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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也不同。
陆昀就是最怒的时候,身上也是正气多些,少有阴暗面。
而她虽如此俗气,却也觉得这样光风霁月的郎君很好。
她正失神琢磨,比较两位郎君的区别时,额头突然一痛。她叫一声,伸手捂住额仰头,目中带怒地瞪他。果真陆昀指骨仍曲着,方才分明是他打的她额头。罗令妤心虚,只好忍怒。但陆昀似觉得只打一次难消心中恨,他再次弹指敲向她眉心。
这一次罗令妤疼得眼泪都要掉了。她忍着:“你做什么打我?你干嘛总打我?你骂我就是了,不要动手”
陆昀眼睛分明看不见,伸手却准确地掐住她脸颊。罗令妤被掐得惨痛,脸颊嫩肉在他指间被掐得一片红。她呜呜咽咽,听陆昀恨声:“罗令妤,我算是看出来了。骂你完全无用,你毫无记性。你”
罗令妤支支吾吾:“我只是让你帮个忙而已”
陆昀是个讨厌鬼,他自己生了气,就拿她发泄,对她的脸百般施虐。罗令妤十分爱美,平时格外珍惜自己一张漂亮脸蛋,竟被他这么又揉又掐。她很快也来了火气,她使劲挣扎,却挣不开他的蹂。躏,罗令妤手往后随便摸着。她摸到了一串葡萄,一把拽下来往对面砸去:“让你别掐我脸了!”
一串黑紫色葡萄砸过来,砸到陆昀脸上。葡萄鲜汁流下,陆昀被砸得有些懵,没有躲开她突然的反抗。
陆昀:“你还敢跟我动手?”
罗令妤趁他发愣,七手八脚地站起来。陆昀紧追来,她口上连道“你不要靠近我”,转头慌张地攀着手上方便的往他身上、脚边一股脑地砸。可怜陆三郎目不能视,面前女郎还如此强悍,他硬是被砸了好几次,一身石青色袍衫都被染上了一道一道的印子。两人的脚边,丢满了葡萄、乳汁。陆昀之前睡坐的那张榻子上,铺满了摇落而下的叶子。
陆昀:“不要砸我了!”
罗令妤:“那你不要追我!答应帮我!”
陆昀被气笑,鬼才愿意答应她。罗令妤心性之执着,再次让他叹为观止。闹到这么厉害,她心里仍记得她那个“未婚夫君”。她那个未婚夫君,将陆昀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自己失忆。他伸手要拽她扯她,罗令妤只拼命躲,又拼命砸他。
郎君耳朵一动,听到细弱的“咔擦”声,他向前快走两步,脸色微变:“罗令妤,过来!”
罗令妤看他过来只更害怕地躲,陆昀耳边听到不断的“咔擦”声,混淆了视听,一时无法听声辩位知她躲在哪里。陆昀撞了好几次架子,这一次听到轰然巨响,头顶的葡萄架向下倒塌。罗令妤一声剧烈的喘气,当即让陆昀听到。她眼睁睁看到蓊郁的架子倒下,四面皆砸、逃避不掉时,陆昀几步奔来搂住她。他将她抱到怀里,拉着她就地翻滚。天地旋转,葡萄架乍然倒塌,竹竿噼里啪啦一通歪。
罗令妤被呛得直咳。
陆昀抱着她滚到了架子外,最后一架子被他抬手臂挡住。周围的轰然声消失了,罗令妤才从他怀里抬起脸,看到陆昀沉静的面容。她慌张拽着他袖子检查他:“你没受伤吧,没被砸到哪里吧?”
她扑到他怀里,囫囵的,柔软的胸颤颤贴着他的手臂。
陆昀愣了一下,才道:“没事。现在什么情况?”
罗令妤抬头张望四周,说道:“雪臣哥哥,现在好糟糕。你旁边倒着架子,锦月姐姐往这里来了,我招手让她们不要过来。我们地上散了许多竹子、藤架、叶子,还有葡萄。葡萄汁也沾上了我们的衣服,我袖子脏了,你下巴上有一些痕迹”
侍女们的脚步声过来又远去,怀中女郎声音清清越越,利用他眼睛看不见的便利,用声音勾着他想象。想象那一地的绿,一地的葡萄,还有面前如花般娇艳欲滴的美丽女郎。她声音婉婉,柔如春风让陆昀身子一下子燥热。
反手,陆昀握住她搭在他袖上的纤细手腕。郎君淡然的,指间轻微地搓了一下,细滑雪乳一样,让人心中微荡。他手按着她的腕,手指不自觉地向上游走,伸入了她袖中。
陆昀眼睛看不见,他无感觉,但罗令妤能看到两人的处境。跪在葡萄架旁,绿叶、葡萄包围着他们,陆三郎的玉冠歪了,发丝撩面。他脸上不动声色,指骨在她腕上游走。他脸上不在意的神情、指间的情意缠绵,两相叠加,手腕间那暗示性的感觉攀升起一层层酥麻感。
罗令妤非常意思性的,另一手在他手上一拍:“你不要乱摸。”
陆昀挑眉:竟反抗得如此不走心?
罗令妤这非常敷衍的反抗,让他意识到她对他的接受程度。陆昀忽而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他等良久,罗令妤迟疑了一下,依然没有躲开。郎君跪坐着,他一派假清高之风,到这会儿都不变。罗令妤心里骂他一句,他不动,她则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地将自己送入他怀中。陆昀笑一声,搂住了她的腰。
罗令妤非常自觉地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任他俯下来,高挺鼻子在她颈上轻轻嗅了一下。
郎君的手捏着她的腰,他的唇贴着她的锁骨,酥酥的呼吸沿着她的颈,向下游走。那漫不经心的,撩拨的气息拂着颈,丝丝缕缕,幽幽若若。罗令妤轻喘口气,扬高脖子,身子微僵。
头一偏,勾她的唇上扬,陆昀微笑:“没和别的郎君这样过?”
罗令妤:“”
他到现在都还在醋!她一巴掌拍过去,仍然是不用力,只是意思性地代表自己的态度。
陆昀:“我是唯一的?”
他总算有些满意了。
压着女郎,他身子向前,欲与情在两人之间游离。欲语还休,说了不如不说。呼吸若有若无地挨着,一下又一下。短暂碰触,又即刻分离。衣袖叠着,郎君压来之势如玉山之倾,罗令妤手抬起抵着他的胸口,却没什么用。
可惜他眼睛看不见
罗令妤心里叹口怅然的气,被陆昀推倒在了地上。他俯身,唇与她即将相挨时,罗令妤轻声:“亲了我,你就要答应帮我。”
陆昀一顿:“例如?”
他话头有些松了,罗令妤心里欢喜,当不放过好时机:“也不用你如何做。你只消给南阳去封信,只消给南阳范氏施压,说你爱慕我。南阳范氏必然得罪不起建业陆氏”
陆昀似笑非笑:“谁爱慕你?”
罗令妤面一红,哼了一声,他的唇又与她碰了一下。她支吾:“只是骗他一下我才不想嫁他”
他的唇再与她缠一下,分开时,女郎浅浅嘤了一下,似叹非叹,让两人贴着的呼吸都有些紊乱。面容贴着,罗令妤手搭着他的脖颈,有些暗示地催了催,示意他想亲就赶紧,莫要一下一下地与她唇看似碰,却又不碰。撩得她面红耳赤,心中急躁烦闷。
陆昀俯身,却又再次停住——罗令妤简直想踹他。
陆昀问:“你那位范郎,与我比起如何?”
罗令妤:“”
他到现在还记着这茬!他这醋也吃的太持久了些他分明已知她不喜欢那人了,却还哭笑不得时,罗令妤心里荡漾般地生起甜意。
她笑意满眸,盯着他的脸看,连他眼上蒙着的纱布,都让她看出几分俊俏感。女郎喃声:“他哪里比得上你没有你博学,没有你有才华,没有你受女郎追捧,长得也不如你样样不如你。”
陆昀面上露出笑意,罗令妤继续夸他:“你便是瞎子,也是世上最好看的瞎子。”
陆昀:“”
他轻声:“不会说话就闭嘴,骂谁是瞎子?妤儿妹妹”
她又成他的“妤儿妹妹”了,双唇挨碰,这一次终于亲上了。
罗令妤自得非常,那日的牺牲皮色,效果极好。陆昀虽口口声声“不好色”,却到底一次次被她美色所诱,被她牵着走。陆三郎只要不再气,当可以写她想要的信送去南阳。她要解除自己身上那婚书,她即使现在嫁不了人,她未来的夫君,被她撩得开心了,也是愿意让她“狐假虎威”的。
罗令妤重新放下心来,开始张罗起陆夫人交代的任务——多请女郎们来陆家做客,陆夫人要给家里的郎君们相看合适的妻子。
虽说陆家长期联姻的只有那么几家,但是可选择的范围内,郎君们还是有些自由的。
陆夫人无所谓,陆老夫人如今最不满意的,恐怕就是陆三郎和罗令妤之间的关系了。陆老夫人琢磨着如何让这两人断了关系,她并不希望自己孙子娶一个一点儿家世都没有的女子。亏得陆夫人这时候需要罗令妤帮忙,才在罗令妤一无所知的时候,帮忙拦了好几次陆老夫人想拆姻缘的行为。
罗令妤拿邀请的女郎名册给陆夫人过目时,灵机一动,想到了她的周郎也没有娶妻。
罗令妤红着颊:她现在有了陆三郎,她是不敢挑衅陆昀,也暂时不想嫁周郎了。但是她可以给周郎挑个贤妻毕竟周郎对她这么好,而且可以借此继续结交周郎这个看起来便前途光明的郎君。
拿着陆夫人满意的女郎名册,再带上自己要给周郎看的他们合开的那家脂粉坊的账目,罗令妤出了陆家,坐车前去周宅。好几日不见周扬灵,周郎温润如玉的形象一直在她脑中转,她是非常喜欢这位郎君身上温和的气质——无关情爱,单纯让她觉得舒服。
同一日,一艘船慢慢驶入了玄武湖,到了建业的码头。船上舱中,俊美如俦的青年郎君靠坐凭几,翻着手上建业郎君们的名册。陆二郎的那一页被他随手翻了过去,但当画像和名字停在下一页的一个人身上时,这位船上的郎君面上露出笑:“陆昀,字雪臣,号寻梅居士,年十九,乃陆家嫡系三郎,同时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少年出名,近几年行迹极少,将将拜官入朝。”
阖上目,脑海中已经将看到的郎君清隽无双的画像,描摹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郎君。
范清辰,即罗令妤口口声声称呼的“范郎”,他手叩着凭几面,若有所思:“与罗家联姻,在建业又名气大,陆家之势如此强,分明是罗妹妹所爱。再是这位陆三郎面相俊朗,身量高瘦四肢修长,唇红齿白容貌堪称秾丽出尘,还据说才华横溢,分明也是罗妹妹所爱那一款呵,难怪乐不思蜀,不愿回南阳。”
他的脸阴沉下去,唇角明明含着笑,却阴森满满,使人骇目。
他只见陆雪臣第一眼,他就无话可说,知道罗令妤一定会喜欢这个人。罗令妤的审美一贯稳定,她看似见异思迁、对谁好似都不太在意。但她盯着某一类郎君的时间,比看旁的郎君总是要多些。这一点,长年累月盯着她看的范清辰最清楚。罗令妤就对陆三郎那一类又像是清朗高贵不容亵渎、又像是风流无双任尔采撷的郎君喜欢。
范清辰冷笑:若不是他没有瞒下去,现在她该喜欢的还是他才对!
他有婚书在此,陆三郎受名声所累他倒要看看,他的罗妹妹还打算怎么逃。
袖子罩住脸,范清辰喃声自语,低笑连连:“真是天真的小女郎世上除了我,哪有豪门郎君为你牺牲那么大,你竟还嫌我你还不跟我乖乖回家么真是想你啊,我的罗妹妹。”
声音弱下,近乎呢喃。
断断续续的,微微弱弱的,船舱中传出郎君压抑的、沙哑的、似哭似笑的喘息低吟声。
一更()
社火露台;龙舟跃江;流杯曲沼。衿带勒帛;万骑争驰。端午节方过;节日余喜未绝;街头市面各家坊铺卖的桃、柳、蒲叶等物尚未完全收起;郎君女郎们的袖口腕间露出五色长命缕的带子。士人子弟仍借节庆之机;觥筹交作,宴赏不断。
虽心有准备,但下车在周宅外;听到巷子深处的管弦声,罗令妤还是诧了一下,同时为周郎高兴——他是以寒门子弟身份;终于被上流士族接受了吧?
风流才子;无人不喜。
入宅前,罗令妤整理了下衣容;她一贯有见任何人之前都要形象甚佳的意识。间色裙掀动如烟;罗令妤娉娉袅袅;才向前迈了一步;身后偏左的方向便传来男声一声咳。罗令妤转身;看到将将下车的陈王刘俶。罗令妤眼波漾了一下;疑惑在周郎这里见到陈王的概率,好似比她在陆三郎那里见到陈王的概率还要高一些——
可是建业不是人人都说,她表哥陆三郎才是陈王最好的朋友么?
那是以前。
显然在周扬灵来到建业后;陈王殿下已经移情别恋;抛弃了他的旧友。陆三郎眼睛受伤在家养病,刘俶不过去看了一回。周扬灵无病无灾的时候,陈王逛这个巷子已熟得如同是自家后花园。
罗令妤俯下眼,友好地与这位公子见礼。
陈王刘俶一身金线衫袍,腰系九环金带,贵气不凡。他见到罗令妤也是皱了下眉,觉得在周子波这里见到陆昀这位表妹的频率太高了些。心中不喜罗令妤总寻周子波,刘俶与她说话的语气便很冷淡了:“你,来此,何事?”
罗令妤笑盈盈地取了帖子递给陈王看:“六月无时节,不过是邀请大家混玩,到陆家做客,一起吃吃酒赏赏花。我写了帖子请大家,先来给周郎送帖子。”
陈王低头看罗令妤递来的请帖。她一贯将帖子做得十分精致,一手字也漂亮,簪花灵秀,非常拿得出手。陈王从帖子观到这位女郎心灵手巧的一面,疑心这般灵慧的女郎周郎定然喜爱,他心里更不舒坦了。端着帖子观望半天,刘俶沉吟:“六月十九?”
罗令妤:“对。”
选在六月十九,其实有一个她自己开心的小心思。只是这种小快活,罗令妤并没有与别人分享的打算。
谁知陈王当即否了她的时间:“这天不行。”
罗令妤:“?”
刘俶将帖子还她,淡声:“那一日,他有约,我请。你和雪臣,也可以来。这天不行你选他日。”
罗令妤心中一怔,握着自己帖子的手都有些半凉。被刘俶这一手弄得无措,自是不愿。陈王要作宴,难道她要和陈王抢同一天么?罗令妤咬了下唇,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但笑不语地将帖子收了回去。罗令妤非常好说话:“好吧,那殿下你把你的帖子给我,我回去拿与三表哥看。陆家的宴,我就改日吧。”
她美目流波,几分狡黠色闪过,心中想的是:幸好我现在有陆雪臣这个“裙下之臣”。回头我去求陆昀,顶多被他讽几句任性,骂几句虚荣,然而外人又不知道我如何在他面前丢面子。我定要他说服你改日子。六月十九,我志在必得。
陈王刘俶不了解罗令妤,他虽然隐约知道罗令妤有几分小心机,但看她这么好说话,就也没当回事。一男一女客气无比,罗令妤从陈王身后跟随的仆从手中接过好几张请帖,她看了眼时间后,才跟上刘俶入周宅的脚步。
却是被一个老仆将将领到院子里,刘俶和罗令妤都呆了呆。因他们看到周宅这小小的院子里,竟来了不少人。大都是贵族男女,但刘俶最近频频和名士周潭介绍入都的寒门子弟打交道,他从人群中也认出了好几位寒门子弟。只见周扬灵将她的编钟搬了出来,供这些人研究。方才他们在院外听到的乐声,就是这些男女自行演奏奏乐之声。
有抚笛,有吹箫
周扬灵被围在人中,轻声细语地与他们一道翻阅古籍,查前朝宫廷乐的资料。原来周扬灵这里还有整整一屋子的书——古有“黄金书屋”之说,任何名士之流之所以能成名士,都收藏了无数书籍典藏。周扬灵随手能拿出这么一屋子的书,实在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