半天才收了回去。
魏明远玩味儿的顺着粘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意外的看到了蔡国老家的小姐蔡知棋,这是寿帝亲口许给他的正妃,他遥遥对着她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点了点头,蔡知棋红着脸垂头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便没有看到他收回的目光中饱含无尽嘲讽和不屑。
他身边的魏明钰也发现有人在瞧自己,不过,他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倒也不足为奇,只有一个人是必须敷衍的。
他准确的攫住站在台阶上的傅容芩,果见她带了几分哀戚的瞧着自己,神色楚楚可怜。傅容芩本就长得绝美,这幅表情任谁也硬不起心肠,他便微微一笑,用无声的说:“别担心,有我呢!”
傅容芩素来聪慧,很快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圈微热,赶紧别开了头去。
她只当魏明钰是真心疼惜自己,全然没看明白他在说完这些后,眼神跟傅行健交集的那一瞬间闪过的种种谋算。
等两位尊贵的皇子都坐下后,傅容月才被梅琳搀扶出来,她身穿受礼的采衣,面向宾客福了福身后,便转向傅行健、程氏和景瑞长公主、安嬷嬷一一行礼,随即跪坐在厅前的软席上,等候傅容芩上前为她顺发。
傅容芩和安嬷嬷走近,傅容芩拿起安嬷嬷托着的玉梳,为傅容月梳顺满头乌发。
不过,她心中嫉恨,下手也不轻,直扯得傅容月头皮发痛。
傅容月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话,反而是在主位上看得清楚的景瑞长公主蹙了蹙眉,对傅容芩印象顿时不佳,更别提程氏一脸难看和傅行健眼中的难堪。
傅容芩料定傅容月此时不敢多嘴,心中解气,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梳完头发回到自己的位置,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落入了那些精明的人眼里,已在无形之中失了不少人心。
反而是默默忍耐的傅容月,那含泪的眸子和平静的表情在一刹那间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景瑞长公主起身洗手,安嬷嬷端上罗帕和发笄以及清酒一杯,景瑞长公主用手蘸了清酒,轻点傅容月的额头,高声吟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念完之后,走到傅容月身后,拿起梳子,给傅容月挽发加笄。完毕之后,景瑞长公主回到自己的位置。
傅容芩再次上前,象征性的给傅容月整理了一下头发,傅容月便起身回到东厢房。
安嬷嬷的托盘中已换过了东西,是一套素衣襦裙。傅容芩接过托盘,陪着傅容月回到东房,帮着她换上这一身。
傅容月一边更衣,傅容芩一边便阴阳怪气的说:“你今日及笄,陵王殿下竟不来观礼,也亏得你能忍得住。”
“说陵王殿下宠你非常,我看也不过如此。”傅容芩等不到她回答,又补了一句。
傅容月没搭理她,时间紧迫,换过了衣服,傅容月便当先走了出来,回到刚刚的软席前,端端正正的叩拜父母。行的并不是刚刚的福身礼,而是正规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一拜,叩谢的父母的养育之恩,傅容月心中虽对傅行健没什么情义,但对程氏倒颇为感激,加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做得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满座宾客都暗暗点头,显然对她的礼数很是满意。
傅容月叩拜完毕后起身,便是再加及笄。景瑞长公主净手后,将她的发笄去掉,吟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随后,她从安嬷嬷的托盘中挑了一株浅碧发钗,给傅容月簪好。傅容芩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从安嬷嬷手中接过第二套衣服,陪着傅容月进东房再次换过。
一进房中,傅容芩便忍不住张嘴要说话。
傅容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忽然说:“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在这种场合与我为难。”
傅容芩一愣,心猛的就沉了下去。她贪图一时痛快,倒忘了今日有那么宾客,于她声名有碍。她顿觉心惊,再不敢造次,乖乖陪着傅容月回到了正厅。
这一回穿的是曲裾深衣,同样是在正厅前三拜九叩,叩谢父母、师长、家中长辈等。
傅容月叩拜完毕,景瑞长公主再次洗净双手,将她头上的发钗去掉,一边侍弄一边含笑吟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紧接着,她从安嬷嬷的托盘中挑出程氏准备好的整套发冠,帮傅容月戴好,笑意盈盈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傅容芩抚了抚发冠,从安嬷嬷手中接过第三套衣服,陪着傅容月回到东房换最后一身。
换过了这身,从今以后,傅容月便算是成年女子。
这最后一套衣服是大袖长裙礼服,这一身确是寿帝赐下的。水绿色大袖长裙很衬傅容月的肤色,更显气质清新脱俗。她换完衣服,傅容芩将她的发冠扶好,将刚才去掉的发钗重新插上,整理了衣衫后,陪着她从东房出来。
傅容月再次是三拜九叩,拜完后起身,丫头立即手脚伶俐的将软席撤走,在西侧的台阶旁边摆上宴席。
傅容月来到小宴席边,景瑞长公主便上前来,端起酒杯,念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傅容月接过了酒,跪着洒下一部分以敬先人,第二杯则微微抿了一小口。安嬷嬷端上饭,她也象征性的吃一口。
这时,傅行健和程氏都已上前来,等候着傅容月一生极为重要的时刻到来。
景瑞长公主等傅容月咽下米饭,便又吟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荷衣甫。”
傅容月跪地上前一小步,双手接过景瑞长公主手中的册子,恭恭敬敬的回道:“荷衣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她双手颤抖的接过这册子,从今以后,她正式定名,得到由景瑞长公主赐下的另一个名字:荷衣!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这个取自诗歌的名字,是景瑞长公主对她的评价和寄予。
从这一刻开始,她,便是真真正正的成年了!
第74章仇恨再升,意外之喜()
景瑞长公主定了傅容月的小字,总算是完成了今日及笄礼的最后一道职责,她松了口气,洗尽双手,喝了暖身的茶,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含笑看着新晋成年的傅容月。
此时此刻,她才能安然的打量这个女子。
论容貌,景瑞长公主长在深宫,看过不知多少比她更美丽的女子,晃眼一看,只觉得傅容月脸上的胎记奇丑。可一看到傅容月的神情,景瑞长公主便知道自己并未看走眼,这个女子眼里的平静蕴藏了太多,乍一看温和,再一看刀光剑影,一瞬间,她只想到一句话。
金麟岂是池中物。
她暗暗叹了口气,难怪玺儿这样一个从不拿正眼瞧人的性子会对她青睐有加,连陛下都为她颇多费心。
傅行健和程氏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傅容月跪上前来,静静的聆听他们的训诫。
傅行健和程氏分别说了一些话,大多是祝福嘱咐之意,跟寻常人家女儿及笄礼上的训诫差别只在用词上。
他们说完,傅容月再次三拜九叩,同时恭恭敬敬的答话:“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早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傅清这才站出来,扶着傅容月起身,静静站立在厅前。
傅容月走到正厅前的空地上,优雅地微提裙摆,向四周的宾客福身,这是最后的谢礼。
此时已近午时,夏日的太阳已有些毒辣,阳光撒在傅容月的脸上,映照得她的肌肤几乎透明,来京都时尚且平凡的女孩儿此刻已让人挪不开眼睛。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头上的整套玉饰熠熠生辉,却比不上她的眸子令人心醉。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胎记几乎看不见,五官便凸显得格外美丽。
她微微一笑,恍然间便让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这一切都落入了一个人的眼里。
傅家旁边的阁楼上,魏明玺撑着拐杖站在那里,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一直锁着厅前的可人儿,她微笑,她说话,她抬头,她福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他如坠梦中,带起他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骄傲。
她及笄了,从今以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只有天知道,他等这一刻其实已等了多久!
傅行健待傅容月谢过了满座宾朋,便起身作揖,在正厅前宣布:“小女容月的及笄礼已成,本侯在此谢过诸位的捧场啦!”
顿时,掌声雷动,宾客们都站起身来,连声对几位主人家说恭喜。
到了这里,傅容月的及笄礼已算是全部完成,剩下的便是宾客道贺的时间。按照京都的惯例,不少夫人都会直接将礼物送给傅容月,这也是一种向人昭示刚及笄的女儿受人欢迎的意思,更是一种暗号,意味着大家可以向她提亲。
傅容月的婚事早就定下,乃是寿帝亲口许诺,但借此跟未来的陵王妃拉近关系,便意味着跟陵王拉近关系,跟越发被重用的忠肃侯拉近关系,更何况,寿帝为了她的及笄礼特意免朝一日,其中的深意便令人遐想,没人会傻到计较一份礼物钱。
毕竟这份礼物钱跟陵王、跟圣意比起来,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一堆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送上自己的礼物,傅容月含笑而立,一一谢过,让梅琳和绿萝登记造册。
连魏明远和魏明钰也有礼物送上。
魏明远送的是一套珊瑚发饰,精良的做工十分考究,一看就不是凡品。魏明钰送的则是一张古琴,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名琴绿绮,立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样的热闹无疑深深刺痛了傅容芩的心,她摸摸自己的手腕,同魏明钰互明心迹这么久,她不过得到了他一只玉镯而已,而魏明钰呢,他竟连傅容月喜欢抚琴都打听到了,这份礼物若说没有费心投其所好,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她看着被人群围绕的傅容月,眼中不免酸涩起来。
她想起自己及笄那一天,也曾被这么多人包围,人人都努力的夸奖她、迎合她,也有很多人送自己名贵的礼物,不过才过了一年,母亲被休,容慧失踪,父亲也变了,已然物是人非。
恨啊!
若不是傅容月进京,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明明就是一个低贱的乡下丫头,凭什么能享受她都不曾享受过的礼遇?长公主亲自为她挽发,宫中德高望重的嬷嬷来做托盘有司,这样的荣宠凭什么傅容月能得到,而她就得不到?论容貌,她远远超过了傅容月;论才气,谁不夸忠肃侯府的大小姐饱读诗书?
上天为何就一点都不公平?
傅容芩远远的盯着傅容月,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样阴狠,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得意吧,傅容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一无所有!
傅容月在京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怎样,人是因她进京的,她也一定有办法让傅容月在京都销声匿迹
她想着,目光落在梅琳手中的礼单上,一抹算计悄然爬上了眉梢。
就在傅容芩满心盘算之时,傅容月正与扮作商户小姐的白芷柔正在说话:“柔儿,想不到你真的来了,我太高兴了!”
“我答应过你的嘛!”白芷柔撅起嘴巴:“就是我爹死脑筋,说什么都不准我再出门,要不是有人帮我求情,我压根儿就出不来。”
“柔儿,我没想到会给你添那么大的麻烦。”傅容月满心歉意,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歉。
白芷柔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低声说:“这也不怪你。我爹他好多年没来过京都了,难免对京城有所偏见,不肯踏足一步。不过,他要是认识了你就不会这也觉得了,你那么好,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就可惜你出不了京都,我爹也不肯来这里,怕是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了,我想想就觉得遗憾。”
“有机会,我一定去神农岭拜访。”傅容月笑道。
白芷柔叹了口气,没说话,她倒是希望傅容月来,可神农白家隐迹山林,就算傅容月有心,哪里是那么轻易能去拜访的?
她甩甩头,甩掉自己的心伤,忙将自己的小礼物送上:“上次我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你脸上的胎记是中毒的结果吗?回头跟我爹说了,我爹说他多年前曾遇到一个人,也是跟你一样,脸上爬满了胎记,我爹说是胎里带来的毒。这是白家独有的祛毒秘药,是当年我爹为了医治那人特意研发的,说是有奇效,你每日服食一粒,连服七天,肯定就会有成效的。”
这礼物可真是太贵重了,傅容月忙道了谢,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两人正说着话,梅阑珊携手宁平安也过来了,傅容月忙拉过梅阑珊,很是高兴的为她引荐,不过,这里人多口杂,梅阑珊性子又张扬,她怕被梅阑珊嚷得满座皆知,只介绍了白芷柔此次来这里的化名。
梅阑珊听说是商户之女,倒也没什么歧视,见白芷柔性情温软,顿觉不投脾气,没精打采的打了声招呼。
反观白芷柔,听说眼前的女子便是梅向荣的女儿,她眼中露出几分惊讶,略有些羞涩的跟她打招呼:“梅小姐真性情,倒有些江湖儿女的豪爽。”
“呀,你却怎么就知道了我想闯荡江湖?”这话颇得梅阑珊的心,顿时对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