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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难得,林承志本正与人寒暄套近乎,见到阮舒的身影,诧异非常:“你怎么进来的?”
“大伯父这么大反应,可失态了。”阮舒微弯唇角,“能进来这里,当然是有邀请函。”
“你怎么会有邀请函?”问出口后,林承志立马想到了某种可能,视线匆匆地往阮舒周边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皱眉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大伯父觉得呢?”阮舒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而后掠过他,以林氏总裁的身份同几位总打招呼。
在男女职能分工泾渭分明的会场里,她像一个异类。名媛阔太们向她投来的目光几乎是不屑与轻蔑。
阮舒并未太在意,稍稍转一圈后,看了下时间。马拍卖会要开始了,傅令元还不出现?
正思忖着,耳畔响起一道女声:“林二小姐?”
阮舒应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还是说该叫你阮总?”对方笑眯眯地补问了一句。
俨然嘲讽。
阮舒瞥一眼不远处几个正朝这边张望的女人,心里大概猜到眼前这位是作为代表前来找她麻烦的。维持着微笑,她淡淡道:“林二小姐或者阮总都可以。”
“这样啊……”对方拖着长音像在思考,最后两种称呼都没选:“我还是叫你阮小姐吧。”
阮舒微微颔首:“随意。”
“久仰阮小姐大名,海城女人的‘典范’,竟能在这里遇到你,可不得特意过来看看你。”对方说着,顺手从一旁的餐台取过两杯酒,递一杯到阮舒面前,“很高兴认识你,赏脸交个朋友?”
注视对方握着杯子的手,阮舒轻轻眯了眯眼,笑一下,缓缓抬手,未及她碰杯子。对方的手突然松开,“哎呀”地轻呼出声,伴着杯子落地摔碎的脆响。
阮舒迅速地往后退两步,背后不期然撞一堵温热坚实的肉墙。
“怎么了?”熟悉的嗓音贴在她的后脑传来。
阮舒偏头,傅令元已站到她的身边,湛黑的眸子凝注在她脸。
他今晚穿的是笔挺正式的三件套烟灰色西装,包裹着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红色挺括的领带,沉稳之彰显出一股闲适,并不像其他男人过于死板。
“傅三?”对面的女人既狐疑又诧异,视线扫过傅令元搭在阮舒腰肢的手臂,哧声嘲讽,“我以为只是谣言,原来你还真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傅令元脸尚挂着笑意,眸底却是稍纵即逝一抹寒意:“刘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刘家开了那么多所学校,自家女儿的教养不过尔尔,确定不会误人子弟吗?”
对方表情微变,动了动嘴唇似要再和傅令元呛声,她身后的那几个后援连忙前来拉她走。阮舒听见她们嘀咕的话不外乎是“别招惹傅三”,那语气,好像傅令元是瘟神。
“没事?”傅令元垂眸问她。
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大家的注意,其更是包括林承志。阮舒泰然地接受无数意味不明的打量,回答道:“没事。我猜到她想干嘛了。”
说话间,她瞥一眼地的碎片。服务员正在清理。
傅令元勾勾唇:“所以我的英雄救美毫无意义。即便我不出现,你自己也能摆平。”
阮舒笑笑,只做默认,转口问:“怎么迟了?”
“走,先过去坐,再说。”傅令元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走去他们的座位。
最居的主位。
陆少骢和他的那位混血女伴已经在了,冲她打招呼,“阮小姐。”
“陆少。”阮舒颔首致意。
傅令元在陆少骢旁边坐下,阮舒则在傅令元旁边坐下。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几眼,却并未看到类似陆振华的踪影。
小动作落入傅令元眼,他附于她耳畔低语:“不用找了。陆振华临时有事,今晚不会出现。晚宴由陆少骢坐镇。”
阮舒和他对视线,他眸光锐利:“放心吧,你一开始定位在陆少骢身,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谢谢三哥提点。”阮舒旋开一抹笑容。
没一会儿,主持人开场白,陆少骢从座位里起身,台致辞。然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件件拍卖的照片陆续呈现、竞拍,珠宝首饰和古玩画作居多。
傅令元和陆少骢都没怎么叫价,倒是一起台的拍卖头论足了一通。
少顷,阮舒向傅令元打了声招呼,离开座位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过道站在谭飞:“好久不见,林二小姐。”
先前一进来会场,阮舒便在那群高干子弟之发现了谭飞。自打回牌局的不愉快,确实半个多月没见过了。
“谭少。”阮舒微微一笑,并不打算与他多言,侧身要出去。
谭飞立刻挪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好无情啊,不留下来和我叙叙旧吗?”
“谭少是有什么事吗?”阮舒面容平静,有意无意地提一句,“没事的话,请放个行,还有人在等我。”
“不用跟我强调傅令元。”谭飞骤然前一步,把阮舒抵在墙,身体几乎全压贴去,“不是勾搭傅三,你拽什么拽?”
阮舒默不作声地冷眼迎视他。
“他的花边新闻你见得少吗?前几天不是还有他和那个小花旦的头条?他不过和你玩玩而已。”谭飞轻嗤,提议道,“与其等到时被他甩了,不如早点醒悟来跟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的。他能帮你的,我同意能帮你。”
说着,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往她的唇凑。未及碰,他感觉身下一股力量袭来,直逼胯间,连忙躲开。
阮舒的膝盖还是狠狠地撞他的大腿外侧。
始料未及之下,谭飞猛地踉跄,一瞬狼狈,待反应过来,阮舒已挣开他,站得远远的,眯起的凤目里一片冷然:“谭少,留着你的喜欢给其他女人吧。”
话落,她握紧手里的黑色香奈儿,快步离开。
谭飞抚平衣服的褶皱,理了理衣领,冷笑:“给脸不要脸。”
***
回到座位,刚坐下,便见傅令元眉峰清凛地盯着她看。
阮舒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三哥?”
傅令元的手伸过来,拇指抚抚她的下巴,隔两秒,似笑非笑地摇头:“没什么。”
他转眸打量她的旗袍,视线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口风光,夸了句:“果然适合你。很漂亮。”
阮舒倒是想起来问:“这是迎合谁的口味选的衣服?”
“你这是什么问题?”傅令元挑挑眉梢,“我选的,当然是我的口味。”
“……”
阮舒不由揉了揉眉心——是她想多了。
拍卖还在继续。紧接着恰好听主持人在报幕,下一件拍卖是林承志捐出来的。
阮舒自然来了兴趣,凝睛仔细看向前方。
屏幕闪出图片,正见画面,一个女人被蒙住眼睛,手脚皆捆绑于床。
一瞬间,阮舒的后背浮起森然的寒意。
:
卷一 情人眼 040、别低头,贱人会笑()
照片将她的脸拍得异常清晰,即便被蒙了眼睛,也轻而易举地能辨认出是她。
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身盖着件毯子,没有全裸。
虽然毯子其实并不宽大,只从她的胸口覆至半截大腿为止。
那些欢爱的痕迹,显而易见。
阮舒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她是全场的焦点,各色的目光悉数集于她身。耳畔捕捉到嗡嗡嗡的窃窃私语。
今夜过后,她的坏名声,怕是将更臭。
她的大脑突然有点懵。
她以为随着人流手术,那天晚的事情此了结。
可为什么她会被人拍了照片?又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今夜的慈善宴会?
然后更多的问题来了——
既然被人拍了照片,难道代表那天晚不是意外,而是被算计?
这照片究竟是对她趁虚而入的男人在完事后拍的,还是那个男人离开后,别人拍的?彼时她昏迷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解了束缚,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和自己浑身的狼藉,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林承志既然有照片,那么他是策划她遭遇强奸的人?
问题是,拍卖都需要事先登记,竟会荒唐地让他出售自己侄女的艳照?
一边是思绪竭力镇定地运转,一边,阮舒看见台主持人讶然的表情,后台的工作人员迅速地将她的艳照换掉。
但这个“迅速”的功夫,已足以让在场的人将照片的她观赏个透。
肩头蓦然按来两只宽厚的手掌,将她的身体扳侧,霎时与傅令元面对面。
湛黑的眸子凝定在她的脸,眉峰蹙起,充满询问和关切。
阮舒的神思晃回,露出微惑的表情:“嗯?怎么了?”
见她反应微妙,陆少骢好地抢话:“你不会是还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吧?”
“噢……”阮舒的视线往屏幕一睇,表示自己清楚状况,随即收回,眉宇间甚是云淡风轻,“左右不过是张照片罢了,又不会死人。况且并不是裸照。”滞了滞,她紧接着补充道,“算是裸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终归只是副皮囊。”
话语间竟隐隐透一股子的禅味儿。
陆少骢微愣,饶有趣味地盯住她,笑了笑:“有点意思。”
“这算作陆少对我的夸奖吗?”阮舒浅笑盈盈,眸光流转,似是丝毫未受这个意外的影响。
“当然是夸奖。阮小姐豁达得我自愧不如。”陆少骢啧啧称,继而承诺,“慈善晚宴是我们三鑫集团主办的,出了这种事情,我们有义务帮你追究责任,何况你还是阿元哥的女伴,我更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的头朝某个方向转了下,冷笑,“林承志是你大伯父对吧?呵呵,我算是开了眼界。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闹幺蛾子。”
阮舒抿抿唇,不吭气。
转回头,正见半晌没言语的傅令元深深注视她,目光颇具研判,眸底别有深意,约莫和陆少骢一样,尚惊讶于她淡然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
阮舒冲他扯扯嘴角,弯一丝无恙的笑。
傅令元的眸色当即又深了一度。
以慈善捐款为目的的拍卖会,一般不太有为了某件拍卖而你争我多的情况出现,是以流程较快。不多时,所有的东西都有了买主。拍卖结束,进入接下来的晚宴。
晚宴的序曲,是由今晚的东道主领开场舞。陆少骢和他的女伴舞至半曲左右,其他人陆续加入,舞池渐渐热闹。
周围的座位空了一圈。
少顷,傅令元伸手到她面前,邀请道:“走吧,我们也跳一支。”
“你确定要和我跳?”阮舒眼神狐疑。
傅令元挑眉:“和你跳怎么了?”
瞥见不远处林承志面色阴沉地正朝她走过来,阮舒不再多说,直接把手放到傅令元的掌心,“好。”
坐在场边时,身便不乏目光,随着她与傅令元两人走入舞池,更再次夺了焦点。
阮舒的手虚虚搭在傅令元的肩,沉默地与他轻舞漫步。半晌,始终等不来他的开口,她只能主动道:“抱歉,连累三哥和我一起难堪了。”
“原来你会觉得难堪。”漫不经心。
“毕竟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坦然承认。
“所以表现出来的淡定是在演戏?”语气懒懒询问。
“那倒也不完全如此。只不过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贱人会笑’。”口吻嘲弄调侃。
傅令元垂眸注视她,兴味儿满满。
阮舒抬眸对视他,言笑晏晏:“三哥没有其他话想说了?”
“要说什么?”
“如,你不好照片里头,我是怎么回事?”
“你想告诉我?”
“并不想。”阮舒如实相告。
傅令元摆出“那不得了”的表情。
阮舒紧接着问,“作为三哥的女伴,我如此丢你的脸面,你是否在心里悄悄考虑收回与我的买卖?”
傅令元睨她:“试探我?”
“依旧是好心建议。”阮舒轻笑,扬眉,“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该知道。”
“正好。”傅令元勾唇,“我也不是个好男人。你该知道。”
他的大掌在她的腰际用力一揽,令她紧紧贴近他。
“还想继续呆在这里被人当猴看?”他俯身,唇边故意腻到她的耳垂,低声。沉磁的嗓音晕开暧昧。
阮舒靠在他的肩,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将众人的各色目光收入眼底,明媚地笑:“带我走。”
方才算是因祸得福,搏得陆少骢的同情,对她的好印象更进一步。而陆振华今晚既然来不了,她也失了继续留在宴会的理由。待傅令元与陆少骢打过招呼,阮舒跟着他离开。
他的吉普的车型像他人一样,洋溢硬朗之感。车内宽敞,一般轿车舒适,阮舒第一次坐时,很喜欢。
似乎还新放了松香,减弱了原本的烟草味。
傅令元瞍一眼她静谧的侧脸,兀自启动车子,也没说去哪里。
约莫二十分钟后,深夜无人的阳明山山顶,阮舒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俯瞰整座海城。远远的天空,一架夜班飞机闪着灯光从城市空飞过,离得远,看起来速度很慢,阮舒盯着它,直到它消失在天际,她转回头问:“为什么来这里?”
“顺路逗留。”傅令元朝她示意他两指间正燃着的烟,“让你干巴巴地等我抽完烟多无聊。”
阮舒笑笑,深深呼吸夜晚的空气,胸膛起伏,张开肺部,吐出身体里沉浊的气体。来回吐纳几次,也没什么意思了,走到石凳在傅令元身边坐下,捡起话问他:“你和陆少骢,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先前她便观察到,陆少骢对傅令元的态度像是对待兄长。算他和陆少骢的私交甚好,也不太可能好到他能影响三鑫集团的投资决策。而且提到陆振华时,他的言语口吻间,皆透露出一股熟络。
傅令元斜斜睨她:“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会慢慢了解。”
其实是在委婉地拒绝回答。阮舒垂一下眼皮,识相地没追问。
傅令元的一根烟抽完,摸出第二根烟,准备点时,阮舒倏地拿过他的打火机,“啪嗒”打开。
蓝色的火苗像只小灯笼燃在她的手。
傅令元稍稍低头,打火机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顿时冲到她脸,阮舒被呛到,眼睛微湿地咳了咳。
傅令元忍俊不禁,笑得有点没正形。
阮舒蹙眉:“你抽烟抽很凶。”
傅令元扬起一边的嘴角:“听没听说过,有些男人抽烟是为了压制性欲。”
阮舒:“……”当她没问。
风开始吹得大了。虽然她穿了外套,但为了穿旗袍好看,她底下穿了薄款的丝袜,冷不丁被冷风灌了个透,不禁打了个颤。
傅令元看在眼里,抬起没抽烟的那只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阮舒没动弹,任由他搂着。
不多时,烟燃到尽头。傅令元捻灭烟头,扔掉,在空气停顿片刻,把阮舒拥得更紧些,额头抵她额头:“去我那儿。”
***
他那儿,是不到二十分钟车程一小区的套房。
现代简约风格的装潢,打理得干净规整,没有太重的生活气息,乍一看像进了酒店似的。
阮舒坐在客厅的沙发四下打量。咕噜噜的烧水声从厨房里低低地飘出来,间歇伴着柜门关合、杯盘碰撞之类琐碎的动响。
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