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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憬闻注视他片刻,别有意味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东晓不出声了。
好吧,你才是他爸爸。
可宋憬闻在窗边的沙发落座,拍拍身侧的位置,“来,我们讲讲道理。”
东晓利落地照办。
宋憬闻侧头望着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前些日子,宋彰小姨的确对他说了些不好的话。可重点不是他小姨做了什么,而在于宋彰已经大了,应该学学成年人的处事方法。我真是让他去道歉?欲扬先抑,明白吗?”
东晓:“……”懂了。
道歉根本不是目的,所谓欲扬先抑,客气话说完,道明原委时就该含沙『射』影说说徐小姐的不是了,这是绵里藏针。
宋憬闻又说:“宋彰不是孩子了,不能总缩在我身后,以后谁让他受了委屈,总得他自己出面敲打,眼下,没谁会在大事上让他吃亏,就让他拿小事历练吧。”
东晓无话可说,宋憬闻比他想得周全,宋彰在他心里,还是很多年前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宋憬闻眼神深邃,视线一直锁住他的眼睛,『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你又开始护着他了。”
东晓一怔,又?
也是,这几个月,他一直是受人照顾的角『色』,少有闲暇照顾旁人的感受。
这或许是个好的转变,东晓应该高兴。
可被宋憬闻这样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突然脸颊发热,心跳加速,有些不自在。
东晓抓了下头发,“是……”
接着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应该的。”
这一年的七月,宋憬闻出差一月。这是东晓回来之后,宋憬闻离家时间最长的一次。
三月,宋憬闻也曾出差一周,顾忌东晓的精神状态,干脆把他带上了,可这一回却没问东晓要不要跟着去。
或许仍旧担心他噩梦连连不好入睡,宋憬闻出去后,每晚不管歇得多晚,都会跟东晓视频,说些琐碎小事。
那七载光阴依然是东晓心底的阴影,东晓依然会做噩梦,可醒来后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毛』骨悚然。
自己的情况越来越好,东晓本人最能直接感知。
八月,宋憬闻归来,打量他半晌,“气『色』不错?”
东晓十分骄傲地回答:“那当然。”
这一晚,宋憬闻没再像以前一样去他的房间,在屋子门口对他道了晚安……
于是,这天深夜,东晓再次心神不宁难以入睡。
倒不是因为他怕什么,事实上,他根本没意识到害怕,辗转反侧间,脑子里没有昔日恶魔的影子。只是,宋憬闻这次回家后开始跟他分房睡,像是把混『乱』的一切理清拨正。
所以他跟宋先生到底算什么?东晓突然恍惚。
要说没那个意思,宋憬闻对他的好,不计代价且无微不至。
要说有那个意思,这一百多天,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比盖被聊天还纯洁。而且,似乎从三个月前起,宋憬闻就开始慢慢放手,不再用所有空闲围着他打转。
就好像,过去的几个月,他们同床共枕,只是非常时期的事急从权。
夜里没睡安生,第二天脸『色』自然不怎么样。
还好宋憬闻出门早,没机会瞧见,可上午,池宵过来陪东晓说话,只朝他看了一眼就问:“你又失眠了?”
东晓摇摇头,“谈不上,就是睡得太晚。”
池宵很警觉,“怎么了?你有的新的顾虑?别对我说谎,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得时刻知道你的精神状态。”
东晓想扶额,再怎么样,总有一个人的探究是他不能回避的。
幸好也有倚仗,东晓立刻说:“池宵姐,你是我的心理医生,你不能出卖病人的隐私。”
池宵答得果断:“那当然。”
于是东晓把他所思所想合盘托出,说完不忘再次强调:“池宵姐,记住你的职业『操』守。”
池宵像是啼笑皆非,“我现在把角『色』切换成宋憬闻的表妹还来得及吗?”
东晓摇头,“来不及了。”
池宵思忖片刻,又端出专业人士的架势,“这对你来说是好的转变,过去的几个月你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依赖他是出于生存的需要,可现在,你终于能静下来想想更高层次的需求了。”
这天是七夕,下午,池宵跟损友们有个下午茶会,东晓也跟着去了。池宵那群损友如今也是东晓的朋友,一帮子大龄未婚青年。最初被池宵邀着参加聚会,东晓有些猥琐,可池宵说他得有朋友,而宋憬闻的交际圈,人人都罩着一张假脸,根本不适合他。
东晓的另一个顾忌,池宵算是精英,所以朋友自然也是精英,他自己一事无成,难免自惭。可聚过一次之后,东晓就坦然了,池宵的朋友们相当不错,听说他因为不测事件耽搁了几年,都云淡风轻地宽慰他,人生难免坎坷,今后的路还长慢慢来。听说他打算继续求学,又有人对他提供专业上帮助,没有一个用怜悯的眼神俯视他。
下午的聚会还算愉快,不过东晓走得挺早,晚上家里有客人,白砚和裴挚要过来探望他。
他从咖啡厅出去,宋憬闻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东晓开门,把自己塞进车里,“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宋憬闻瞧他片刻,接着转开眼神,垂眸道:“得空提前回家,顺路把你捎上。”
东晓说:“今天七夕,不如把宋彰接回家吃饭?”
宋憬闻像是怔了下,而后说:“小孩子最爱凑趣找乐,他在学校应该有自己的节目。”
而后便抿唇不语。
回家路上,东晓只觉得宋憬闻今天话好像格外少。
暮『色』降临时,白砚小两口到了。再次见到白砚,东晓才确认,自己的心结已经『荡』然无存。
饭后,东晓留着餐厅收拾东西,宋憬闻跟裴挚在客厅说话,白砚自动避开,踱到他身边。
两人东扯西拉聊了几句,白砚突然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以前,你说你有个站在高处的心上人,是宋先生?”
东晓一愣,今天什么日子啊,一个两个包括他自己,都惦记上这事了。
对着白砚,他无意隐瞒,点了下头,“是。”
白砚又问:“现在还喜欢?”
比以前更喜欢。
白砚哦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东晓乐了,他都这么坦诚了,白砚就不能说句给他提气的空话?白影帝真是很严谨很实在。
可白砚又问:“你的困扰是什么?”
这才是重点,宋憬闻有意无意的亲密,东晓能够感知,可是无法确认。
七年前,他韶光正好,表白过,宋憬闻没有回应。
如今,他大不如以前,虽然他一直努力修复自己,残破却依然存在,他好像,更没有让宋憬闻动心的底气了。
他吃不准,宋憬闻对他的好,是不是出于怜悯。
如果是这样,宋憬闻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理当回报,而不是趁机赖上宋憬闻。
七夕之夜,裴挚像是另有安排,没一会儿就拖着白砚告辞,这样的日子,也没人留客。
东晓收拾完完毕,见宋憬闻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自己先回房洗澡。
推开门,东晓愣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好大一捧红玫瑰。
他进屋,反手关门,可关不上。
回头,宋憬闻就站在他身后,一手按着厚重的实木门页。
东晓瞟一眼屋里的花,“这是?……”
宋憬闻说:“今天过节,总得有表示。”
东晓:“……”
宋憬闻又说:“我们谈谈。”
33
他们一起进屋,宋憬闻依然在沙发落座,接着对他说:“你也坐下,别紧张。”
东晓有些想笑:“我不紧张。”
终究在宋憬闻身边坐下了。
可接下去的谈话让他笑不出了。
宋憬闻脸『色』沉肃,注视着他眼睛,把一切原委缓缓道来。
宋憬闻说:“你开始配合治疗后,池宵跟我有过一次长谈,她说你很脆弱,我不该让你对我过于依赖。”
“她说那是趁人之危,她是对的。当时,你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把我当作你唯一信任的依靠对象,如果我继续纵容,纵容成习惯,很有可能,你这辈子都丢不掉我这个精神拐杖。”
宋憬闻面容清隽,眼『色』非常幽深,“可这样真的好吗?对你来说当真公平?你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回归自由,而我给你装上另外一个枷锁。”
东晓心『潮』汹涌,宋憬闻为什么对他逐步放手,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能这样做,我得等你。我得先放你自由,等你站起来,再说其他。”
“我得等你足够冷静,能自主选择,这才是对你负责。”
“今天,池宵说你精神状态良好,”宋憬闻漆黑的眼眸跃动的光芒相当动情。
说完这句,从上衬衣兜里掏出一封折起的信,递到东晓面前,“那么,我想问问,当年的话还算数吗?那年九月末的约定还算数吗?”
东晓展开信纸,那是写给宋憬闻的第一封信。密密麻麻的汉字中央,有红笔打出的圈,圈出那一句,春风十里不如你。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这是他的宋先生,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他一样,度过了灰暗无望的七年。为他考虑他忽略的全部,由始自终,不管发生什么,从来不曾待他轻薄。
他只能伸出手臂,把宋憬闻紧紧抱住,拼命点头,“算数,一直都算数。”
大结局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了。
东晓在导演系的课程念到大二,大热情景喜剧《a座501》第三季开拍,白砚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邀他跟组给导演当助理,从导演视角深入了解拍摄过程。
这话不无道理,东晓请假后打点行装去s城待了一个月。
戏是白砚自己公司的,影帝亲自出任艺术总监,东晓由衷佩服白砚,带着一帮子耿直的小透明,拿作品说话,从不对圈里那些狗屁规则妥协,硬是把一个草台班子给撑起来了。换成他,不一定做得到。
白砚铁面无私,所以,东晓就这导演助理就得当得称职,一整个月昼夜颠倒晨昏不分,东晓忙得够呛,但心里格外充实,他忙得值得,这一行当真学到了些干货。
整个剧组快马加鞭,戏提前一天杀青。
白砚本来留他多待一晚,可想着这天是周末,宋彰会回家,东晓推了,这一个月宋憬闻也在外出差,孩子挺久没见着他们了。
挺巧,去机场的路上,他接到宋憬闻的电话,宋憬闻告诉他,行程缩短,自己今天也能回家,已经准备上飞机。
整月没见,今晚就能抱着宋先生睡,东晓无疑是高兴的。他们回家,宋彰一定也会高兴,东晓对宋憬闻说:“先别告诉宋彰,咱们突然出现,给他个惊喜。”
宋憬闻乘坐的飞机误点,东晓先到。
他们想给宋彰惊喜,没想到,宋彰反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东晓进屋时,看见有个穿着校服套裙的女孩坐在客厅。
他愣了,这是谁?
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一头长发如瀑,眼珠漆黑,洋娃娃似的,清纯可爱,可他没见过。
保姆赶紧解释,“这是宋彰的同学。”
东晓:“……”
宋彰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带了个女孩儿?
很快,宋彰从楼上下来了,看见他,眼神微愕,很快就神『色』如常地跟他寒暄,接着向他介绍,“这是我同学,秦小依。”
宋彰又告诉女孩:“这是东晓哥。”
女孩起身,朝东晓点头招呼,“东晓哥。”
东晓只能微笑。
宋彰对他说:“你先休息吧,我带她到楼上补习功课。”而后不容分说地拎起女孩的书包,“走。”
东晓:“……”
当真只是帮同学补习功课?
他这才发现宋彰已经那么高了,十七岁的男孩,个子一米八,穿着校服的白衬衣灰西裤,身子挺拔如松,还真有些学霸校草的意思。旁边的小依同学当真小鸟依人。
东晓站在原地,他好像有什么话忘了说。
望着宋彰的背影,对,你爸今天要回!
其实,宋憬闻本人撞见惊喜,也不会怎么样,宋先生对孩子从来不粗暴。
所以,一个钟头之后,宋先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东晓冲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激动得难以言喻,他肚子里憋了个好大的八卦。
宋憬闻放下行李,微微笑,捏他的脸颊,“怎么了?这么激动,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东晓晃了晃宋憬闻的胳膊,不知道从哪说起才合适。宋憬闻环视一周,“宋彰还没回?”而后低头在他脸上偷了个吻。
提到宋彰,宋彰就出现了,当然,身后还跟着明媚少女。
宋憬闻目光也是一滞,倏忽间便平静。
已经是饭点,宋彰送女孩下楼,像刚才一样简单介绍。宋憬闻对女孩挺客气:“时间不早了,就在这儿吃饭?”
毕竟还是高中生,周末太晚回家不行,女孩婉拒邀请,随后,宋彰送女孩出门,安排司机送人。
等俩孩子出了门,宋憬闻握住东晓的手,叹息道:“真是头一遭。”
东晓说:“对,头一遭,其实也不是坏事,咱们得小心处理。”
宋憬闻抱了抱他的腰,头埋在他颈侧,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嗅他的气味,“放心,我懂。”
此时客厅没别人,东晓在宋憬闻下巴亲了一口,眼光瞥向沙发,刚巧看见一挂着卡通坠饰的手机。应该是小依同学的,他略微推开宋憬闻,“那孩子没带电话,我给她送出去。你去洗手,准备吃饭。”
东晓拿着手机追出门,宋彰刚好把女孩送到车边。
东晓靠近些后,听见宋彰教育妹子:“回去好好复习,不求你独占鳌头,可你也别把倒数第五坐得那么稳。那是你的专属宝座吗?”
东晓:“……”谁能告诉他这个毒舌孩子是谁?宋彰平时不这样啊。
可女孩只撅了下嘴,立刻笑出两个酒窝,“我尽量。”
也真是好脾气了。
送走妹子,东晓跟宋彰一块进屋。
宋彰知道刚才那番话被他听见了,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向他解释:“她只是数学差点,文科成绩都挺好的。”
东晓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她挺好,我知道。”
饭后,到了教育孩子的时间。
对于宋彰今天的作为,宋憬闻只有一句话:“懂得帮助同学,懂得跟同学搞好关系,这样很好。”
宋憬闻一路风尘,说完这句就上楼洗澡。
东晓却被宋彰拉住了。
宋彰问:“我爸这是什么意思?”
东晓拍拍孩子的肩,“你高中还没毕业,现在谈恋爱,他不能说大力支持。可你已经十七岁了,不算早恋,他也不想粗暴地反对。他的意思是,他就当那孩子是你同学。宋彰,青涩的爱恋很美好,保持美好,不要做出格的事,那对她而言是伤害,毕竟你们还小。你爸爸这样处理,算是很包容很得体了。”
青涩的爱恋很美好,或许应该这样说,每一份真挚的爱情都足够美好。
东晓保持美好的心情上楼,回房,没一会儿,宋憬闻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他起身,宋憬闻揽住他的腰,让他贴住自己的身体,而后吻了下他的嘴,问:“他明白了吗?”