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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对自己一脸敌意之人,周慕白仰头喝下杯中茶水,站起来往外走,“路过苍茫城,便过来看看你。我就住在城中福润客栈,若是有事,随时来找我。”
“若不是恰好路过,你便不会来,是不是?”温柳年在他身后问。
周慕白脚步顿了顿:“是。”
温柳年咬牙:“三少爷好走不送。”
周慕白大步出了门,一直上扬的嘴角缓缓平复,眼底也有一丝酸苦。
千里迢迢从东海赶到苍茫城,沿途几乎不眠不休,连在林中露宿一夜也算奢侈,若这也叫顺路,那世上只怕没什么叫不顺路。
只是好不容易赶来了,却只来得及送份贺礼。
要成亲了啊
院中安静到鸦雀无声,赵越轻轻捏起他的下巴。
温柳年眼底有些茫然,却没有要哭的迹象。
幸好赵越将他抱到怀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柳年闷闷道:“头晕。”
赵越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回了卧房。
让厨房煮了刚买的馄饨,喂着吃了三五个,温柳年终于开口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赵越继续将勺子里的馄饨吹凉,小心喂进他嘴里。
“我小时候嘴里不饶人。”温柳年嚼嚼馄饨咽下去,“还挺好吃。”
“你现在嘴里也没见饶过谁。”赵越用手指擦擦他嘴角的汤汁,“自然好吃,出钱让老板加了双份猪肉。”
温柳年笑眯眯,又往他身边蹭了蹭,情绪已经恢复不少:“他功夫好,经常替我打架。”
赵越自己吃掉一个馄饨。
温柳年张着嘴僵掉。
这就不喂了啊。
还没吃饱。
赵越笑出声,凑近亲亲他:“继续说。”
“后来他便走了,一声不吭,据说是要去游历江湖。”温柳年道,“没了。”
“没了?”赵越把碗递给他,“喝汤。”
“是没了。”温柳年抱着大海碗,乖乖将里头的牛肉清汤喝干净。
赵越看着他。
温柳年眼神稍微闪躲了一下,而后道:“他对我当真很好。”好到似乎只要自己想要,那就没什么东西是得不到。
赵越将他抱到怀中:“我也会对你很好。”
温柳年靠在他胸前:“当时年纪小,心里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我那时什么都不愁,只愁万一将来考中状元要留在王城做官,该将他安排到何处。”
赵越手里微微一紧。
“只是还没等我想清楚,他便留下一封书信彻底消失,说要去海外游历。”温柳年道,“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这是第一次见面?”赵越问。
温柳年道,“嗯。”
“以后不许再见他。”赵越在他耳边低语。
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内疚道:“方才在前厅时,我只是有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赵越把人抱紧,“没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早些遇到他,白白让他人捡了便宜。十几年朝夕相处,有一个人时时在他身边守着陪着,会懵懵懂懂心生异样,也算不得意外。
“其实也好。”温柳年道,“写封书信告诉义父,他定然会很高兴。”
“为何?”赵越有些不解。
“不止是对我一人不告而别。”温柳年道,“这么多年,义父也一直在四下寻找。”
“怪不得。”赵越道,“看着功夫底子也不错,却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
“管他。温柳年把脸埋进他怀里,“我想睡一阵子。”
“现在睡了,晚上又该清醒了。”赵越捏捏他的脖子,“再坚持一阵。”
温柳年睡眼朦胧看他:“哦。”
赵越:
温柳年趴在桌子上装死。
赵越哭笑不得,只得叫了热水进来,看着他洗漱完钻被窝。
片刻之后,温柳年舒舒服服睡了过去,红甲狼趴在他枕边,小触须耷拉下来,也睡得很是香甜。
赵越替他盖好被子,靠在床头陪了一阵。时间缓缓流逝,外头夜色渐深,却传来轻微声响和暗卫的声音。
打开卧房门,就见周慕白正站在院中,手中并无武器,只拿着一柄白玉萧。
“大当家。”见到他出来,暗卫也收起铁鞭。
“无妨,是客人。”赵越回身关上卧房门,“三少爷有事?”
“白天忘了这个。”周慕白将一封书信放在石桌上,“明早交给子初吧。”
暗卫纷纷在心里倒吸冷气,然后齐刷刷看赵大当家。
了不得啊,这个人不仅略显英俊,而且似乎还知道大人的小名!
赵越问:“是什么?”
周慕白笑笑:“他想要的东西。”
暗卫开始撸袖子准备打架。
周慕白却已经从墙头跳了出去。
暗卫只好把袖子又放了下来。
晚上略冷。
夜风吹动石桌上的白色信笺,上头空无一字,只画了一朵粉色桃花。
暗卫围上来:“此人到底是谁?”
赵越道:“孔雀门三少爷,周慕白。”
“名字倒是不错,出身也凑活。”暗卫七嘴八舌道,“武功不算低,长相端正,还会画桃花。”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一阵悠扬箫声,于是又赶忙补充,“还会吹箫。”
“所以呢?”赵越问。
所以就要看好大人啊!暗卫孜孜不倦叮嘱。
赵越:
“一定是情书,还香喷喷的。”暗卫拿起书信闻了闻,“拆开看看?”
“好好好!”另一人也附和,“然后我们再写一封假书信,通篇都是在痛骂大人!”真是太机智了,就这么干!
赵越摇头,从他们手中抽过书信,转身进了卧房。
江湖吉祥物很是失望。
温柳年正坐在床上看他。
“还是将你吵醒了。”赵越无奈,将手里的书信递过去,“是周慕白。”
温柳年裹着被子,完全不想伸手出来:“拆开看看。”
赵越挑开火漆封口,匆匆扫了一眼。
“是什么?”温柳年打呵欠。
赵越道:“你或许真的会想看。”
“哦?”温柳年终于伸出一只手。
赵越道:“是关于青虬。”
温柳年瞪大眼睛,果然来了精神。
赵越将落在一边的被子拾起来,重新裹在他身上:“小心着凉。”
温柳年让他挑明灯火,将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倭国再往东的海域,有一片茫茫无人的海岛群,由于风浪太大又遍布无数漩涡,因此平日里几乎没有船只会经过,所以也就无人知晓,其间竟然会隐藏着一伙邪教,教主正是青虬。
“怪不得。”温柳年微微皱眉。
周慕白这些年频繁穿梭于东海,也是误打误撞摸到了这片岛屿,暗中探查到了一些消息,原本见对方并未危害中原武林,也未四处骚扰渔民,便也不想再多做干预,谁知在要走的时候,却无意听到了苍茫城三个字。
温府与孔雀门的长辈或许不知道,但周慕白却知道,那里的知府是谁。虽说还摸不清这伙邪教徒究竟意欲何为,却还是连夜便驾船出海,一路回了内陆,又马不停蹄赶往苍茫城。
沿途都在说朝廷派兵前往苍茫山剿匪的事,不知道城内情况到底如何,心里也就越发担忧,直到进城后见到一切安好,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再在府衙中见到他,更是彻底放下心。
只是没想到,他身边却已经多了个人。
也是,自己当初不告而别,凭什么要他等。
就算要等,三年五年也就算了,七年八年,人一世又能有几个七年?
周慕白靠在树上,白玉萧在月华之下泛出淡淡柔光。
声音悠远,如同有谁在低低呜咽。
暗卫在屋顶叼着草梗,感觉颇为怨念,三更半夜也不吹个喜气些的,呜呜呜听了心里直发毛。一夜两夜倒也还能忍受,若是夜夜如此,那我们一定要买几把唢呐对着干!
屋内,赵越将信纸从他手中抽走:“好了,睡吧,有事明早再说。”
温柳年躺回被窝里,伸手搂住他的腰,继续想心事。
远处箫声依旧断续飘进屋内,赵越皱眉伸手,轻轻捂住他的耳朵。
温柳年原本还在发呆,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想明白后笑出声,抬头看他,眼睛里亮亮闪闪。
赵越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温柔浅吻。
第84章书呆子看书太快()
第84章…书呆子看书太快你们土匪不明白
清晨阳光很暖,院内有鸟雀在叽叽喳喳,温柳年使劲伸了个懒腰,而后便又缩回被窝,迷迷糊糊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赵越侧身靠在床头,伸手戳戳他的脸蛋。
温柳年皱眉,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赵越再戳戳他的手。
又是“嗖”一下便收了回去。
赵越笑出声,翻身压住他亲了下去。
唇上触感湿热,温柳年终于不甘不愿睁开了眼睛。
赵越双手握住他的腰肢,闭眼亲吻更加投入。两人身体离得极近,透过薄薄一层里衣,心里热度也有些逐渐升腾。温柳年环过他的脊背,也配合微微仰起头,意料之中换来对方更加激烈的回应。
待到这个亲吻结束之时,两人已是衣衫凌乱,赵越将人搂在怀中,单手顺着后腰缓缓下移,然后又拖住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触感绵软滑嫩,愈发不想放开。
温柳年有些耳朵发烫,趴在他怀中装死。
赵越在他耳边浅浅亲吻,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子,直到外头动静逐渐大了起来,方才恋恋不舍分开。
温柳年缩在被窝里看他下床洗漱,顺便小心翼翼把裤子拎拎好,脸略红。
早饭是油饼加蛋和青菜粥,还有新炒的豆豉油辣椒,温柳年咬了一大口油饼,满足到几乎连眼睛都眯起来。
好吃!
赵越帮他将粥吹凉,一勺一勺喂过去。
向府主院内,木青山蔫蔫靠在床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尚云泽连哄带骗喂他吃完饭又吃完药,几乎要累出一身汗。
平时看着乖,生病了还挺难伺候。
木青山躺在床上看他。
“头还晕不晕了?”尚云泽问。
木青山道:“晕。”
“等会就不晕了。”尚云泽帮他盖好被子,“睡吧。”
木青山侧身背对他,还是在生气!
尚堡主颇有些头疼。
前夜临睡前,两人原本靠在一起手牵手低声说话,后来大概是气氛太好,于是难免就有些不受控制,衣衫被一件件剥下身体,木青山刚开始还迷糊,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虽说未到最后一步,却也被欺负到不轻,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就开始发烧,一半是因为着了凉,还有一半估摸是受了惊。
想起月光下那白生生水嫩嫩的小身子,尚堡主就觉得有一股气血冲脑顶,又感慨自己着实是不容易,居然这样也能忍下来。
侧着躺更晕,木青山又闷闷转了回来,整个人都钻到他怀里,继续睡。
尚云泽好笑,大手在他背上轻拍。城外山上想必战事正吃紧,他却也没什么心情去管,毕竟这回有朝廷在,若是还对付不了虎头帮,也着实有些丢人。
中午的时候,城外又送来战报。温柳年拆开看了看,就见和昨日比起来并未有太多进展,双方依旧在僵持之中。
“有什么想法?”赵越问。
温柳年将战报收起来:“先等个三五天再说。”
“三五日之后呢?”赵越道,“你便要插手?”
温柳年笑眯眯,捏捏下巴看他。
这副表情赵越好笑:“要将我卖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等我收到银子,你便找机会跑回来。”温柳年严肃拍拍他的胸口,“记没记住?”
对!暗卫在屋顶跟着点头,我们也经常会产生这种想法。找个机会将宫主卖掉,等他跑回来后再卖第二次,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忍不住就数起了银子——当然要是跑不回来就更好了,我们其实也并不是很需要宫主。
算盘打得非常响。
周慕白一直都住在福润客栈,倒也未再上门,只是偶尔会去苍茫山看看战况。
五日之后,温柳年溜溜哒哒,一路又去了后院。
王婶依旧没回来,小院中只有方翠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出门却又被暗卫阻拦,这阵正坐在石椅上,微微有些心急。
“方姑娘今日怎么没洗衣服?”温柳年踏进小院,看上去微微有些诧异。
方翠表情僵了一瞬,而后便道:“刚刚洗完。”
“姑娘莫怪,本官并不是说你要时时刻刻干活。”温柳年解释。
“大人找我有事?”方翠替他泡了一壶茶。
温柳年道:“早上接到王婶托人带来的口信,说还要在乡下多住几天,所以过来告诉姑娘一声。”
方翠点头:“多谢大人。”
“那本官就先回去了。”温柳年站起来,“还要去城外看看。”
“战况如何?”方翠趁机问。
“自然是节节胜利。”温柳年有些眉飞色舞。
方翠心里一空:“虎头帮已经被剿灭?”
“还没有,不过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温柳年道,“朝廷大军已经攻破山口,正在向内挺进。昨夜冒出一伙黑衣蒙面人试图偷袭,结果被向统领发现后悉数斩杀,无一人逃脱。”
方翠手心有些冒汗。
“果真是皇上身边的人。”温柳年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办起事情来就是不一般。”
赵越正在不远处等他。
温柳年笑眯眯跑过去。
“怎么样?”赵越揉揉他的头发,“说了这种事我去便好,你又不肯听。”
“我去才有可信度。”温柳年道,“况且扯谎这种事,自然要找个有经验的人去。”
赵越挑眉,“所以呢?”
“我告诉她大军势如破竹,虎头帮不日就会被剿灭。”温柳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相信,不过也不重要,一次不信就说两次,三人成虎,到最后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但是你这样一次一次跑去找她,有些不合常理。”赵越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嗯。”温柳年点头,“所以以后我不去了,交给追影宫诸位英雄便好。”若论起煽风点火的本事,只怕也无人能比他们强。
“不需要我帮忙?”赵越问。
温柳年揪揪他的头发:“你一看就没怎么说过慌。”所以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赵越好笑:“我以为这是优点。”
“是优点没错。”温柳年按按他的肩头,趴在背上要背,想了一阵又扯着他的耳朵叮嘱,“以后成亲了,也不准骗我。”
“好。”赵大当家皱眉毛,“耳朵要被拽掉了。”
“若是将来吵架呢?”温柳年又问。
赵越道:“我自然不会与你吵架。”
“在一起过日子,总会遇磕磕绊绊的。”温柳年道,“我爹那么软绵绵的性子,还会和我娘吵。”
“那我就道歉。”赵大当家从善如流。
“错的是我怎么办?”温柳年下巴抵在他肩头。
赵越坚定道:“你一定不会有错。”
温柳年笑出声,侧着脸亲亲他。
赵大当家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回答错。
真是比打架还要紧张。
“啊呀,大人受伤了?”府中砍柴的张三是个老实汉子,见到后大吃一惊,张罗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