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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脸沉冷得骇人。
“砚儿,我有些冷,衾被……”此刻他身上已披着谢砚烘干的外袍,却仍旧冷得发抖。
谢砚瞧了眼榻上血迹斑斑的衾被,将九叔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侄儿在。”
谢爻此时神志不清,被包裹在融融的暖意中,舒服地朝对方肩窝蹭了蹭。
“抱歉,是我来晚了。”脑海中闪过方才血淋淋的画面,谢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骨节泛白,似有人拿锉刀一下下剜他的心口。
谢爻气若游丝地勾了勾唇角,将笑未笑:“放心,我死不了。”
这可是大实话。
谢砚不置可否,将唇贴在他耳朵上,轻轻的蹭了蹭。
“砚儿,流火剑,没拿到罢?”谢爻看到谢砚那一刻便明白,自己又将剧情搅得一团糟,此刻谢砚应该还在塔中接受灵试,任何理由都不能提前离塔,出现于此,已然犯规。
犯规等于放弃灵试,终生禁止入塔。
“侄儿无用,让九叔失望了。”剑有灵『性』,能感知得到主人有危险,当时他在无乐塔内,白水剑震颤得厉害,便知九叔有『性』命之忧,不顾沈昱骁和谢音的劝阻,提前退出灵试,循着灵息赶到此地,接着,眼前便是那副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
错过此次良机,不晓得还有什么机会进入无乐塔,谢爻叹了口气:“不赖你,怪我一时不查,被夜行子盯上了。”
“其实你可以不管我的……”谢爻一时灰心丧气,将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伤人。
谢砚身子一颤,声音低哑似压抑着怒火:“若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要那剑有何用。”
另一句话他终究没敢说出口,若九叔出事了,侄儿怎么办。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半晌,谢爻柔声道:“是九叔胡言『乱』语,说错话,对不起。”
谢砚垂下头,下巴枕在九叔肩上,摇了摇脑袋。
“让你担心了——”说话间喉咙一阵痒,竟咳出一大口黑血来,洒落在谢砚的袖襟上,谢爻怔愣了片刻,发现身后的谢砚微微颤抖,才抬起手抹了抹唇角:“吐出来,倒舒服多了。”
谢砚收紧手臂,埋头在九叔的衣襟处蹭了蹭,不经意地抹掉眼角的水渍:“以后我定不离九叔半步。”
谢爻嗤的笑了出来,牵扯伤口一阵疼,眉头微蹙:“这像什么话。”
气氛缓和下来,他松了口气,觉着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又被搂得暖和了过来,心中安宁,便睡了过去。
流火剑的事,总会有办法的——
再次醒来时已入了夜,舱内燃了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熟悉的侧影,谢爻扫了眼船舱,血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自己身上也换上了洁净完好的衣物。
就着谢砚的手喝了半盏茶,谢爻突然想起昨夜寄宿的母女,急于询问不慎被茶水呛到,谢砚拍着他的后背道:“九叔放心,那母女已安然离开,我给了她们些银子。”
当时他看到一对穿着九叔衣服的女子从船内舱走出来,心中震惊,待母女与他解释后才稍稍释怀。
谢爻点头,放下心来,却见谢砚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隐忍神情,忙问因由。
谢砚迟疑片刻,狭眸深垂,从齿关挤出沉冷的声音:“对九叔行凌*辱之事的人,侄儿定将其挫骨扬灰。”
一字一句,凛冽如刀,让人不寒而栗。
谢爻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凌*辱之事?”
“夜行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这张清冷淡漠的脸何曾出现过如此浓烈的情绪,瞧得谢爻有些恍惚。
怔愣了片刻,他瞧见自己手腕脚腕残留着缠香丝暗红的勒痕,终于回过味儿来……夜行子素以采阳精臭名昭着,加上先前被误会为自尽未遂……实在有点儿像被糟蹋的姑娘,顿时觉得滑稽,失笑道:“你呀……想什么呢……我并没有被他凌*辱,倒是夜行子被我重伤了呢~”
谢砚闻言蓦然抬起脸,双眸都亮了:“当真?”
谢爻抬手拍了拍他脑门:“混小子,你九叔我像是被霸王硬上弓之辈么?”
兴许是他用词太过直白,谢砚微微红了脸,有些不自在:“侄儿还以为……”
“混账,瞎想什么。”谢爻真觉得又气又好笑,气他在侄儿的印象里这么羸弱,笑对方对自己也算得上有情有义十分够意思了。
……
以鬼血做『药』引,又日夜以灵气相渡,谢爻躺了两日便恢复了大半。
刚开始谢砚还只是割破手指朝汤『药』里滴几滴血,后来越发放肆,将割破的手举到九叔唇边,用一种期待又欢喜的眼神盯着他……盯着他……
谢爻怔了怔,看着殷红的血汩汩往外冒,不知所措。
“新鲜的,疗伤效果会更好。”谢砚平静无波的说出这句话,便将染血的手指涂到九叔唇上。
“……”谢爻被他『逼』得开了口,试探『性』地含住修长的手指,谢砚的血毫无腥气,甚至是甜的,初入口有种草木的清香,回味却近似于鲜『乳』的馥郁。
平心而论,挺好喝。
谢砚也很安分,手指探入九叔口中就不敢妄动了,任对方很克制的吸允,移开眼,浓长的睫『毛』簌簌垂下,黛蓝的眸子落在深深浅浅的阴影里。
鬼血下肚不到一个时辰,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新肉,两个时辰便愈合得差不多了。
谢爻总算明白沈昱骁为何要将谢砚拴在身侧不肯撒手,赏心悦目的脸,逆天开挂的武力值,滋味甜美可疗伤解毒的血,看似淡漠清冷实则有情有义的『性』子,沉稳牢靠知恩图报的『性』格……堪称完美。
每次食用完鬼血,谢爻就替对方仔仔细细的包扎伤口,觉得温暖的同时心中很是愧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和沈昱骁一样,以谢砚的血作为疗伤的『药』。
鬼血养人,却不能常喝,谢爻害怕自己上瘾,而谢砚巴不得他上瘾。
船顺水而行,谢爻伤愈的同时,也抵达了长乐城。名不见经传的洛以欢锋芒初『露』,获得灵试第一的事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被编成了话本故事。
第58章 魂锁鲛玉()
防盗章; 订阅比例大于60%才能正常显示,否则要等24小时 这两日谢爻挺愁的,以前他也时常和朋友出去撸串喝酒; 只鲜少喝醉过,更不晓得自己醉后会撒欢咬人……
虽说谢砚不是姑娘家; 但原书中吃过他豆腐的人,最后都死得很难看,谢爻懊恼; 自己先前辛辛苦苦刷的好感,恐怕都要付之东流了。
谢砚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依旧淡定且恭敬; 倒显得谢爻自己过于小心眼了。
算了,以后再寻个机会补偿他罢; 大不了再为他死一次,想通此处; 谢爻也渐渐看开了些。
五日转眼便过,进入无乐塔前夜,谢爻照例让谢砚来他屋中取剑。
酉时刚过,叩门声响起; 有些迟疑,谢爻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请进,抬眼却愣住了; 来人不是谢砚; 而是沈昱骁。
敛去面上的惊讶之『色』; 谢爻莞尔:“沈公子今夜来找我,可是有要紧事?”说话间已将茶沏好。
“晚辈今夜来,是想问清一件事,”沈昱骁漆眸似寒星,定定的看着谢爻似要将他的脸看穿,深刻的五官隐在摇曳烛火的阴影中:“前辈与阿砚,仅是寻常的叔侄关系么?”
“哈?”谢爻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昱骁嘴唇抿了抿,握成拳头的手骨节泛白:“那日……晚辈都看到了。”
谢爻歪了歪脑袋:“那日?”
沈昱骁冷哼了声:“前辈喝醉那日。”
谢爻心中一跳,面上颜『色』尽失,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那日……是我喝多了,咳……不关砚儿的事。”
他心中慌『乱』,以为沈昱骁口中所指的,是他喝醉『乱』咬人这事儿。
沈昱骁眉头越蹙越深,瞧得谢爻越发慌『乱』,勉强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砚儿一向视我为长辈,望沈公子不要胡『乱』揣测。”
沈昱骁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半晌,才冷冷开口:“好,晚辈明白了。”
语毕转身便要离去,谢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沈公子,明日进入无乐塔,砚儿音儿还望你多加照拂。”
“塔内妖魔横行,你自己,也务必多加小心。”
沈昱骁的背影颤了颤:“嗯,晚辈谨记。”说着推门而出。
沈昱骁前脚刚走,谢砚后脚便至,也不知他们在回廊打了照面没有。
“接着——”谢爻将白水剑抛到谢砚怀中,这回他没有推辞,利利索索的接住抱在怀里。
“今晚别练剑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谢砚点了点头,开口道:“九叔放心,我会为你拿回流火剑。”
“我信你,”谢爻笑,你是主角能拿不到属于你的剑么,嘴上却调笑:“说要赏你的甜头,九叔也记得,到时候尽管提。”
他心中算计,到时候他得了流火剑,哪里还想要旁的东西。
“对了,方才沈公子过来,说……咳……那日我醉酒之事,他瞧见了。”谢爻面上有些挂不住,别开脸去。
谢砚微微挑眉:“他与九叔如何说?”
“……倒是没说得太明白,我提醒他别误会了你……那日之事,皆怪我。”谢爻又『露』出一副懊恼愧疚的神情。
“即使他误会,侄儿也不在意。”谢砚声音不大,却毫不含糊,绝非客套敷衍之语。
“……”
“九叔也不希望侄儿与沈兄太过亲近罢?”
谢爻呼吸一滞,扶额:“这也是那日我醉酒说的?”
“是。”
“……明日要早起,你快去睡罢。”喝酒误事,即使天在水好喝,谢爻也决心再不碰了。
翌日天未亮,厨房已送来早饭,沈昱骁难得穿戴齐整一道儿用饭,细嚼慢咽再不复往日目中无人的神气。
“九叔,我们入塔这一个月,你就待在长乐宫么?”谢音笑『吟』『吟』问道,就要进入危机四伏的长乐塔,她却半分不紧张,保护她的不仅有谢砚沈昱骁这两个哥哥,还有她的“洛公子”。
谢爻莞尔:“难得来一趟东域,听闻越良山水秀美,我打算就近逛逛。”
“我倒是听说越良最盛产美人,要不九叔给我和大哥牵个婶婶回洛川罢?”谢音本是无心的玩笑话,谢砚却沉了脸,沈昱骁则微微挑眉。
“越良的美人哪有我们洛川多。”谢爻放下碗筷,逗小姑娘开心。
“九叔又胡说。”
“哪有,来了这么久,我都没看到有比我们音儿好看的姑娘。”他没胡说,全书颜值担当谢砚可不就在洛川么。
谢音笑红了脸:“九叔逗我开心。”
沈昱骁朗声一笑,意味深长道:“谢前辈哄姑娘的功夫了得,晚辈受教了。”
顿了顿,又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砚道:“阿砚,我可有些替你担心了。”
“劳沈兄费心。”谢砚淡然道,也端端正正放下碗筷,『摸』了『摸』悬于腰间的白水剑。
谢爻看了看阴阳怪气的沈昱骁,又瞧了瞧毫不动容的谢砚,一脸懵。
去无乐塔的路上,遇上了洛以欢,她身着素衣骑在白马上,做男儿打扮,一头乌发松松束在脑后,姿容风仪当真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平心而论,就相貌,还是无人能及谢砚。
谢音蓦然红了脸,笑盈盈地扬起手打招呼,毫不矜持:“洛公子!”
洛以欢勒紧缰绳回过头,朝他们一行人微微颔首,目光在谢爻身上停驻了片刻,才收了回去。
谢爻也回以颔首之礼,低头对身侧的谢音耳语:“音儿,你也瞧不出洛以欢是姑娘么?”
“咦?是么?”谢音摇头,却也没太纠结此事:“不也挺好嘛。”
一语方毕,谢音便小跑着迎了上去,洛以欢莞尔,伸手将还是小女孩子的谢音抱上马背,朝无乐塔疾驰而去。
“……”三个大老爷们站在风中,一时无言。
谢砚先前面『色』有些晦暗,看到谢音与洛以欢疾驰而去,又释然了。
“前面的路我就不送了,等你们好消息。”眼见就要到无乐塔,谢爻这个送亲戚孩子”高考“的兼职家长,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九叔,等我。”谢砚一字一字道,沉重坚定。
“嗯,等。”
谢砚本命流火剑,不仅能助他提升境界,缠绕在剑身上的煞气对寻常修士来说是催生心魔的凶物,对谢砚而言却是制衡鬼血的良『药』,后期鲛绡抹额压制不住,全凭这流火剑的煞气。
所以,势在必得。
两日后,谢爻买了匹吃灵草长大的玉花骢,朝东南方向慢悠悠骑去。时至夏末,天气已不似先前那般热,如今没有那几个少年人围在身侧吵嚷,兜里又有花不完的银子,谢爻心中欢喜惬意,想来穿书已过大半年,谢砚一直跟在身边,这种孤家寡人的清闲时刻甚为难得。
谁人小时候没有游历四海的情结?好不容易穿书成了灵力高强的修士,却被“棒打鸳鸯”这种狗血上不得台面的任务牵绊,谢爻深觉对不起这一身修为,这一个月难得清闲,即使白水剑不在身侧,不能尽情斩妖除魔魂狩卫道,去邻近的市镇『药』谷走走逛逛,顺手清除一些不安分的小妖小怪,也十分潇洒自在。
不到半月,谢爻便跑了七八个城镇,东域富足,民间各种仙器灵『药』交易繁盛,谢爻不愁银子,一路走一路买,从骑马换成了马车,又从马车换成了货船,活像贩卖仙器的商贩……
眼见再买下去就要带不回无冬城了,才堪堪收手,走水路慢悠悠地往回赶。
可归途上他却惬意不起来了,总隐隐约约觉察到一股子阴煞之气,忽近忽远,如影随形。因白水剑不在身侧,自己又不是身体原主,咒术的威力总打了些折扣,谢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每觉出异样便点燃显魂符进行查探,却总查不出任何不妥。
或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些,越良乃长乐宫地界,魑魅魍魉禁忌之地,阴煞之物怎敢靠近……如此安慰自己,心中却越发不安。
这日下起了瓢泼大雨,落了夜,船只泊在仙莱镇郊外的码头上,雨势大,船身晃『荡』得厉害,桌案上的油灯好几次险些摔在地上,舱内灵『药』仙草怕火,谢爻遂挥灭了灯,船内黑压压一片。
他刚褪下外袍躺在榻上,忽然浑身一凛,眼皮骤然抬起,黑暗中双目炯炯,下意识『摸』向腰间悬剑处,却是空空。
他坐直身子屏住呼吸,从衣襟逃出一张显魂符,以灵力点燃,幽蓝的火光浮在『潮』湿的空气中,毫无波动。若周遭有凶煞灵体,显魂符的火光因该是幽绿『色』的……
又是毫无动静,难道真是近来自己中了邪疑神疑鬼?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舱房的门急急响了三声,咚咚咚,混在呼啦呼啦的风雨声中,诡异而突兀。
谢爻将灵力汇于掌中,心弦绷得极紧:“找谁?”
音儿红着一张脸,笑容嫣嫣:“九叔最好了。”
一直默默不语专心吃饭的谢砚端端正正放下碗筷,声音无波无澜:“我吃好了。”
谢爻循声抬起头,正好迎上对方的视线,暗『潮』汹涌的平静,瞧得他莫名背脊发寒。心中忽然晃过一个荒唐念头,如若此番灵试谢砚一举夺魁,娶到宋以洛的人岂不是……
择婿之事流言而已,不可全信,此番灵试还是助谢砚崭『露』头角,顺便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