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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仪道,“没事,你也不要太紧张了,紧张过头反而才是影响身体。”叮嘱她什么能多吃,什么要少吃。
方颖寿点头,记下了。其实起初她也没多想,只是看到侯爷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一惊一乍,她也才跟着紧张。
方颖寿让服侍的丫鬟退下,小声问,“帝仪,把脉可以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么?”
还以为她想问什么,神秘兮兮的,景帝仪笑道,“怎么,难道你也像帝都里其他的官家夫人重男轻女?”
方颖寿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都是我和侯爷的孩儿,我是一样疼爱的。只是侯爷是独子,我嫁给侯爷这么多年才有身孕,若又是独苗,更希望是男孩,能继后香灯。”
“崔护也这么想?”
“侯爷说生男生女是注定的。他倒希望是女儿,只是又怕生了女儿要提心吊胆。我也不知王爷说的提心吊胆是指什么,我问他也不说,可能是因为认为我帮不上忙。”
景帝仪忍俊不禁,是该提心吊胆,之前祸害了这么多良家妇女,当然怕日后若生女儿会被像他这样自诩风流的人拐跑,“你家侯爷之前那么多妻妾,可她们也一样无所出,所以即便你这胎真是独苗,也不关你的事,是你相公的问题。既然他都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你在意什么,难道不是平安是福么?”
方颖寿想了想,觉得景帝仪说的不无道理,孩子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紧,“怎么同样的话怎么你说出来就格外的叫人信服,真是不可思议。”
景帝仪坐得歪歪扭扭的,挨着桌子托着腮,冲着方颖寿眨了眨眼,“我是南蛮的妖女,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方颖寿抚了抚胸口,心跳得飞快,只觉得好在景帝仪是个姑娘,否则要叫帝都的男儿都娶不上媳妇了。
黎双端着茶果进来。
她变化颇大,脸上涂脂抹粉了,学会画现在帝都最流行的妆容,习惯了穿这边华而不实的衣裙,拖着略长的裙摆,走路不像湛王府那时的大步流星,而是规规矩矩了。
景帝仪唤道,“阿宝丽。”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
黎双行礼。
景帝仪起身,绕着黎双转了一圈,皮肤白皙了,身段也窈窕了,“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黎双放下茶果,给景帝仪倒了茶,方颖寿夹起一颗青梅含进嘴里,有身孕后,胃口完全变了,她喜欢吃酸的,越酸越好,“黎双现在在我身边伺候,她既细心手脚又利索,我都离不开她了。”
黎双低着头,一副谦卑的姿态,“是夫人不嫌弃奴婢粗鄙。”
连这里的话都说得比之前的流畅,咬字要清楚了,景帝仪道,“看来你是入乡随俗随得彻底了。”
“奴婢跟着王爷从扶戚来,王爷娶了康怡公主,把这当成他第二的故乡,奴婢当然也把这里当成故乡。”黎双欠了乔身,“奴婢再去给夫人拿些点心来。”
方颖寿道,“一会儿十皇子要来,你去厨房帮忙吧。”
“是。”黎双退了出去,偷偷抬起眸子,见景帝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景帝仪顺手抓起一颗梅子尝,酸得掉牙,边皱眉把梅子吐出来,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
黎双即刻把门关上,挡去了景帝仪的视线。
崔护除了凤靡初和景帝仪还请了十皇子来府里饮酒,十皇子回帝都后就和四皇子在康怡的公主府旁也置了府。
景帝仪对他的好奇是源自凤靡初说过十皇子颇有她高祖的风范。她没见过高祖,其实这无从比较。
但她对自家人的维护近乎于极致的扭曲,这一点凤靡初应该是知的。高祖在她心里份量与别不同,拿个黄毛小儿和她先人比。
至少看得出凤靡初对十皇子评价不低。
崔护一番简单的介绍后,十皇子先作揖,景帝仪道,“久仰大名。”
崔护两杯黄酒下肚,说起十皇子未离开帝都去守陵之前那段年少轻狂,他拉着凤靡初和十皇子去过赌场,也逛过青楼,“我们三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刚踏进那……”
方颖寿认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对崔护那段荒唐浪荡自是不计较,但还是扯了扯崔护的袖子。
崔护反应过来,他声名狼藉倒无所谓,凤靡初十皇子他们名声却不得不顾。何况凤靡初还没成亲,“我是去寻花问柳,但他们两真是正经八百,去青楼也就是叫了两个姑娘听听曲,行行酒令。其他的都没干。”
景帝仪道,“能和当朝凤大学士行酒令,不知是哪一家青楼的姑娘这般色艺双绝?烟翠楼,蓬莱阁还是凝香院?”
这三家是帝都最大的妓院,达官贵人去得最多,崔护愣了愣,这方面如数家珍的通常是男人,“姑娘怎么也知道这些?”
下人们开始上菜,景帝仪瞟着崔府的菜色,看有没有没尝过的,“以崔侯爷的身份,您看上的肯定不是一般花街柳巷里的那些,也就这三家青楼里的花魁最知情识趣,又懂琴棋书画善解人意。”
凤靡初倒了杯酒,崔护宴客从不小气,宴客的酒是上等的桑落酒,十皇子玩笑,“姑娘说得倒像是去过那般。”
景帝仪回,“我是去过啊,不止去过还包了场。”
凤靡初手抖了一下,一想她惊世骇俗的事也做得多了,好像逛这青楼楚馆反倒是这些里头最不值一提的,凤靡初又淡定的饮酒。
方颖寿看了看那些上菜的丫鬟,一会儿得吩咐不许他们乱嚼舌根才得了,她轻声道,“好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谁说去不得,门口又没写着姑娘不能逛青楼,景帝仪笑道,“那时候刚来帝都,想见识见识这所谓的销金窝是如何个销金法,便男扮女装带了银两去了。那三家青楼我都去过,只是带去的银子我都没使,又原封不动带回去了。”
崔护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为什么?”
那三家青楼他也是都去过,也就是他这等富家官宦子弟,家底丰厚一掷千金才花销得起的,一般的平民百姓连门槛都不敢跨进去。
景帝仪回想道,“那些姑娘争着抢着来服侍我,说即便我分文不给,她们都心甘情愿。还有几个为了给我倒酒,打破了头。”
崔护后悔不该多问的,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太伤他这真男儿的自尊了。他以为鸨姐都是讲金不讲心,原来她们也有讲心不讲金的的时候,只是对象不是对英俊潇洒的他。
景帝仪又补了一句,“这很奇怪么?在南蛮还有姑娘明知我是女的都非要嫁给我。”
崔护的心隐隐作疼,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内伤。
黎双端上羹汤,鬓上戴着一朵梅花。
她跪于十皇子身侧,低着眉眼摆弄矮桌上的酒菜。十皇子闻见淡淡的梅香,低头见到黎双,面上是惊喜的神色。
景帝仪转着手里的筷子,轻声念道,“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凤靡初笑道,“这几句并不太应景。”
她道,“随口念的,我才疏学浅,还讲什么应景。”
凤靡初夹起面前精致的菜肴,细嚼慢咽。
酒宴过后,景帝仪和方颖寿约定七日后再来帮她把脉。
第四章 夫妻打架()
方颖寿依依不舍,崔护知她深闺中没什么朋友,也就和景帝仪投缘,“你真这么喜欢景姑娘,日后两家结成亲家好了。”
凤靡初的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拖拖拉拉,崔护半开玩笑,顺道催催。
景帝仪道,“好啊,我回去就让牧笙和平乐加把劲,日后让你们的孩子订亲,我就又升辈分了,就让他们叫我祖母吧。”
崔护闭嘴,因为不知该接什么话。
凤靡初笑了,吩咐先送景帝仪回湛王府。
马车绕道城南,到了湛王府已经夜深。
景帝仪对凤靡初道,“要不要进我府里再喝两杯?”
坐在辕座上的曹洛提醒,“大人,明日还要上朝。”
她柔若无骨挨了过去抱住凤靡初的胳膊晃了晃,妖妖娆娆,撒娇使性,“我府里客房多的是,大不了就歇我这,明早让人送官服来就是了。凤哥哥,陪我再喝两杯吧,就两杯。”
凤靡初低头,凝着她微醺而红润的面容,知是难以自控还是放纵了,一放纵,惯着让着,便越发难以收拾,他妥协道,“真的就喝两杯。”
景帝仪达到目的,立马拉着凤靡初进府要叫人准备葡萄酒。
刚进大门,就有一只杯子飞了过来,景帝仪伸手接住,想着不至于哪个刺客闯了进来改用这个来做暗器。
耳旁飘来平乐的狮子吼,“陈牧笙,我叫你给我站住,你听到了吗?”
牧笙跑在前,平乐追在后,平乐手里抓着十几只碗,边追边砸。阳春白雪她们急得在一旁劝,就怕府里出血案,可没用,平乐一句也听不进。
陈牧笙见到景帝仪回来,下意识躲到她和凤靡初背后找庇佑,景帝仪看着平乐杀气腾腾,要把人剁碎做成人肉包子的凶狠样,笑道,“我才走了一会儿,闺中怨妇就变谋杀亲夫了?”
平乐气得把手里还剩下的几个碗砸到地上,气急败坏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要找人给她做主,给她评理。
平乐看向凤靡初,毕竟凤靡初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委屈的哭道,“凤大人,陈牧笙他对不起我,他在外面勾三搭四。”
陈牧笙捂着右眼,成亲后,平乐虽偶尔也还会使使小性子,但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他差点都要忘了,平乐从前还是公主时,那股泼辣劲是名不虚传的。
平乐委屈,陈牧笙也委屈,“我不是和你解释了么,是皇上让我去接待那位扶戚使臣的,我也不愿意,可是圣命不可违。”
平乐吼道,“圣命让你们卿卿我我了,让你们搂搂抱抱了。”
平乐抡起拳头,两夫妻像玩起躲猫猫,以景帝仪和凤靡初为中心,就绕着他们两你追我跑。
陈牧笙急得跺脚,他怎么就和她说不通,“哪有卿卿我我,我都说误会了。街上人多,她没站稳,我扶了她一下而已。那时聂兄弟也在,他能给我作证,我们光明正大,绝不是你想的那般有什么苟且。”
聂照闱还没开口作证,就被平乐截了话了,“他是你兄弟,他不帮你帮谁。”
景帝仪叹气,颇为可惜道,“这么快她就知道了,我都还没开赌呢。”
平乐骂,“还说没什么苟且,你连你娘都说了,就是不告诉我。”
陈牧笙不知该哭该笑,这是什么逻辑,若是真有苟且该谁都不说才对吧,“不是我和娘说的。”
凤靡初道,“是我和景姑娘说的。”
平乐是越想越伤心,“你好几天不回府,我挂着你想着你,还是忍了,以为你在处理朝政大事,也不去吵你。要不是我今日炖了鸡汤想拿去给你补身体,我都不知道你这几日就忙着陪那狐媚子,又陪她去看戏,又陪她买首饰,你都没这样陪过我。陈牧笙,你没良心!”
陈牧笙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了,明明没有的事,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平乐能想歪一边去,还把假的当成真,真的反倒不信,陈牧笙求助于景帝仪,“娘,你帮我说几句吧。”
景帝仪耸耸肩,两手一摊,“我不说话已经是在帮你了,你看不出来么?”
“……”
凤靡初为陈牧笙担保,开口劝道,“陈大人真是奉旨招待扶戚使臣的。平乐,夫妻间贵乎信任,你和陈大人能结为夫妻,这个中也是经历困难波折的,更该好好珍惜,不要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就伤了夫妻情分。”
平乐嚷道,“才不是捕风捉影呢,你们都不帮我!”她瞪像陈牧笙,“你!今晚不许回房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平乐的哭功还是没什么长进,比起楚楚可怜,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小颗落玉盘的美态,她那哭就跟个小孩糖被抢走了差不多,一边嚎着,一边扯过袖子擦鼻涕,走回房。
阳春和敬桃赶紧追上去,只能等平乐哭完再劝劝。
景帝仪盯着陈牧笙的鼻青脸肿,故意戳了一下他受伤的额头,幸灾乐祸,“平乐这武功长进了,能把你的脸揍得这么左右对称的不容易。”
陈牧笙龇牙咧嘴,让白雪帮他去取药。
陈牧笙重申,“我是冤枉的。那位扶戚使臣说想看看帝都繁华,想了解帝都百姓生活百态,我才带会她上街去的。没想到这么巧,撞见平乐了,又那么巧,那位使臣没站稳,我扶了她一下。”
景帝仪道,“我信你啊,问题我信你没用。和你搭伙过日子的又不是我,平乐是个醋坛子,你现在把整坛醋都打翻了,你要是不想办法,我看你不止今晚,可能这一年半载的都要睡书房了。”
景帝仪又戳了一下陈牧笙的额头,痛得陈牧笙往后缩。
景帝仪哈哈笑,陈牧笙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做娘的把儿子的痛楚化成她高兴的源头,竟狠心到这般田地了。景帝仪道,“别说我不帮你,我明日就叫白雪把全帝都的伤药都买回来,足够你用上好几年了,还是日日都擦。”
陈牧笙瞥了眼凤靡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还好今夜没有外人在。
凤靡初柔声道,“等平乐明日气消了些,我帮你劝劝她。”
第五章 婆婆的教诲()
景帝仪抱着手道,“别说为娘不帮你这个儿子,我给你出三个主意,总有一个能解决你眼前困境。你要听么?”
陈牧笙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想着景帝仪的提议可能未必靠谱,但听听无妨,“什么主意?”
景帝仪道,“第一,你把她休了,再娶个温柔贤淑对你千依百顺的。”
陈牧笙摇头,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和平乐成亲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性情,既然还和她订下白首之约,那就是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怎么能因为挨揍了就休妻,“娘,你知道我不可能休平乐的。”
景帝仪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着急,“第二,你振夫冈,回房把她揍一顿,把她揍到听话为止,以后她就不敢揍你。”
陈牧笙还是摇头,他从不打妇孺,何况还是自己的妻子。
景帝仪明明知道他的性子,前面提的两点他万万不会做的,陈牧笙突然觉得可能第三点才是重点,“那第三呢?”
景帝仪笑道,“第三就更容易了,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先示好。顶个夜壶在房外求上一夜,这是苦肉计,她一心软还不就原谅你了。”
陈牧笙抚着脸,这算是什么馊主意,分明是她自己想看这个热闹。
还是凤靡初给了他良心的建议,“先去上药吧,否则明日上朝你少不了被人背后议论。到底是你自己的家务事,能不张扬就不要张扬,被人添油加醋胡乱说一通总是不好。”
陈牧笙想着只能如此了,陈牧笙朝凤靡初作揖,带着伤痕累累拖着疲累无力的步子往书房去,今夜,真是比他三日三夜不睡处理公务还要累。
凤靡初在湛王府留宿一夜,第二日一早和陈牧笙去上朝了。
平乐没睡好,她一夜翻来覆去生闷气,把陈牧笙的枕头和被子都给砸了,还是不解气。按照景帝仪制定的家规,她日日用早膳之前得先请安,平乐气得没胃口,本想脱了身体不适不去的。
敬桃打了水来给主子洗脸,用装病这招?不太妥吧,“您真的不去?”
平乐发火,捶了两下床板,自然,床板比她手硬,捶疼了。敬桃放下铜盆,帮主子搓揉,平乐埋怨,“陈牧笙那个混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