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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岚搭话:“阿元功课做得不错,确实如此。不少夫妻都是出去旅游的时候,顺利怀的。”
陆少骢有点不解的样子:“阿元哥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以前我以为你不会轻易安定,结果你和元嫂闪婚了;我又以为你们既然恩爱,应该会多过几年的二人世界,结果阿元哥你又好像下定了决心和元嫂备孕。”
“有了一,会想二。”余岚颇有感触一般,继而道,“阮小姐的年龄好像也不小了,这个时候生,也是应该的。再两年,太迟,容易影响胎儿健康。生产的难度也会增大。”
阮舒不知该如何搭腔,干脆沉默,垂了垂眼帘,心底稍有无奈——枉费他们说这么多,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
“那行,元哥元嫂你们自便。今天刚拜了送子观音不要浪费。”陆少骢笑,“我陪我妈先回宿坊了。”
傅令元微微颔首。
九思在他们下了缆车之后,便自发消失了踪影。和这对母子分道扬镳之后,只剩了他们的二人。
傅令元跟人精似的,一张口便道:“虽然时间晚了点,但还是要先陪傅太太去吃晚饭。”
阮舒淡淡弯唇,主动指了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想吃乌冬面。”
“傅太太还真是走到哪儿都离不开面食。”傅令元摸了摸她的脸,牵着她的手往店面迈步,轻笑,“要说傅太太平时作是作了点,但不金贵,特别好养活,省了我不少钱。”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仍然不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和他们一样刚从山下来的,便直接奔来吃宵夜。包厢已满,不过服务员为他们引导至客人刚离桌的沙发座儿,位置倒也不算差。
只是他们刚点完餐,挨在他们旁侧的一桌也来了客人。不是其他人,将将是焦洋和饶娆。
“林二小姐,真巧,我们又碰面了。”焦洋一如既往自来熟般地同她打招呼。
要说在山时,多少还能理解焦洋是出于警察的职责,可现在阮舒真的是完全烦透他的纠缠了,也懒得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将厌恶二字写在脸,嘲讽地询问:“不知道焦警官来一趟卧佛寺,是否有差旅报销?”
“多谢林二小姐关心。”焦洋继续水来土掩地套近乎,从容淡定地重申,“在山我不是告诉过林二小姐,今天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执行公务的,我只是趁着周末陪我女朋友来山里玩。”
“噢,是么?原来你已经说过了?”阮舒做恍然状,转而嫣然一笑,“是我的疏忽。一般不重要的人的不重要的话,我习惯听了过,不太会记在心。”
焦洋不甚在意的样子,应和道:“林二小姐贵人多忘事,完全可以理解。”
阮舒未再接话,收回目光时,无意间扫见饶娆在看她。稍一敛瞳,她主动问候:“饶娆小姐脖子的伤没有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许是未曾料想她会和她说话,饶娆愣了一瞬,回答她之前,先下意识地看一眼罪魁祸首傅令元。那眼里,堆着愤懑和怨怼。随之出口的话亦有点冲:“如果要有太大的影响,我现在不会相安无事地在这里和你们说话。”
继而她补充着:“我劝你也注意点,千万别触及他的逆鳞,否则总有一天会和我一样的遭遇。”
阮舒没有听出警告,反而听出一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以为意地淡然一勾唇,转回头来,正见傅令元眸光暗沉沉,冷冷地斜眼睨饶娆。
接收到他的眼神的饶娆不禁颤了一下身体,愤懑和怨怼即刻被大半的惧意碾压,有点慌乱地避开傅令元的视线。
焦洋见状口吻不善地冷声:“傅三,你别太过分。一回在俱乐部,你对饶娆做的事,我还找你算清楚帐,现在又打算继续恐吓?你如今是连女人都能动手了?”
随即他转向阮舒:“林二小姐,饶娆的话没错,你应该小心一点。傅三早年可是被医生断定过具有明显的暴力倾向。所以从小喜欢惹事生非,不打架手痒。”
说着,他似又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件,也是我近两天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事情。”他的目光别有意味,故意顿了一秒,继续道,“傅三有性虐女人的癖好,想来林二小姐应该切身体会,很遭罪吧?”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骤然一阵清脆的摔响,同时响出的还有饶娆惊吓的一声尖叫。却是傅令元将手的茶杯掷落在地,准确无误地砸在焦洋的脚边。
因为是木制的杯子,所以没有碎,但杯子里的茶水和茶叶悉数撒出,大部分撒在地,小部分沾在了焦洋的鞋面。
焦洋倒是依旧镇定地坐着,镇定地隔着桌子间走道的距离与傅令元对视。
饶娆的反应太大,引来周围客人的目光,服务员正好将他们刚刚点的东西送桌来,顺便欲言又止地询问:“两位先生,你们……”
傅令元噙着闲散的笑意,耸耸肩,懒懒道:“不好意思,手滑,麻烦给我重新拿过一只杯子。”
旋即,他将错放至他面前的乌冬面推给阮舒,没事人似的说:“享用吧,傅太太。”
湛黑的眸底层层地向深处晕染着墨色。
他现在应该很不爽。
阮舒默默判定,给他一个浅笑,低头吃面,心底思绪在翩飞——
犹记得,还住在别墅时,有一回不小心听到他和陆少骢之间的对话,彼时陆少骢在告诫他什么别玩太狠,什么险些把人家雏儿给废了。
她其实有点困惑。傅令元到底有没有性虐癖好,她还真不像焦洋所说的那样切身体会。至少他目前为止,从未对她玩过什么变态的花样……
砸了杯子后,旁桌的两位倒是此暂且消停了。
阮舒得以安静地吃饭,按照以往的习惯,喝汤至见了底,才放下筷子,抬眸便撞傅令元的目光。他自己的那份猪排饭都没怎么动过的样子,好像光花时间看她。他笑笑,手指卷着纸巾擦她的唇角,又一次感慨:“傅太太还真是好北方的面食……”
阮舒自他手里接过纸巾,擦完嘴后,用眼神询问傅令元。
傅令元起身,阮舒便也跟着起身,两人径直掠过焦洋和饶娆,到前台结了账,走出料理店,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赵十三。
傅令元什么都没和他说,只是扫了他一眼,赵十三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进去料理店。
阮舒回头瞥一眼,小有好地问:“十三会做什么?”
赵十三奉命进去的目标肯定是焦洋无疑,所以她并未多此一举地询问他是去干嘛。
傅令元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阮舒见状没有追问。
傅令元反而出声,有点不悦地戳穿:“傅太太对饶娆还是很心。”
阮舒转眸瞥向他,清清冷冷地反口问:“对饶娆更心的难道不是三哥自己么?”
她从来没有见他有特别地厌恶甚至不太大气地针对某个女人。算是汪裳裳,他也是口头戏耍着嘲讽。唯独对饶娆到了亲自动手的地步。
所以无论到后来对初恋是怀念抑或厌恶,第一个女人毕竟是第一个女人,对吗?——发现自己的思绪转至这里时,阮舒蓦然一愣,很快蹙眉沉下脸——烦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突然之间两人谁也不讲话了,像是一言不合沉默。
沉默地继续在路边慢慢地走,走着走着,阮舒便落了傅令元好几个步子。
盯着他的背影,她倏地停在原地不动弹。
本打算等着看,他会多久之后才发现她没跟。
结果她根本没等。
因为傅令元几乎是在她止步的下一秒转回身来了。
她没有什么表情的,他的脸也还是有点冷。
对视数秒后,他走回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腕,强势地牵着她继续前行。
这样彼此的沉默不知维持了多久,傅令元才嗓音沉沉地再度出声,解答了早先她问过两次,但他都没有明确回答的一个问题:“我没有喜欢过饶娆。”
阮舒轻轻闪了闪目光,盯住他的后脑勺听他又说:“傅太太在过道见到我和她接吻的那次,我其实根本没有亲到她。”
阮舒无言数秒,才淡淡应了一个字:“噢。”
傅令元遽然停下脚步,扭回头,皱眉看她:“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应。”阮舒眨了眨眼睛,越过傅令元兀自迈步,用背影淡声道,“我知道你当时其实是在等我。”
傅令元一怔,快步追她,未及他询问,阮舒率先滞住身形:“这不是回卧佛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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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心头好 151、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噩梦()
阮舒蓦然滞住身形:“这不是回卧佛寺的路。%”
傅令元闲闲地看她:“嗯,我们不回卧佛寺。”
阮舒拧眉:“去哪儿?”
傅令元安静一秒,眸底飞快地划过精光,转而重新牵起她的手,悠然迈步:“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阮舒狐疑地拧眉,四处张望,欲图找寻路标之类的东西,便听傅令元继续先前的话题:“傅太太刚刚说,你知道我当时是在等你?”
阮舒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微翘起唇角,揶揄:“三哥老爱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真不符合你的身份该有的形象。”
“我干哪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傅令元扬起眉峰,斜斜地睨她。
他的眼里带着懒散的笑意,阮舒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故意这般问,但既然今晚聊至此,她不怎么想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清了清嗓子,为他逐一数出。
“第一眼见我喜欢我,是偷偷摸摸。”
“去教室看我,是偷偷摸摸。”
“公共厕所里关了灯吻我,是偷偷摸摸。”
“抢了我和显扬的合影,剪成只有我们两个,是偷偷摸摸。”
“在学校外面的巷子里,为我打架,是偷偷摸摸。”
“……”
这些事情,原本是断断续续得知的。如今凑在一块,她的脑海里仿佛放了一张拼图,随着一条一条的道出,拼图一片一片地连接,慢慢地显露出框架。
令她清晰并趋于完整地看到,在那般纯粹而青春明媚的时光,确实有一个男人,曾经深沉地喜欢过她。
她所了解的仅有这些,而她所不了解的,是不是还有更多?
更多的,他默默为她做的。
思及此,阮舒感觉心腔忽而被一波沉甸甸的欢喜攻城略地。
欢喜……
他能喜欢她,她很欢喜。
她浅浅地弯唇——女人的虚荣心吧。但凡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喜欢你,任何女人都会欢喜。她竟是也不落窠臼了。
耳畔传入的是傅令元的疑虑:“傅太太貌似从其他渠道得知了原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阮舒撇脸瞅他,有点骄矜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傅太太最好老实交代。”傅令元眯起眸子,清沉道,“如傅太太不愿意我从别人的嘴里了解你的事情一样,我也不愿意傅太太从别人口得知我的事情。”
阮舒微凝一秒,曼声问:“所以三哥生气到差点袭警?”
他摔杯子那一瞬间的狠辣,她瞧得一清二楚,叫她记起他在她面前砸烟灰缸的时候。两次,他处于情绪爆发之,依旧能把控住理智。所以杯子只是摔在焦洋的脚边,烟灰缸也挑了适当的位置砸。
那么,他是否真的暴力?阮舒没有明确的答案。她只知,他对她,顶多是强势了些。
“傅太太不认为焦洋欠揍?”傅令元目光异常凛冽,声音亦毫无温度,“我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我是不是性虐,无需他在傅太太面前多嘴。”
阮舒抿抿唇,半是玩笑地问:“其实三哥的意思,不是不希望有人向我告你的密。”
傅令元的冷凝因她口吻间隐隐的故作轻松而有所缓和,挑着眉睨她:“‘告密’这个词,措得挺恰当。”
阮舒凤眸应声眯起,露出一丝狐狸般得逞的黠色:“三哥这是在承认,暴力倾向和性虐,都是你的‘密’?”
大概是有点猝不及防落了她的语言陷阱,傅令元略略一怔,转瞬斜勾起唇角,蓦然拉她入怀,手臂箍在她的肩侧,低低地在她耳畔轻笑:“是不是我的‘密’,傅太太有的是时间切身体会。”
耳根被他热热的气息烘了一下。阮舒侧开手肘,抵在他的腰,稍隔开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心下则有点无语——暴力倾向和性虐这样的行为,经过他的嘴之后,怎么好像变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如同在炫耀他的性能力似的……
傅令元箍得反而更紧,阮舒从被他牵着手走,变成被他搂着走。
身体的接触和摩擦加大,她有点不舒服。
傅令元在揪着前头的问题不放:“傅太太还没回答我,是谁向你‘告的密’。”
“三哥想要亲自门感谢?”阮舒巧笑嫣然地继续打马虎眼。
傅令元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腰,有点以示警告的意思,立马便听她吐出两个字:“饶娆。”
他愣了愣,几乎是一瞬间满脸冰渣:“她挑拨傅太太和我的关系了?”
未曾料想他的第一反应会是这样,阮舒不禁舒展开来眉眼:“三哥这样恶意揣度饶娆,会不会太没有男人的气度了?”
傅令元不悦:“别转移话题。饶娆和你说过些什么?什么时候?傅太太对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饶娆没有挑拨我们的关系。”阮舒凝定他眸子里的冷沉,“她只是坦诚了当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厌恶我,厌恶到找了一伙小流氓要教训我,但是被三哥阻止了。”
“她说她以为三哥对我只是一时兴趣,没想到我们现在结婚了。”
“她嫉妒我,嫉妒我曾被三哥悄悄喜欢并保护着。”
顿了顿,阮舒浅笑唇边,补充道:“顺口她还骂了我一两句而已。不过反正都是出于嫉妒,我很大方的,并不与她计较。”
听至这最后一句,傅令元的冰渣已基本褪尽,湛黑的眸子泛出笑意,眼神剔亮地勾唇:“傅太太遭到其他女人的嫉妒,是理所当然的。”
阮舒自然听懂他并非在夸她而是间接在夸他自己,不禁翻他一个白眼。
傅令元已由此猜测道些许什么,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深邃莫测:“这难道是当时傅太太突然一反常态对我热情的原因?”
阮舒勾起唇角,但笑不语。
傅令元却并没有多高兴,手指勾起她的下颔,追问:“傅太太是因为饶娆的话,才相信十年前我确实喜欢你?”
这个问题,恐怕要否认的答案,他听着才会爽点。阮舒抿抿唇,终是选择实话实说:“三哥的心太深,如果没有一层层的查证,很难令人信服。”
“那傅太太现在全然信服了?”傅令元问。
阮舒心底在“全然”二字纠结,遂迟疑住。
傅令元将她的神色收进眼里,唇际一挑:“看来得把心剜出来捧到傅太太的面前,让傅太太亲眼瞅个透彻,傅太太才有可能完全托付信任。”
说这话的时候,他虽挂着一惯闲散的淡笑,但目光暗沉沉的有点像是深海。见状,阮舒的心头亦随之笼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晦暗,轻闪一下眸光,她还是选择明媚地笑笑,接口道:“好啊,我还真挺好想瞅瞅,三哥的心长的怎么样儿。”
傅令元盯着她,未再言语。
阮舒垂了垂眼帘,拨一下自己的头发,再抬眸时,才重新留意到此时周围的环境,竟是穿行进一条林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