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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可有么?”
行者道:
“这不是?老孙的手到擒来。这个果子,也莫背了沙僧,可叫他一声。”
八戒即招手叫道:
“悟净,你来。”
那沙僧撇下行李,跑进厨房道:
“哥哥,叫我怎的?”
行者放开衣兜道:
“,你看这个是甚的?”
沙僧见了道:
“是人参果。”
行者道:
“好啊你倒认得,你曾在那里吃过的?”
沙僧道:
“小弟虽不曾吃,但旧时做卷帘大将,扶侍鸾舆赴蟠桃宴,尝见海外诸仙将此果与王母上寿。见便曾见,却未曾吃。哥哥,可与我些儿尝尝?”
行者道:
“不消讲,们一家一个。”
他三人将三个果各各受用。却说那三人都修成太乙金仙果位,成就无漏真身,也就不用那么麻烦用水化了吃,直接向吃普通果子一般就行了,那八戒食肠大,口又大,一则是听见童子吃时,便觉馋虫拱动,却才见了果子,拿,张开口,毂辘的囫囵吞咽下肚,却白着眼胡赖,向行者、沙僧道:
“你两个吃的是?”
沙僧道:
“人参果。”
八戒道:
“味道?”
行者道:
“悟净,不要睬他你倒先吃了,又来问谁?”
八戒道:
“哥哥,吃的忙了些,不象你们细嚼细咽,尝出些滋味。我也不知有核无核,就吞下去了。哥啊,为人为彻。已经调动我这馋虫,再去弄个儿来,老猪细细的吃吃。”
行者笑道:
“,你好不知止足这个,比不得那米食面食,撞着尽饱。象这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我们吃他这一个,也是大有缘法,不等小可。罢,罢,罢彀了”
他欠起身来,把一个金击子,瞒窗眼儿,丢进他道房里,竟不睬他。那呆子只管絮絮叨叨的唧哝,不期那两个道童复进房来取茶去献,只听得八戒故意还在嚷“人参果吃得不快活,再得一个儿吃吃才好。”清风听见心疑道:
“明月,你听那长嘴和尚讲人参果还要个吃吃。师父别时叮咛,教防他手下人罗唣,莫敢是他偷了我们宝贝么?”
明月回头道:
“哥耶,不好了不好了金击子如何落在地下?我们去园里看看来”
他两个急急忙忙的走去,只见花园开了,清风道:
“这门是我关的,如何开了?”
又急转过花园,只见菜园门也开了。忙入人参园里,倚在树下,望上查数;颠倒来往,只得二十二个。明月道:
“你可会算帐?”
清风道:
“我会,你说将来。”
明月道:
“果子原是三十个。师父开园,分吃了两个,还有二十八个;适才打两个与唐僧吃,还有二十六个;如今止剩得二十二个,却不少了四个?不消讲,不消讲,定是那伙恶人偷了,我们只骂唐僧去来。”
两个出了园门,径来殿上,指着唐僧,秃前秃后,秽语污言不绝口的乱骂;贼头鼠脑,臭短臊长,没好气的胡嚷。唐僧听不过道:
“仙童啊,你闹的是?消停些儿,有话慢说不妨,不要胡说散道的。”
清风说:
“你的耳聋?我是蛮话,你不省得?你偷吃了人参果,不容我说。”
唐僧问道:
“人参果模样?”
这明月道:
“才拿来与你吃,你说象孩童的不是?”
唐僧一听摇头道:
“阿弥陀佛那一见,我就心惊胆战,还敢偷他吃哩就是害了馋痞,也不敢干这贼事。不要怪了人。”
清风见三藏不象作假,就说道:
“你虽不曾吃,还有手下人要偷吃的哩。”
三藏道:
“这等也说得是,你且莫嚷,等我问他们看。果若是偷了,教他赔你。”
明月怒极而笑道:
“赔呀就有钱那里去买?”
三藏道:
“纵有钱没处买呵,常言道,仁义值千金。教他陪你个礼,便罢了。也还不知是他不是他哩。”
明月道:
“怎的不是他?他那里分不均,还在那里嚷哩。”
三藏叫声:
“徒弟,且都来。”
沙僧听见道:
“不好了,决撒了老师父叫我们,小道童胡厮骂,不是旧话儿走了风,却是甚的?”
行者道:
“活羞杀人,这个不过是饮食之类。若说出来,就是我们偷嘴了,只是莫认。”
八戒道:
“正是,正是,昧了罢。”
他三人只得出了厨房,走上殿去。他三众,到了殿上,对师父道:
“饭将熟了,叫我们怎的?”
三藏道:
“徒弟,不是问饭。他这观里,有人参果,似孩子一般的,你们是那一个偷他的吃了?”
八戒道:
“我老实,不晓得,不曾见。”
清风道:
“笑的就是他,笑的就是他”
行者喝道:
“我老孙生的是这个笑容儿,莫成为你不见了果子,就不容我笑?”
三藏道:
“徒弟息怒,我们是出家人,休打诳语,莫吃昧心食,果然吃了他的,陪他个礼罢,何苦这般抵赖?”
行者见师父说得有理,他就实说道:
“师父,不干我事,是八戒隔壁听见那两个道童吃人参果,他想一个儿尝新,着老孙去打了三个,我各人吃了一个。如今吃也吃了,待要?”
明月道:
“偷了我四个,这和尚还说不是贼哩”
八戒道:
“阿弥陀佛既是偷了四个,只拿出三个来分,预先就打起一个偏手?”
那呆子倒转胡嚷。二仙童问得是实,越加毁骂。就恨得个大圣钢牙咬响,火眼睁圆,把条金箍棒揝了又揝,忍了又忍心下暗道:
“这童子这样可恶,只说当面打人也罢,受他些气儿,等我送他一个绝后计,教他大家都吃不成”
好行者,把脑后的毫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做个假行者,跟定唐僧,陪着悟能、悟净,忍受着道童嚷骂。他的真身出一个神,纵云头跳将起去,径到人参园里,掣金箍棒往树上乒乓一下,又使个推山移岭的神力,把树一推推倒。可怜叶落桠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那大圣推倒树,却在枝儿上寻果子,那里得有半个?原来这宝贝遇金而落,他的棒刃头却是金裹之物,况铁又是五金之类,所以敲着就振下来,既下来,又遇土而入,因此上边再没一个果子。他道好,好,好大家散火”他收了铁棒,径往前来,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看不明白。
却说那仙童骂彀多时,清风道:
“明月,这些和尚也受得气哩,我们就象骂鸡一般,骂了这半会,通没个招声,想必他不曾偷吃。倘或树高叶密,数得不明,不要诳骂了他我和你再去查查。”
明月道:
“也说得是。”
他两个果又到园中,只见那树倒桠开,果无叶落,唬得清风脚软跌根头,明月腰酥打骸垢。那两个魂飞魄散,他两个吓的倒在尘埃,语言颠倒,只叫:
“怎的好,怎的好害了我五庄观里的丹头,断绝我仙家的苗裔师父来家,我两个怎的回话?”
明月一听安抚下清风道:
“师兄莫嚷,我们且整了衣冠,莫要惊张了这几个和尚。这个没有别人,定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那厮,他来出神弄法,坏了我们的宝贝。若是与他分说,那厮毕竟抵赖,定要与他相争,争起来,就要交手相打,你想我们两个,敌得过他四个?且不如去哄他一哄,只说果子不少,我们数了,转与他陪个不是。他们的饭已熟了,等他吃饭时,再贴他些儿小菜。他一家拿着一个碗,你却站在门左,我却站在门右,扑的把门关倒,把锁锁住,将这几层门都锁了,不要放他,待师父来家,凭他怎的处置。他又是师父的故人,饶了他,也是师父的人情;不饶他,我们也拿住个贼在,庶几可以免我等之罪。”
清风闻言道有理,有理”他两个强打精神,勉生欢喜,从后园中径来殿上,对唐僧控背躬身道:
“师父,适间言语粗俗,多有冲撞,莫怪,莫怪。”
三藏问道:
“说?”
只听那清风答道:
“果子不少,只因树高叶密,不曾看得明白。才然又去查查,还是原数。”
这是那八戒就趁脚儿跷道:
“你这个童儿,年幼不知事体,就来乱骂,白口咀咒,枉赖了我们也不当人子”
行者心上明白,口里不言,心中暗想道:
“是谎,是谎果子已是了帐,怎的说这般话?想必有起死回生之法。”
三藏道:
“既如此,盛将饭来,我们吃了去罢。”
那八戒便去盛饭,沙僧安放桌椅。二童忙取小菜,却是些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共排了七八碟儿,与师徒们吃饭。又提一壶好茶,两个茶钟,伺候左右。那师徒四众,却才拿起碗来,这童儿一边一个,扑的把门关上,插上一把两腘铜锁。八戒笑道:
“这童子差了。你这里风俗不好,却怎的关了门里吃饭?”
明月道:
“正是,正是,好歹吃了饭儿开门。”
清风骂道:
“我把你这个害馋劳、偷嘴的秃贼你偷吃了我的仙果,已该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却又把我的仙树推倒,坏了我五庄观里仙根,你还要说嘴哩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
三藏闻言,心中发慌,一手丢下饭碗,把个石头放在心上。那童子将那前山门、二山门,通都上了锁,却又来正殿门首,恶语恶言,贼前贼后,只骂到天色将晚,才去吃饭。饭毕,归房去了。唐僧埋怨行者道:
“你这个猴头,番番撞祸你偷吃了他的果子,就受他些气儿,让他骂几句便也罢了。又推倒他的树若论这般情由,告起状来,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通。”
行者笑道:
“师父莫闹,那童儿都睡去了,只等他睡着了,我们连夜起身。”
沙僧道:
“哥啊,几层门都上了锁,闭得甚紧,如何走么?”
行者笑道:
“莫管,莫管老孙自有法儿。”
八戒在一旁插嘴道:
“愁你没有法儿哩你一变,变虫蛭儿,瞒格子眼里就飞将出去,只苦了我们不会变的,便在此顶缸受罪哩”
这时那唐僧道:
“他若干出这个勾当,不同你我出去啊,我就念起旧话经儿,他却怎生消受”
八戒闻言,又愁又笑道:
“师父,你说的那里话?我只听得佛教中有卷《楞严经》、《法华经》、《孔雀经》、《观音经》、《金刚经》,不曾听见个甚那旧话儿经啊。”
行者道:
“,你不,我顶上戴的这个箍儿,是观音菩萨赐与我师父的。师父哄我戴了,就如生根的一般,莫想拿得下来,叫做《紧箍儿咒》,又叫做《紧箍儿经》。他旧话儿经,即此是也。但若念动,我就头疼,故有这个法儿难我。师父你莫念,我决不负你,管情大家一齐出去。”
之间,都已天昏,不觉东方月上。行者道:
“此时万籁无声,冰轮明显,正好走了去罢。”八戒道哥啊,不要捣鬼,门俱锁闭,往那里走?”
行者道你看手段”好行者,把金箍棒捻在手中,使一个解锁法,往门上一指,只听得突槁的一声响,几层门双簧俱落,唿喇的开了门扇。八戒笑道:
“好本事就是叫小炉儿匠使掭子,便也不象这等爽利”
行者道:
“这个门儿,有甚稀罕就是南天门,指一指也开了。”
然后却请师父出了门,上了白马,八戒挑着担,这沙僧拢着马,径投西路而去。走了一会,那行者道:
“你们且慢行,等老孙去照顾那两个童儿睡一个月。”
这是那三藏一听劝道:
“徒弟,不可伤他性命。不然,又一个得财伤人的罪了。”
行者点头道:
“我晓得。”行者复进去,来到那童儿睡的房门外。他腰里有带的瞌睡虫儿,原来在东天门与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的。他摸出两个来,瞒窗眼儿弹将进去,径奔到那童子脸上,鼾鼾沉睡,再莫想得醒。他才拽开云步,赶上唐僧,顺大路一直西奔。这一夜马不停蹄,只行到天晓,三藏道:
“这个猴头弄杀我也你因为嘴,带累我一夜无眠”
行者道:
“不要只管埋怨。天色明了,你且在这路旁边树林中将就歇歇,养养精神再走。”
那长老只得下马,倚松根权作禅床坐下,沙僧歇了担子打盹,八戒枕着石睡觉。孙大圣偏有心肠,你看他跳树扳枝顽耍。四众歇息不题。却说那大仙自元始宫散会,领众小仙出离兜率,径下瑶天,坠祥云,早来到万寿山五庄观门首。看时,只见观门大开,地上干净,大仙道:
“清风、明月,却也中用。常时节,日高三丈,腰也不伸,今日我们不在,他倒肯起早,开门扫地。”
众小仙俱悦。行至殿上,香火全无,人踪俱寂,那里有明月、清风众仙道:
“他两个想是因我们不在,拐了走了。”
大仙道岂有此理修仙的人,敢有这般坏心的事想是昨晚忘却关门,就去睡了,今早还未醒哩。”
众仙到他房门首看处,真个关着房门,鼾鼾沉睡。这外边打门乱叫,那里叫得醒来?众仙撬开门板,着手扯下床来,也只是不醒。大仙笑道:
“好仙童啊成仙的人,神满再不思睡,却这般困倦?莫不是有人做弄了他也?快取水来。”
一童急取水半盏递与大仙。大仙念动咒语,伉一口水,喷在脸上,随即解了睡魔。二人方醒,忽睁睛抹抹脸,抬头观看,认得是仙师与世同君和仙兄等众,慌得那清风顿首、明月叩头道:
“师父啊你的故人,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十分凶狠”
大仙笑道:
“莫惊恐,慢慢的说来。”
清风道:
“师父啊,当日别后不久,果有个东土唐僧,一行有四个和尚,连马五口。弟子不敢违了师命,问及来因,将人参果取了两个奉上。那长老俗眼愚心,不识我们仙家的宝贝。他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是弟子各吃了一个。不期他那手下有三个徒弟,有一个姓孙的,名悟空行者,先偷四个果子吃了。是弟子们向伊理说,实实的言语了几句,他却不容,暗自里弄了个出神的手段,苦啊”
二童子说到此处,止不住腮边泪落。众仙道:
“那和尚打你来?”
明月道不曾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
大仙闻言,更不恼怒,道:
“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孙的,也是个太乙散仙,也曾大闹天宫,神通广大。既然打倒了宝树,你可认得那些和尚?”清风道都认得。”那镇元大仙怒道:
“既认得,都跟我来。众徒弟们,都收拾下刑具,等我打他。”
第三百六十三章、三百六十四章地仙之祖(两章合一)
第三百六十三章、三百六十四章地仙之祖(两章合一)
第三百六十五章、三百六十六章求方救树(两章合一)
第三百六十五章、三百六十六章求方救树(两章合一)
这镇元大仙一声令下,麾下修成那地仙道果的众仙纷纷领命。其中还有几名修为高深者向大仙请命愿前往捉拿那孙悟空等人,不过镇元子没有同意,只让他们留守在万寿山五庄观中。
而那镇元大仙自与那明月、清风纵起祥光,来赶三藏,顷刻间就有千里之遥。这大仙在云端里向西观看,不见唐僧。及转头向东看时,倒多赶了九百余里。原来那长老一夜马不停蹄,却只行了一百二十里路,想那白马乃龙马之身,而三藏麾下三个弟子就目前来说也算的上是高手,所以按照镇元子所想,他们的速度就算不能朝辞东海,夕晤苍梧,这一夜的工夫也可以跑出千里可是没有想到那三藏凡胎**,吃不住快速颠簸,紧赶慢赶一夜才不过赶了百余里,所以大仙的云头一纵,倒是赶过了九百余里。这时仙童指着那三藏道:
“师父,那路旁树下坐的是唐僧。”
大仙一听点头道:
“我已见了。你两个安排下绳索,等我自家拿他。”
清风等人领命,先行返回万寿山五庄观,而后那大仙按落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行脚全真。你道他怎生模样——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麈尾,渔鼓轻敲。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飘飘风满袖,口唱《月儿高》。只见这镇元子所化的全真径直来到树下,对唐僧高叫道:
“长老,贫道起手了。”
那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