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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仅用过枪,我还杀过人。”阮舒冷笑。
“是么……”语气已表明了他的不相信。视她手的枪如无物一般,西服男缓步朝她走过来。
阮舒记着之前傅令元在打靶场所教她的,眸底一寒,给枪膛,食指扣在扳机,咬牙重复:“放我下船。”
西服男这才顿住脚步。
阮舒紧紧盯着他。
他的下属在这时从船舱里出来,发现情况,当即脸色一变:“Boss”
“别动否则我马打死他”阮舒禁令。
下属看了眼西服男,显然是在问他的意思。
但见西服男耸耸肩:“漂亮的女人不适合玩危险的东西。吓唬吓唬你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没有不让你走。”
“让小船的人靠过来接我。”阮舒握紧手枪。
“去办。”西服男指示他的那名下属,继而看回她,“这下你满意了?”
阮舒眸光微闪。
她算能肯定,他确实打算放他走——她不认为自己这枪拿得够稳,以她先前对他的判断,他若有心,完全有能力夺回枪。再者,方才他的下属出来,只要他们俩配合,更加有机会制住她。
但她还是没有放下枪——被他指了那么多次脑袋,她怎么都得讨回来些。
而且,他让她很不爽
两人对峙间,那边小船已靠渔船。
阮舒慢慢往后退,踩连接两条船的跳板。
本打算等自己安然抵达小船后,再把枪抛回去给他。
不料,她只是稍往后看路的一瞬间,手腕蓦地被人握住,枪被夺走,衣摆貌似还被揪了一下。
心头骤惊,阮舒扭头,对西服男灼灼的目光。
“如果不是现在我正被警察追捕,一定不会放你走。”
阮舒闻言暗松一口气,淡声:“嗯,我感谢追捕你的警察。”
西服男哈哈哈哈地笑开。
阮舒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转身的时候,忽听他低低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阮舒稍顿,回身看他。
渔船小船高,西服男立于跳板,垂眸注视她,眼睛很亮:“不是说以后要找我讨回今天所受的罪?闻野,这是我的名字。好好记住了。如果将来和你老公离婚了,你更可以来找我。”
“呵。”阮舒唇角抿出嘲意,踏小船。
小船往回行,和渔船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
阮舒总算有所放松,捂着小腹坐着缓气儿。
突然,空气传出一记闷闷的枪响。
神经立时又紧绷起来,她抬头之际,便听又是第二发枪响,子弹将将打在他脚边的左侧。而他脚边右侧的甲板也有一个窟窿,正是方才第一发子弹所打之处。
不过闻野似未受半分惊吓,站定原地一动不动,并打手势制止了旁边要拔枪的下属,视线落在岸边。
心里涌动起一股强烈的预感,阮舒急急望过去,正见码头傅令元身形若竹,面容紧绷,眼瞳漆黑,冷酷地眯起盯住渔船的人,眸光似一把淬了冰的刀,寒光凛冽,随着爆出的第三发子弹,一同射向渔船。
这次的位置更刁钻,在紧贴着闻野脚尖的地方。
三发子弹,蕴满浓浓的警告和威慑。傅令元这才收枪。
阮舒霍然起身。
傅令元的目光从渔船转来,于她脸深深流淌。
阮舒走向船尾。
傅令元靠近到岸边。
在船距离靠岸约莫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敏捷地从岸边跳到船尾来。
船身晃动,阮舒随之晃动。
傅令元扣住她的手腕一拉,快而急地将她带进他的怀里。
她撞入他的胸膛。太过用力,被硌得有点疼。
可是铺天盖地熟悉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熟悉的温暖宽厚,令她彻底安心。她埋首他的肩窝,将身体的重心悉数倚在他的身,疲倦得不愿意自己再费半分力气。
“对不起,现在才赶到。”傅令元的吁气十分清晰,与这句话的每个字一样清晰地贴在她的耳廓。
阮舒低声哝哝:“最后还是来了……”
“对不起。”傅令元又说了一次。
这回阮舒没有再回应他,只是道:“我很累。想睡觉。”
“那睡吧。”傅令元轻笑,话音尚未全然落下,她的身体骤然腾空,正是他打横抱起她。
船已靠岸,他踩跳板回到岸。
视线越过他的臂侧,瞍见渔船渐行渐远,阮舒沉了沉气儿,阖双眼,窝进傅令元的怀里。
渔船,闻野站在甲板,瞅了许久那相拥的两人,从口袋里捻出一绺的头发,再盯住脚边的三个子弹穿透的窟窿,笑了笑:“有意思……”
……
傅令元才把阮舒在房间里安顿好,陆少骢便来找,止步于房门外往里瞅,急哄哄地关心:“怎样?元嫂怎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睡着了。”
陆少骢连忙压低音量:“抱歉。”
傅令元关房门,继续道:“看起来没大碍,一会儿沈医生结束九思那儿的事,让他过来看看。”
“是该好好看看。”陆少骢捣蒜似的点头之后,歉疚浓浓,“阿元哥,我也是刚知道,原来老陆让元嫂跟了会儿船,他——”
“我了解清楚了。”傅令元打了个手势截断他,微抿唇,“说是在房与舅舅谈的时候并没有商量仔细,在小码头要乘船前,对方出于谨慎,才临时提出来的要求。没关系,可以理解,何况不是安排得挺好的?跟一艘小船。”
陆少骢摇摇头:“不管怎样,都是让元嫂进一步身处险境。元嫂对阿元哥你有多重要,我再清楚不过。”
“谢谢少骢。”傅令元拍了拍他的肩,“不过这事终归是平安度过去了,舅舅的决定从来没有错过,而且是从大局出发考虑。我都不介怀,你也别为我而放在心了。若要正怪责起来,我自己得先死一万次。”
“本意是让大家来岛放松娱乐的。这下子可好,让元嫂遇这种事情。等元嫂睡醒了,我怎么都得向她道个歉。”
手下人在这时匆匆来报:“小爷,褚警官要离岛。”
陆少骢一愣:“她不是非揪着要搜岛么?怎么突然说走要走了?”
“不清楚,好像是接了个电话,有情报的可能。”
闻言,陆少骢想到什么,看向傅令元:“阿元哥,这S的船刚走没多久,褚警官有要离岛,时间赶得也太巧了。如果真是去截S的,那老陆的这番算盘岂不是白搭?”
傅令元折眉,唇际一挑,果断道:“走,去跟褚警官道个别。”
酒店门口,褚翘正和陆少骢的一名手下沟通着什么,一见他俩,便不浪费唇舌了,直接来问他们:“陆小爷,能否麻烦你帮忙找找焦警官。”
“焦警官?”陆少骢怔忡,“焦警官怎么了?”
“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褚翘一副伤脑筋的样子,“貌似我们开始从酒店找人开始,他行踪不明。”
陆少骢肃色:“褚警官放心,人是在我的岛不见的,我有责任帮忙更有义务帮忙。”
说着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办事。
傅令元出声嘲了句:“你们警队的纪律是否太不严格了?不仅允许警员擅自行动,而且连去向都不用预先打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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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慈悲刀 221、解恨()
“傅三你一天不藐视警察心里不舒坦是么?”褚翘蹙眉。
陆少骢笑着当和事佬打圆场:“褚警官,阿元哥的意思应该只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一起来,但没有一起行动。”
这多少关系警队的纪律颜面,褚翘忖着,稍加解释道:“焦警官和我不是一个警队的,只因我此次追捕嫌疑犯追到海城来,所以头找焦警官来协助我的便利。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下级的关系,彼此无权约束对方的行动。也是说,他要去哪儿是他的自由,不用向我报备。”
“现是打算收队回去,清点人数才发现联系不他。”
陆少骢顺势讶然,佯装刚得知这件事:“褚警官这么快要收队?不是还在搜?不是还没搜到?”
“是。”简单得一个字都不愿多讲似的,转而褚翘问傅令元:“听说阮小姐找回来了?”
“嗯。”傅令元略略颔首,同样简单得一个字都不愿多讲似的。
“在哪儿找到的?”褚翘状似十分关心。
傅令元的两片薄唇翻了翻,吐出俩字:“花园。”
预料到从他嘴里套不出话,褚翘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抬腕看了看手表,拜托陆少骢道:“陆小爷,我们有急事,麻烦你们帮忙找找焦警官,一会儿他回来的话,告知他我先走一步,让他——”
未说完,便听陆少骢的手下来报:“小爷,找到焦警官了”
“哪儿呢?”
“人呢?”
陆少骢和褚翘同时问。
但见手头的两名手下慢几步,用担架将人从车抬下来,尚未走近便一股子尿骚味儿和粪便味儿于空气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儿?”褚翘脸色微变,瞅着担架的焦洋。
陆少骢也在凶巴巴地问:“这怎么弄的?焦警官是摔哪儿了?脸怎么还蹭破皮了?”
“是在后头的园子里发现人的。发现的时候焦警官已经晕倒在地,脸朝下地趴着。”
“园子里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陆少骢难以理解。
“那块地里原本是种有机蔬菜的,浇灌的都是有机肥。”手下人没有说完的是,岛负责长期守卫的人,为了方便,经常去那里解决问题……
“他没事儿跑去种蔬菜的园子干什么?”褚翘蹙眉,“不会是在那儿遭人袭击了吧?”
“对啊,怎么回事儿?你们竟然有人敢袭警?”陆少骢十分捧褚翘的场,接着她的话便嚷嚷。
手下人弱弱地说:“小爷,焦警官是不是‘人有三急’,方便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到摔晕的……”
陆少骢愣了一愣,当即一手臂抽他脑袋:“什么‘人有三急’?焦警官是我们海城人民公仆的典范代表,怎么会随地大小便?还被石头绊倒摔晕?你以为焦警官的智商和你们这些猪脑子一个水平么?”
褚翘:“……”
傅令元双手抄兜,远远地事不关己地站着,唇边泛出一抹浓浓的讥嘲。
后头褚翘的一个同事提醒褚翘时间,褚翘扫了眼傅令元,扫了眼陆少骢,最后看向昏迷的焦洋:“麻烦陆小爷安排两个人手帮我们把焦警官一起送船。”
“没问题。”陆少骢爽快地答应,立刻安排下去,嘴絮叨着,“本打算把医生找来给焦警官先瞧瞧伤得严重不严重,不过警官们既然有要事着急着走,我也不好耽误你们。”
褚翘心下冷笑,面无恙地笑:“谢谢陆小爷这次的配合,也谢谢陆小爷的帮忙。”
“褚警官别客气,配合警察执行公务,本来是我们这些良好市民该做的。”
“陆小爷年纪轻轻,便深有令尊的风范。”褚翘夸赞。
“不敢当不敢当。我离我爸还差得远。”陆少骢谦虚,继而笑,“不过褚警官对我爸的问候,我一定转达。”
一来一往的一通寒暄结束,褚翘坐开往码头的接送车,笑容立刻收敛,面色沉凝,心里记挂着方才接到电话,说拦截了一艘可疑的渔船,不晓得搜查结果如何……
陆少骢目送车子驶离,脸早不见随和与客套,阴沉沉地抱怨:“总算打发走了。”
转脸看向傅令元时,他又换诚挚的笑:“那个焦洋竟然搞成那副模样,真解恨。”
傅令元闲闲勾唇,未接茬,回正题:“还是没问出他们收队的原因。”
“晚些时候问问老陆。”陆少骢道,“渔船如果顺利到岸,会传消息来的。劳烦阿元哥操心了。快回去陪元嫂吧。”最后补充强调,“等元嫂舒服了记得通知我。”
傅令元点点头,走回酒店。
房间里,阮舒往左侧身,安稳地睡着。素颜的脸皮肤白皙,眉目淡淡,唇色淡淡,整张睡颜都淡淡。
傅令元本打算帮她调整姿势往右翻,又担心吵醒她,几次抬手,最终作罢,只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在她的那颗泪痣多停留了两秒。
在床畔坐着看她好一会儿,不自觉便去摸口袋里的烟盒。下意识地想去阳台外抽烟,才记起这房间在海底。
轻吁一口气,傅令元带烟盒和打火机起身,走了几步,忽地又记起什么,转回去行李箱,从夹层里翻出那只老旧的诺基亚。
掂了掂,随着手一起塞进衣兜,开门出去。
“老大。”守在门外的赵十三问候。
傅令元往里看一眼,轻轻关门,叮嘱:“仔细点。”
“是,老大。”赵十三应承。
傅令元淡淡颔首,迈步离开,背影笔直。
……
阮舒醒来,一睁眼,天花板正有一条浑身发着金光的鱼在看她。鱼眼的位置在头顶,像盏灯笼似的。
眨眨眼,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赖会儿床,刚阖眼,肚子里忽而传出“咕”地一长声。
饿了。
起吃饭,她其实更想睡觉的。
她不是特别懂母婴知识,所以不清楚,她现在这么爱睡,是不是妊娠反应的表现。
叹一口气,阮舒坐起,摸了摸肚子——说是不要,可拿掉之前,还是不敢饿到他……
房里她一个人,傅令元不在。
蹙蹙眉,她掀被下床,进浴室洗漱。
出来后,准备换衣服好方便出去餐厅,冷不丁看见那套女仆装被丢在垃圾桶。丢得很随意,有大半没有丢准,挂在垃圾桶外面。
看来傅令元并不喜欢她穿成这样。
其实她也不喜欢。
弯弯唇角,阮舒走过去,本意是打算把整件都往垃圾桶里塞好,却是无意间摸到口袋里有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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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慈悲刀 222、想他之所想()
手指滞了滞,旋即伸进衣服口袋里,将东西取出来。
是枚虬角扳指。口沿有点水印沁,全脑满花,非常古朴,目测是件古玩。
这玩意儿自然不是她的,她也不认为是这套女仆装原本自带的。
瞅了瞅它的内壁,发现里头刻了俩字:闻野。
如她所料。
果然属于那个西服男。
可为什么会跑她的口袋里?
搜索回忆,记起西服男在告诉她他的名字之前,曾经扯了把她的衣服。
所以是那个时候放进来的?
掂了掂扳指,阮舒一哂,准备重新丢垃圾桶里。
稍一忖,又顿住了。
貌似挺值钱的,丢了有点可惜,还是等回海城送店里估个价卖掉——怎么着都得讨回点精神损失费。
简单地换了身衣服后,她打开房门,冷不防一道身影迅速蹿到她跟前。
“阮姐”赵十三线条粗犷的脸泛着激动,把他以往一见她紧张的那股劲给遮掩了。
阮舒小小地吓了一下,定定神,问:“你们老大呢?”
“老大出去有一阵子。阮姐需要我帮你把老大找回来么?”说着他作势要掏手机。
“不用了。”阮舒阻了他,“他可能在忙事,别打扰他。”
“是,阮姐。”
阮舒瞅着他憨直的样子,神思晃了晃,神情微动:“九思她……”
“阮姐要去看九思么?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沈医生还在照看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说还是得等等看今晚后半夜的情况。”
阮舒闻言愣怔:“九思她没……事?”
“嗯嗯。”赵十三连栽脑袋,“那刀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