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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元的视线从蓝沁收回,快步迎前,拢住阮舒的双臂,抓起她的两只手翻看她的手心。她俨然没少用力,手心被牛皮鞭子蹭得有点泛红。
不等他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阮舒推开他,兀自往外走。
傅令元一愣,下意识地要去拉她的手。
阮舒的背后像长了眼睛,适时淡淡出声:“不要碰我。”
傅令元僵了僵。
阮舒则脚步不停,背影静默而纤弱。
……
走出屠宰场,明明从阴冷回到阳光下,阮舒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想了很久,每天都在回忆那日自己尚未因为安眠药的作用而失去意识之前所遭遇的事情。
眼睛的黑布令她不清楚房间里的具体情况,只能因为灯光透进布料里来而勉强看到三个人影在床边晃动。
她很惶然。她试图挣扎。可一切徒然。
他们在安静之一点点地欺凌她。羞辱和无助在心成倍成倍地膨胀、蔓延,她很希望自己马死掉。可是她没有死。犹记得察觉到异物的那一瞬间,她彻底绝望。
抱紧手臂,阮舒慢慢地继续步子,脑的思绪飘散得更开来。
视觉的障碍令她的其他感官异常敏感,彼时的状况令她无暇去多加思索,只沉陷在当下的情绪之。而这么些天,她静默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细细地扒出那些曾屈辱无的细节,她记得她从那些人身、、嗅到的气味儿。
不同的三种,却都没有感觉到属于男人的荷尔蒙。甚至其一种,携了极淡极淡的香水味。
女人的香水味。同为女人自然是辨得的。
还有那异物……
阮舒闭了闭眼,手指蜷缩,攥得紧紧的。
她承认她们已经做得很小心很逼真,如果换做其他女人,恐怕谁也不会再去回忆那种经历。
可她……
好变态对不对……
阮舒自嘲地微勾了一下唇。
她是不甘心啊,所以她一遍遍地想,她一遍遍地抠,她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去成人用店里买个东西来确认。
方才蓝沁表情里的那抹稍纵即逝的僵硬她看得分明。
她猜测蓝沁是不是会后悔,后悔做了假,后悔最终手下留情。
理完自己身、、的伤,她又开始顺蓝沁对她做出这种假象的目的。
其实还挺明显的,毕竟她和蓝沁之间唯有的交集是傅令元。
发生这种事情,无论对她,还是对傅令元,都是极大的伤害。蓝沁是为了在他们俩的心都留下无法抹灭的创伤吧?为了在他们俩之间数起厚实的隔阂吧?
在屠宰场里,蓝沁故意拿事刺激她的那些话,无一不是在侧面强调,她目前所受到的种种伤害,全是傅令元带给她的。只要她还继续呆在傅令元身边,伤害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她不清楚蓝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蓝沁对她施加的痛苦,是想要她恨傅令元,想要她和他无法再正常相处,想要她和他分开。
呵呵。呵呵呵呵。阮舒心里一阵阵地发凉——纵使弄清楚了她没有真的被其他男人侵犯又如何?她的伤是切切实实的,她的屈辱犹存,她曾经几近崩溃的心理重创无法抹灭。
难道她还要因为蓝沁手下留情没有彻底毁掉她而感恩戴德?她和傅令元的纠葛,凭什么要以践踏她为手段和代价?
所以她一丁点儿都不同情蓝沁,被陆少骢折磨,那是蓝沁自己活该
阮舒稍稍顿了一下脚步,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心口平复起伏。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后面的那道影子也随之停下来了。
“怎么了?”傅令元出声。
他应该是想前,可他靠近了两步又停住。
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有点长,投射在她的脚边。阮舒垂眸盯着,并没有回应他——蓝沁为什么要破坏他们的关系,她不想弄明白,她只知道有一点是没有错的:她之所以会平白无故遭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确实是因为傅令元。
之前她清楚,经过这一次,她更加清楚。
她不想再继续留在傅令元身边了。
所以……她和蓝沁说,她如她所愿……
绕回到前面的别墅,跨过门堂走进厅里,阮舒本打算直接楼。
傅令元在后面叫住了她:“你早饭还没吃。”
阮舒顿了顿,顺势拐去沙发前,端起之前的那碗粥,沉默地自己吃起来。
她这样逐渐恢复正常的反应,反倒叫傅令元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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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慈悲刀 284、愧疚()
他仔细地打量她。
她熟视无睹地专心喝粥。
少顷,傅令元薄唇一掀:“你是不是和蓝沁说什么了?”
他看得很清楚,她在抽蓝沁鞭子之前,蓝沁又用言语羞辱她,有一瞬她分明凑近了蓝沁,从他的角度,感觉两人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阮舒未做回应。
傅令元抿紧唇。
外面的守卫在这时送了一份快件进来:“老大,面没有寄件人,但收件人是你。我们检查过了,不是危险物,像是件之类的东西。”
“好。”
傅令元拧眉接过,挥挥手让守卫下去,谨慎地稍微掂了掂,没掂出什么异常,才撕开封口。
几张照片立刻从里头滑落出来,措手不及地散掉在桌面。
内容全部都是她被蒙住眼睛月兑光衣服绑在床、的场景。和发到阮舒手机的视频分明是配套的,可能也是陆少骢所提过的蓝沁托人给他的那些。
区别在于,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并没有打码。
只一眼,傅令元的脸便黑得如锅底,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迅速地盖住。
一抬头,发现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阮舒的视线早扫了过来,疏离而冷漠地落在照片。
“抱歉。”傅令元遮挡着将照片统统往回塞。
阮舒作为当事人反倒十分平静,平平静静地伸出手,捏住距离她最近的那一张,拿起在自己面前。
傅令元猛地夺回,极其恼怒,也不知是恼自己是恼她还是恼蓝沁,或者全都有。
积累多日的沉闷,因为蓝沁的这一步紧接着一步的B迫而转变为狂躁,像是早些年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毛头小子那般,一旦出现和阮舒此次遭遇有关的东西,他被引爆得直跳脚。
是啊,是跳脚,是无能为力的干跳脚,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听阮舒忽而清清淡淡地出声:“没关系。我身的哪个地方你没有看见过?现在不是只有你在看?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或许你还可以留下来做纪念,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分享给大家。”
傅令元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眼睛暗沉沉,眼神阴森森。
阮舒的表情无害无畜,很干净,唇边旋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你不是也拍过类似的?这几张起三鑫集团慈善晚宴的那张,要吸引人,对不对?”
点到为止,她并未完全摊到明面来。
她的视线停在傅令元的脸没有挪开。约莫因为她的话题过于猝不及防,他的眼神从阴森又生出一丝微恙。
阮舒保持着笑意。
那个未解之谜啊……很早之前她排除了各种因素,确认下来两个可能:第一,强了她的人拍的照片;第二,强了她的人离开后,又有人进来拍了她的照片。
在傅令元承认他自己是强了她的那个人之后,其实谜底已经算基本揭晓。
她在心里猜测过他当时那么做的原因——既然他揣着目的故意接近她,那么大概是为了给她制造难堪的处境,他好多一个表现他自己的机会,同时也体现他的大度,大度地不介意她的坏名声。
她始终未曾提起过,始终未曾深究过,始终未曾向他确认。
直至今日,此时,她突然想拿出来刺他了。
她想她一定是和这样的造型特别有缘。他强她的时候蒙她的眼,为了防止她看到是他;蓝沁找人强她也如此,为了防止她看到羞辱她的是女人。
傅令元绷着脸沉默。
阮舒又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了愧疚。
这是最近她每天都能无数次从他脸看见的他的情绪。看得她都快要腻烦了,腻烦得她都要觉得,为什么他的愧疚好像特别廉价,动不动摆在她的面前。
她需要的不是他摆表情,她需要他为这份愧疚而做出实际的行动。
嗯,实际的行动……阮舒握紧手的碗。
傅令元的唇线抿出坚冷,嚅动嘴唇似乎打算要说点什么。
阮舒已经喝完粥,率先将空碗放下,起身,离开,楼。
傅令元定定坐在沙发里,神色晦暗不明。
“阿元哥”
陆少骢也从后面的屠宰场回来了,身携着消毒水的味道,显然刚清理过他自己。
“元嫂怎样?”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楼的方向瞟一眼,问:“刚刚看她的状态,好像之前要好不少。阿元哥你之前不是说元嫂总不吭气吗?现在不仅说话了,而且还能主动拿鞭子抽那个贱人了。看来那个贱人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能刺激刺激元嫂的情绪。她有反应总没反应好。”
“嗯……”傅令元应得颇为敷衍,往后靠沙发背,闭眼睛,状似疲倦地用手指揉眉骨。
见状,陆少骢知他心情不好,忖了忖,有些笨拙地安慰:“这……元嫂这情况,还是要慢慢开导。好歹她现在没有太消极。对吧?阿元哥你多陪她做些开心的事情,纾解她的心情,元嫂肯定能恢复的。或者你们要不要去旅个游什么的,散散心?”
“谢谢……我再考虑考虑……”
傅令元的语调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依稀给人一种低靡感。
陆少骢瞧得直拧眉,心底对蓝沁的痛恨又是进一步加深。
傅令元睁开锐利的黑眸,记起来一事道:“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焦洋了。”
“噢,那个死条子啊。”陆少骢不以为意地哧鼻,“他每天都在来。头两天是秉着警察的身份来找我问话,问我最后一次见蓝沁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我扯了几个谎给打发了。我说我如今tm的是友们口的绿帽子终结人,也是受害者,如果找到蓝沁一定要通知我,我得高调地在公众面前甩了她才能解气。哈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后,他继续道:“他没有证据,不是不能总骚扰我嘛。所以后面几天改为蹲守和跟踪。哼,每天都在我屁股后头,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爱跟让他跟喽,反正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最近除了去公司班和回家,是来阿元哥你这儿,可去c’Blue有意思多了。”
“不管怎样,还是注意点。”傅令元叮嘱,“他已经认定了蓝沁在这里,是不会轻言放弃善罢甘休的。”
“阿元哥放心,该注意的我会注意。”陆少骢轻轻地笑,“不过其实这个死条子恐怕根本折腾不出什么。都打听过了,他之前偷偷摸到我们交易的那个会所,是他个人擅自行动,已经违反了纪律,之后机场的那次,貌似也因为什么收获都没有,遭到他级领导的痛批。所以他暂时翻不出什么浪。”
眸子眯出阴鸷,他算计地摸了摸下巴:“我瞧着他每天来来回回真累,都有点心疼,琢磨着想诱导他私闯民宅,帮助他再犯点过错。”
傅令元闻言不予置评,从某种程度来讲,倒确实希望能治一治焦洋,让他安分一阵子。
有手底下的人进来提醒陆少骢公司的一个会议已经被他耽误了,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准备走人:“烦,又要去坐无聊的办公室。阿元哥你不在,我连去公司也以前更没劲儿了。赶紧回来班吧,季度考核快到了,董事会的那帮人还等着验收成绩。”
傅令元眉心微凛。不止董事会,还有四海堂。交易失败之后,连着是阮舒出事儿,后续情况他都没有插手处理,不晓得陆振华都是如何帮他给出交代的。
“那阿元哥我晚在来找你们。想和你以及元嫂一块儿吃晚饭啊。”陆少骢道别。
“好。”傅令元略略点头,“晚让十三下厨。”
陆少骢朗朗笑开:“那敢情好。好久没尝十三的手艺了。怪嘴馋的。”
傅令元勾唇:“你嫂子也喜欢十三煮的东西。”
陆少骢算是听出来:“原来我是托元嫂的福。”
傅令元但笑不语,算作默认。
送走陆少骢,扭头看见那份装着照片的快件还在桌,他让佣人拿来剪刀和火盆,一边将那些照片剪成碎片,一边将碎片丢进火盆里,全部烧毁。
处理完之后,傅令元楼,在卧室里找到了阮舒。
和之前的状态差不多,闭着眼睛躺在床。
他分不清楚她究竟是累了所以在睡觉,还是纯粹地不想搭理他而把自己封闭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但一想起在楼下时她的温和和笑容,他不自觉感到心悸。
他干干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陪她,而她则悄无声息,像两人在医药馆的那几天,只不过她给他的感觉不再那么地死。
坐了十多分钟,傅令元将佣人叫来守在门边,严苛地要求佣人们不许关门,要让她随时在她们的视野范围内,但同时要保持绝对地安静,不能吵到她,不能碍她的视线。
旋即他下楼,打算去见蓝沁。
手机恰巧有电话进来。
是陆振华。
期间他只在头一天亲自打电话来慰问过阮舒的情况而已。掂了掂心思,傅令元划过接听键:“舅舅。”
“阿元啊,听说你带回来了?”
“嗯,早刚回来的。”在别墅的动向,素来瞒不住,傅令元并未讶异。
“阮小姐还好么?”
“还行。外伤差不多痊愈了,状态也有所好转。会说一两句话了,也能自己吃饭。”傅令元简洁回答。
“嗯。好消息。”陆振华有点不咸不淡,下一句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既然阮小姐有所好转,你也该收回心。四海堂这些天的事情,可堆积了不少。正好我现在在和另外几位老堂主喝茶,你要不过来一趟?”
虽是询问,但其实是要他过去。
傅令元眉心轻轻一跳,挑着唇际应道:“好。舅舅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刚结束通话,不出两秒却是又进一通来电。
:
卷三 慈悲刀 285、夕阳()
这回是陈青洲。
期间陈青洲的电话一概没接过,既然如今阮舒有所好转,傅令元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点消息,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一接起,陈青洲倒是直奔主题:“她在哪儿?为什么她的手机打不通了?”
她的手机在医药馆里被他砸了。傅令元顿了一顿,不答,只是道:“她挺好的。”
“她现在在你身边?”陈青洲语音微冷,“让她亲自接电话。我要听到她的声音。”
“她在休息。”
“你是仗着我没有办法直接你那儿抢人?”陈青洲有点忍无可忍。
“哧,她确实在休息。”傅令元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道,“我现在赶时间。晚再说。我会把电话给她。不过我无法保证你们能说话。”
陈青洲还没琢磨出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通话被掐断。
负责去打探消息的荣一也在这个时候前来汇报:“二爷,据说看见傅老大今天午回别墅了。副驾驶座也有人,但看不见脸,不确定是不是阮小姐。”
应该是。没差了。陈青洲扔下手机,问:“别墅里的情况什么时候能了解?”
“我已经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